房子比图片上拍摄的还要漂亮,是简兮梦寐以求的房子了。
顶层复式,巨大的落地窗玻璃能看到小区中心的天鹅湖,视野开阔。二楼是巨大的书房和一个卧室,推开书房的玻璃门就看到露天的大平台。
简兮都可以想象,这里种上花有多漂亮。这是属于她的房子,她可以装修成任何模样。
小时候她跟着爷爷从一个窝棚搬到另一个窝棚,初中时搬到一家养鸡场后面的小窝棚。昏暗潮湿脏乱,空气中气味复杂,有腐烂的霉味也有排泄物发酵的臭。房子矮到直不起腰,她每天低着头上学,低着头回家。
“简秘书,你那边是不是卡了?还能听见我说话吗?”林浩阳低沉嗓音里浸着笑,“你要住过来的话,你这露台上的花,我给你承包了。我妈养的花生了一堆,我家院子都摆不下了。”
“花还会生小花吗?”简兮第一次听到这么可爱的描述。
“当然会,花也有生命。他们会繁衍,生很多小宝宝……”
简兮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臭屁的小男孩昂着头,“花妈妈和花爸爸相爱了,就会生很多花宝宝。你弄坏了花宝宝,花妈妈会哭……”
“简秘书?”
“嗯?”简兮回神,她经常会有一闪而逝的熟悉画面。明明没有去过的地方,路过时却觉得熟悉,明明没有见过的人,没有听过的话,却似乎在哪里听过,传说这是前世记忆。
也有科学家表示,这是人死亡之后留在世界上脑电波,有些人基因相符,经过恰好碰到残留的脑电波就会产生熟悉感。
“你是不是在走神?”
“我在想,林总,你有没有征求花妈妈的同意?我把花宝宝领养走,花妈妈会难过的。”简兮话出口就被自己幼稚笑了,“林总——”
“简秘书,冒昧问一句。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兮这个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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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简兮不讨厌林浩阳,甚至挺喜欢跟他聊天。
但林浩阳这个问题,确实很唐突。简兮很忌讳别人问她的家庭,她厌恶那个家庭,厌恶出身。她努力学习,尽力脱离原生家庭。她进上屿五年,别人都以为她的父母是普通工人。
苦难并不相通,不会有人因她经历过苦难给她让路,路是自己开辟的。苦难只会拉低她的身价,成为别人攻击她的利箭。
“原本是朝露待日晞的晞,户籍部弄错成了兮。”简兮维持着脸上的温柔静美,她曾经这么幻想着,她的父母是爱她的,会为她取一个好听的用心的名字,“林总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的名字很好听。”林浩阳又切到后摄像头,嗓音沉了下去,“你在出差?”
“怀城,需要带什么?回去给你带土特产。”
“土特产就不必了,我老家是怀城的。”林浩阳说,“你们老板不做人,天天让你出差。简秘书,考不考虑踢掉你们老板跳槽?来我的公司。”
“暂时不考虑。”简兮唇角上扬,林浩阳和蒋霖屿是铁哥们,林浩阳断不会去撬蒋霖屿的墙角,都是玩笑话,她也跟着笑,“上屿挺好的。”
“你们老板没我帅。”林浩阳笑声低沉,道,“你不觉得,跟一个帅的老板更有面子吗?”
林浩阳这个自恋的劲儿,简兮沉吟片刻,“我觉得蒋总更能衬托我的美貌。”
林浩阳在那头爆笑,笑的镜头直晃,“你再说一遍,我把这个录下来,放给蒋老狗听。”
林浩阳在林氏集团总部职位不高,林氏集团主要是他家老爷子掌权。他的秘书工资只有简兮的一半,蒋霖屿这个人虽然狗,但给钱大方。
明显上屿更有钱途。
简兮非常现实,向钱看。
简兮跟林浩阳又聊了几句,林浩阳把钥匙留在物业,她随时可以过来看房。
挂断电话,简兮在朋友圈和微博分别发了林阳希的寻人启事。
林阳希是九二年三月十六出生,一九九五年五月二十六在怀城失踪。丢的时候三岁零三个月,当时林妈妈去公司拿文件,让司机在公司楼下停车,后排坐着林浩阳和林阳希。
林浩阳在玩游戏机,司机也没注意后排,林阳希摸下车大概是去找妈妈。当时的车没有开门声音提醒,等林妈妈下楼,林阳希已经找不到了。
简兮看了好几遍这个寻人启事,还是觉得林阳希凶多吉少。
中午吃完饭,简兮的痛经就缓解了,她先把蒋霖屿乱扔的衣服熨烫好挂起来。才出门去附近的商场买了几套衣服,蒋霖屿说出差两天,简兮会备三天以上的衣服,以防万一。
总统套房确实是没有了,但普通房间还有多余。
简兮订了一个房间,上楼继续工作。蒋霖屿明天要参加怀城分公司的会议,稳定人心也奠定他的位置。简兮要规划行程,会议稿会议行程。一个优秀的秘书需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好,上司选择什么方案她都有备用。
蒋霖屿晚饭时间没回来,简兮给蒋霖屿的司机发信息说回来了通知她一声。她把全部文件整理好,打算搬到隔壁房间,司机的电话打了过来。
“简秘书,蒋总让我来接你。”
“蒋总晚上不回来?”
“应该要回来,他没说,他只说了接你过去。”司机说,“我还有十分钟到酒店。”
“好的,我知道了。”
蒋霖屿接她去干什么?郑尧不是在那边吗?
雨暂时停了,门口的大理石地面反射出光泽,车就停在正门口。简兮走下台阶上车,备用雨伞放进手袋里,“郑秘书在吗?”
“郑总有工作,下午就走了。”司机发动引擎把车开了出去。
郑尧升郑总了,以后不能叫郑秘书了。简兮一想到郑尧在怀城任职,就特别的酸,她平衡了一下自己的嫉妒心,她的资历比郑尧差远了。
从市区到西山路程一个小时,车进了山,雨又开始下。但并不算大,雾蒙蒙笼罩着天空,落到车玻璃上,朦胧一片。
山路灯光有限,光很微弱。车速并不算快,转过一道弯简兮看到灯光点缀在山间。车开进了西山景区,再往里走,就是西山别墅群了。
灯光越加密集,路边的绿植都泛起了光。车停到一栋别墅前,简兮撑起伞推开车门下去,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他们在喝酒吗?”简兮看这样子大概是还在饭局。
“在打牌。”司机说。
简兮进了别墅就听到说话的声音,以及女人的笑声,服务员迎了上来。她把雨伞合上放好,跟着服务员上楼。
二楼厚重的地毯,入眼全是娱乐项目,水晶灯亮在头顶。简兮看了眼,上面隐隐有缭绕的烟雾。
房门被推开,很轻的一声响,简兮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抬眼就看到倚靠在椅子上抽烟的蒋霖屿。
蒋霖屿这个人巨奇葩,他不抽烟。但遇到这种场合一定会抽,好像别人抽烟,他闻二手烟亏了似的。
除蒋霖屿之外还有三个男人,各有漂亮的女人陪客,他们一齐看了过来。有人认出简兮,笑着说道,“简秘书过来了?”
蒋霖屿手指上夹着烟,烟雾袅袅抬眼看向简兮,眼镜松松的挂在鼻梁上,姿态漫不经心,“简秘书,来,替我打会儿。”
他的嗓音被烟熏染的略哑,尾音沉沉的。
“蒋总这还叫外援。”
“今天运气不好,我扛不住。”蒋霖屿随手打出去一张牌,他的桃花眼眯着,似笑着说道,“简秘书来给我换个运气。”
简兮穿着白色衬衣,下摆束在黑色鱼尾窄裙中。细腰长腿,腿又直又长,小腿线条流畅延伸到脚踝,落入珍珠高跟鞋中。
她白的泛光,美的清凌。
室内这几个人简兮都认识,全是怀城这边的人。简兮跟人一一打招呼,绕过去走到蒋霖屿身边。
蒋霖屿咬着烟起身示意简兮坐到他的位置上,他拿下烟弯腰轻轻的把烟灰磕到一旁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才懒洋洋的靠在简兮身边,“好点了吗?”
蒋霖屿声音很低。
简兮点头,看蒋霖屿的牌烂的人眼前一黑,难怪这一把蒋霖屿就让位,实在是太烂了。十三张牌,能做到每一张都没关系,这也是奇迹。
她回头看蒋霖屿,蒋霖屿在身边坐下,“随便玩。”
一局结束,对面姓周的中年男人,笑着看向简兮,“简秘书长的这么漂亮,有男朋友吗?”
简兮在考虑怎么回答,一群男人的牌局上说没有男朋友,一定会被拿出来开涮。说有,蒋霖屿还在这边坐着,她和蒋霖屿的关系也不能有。
“有啊。”蒋霖屿把烟掐灭,端起茶杯姿态懒然倚靠在椅子上,他笑意极深语气慢沉,“不是在这里坐着吗?”
“啊?”对面人一愣,随即笑着道,“我就说嘛!难怪呢!”
简兮心里震惊,但面上没有显露任何,只用余光看蒋霖屿。蒋霖屿拿她做挡箭牌?简兮微皱了下眉,但很快就松开。
以前也有这种局,蒋霖屿介绍简秘书,别人就用暧昧的目光看。蒋霖屿是不拒绝不承认只暧昧,有简兮这个挡箭牌在,不会有人塞女人给他,他也不用对简兮负责。
今天这还升级了?可这女朋友,蒋霖屿的正牌前女友即将离婚回来找他,他又要怎么圆?
简兮看向对面几个说笑的人,不知道他们会把这个‘女朋友’传播成什么样。很烦,蒋霖屿轻飘飘的一句话,别人看简兮却是异样的目光。
影响她所剩无几的声誉。
今天这牌局蒋霖屿不是为了赢,简兮也知道,就配合着赢一把输三把。凌晨两点牌局结束,简兮安排所有人入住度假别墅。
雨还未停歇,空气潮湿,简兮举着伞往回走。黑色轿车开了过来,简兮合上雨伞打算往副驾驶绕,后面车窗就降下来。
“后面。”蒋霖屿嗓音沉哑。
简兮坐上车把雨伞合起来装进袋子里,拉上安全带,“回去?”
“嗯。”蒋霖屿拿下眼镜,靠在座位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眉心,“熏的头疼。”
两个人身上都沾染了烟草味,十分难闻。
“明天的会议能继续吗?”简兮问,“会议资料我已经整理好。”
蒋霖屿那边没声了,简兮看过去,蒋霖屿把手盖在额头上,另一手上挂着眼镜。
“蒋总?”
蒋霖屿就这么睡着了。
简兮看向窗外浓重到化不开的黑暗,很轻的呼出一口气,额头抵在玻璃上,冰凉的玻璃让她清醒,大约有两分钟。她坐起来,拿起后排放着的毯子,盖到了蒋霖屿身上。
蒋霖屿怎么会介绍她是女朋友呢?那些人在怀城也都有头有脸,介绍了又该怎么收场?
本来简兮是和蒋霖屿分开睡,回到酒店已经是三点半,洗完澡四点。七点要起床,只有三个小时的睡觉时间,实在没时间折腾。
凑合睡了三个小时,闹钟响的那一刻简兮立刻坐起来。她在最短的时间让自己清醒,关掉闹钟起床直奔洗手间。
蒋霖屿不用化妆,可以比简兮晚半个小时起床。简兮换上蓝白色半身裙,头发扎起来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她一丝不苟的出门,把蒋霖屿要穿的衣服整理好,蒋霖屿才起床去洗手间洗漱。
他再从洗手间出来,已是清冷肃然的蒋霖屿了。
“八点到怀城分公司,八点半正式会议——”简兮站在旁边重复行程。
“简兮。”蒋霖屿打断了简兮的话,冷白的手指搭在深蓝色的领带上递了过来,“帮我系领带。”
蒋霖屿不喜欢系领带,一向喜欢散着领口,今天什么毛病?
简兮接过领带上前,她抬手要绕过蒋霖屿的脖子,蒋霖屿微俯身凑到简兮面前。他没戴眼镜,黑眸沉邃有旋涡,近在咫尺,浓密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眼下拓出阴影。
蒋霖屿身上有草木清香,淡雅仿若清晨铺满阳光的大地。简兮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往下专心致志的给蒋霖屿系领带。
上一次这么系领带还是三年前的董事会议,蒋霖屿票选压过了蒋旭,成为上屿新的掌权人。也是那一天,简兮和蒋霖屿发生了关系。
“今天蒋董会过来?”蒋霖屿只有对上他那个三叔,才会这么反常。
“嗯。”蒋霖屿的手落到简兮的腰上,但也只是握着,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有风险吗?”简兮把他的领带整好,却没能退开。
蒋霖屿握着她的腰拉近,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蒋霖屿的黑眸注视着简兮,语气却是轻佻缓慢,“有啊,简秘书,怕不怕?”
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那时候蒋霖屿还不认识她。蒋霖屿额头上的血往下流,遮住了漂亮的眼。他眯着眼,笑着递给简兮一根棒球棍,也是这个语气,他问简兮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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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谁有蒋霖屿可怕?
简兮回神推开蒋霖屿,转身抽出领带夹的盒子找了个带钻的领带夹给他别上,不想看他,“你怕吗?”
蒋霖屿唇角上扬轻嗤,“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
简兮刚进上屿,蒋蘅夫妇就车祸去世了,蒋霖屿回国进公司。四面楚歌,那些亲戚每个都想弄死他。
也就是那个时候,简兮认识了蒋霖屿。一开始她没想过会跟蒋霖屿有什么深交,她为了报蒋家的恩。
她想保护蒋霖屿,跟了他一周,见到了那场人为的车祸。蒋霖屿一身血从车上下来,递给她一根棒球棍。
简兮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打架。
警察赶到结束了那场混战,简兮紧紧攥着棒球棍整个人是木的。蒋霖屿抹掉眼睛上的血,忽然就朝她笑了一下。他的桃花眼潋滟,薄唇上扬纯粹又干净。
简兮傻愣着看他,蒋霖屿走到她面前,男人的气息更加浓重。他很高,挡住了大片的灯光,逆光下黑眸摄人,睫毛又长又密。带着血的手指修长漂亮的要命,他倾身时带着笑意,慢悠悠的抽走简兮胸口挂着的圆珠笔。
简兮的手落到他的手心,他拿着圆珠笔在她的手心写下电话号码。
笔触碰到手心,有一些痒。他的手心很热,简兮等蒋霖屿和警察离开,才急促的喘出一口气。心脏仿佛被蝎子蛰了一下,酥酥麻麻的疼,又火辣辣的烧。
时隔半年,简兮打了那个号码,成了蒋霖屿的秘书。
蒋霖屿不信任司机不信任保姆,简兮学开车学做饭学服装搭配学各国语言。全心全意的把一颗心捧给他,简兮曾经以为再举高点,蒋霖屿总会看见。后来才知道,并不是他看不见,而是不想看见。
他不想看,简兮举得多高都没用。
他们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简兮想过他们会分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残酷。从头到尾她都是替代品,他们发生关系那晚不单单是蒋霖屿赢下了上屿,那天还是周明妍结婚的日子,请帖还是简兮收的,只不过简兮当时不知道周明妍是蒋霖屿的前女友。
他们从高中到大学,有着共同的教育背景,有着差不多的家世,门当户对。如果不是蒋家出意外,他们可能会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儿育女。
所有错位的东西,都会回到最初的位置上。
简兮退后拿起西装外套递给他,“需要安排保镖吗?”
“不用。”蒋霖屿伸手穿上大步往外面走,冷沉嗓音落在后面,“跟着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简兮跟着蒋霖屿下楼出酒店,雨已经停了。天空阴沉沉压在头顶,简兮拉开车门让蒋霖屿上去,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半个小时的车程。
车进了上屿分公司园区,外面整齐的警车。果然,蒋霖屿这个人心思缜密,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蒋旭还会出现吗?
简兮转头看向蒋霖屿,蒋霖屿叠着腿坐,身体斜倚在一边扶手上。专注的看会议资料,头都没抬。
“蒋董还会来吗?”
“我要他来。”蒋霖屿慢条斯理翻着手边的文件,嗓音淡淡,“他就得来。”
简兮:“……”
看出来了,蒋霖屿已经把所有事处理好了,出发前问怕不怕就是逗她玩。他筹备的不是一天两天,所有人都是他棋盘中的棋子,包括简兮。他自信又张扬,掌握全局。
车停在上屿分公司办公楼门口,郑尧穿着衬衣西装长裤带着分公司高层等在原地里面已经有不少熟面孔了,总公司调过来的。这么大的动作,简兮竟然是刚知道。
简兮先下车,打算过去帮蒋霖屿开车门,蒋霖屿已经下了车。他抬手整理西装,迈开长腿往里走,郑尧带着人紧跟其后。
整个过程寂静,只有脚步声整齐划一。
蒋旭是八点半到的,阴沉着脸坐在蒋霖屿对面。蒋霖屿扶了下眼镜,笑意极深,嗓音缓慢低沉,“三叔,早上好。”
蒋旭看了眼蒋霖屿身后的简兮,又看蒋霖屿,蒋霖屿这个狗崽子太他妈不是个东西。简兮来怀城时,他以为蒋霖屿要动手,实际上蒋霖屿已经在收网了。
他一头扎进蒋霖屿的网里。
蒋旭气的半死,还要被这个狗崽子威胁来看戏。
蒋旭三年前没斗过蒋霖屿,如今怎么可能斗过呢?这三年蒋霖屿吃激素一般生长。连简兮这个身边人都弄不懂蒋霖屿想什么,蒋旭算个什么?
简兮抬眼猝不及防看到蒋旭阴狠的眼,简兮扬眉,难怪蒋旭斗不过蒋霖屿呢。看看蒋霖屿多会精准打击,蒋旭始终没狠到点上,瞪她有什么用?简兮有话语权吗?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主要是人事调动,蒋霖屿过来坐镇。郑尧正式接手怀城分公司总经理的职务,上屿怀城分公司高层涉案人员一共有十三个,全部被控制住,分公司高层大清洗。蒋旭的人换掉,蒋霖屿培养的人安插进来。
会议结束,蒋旭起身把手边资料拍到桌子上,撞开椅子大步走了出去,会议室的门被摔的震天响。
蒋霖屿漫不经心的推了下眼镜框,玻璃片折射出冷光。他起身,简兮连忙起身跟上蒋霖屿。蒋霖屿垂了下头,脸色已经变了,变的格外阴沉。
“回燕城吗?”简兮低声询问。
“嗯。”蒋霖屿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简兮,单手插兜,迈着长腿往外面走。
简兮要跟郑尧交接文件,晚了十五分钟下楼,郑尧送简兮往出口走,“听说简秘书身体不舒服,好点了吗?”
简兮看向郑尧,她痛经的事蒋霖屿到处宣扬吗?蒋霖屿是什么牌子的狗。郑尧今年快四十了,长辈级人物竟然关心她这个。
简兮尬的脚趾能在地板上抠出个精绝古城。
“好多了。”简兮忽然想到一件事,“餐厅还有吃的吗?”她可不想一路面对蒋霖屿那张阴沉沉的脸,看久了简兮会觉得空气潮湿阴冷。
“有,你要吗?”
“给蒋总带。”简兮说,“他没吃早饭。”
“我这就去拿,你等我五分钟。”
“谢谢郑总。”
简兮站在一楼拐角处透过落地窗看外面黑色轿车。
很快郑尧就跑下了楼梯,他把纸袋递给简兮,“里面两份,这边黑咖啡质量不怎么样,给蒋总拿了牛奶,你是酸奶。”
“谢谢。”
“客气了。”郑尧笑着说道,“好了,走吧,注意安全。”
“好。”简兮微笑着优雅的点头,“再见。”
郑尧抬手放到耳朵边,“电话联系。”
简兮长的漂亮又懂事非常好相处,跟现在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不太一样。她的脾气好到挑不出毛病,做事有着超出年纪的稳重,郑尧很喜欢与她共事。
——————
“蒋总,需要我去接下简秘书吗?”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蒋霖屿阴沉沉的眼,开了口,蒋霖屿今天莫名其妙低气压,车内温度并不低,他穿短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用。”
蒋霖屿眯了眼,盯着窗外。简兮穿着裙子踩着高跟鞋往这边走,露出来的小腿又直又白,漂亮的要命。
不远处郑尧微笑着目送简兮走过来。
蒋霖屿抬手解开了一粒衬衣扣子,仍觉得喘不过气,吩咐司机道,“把温度调低。”
司机看了眼蒋霖屿,默默从储物箱里拿出外套穿上,降低了温度。
简兮上车,蒋霖屿收回视线,拿起手边报表冷静翻着,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调整情绪,放缓了嗓音,“拿的什么?”
“早上没吃东西,胃还好吗?”简兮看过蒋霖屿,果然脸色还是很难看,她拿出酸奶和牛奶,“喝哪个?酸奶无糖,牛奶是甜的。”
蒋霖屿转头注视简兮片刻,拿走甜牛奶插上吸管。垂下浓密漆黑的睫毛,往后靠进座位里,姿态闲适了很多,“你只是跟郑秘书要早餐?”
车开了出去,乌云散开,亮光落进车厢。蒋霖屿冷白的肌肤被渡上了一层光,他喝着牛奶,精致清冷的喉结滑动,才转头轻飘飘的看向简兮。
除了要早餐她还能跟郑秘书谈情说爱吗?郑秘书的孩子都读初中了。
“交接工作和准备早餐,耽误了您的时间,我很抱歉。”简兮话语一贯温柔,却没几分感情,“您吃牛肉三明治还是鸡肉?”
“牛肉。”蒋霖屿又看了她一眼。
简兮拿出牛肉三明治给蒋霖屿,他们没有吃午饭,去酒店拿了行李箱直奔燕城。简兮在车上加班整理资料,怀城这事儿还没结束,周五又要开董事会议。她想在白天尽快整理完,晚上要睡个好觉。
不然她真的怀疑自己会不会猝死。
蒋霖屿也在忙,他从怀城开始接电话,一直接到燕城。进了市区,蒋霖屿见缝插针吩咐司机,“先送简秘书回家。”
“下午不用去公司吗?”简兮抬头。
“不用,放你半天假。”蒋霖屿挂断电话,修长冷肃的手指抵着眉心,“我也要回去补觉,困。”
蒋霖屿先把简兮送到她的住处,简兮下车拿行李箱,削瘦的脊背挺的笔直,拉着行李箱姿态干练快步走进了小区,头也没回。
蒋霖屿皱了下眉,收回目光。
时机不到,再等等吧。
蒋霖屿回家洗澡换衣服睡了三个小时被电话吵醒,他闭着眼拿到手机脾气暴躁,“说。”
“晚上酒局,来吗?”林浩阳的声音落了过来,“我请客。”
“不去,滚。”蒋霖屿打算挂电话。
林浩阳说,“哥,屿哥!蒋大爷!别急着挂,问你件事。”
蒋霖屿想杀人,他抬手搭在额头上,嗓音沙哑惺忪但不失狠劲儿,“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林总,你最好原地切腹,别等我去杀你。”
“简秘书身份证上的生日怎么是六月?不是七月么?”
“六月初七,身份证上是农历,她过阳历生日。”蒋霖屿放下手,黑眸沉了下去,语调冷而缓慢,“你在跟我打听简秘书?”
“我好奇不行吗?你每年七月给简秘书过生日,我看到她的身份证上不对,就问一下。”
蒋霖屿撑着床靠坐起来,抬手开灯,摸到眼镜戴上,声音更冷,“你怎么有简秘书的身份证?”
电话那头默了有一分钟,林浩阳说,“我怀疑简兮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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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应该去写科幻,一定比你卖房有前途。”蒋霖屿拿起遥控打开窗帘,天色已暗,世界陷入暗沉。万物俱静,空旷感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懒懒道,“切腹自尽吧。”
“不跟你开玩笑,我妹妹是五月二十六丢的,简秘书是六月生日,你先不要说农历阳历,我不太相信你的记忆力。六月七号,那离希儿丢的时间不远。我看过很多案例,收养小孩的人不知道出生年月会按照收养日算。简秘书手腕上是不是有一道疤?这个疤多久了?”
蒋霖屿起身赤脚走到落地窗前,他把额头抵在玻璃上,冰凉让他清醒,“不信我还问,滚。”
二零一三年七月十六,他在车里看到简兮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插蜡烛许愿。蒋霖屿鬼使神差把车停了下来,他关掉车里的灯,远远的看着。
简兮吹灭了蜡烛,安静的吃着蛋糕。她吃的很秀气,每一口都特别珍惜。吃完蛋糕她把盒子收起来放进垃圾桶却没有走,她坐在空荡荡的街头,把脸埋在膝盖里。许久后,她肩膀小幅度的抖,似乎哭了。
蒋霖屿一直看到她离开。
后来简兮走到了他身边,蒋霖屿每年跟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信你!蒋大爷你的记忆力真好,棒棒哒。”林浩阳说,“可以回答问题了么?简秘书的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我认识她时就有。”
“她没说什么时候弄的吗?”
“没有。”
“那就不是这几年的,是不是有五个白点?我妹妹两岁半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手腕摔到玩具汽车上,越野车后面的金属板,缝了五针。简秘书的疤跟希儿的一样,是不是太巧合了?”
蒋霖屿离开玻璃,黑眸深沉,他敞着长腿站在窗户前看外面升起的灯光。
简兮手腕上是有一道疤,她是留疤体质,横着的缝针痕迹很明显,最后一针是斜着,已经淡到看不清,确实是五针。简兮挺忌讳这个疤,蒋霖屿多看一会儿她就要翻脸,林浩阳怎么看到的?
“你什么时候看过简秘书的手腕?”蒋霖屿语气很淡,黑眸却是阴沉沉的。
“你别审犯人似的行吗?简兮要是我妹妹,你就是我妹夫,你对我客气点。”林浩阳说,“我是你大舅哥呢。”
蒋霖屿侧身靠在玻璃上,垂下睫毛,淡淡道,“我有个信息,你不透底的话,我也不用给你。”
“什么信息?是不是关于我妹妹的?哥!别这样!我们是异性亲兄弟。”林浩阳现场表演川剧变脸,他有这个猜测却不能直接冲上去对简兮说,你是不是我妹妹,跟我去做DNA检测。就像简兮说的,她有父母,她不是孤儿。简兮会觉得他是神经病,人家的父母凭什么不是亲生的?
简兮跟蒋霖屿在一起很多年了,他试图从蒋霖屿这里得到信息。
“你是怎么看到简秘书的手腕?”蒋霖屿重复了一遍。
“上周六简兮去盛城国际看房子没开车,我去盛城国际开盘剪彩,碰上了。我送她回市区,那天灰特别大,她在车上拿湿纸巾擦手腕我就看到了。希儿的伤是我看着缝的,我记得特别清楚。”林浩阳停顿了一下,说,“一模一样。”
“她去盛城国际看房子?”蒋霖屿大步走回去,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脑打开输入盛城国际,纯垃圾盘,“这种垃圾盘有什么好看?是简兮买?”
“你能不能不要歪话题?重点是我的楼盘垃圾吗?重点是简秘书的疤跟我妹妹一样。”林浩阳脏话没出口,原地漂移,不能得罪蒋霖屿,“所以你的信息是什么?”
蒋霖屿眉头紧蹙,约莫有半分钟,开口道,“你的凭空怀疑让我很难信服,这涉及到简兮的隐私,你只有目前的证据,我不能跟你聊这些。”
“我艹,你是人吗?畜生!你等着,我给你发一张照片。”
很快林浩阳的照片就过来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戴着帽子的简兮,打扮港风,简兮原本就美的很有特点,这个风格更加明艳。
简兮什么时候拍的年代主题照?怎么在林浩阳那里。
“是不是很眼熟?我第一次见简兮就觉得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上次见到她的疤,我回去翻了旧照片,这是我妈!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认为是简兮?”
“我一直没往这方面想,也是觉得太不可思议!谁能想到简兮跟我妈年轻时候像呢?我妈现在跟年轻时候都不像!”
没有无缘无故的长的像。
短暂的沉默,蒋霖屿开口,“简兮非他们家亲生,这件事简兮并不知道。”蒋霖屿推开电脑,直起身转身又走到落地窗前,“你去她老家查,注意匿名和保护简兮的个人信息。如果不是,你就永远烂肚子里,不要再提,也不要让她知道。没有人会喜欢成为孤儿,没有人会喜欢被人看成孤儿。”
“是领养还是——买?”林浩阳用词很谨慎,因为买这个字,太沉重太难堪了,道,“你怎么知道非亲生?”
“领养还是买我不知道。”蒋霖屿说,“简兮是去买房?”
简兮怎么会去看盛城国际那垃圾房子?
“是,我给她推荐了希盛的房子,已经订下来了,明天签合同,不然我怎么拿到简兮的身份证?”林浩阳在平缓情绪,“你是不是查简秘书的DNA了?你查她DNA干什么?”
蒋霖屿不想回答林浩阳的问题,“她为什么要买房?她应该没有买房的需求,她可以来我这里住。”
“你为什么查她?你什么时候查的?你谈个恋爱就要查人祖宗十八代?DNA的资料能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