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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过了没20招,连唐思思这样的外行也看出王石璞占尽了上风,不禁道:“大师兄好威武。”王小军也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本来担心大师兄如果也不是余二的对手,那可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王小军这才问段青青:“你和大师兄怎么来了?”

段青青嘿然道:“你踢了人家虎鹤蛇行门的场子,大师兄寻思他怎么也该露个面替你擦擦屁股,我们找东找西都找不着你的人,最后还是你用过的专车司机把我们带到这来的。”

“我的专车司机?”王小军顺着段青青他们来的方向一看,见曾玉刚好探出头来远远地冲自己等人打招呼。

“没想到这小子还立了一功。”王小军道。

段青青瞪着青城四秀道:“青城派好大的野心,居然想灭了我们铁掌帮!”

“青青,你以前知道武协和六大派吗?”王小军问。

段青青摇了摇头:“看来师父并不想让我进武协,所以一个字也没对我提起过,我现在好奇的是大师兄不知道是不是武协的会员。”

胡泰来忽道:“我想你们的大师兄应该是,我之前一直纳闷他怎么会见过我师父,现在看来他们就是在武协里见过。”

王小军点头:“有道理,想不到我爷爷偏心眼,亲孙子都不告诉。”

唐思思道:“一会大师兄抓住余二逼他交出解药我们就不用上峨眉了吧?”

段青青纳闷道:“你们上峨眉干什么?”

说话间王石璞和余二又过了十几招,眼瞅余二已渐渐没了还手之力,王石璞的电话响了,他想也没想地用一只手接起,另一只手来回划拉敷衍着余二。

“喂,小刘啊,你什么事儿?哦,一个小区的居民和自来水厂打麻烦?哦哦,啊?自来水厂为什么不给人家供水了呀?哦,有几户人家一年多没交水费啊,那也不能把全小区的水都停了呀,再说不是早就分户供水了吗?什么,这是个老小区啊……”

王石璞一边和余二交着手一边打电话,难得的是从他讲电话的内容就能推断出出了什么事儿,不但条理特别清晰还留下了悬念,别说别人,就连青城四秀都好奇他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余二也是万分气恼,对方简直视他如无物,他自矜身份想要罢手等等王石璞,王石璞却冲他摆摆手:“你打你的。”他又和小刘说了几句,收了线以后他又拨出一个电话,他自始至终都用单掌和余二过招,一手则举着电话满脸忧国忧民的样子,正如你平时和朋友打台球,他临时有事打电话时一手握着球杆瞎捅的样子……

“喂,李厂长啊,我是王石璞,是的,我就为了这事儿给你打的电话,你不能为了几户人家就把全小区的水都停了呀!”

王小军看到这再也忍不住了,他崩溃道:“大师兄,这就是你说的尊重对手啊?”

第57章 猪八戒很厉害

王石璞和李厂长又说了半天话,对方似乎不肯松口的样子,几户人家不交水费这种小事按理说是不会惊动到厂长的,里头也不知还有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王石璞费了半天口舌、又掰扯了半天看样子才让李厂长答应恢复供水。他和余二动手半天脸上一直不咸不淡的,这会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收起电话,听王小军在那叫喊,满脸严肃认真道:“我要不打这个电话就有一个小区的人吃不上水,你说重要不重要?”

王小军无语道:“你是大师兄,你怎么说都有理。”

王石璞又腾出一只手来,余二的败像已经很明显,利用二人一错身的空档,余二怨毒地扫边上的青城三秀一眼,阿一悚然一惊,心想坏了,师叔今天出了大丑,自己等人亲眼目睹,万一以后泄露出去肯定跑不脱被打击报复,而自己三个人最大的错误恐怕在于没有和师叔一起共进退,以余二的身份,喊几个人帮忙这种事肯定不能干,于是就到了自己表忠心的时候,阿一振臂一呼:“一起上!”

然而青城三秀的加入并没有丝毫扭转局面,王石璞的掌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清楚楚大大方方,霸气尽敛之后有股堂正之气,正如他的年纪和地位那样,不惑又严谨务实,他和段青青的招式几乎都一样,但你硬是觉得这是两套武功,这么说吧,看王石璞打架都能不自觉地从中感受到催人奋进的精神鼓舞和劝人走正路的谆谆教诲。就像个地方干部在会议上照本宣读中央文件一样……

王小军感慨道:“啧啧,大师兄这掌法,跟看新闻联播似的。”

唐思思大声道:“大师兄加油,你一定要让余老二交出解药呀。”

王石璞先回手一掌和阿三撞在一起将其打飞,又在阿二肩头印了一掌让他晃晃悠悠自己出局,最终双掌一起格中阿一的小臂,阿一不等对方力道催发,自己先脚尖点地往后使劲跃去,所以他看似被拍得最远,其实受伤最轻,青城三秀心中早生怯意,这时也只是在尽人事而已,余二口干舌燥神情惶恐,有心要认输又知这不是平时的比武切磋,最终也只能勉力支撑。

王石璞道:“余二先生,只要你答应给那位胡朋友解毒我绝不过分为难你。”

余二只觉对方每一次出掌都压得自己呼吸急促,看出王石璞确实是手下留了情,不自觉道:“青木掌的毒真的只有我师兄能解,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这已是变相求饶。

王石璞左掌轻轻一撩,趁余二跳跃躲闪之际就像顽童逮蚂蚱一样把他半空揽下,右掌别住他的双臂道:“我敬你是前辈,你可别骗我。”

余二气喘吁吁道:“我若有解毒的本事,岂能被你轻易抓住?”

王石璞道:“那我只有得罪搜一搜你的身了。”

余二苦笑道:“我们就靠着这个逼王东来妥协,难道会随身装着解药让你们抢吗?”这个道理刘老六想到了,王小军他们也都懂,但这已是唯一希望,王石璞伸手探进余二的口袋摸索着,王小军不自觉地上前道:“有没有?”

这当口,他们谁也没发现宾馆的楼顶上有人窥探,这人已经静坐在那里良久,此时静静地把一个小孩子玩的猪八戒面具戴在脸上,脑袋冲下直直地跳了下来,他单拳在前,照着王小军的位置砸来,目的极其明确就是要抓住王小军!

在场的除了王小军和唐思思都可谓高手,那人一出现已多半警觉,王石璞松开余二,一手把王小军拉在身后,右掌向上已托住了那人的拳头,两人用的都是极其刚猛的招式,而且是一天一地地对撞,然而一撞之下却悄无声息,王石璞像颗钉子被砸得双脚全踏进土里,那面具人则轻飘飘地掠了出去,王石璞脸上变色道:“什么人?”

余二自以为来了帮手,兴奋之余喊道:“师兄,是你吗?”不料那面具人不由分说就是一拳砸来,余二用巧力拨挡,还没看清对方怎么变的招,脸上已经火辣辣地吃了一个嘴巴,那人撤手,继续向着王小军的位置冲过来,王石璞大惊,他快速拔脚双掌齐发要攻敌之必救,没想到对方还是快了一步,拳头眼看就要打中王小军小腹,王小军满脸茫然地挥了一掌,拳掌相加发出“空——”的一声巨响,王小军像被上了发条一样不住倒退,同时就觉手掌连带着手臂就像打在了一块几十吨重的铁坨子上,自他练成铁掌第一重境以来,秒杀唐缺、踢平虎鹤蛇形门、一掌打折阿四的腕骨,就算强如阿二和阿一,也不愿意和他硬碰,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用蛮力打得这么狼狈,而且看样子对方还没使出全力。而那面具人眼睛里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紧接着是无限的懊恼!他低声咒骂着,也不知为什么这么暴躁。

这时阿一就在面具人边上,他见来人难分敌友,便自作聪明地明哲保身没有动手,不想那面具人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随即又一招把王石璞逼退几步,见阿二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如法炮制地也抽了他一个嘴巴,面具人用低沉的声音道:“青城派的杂碎,待会我再一个一个收拾你们!”

余二这时终于明白,面具人于铁掌帮是不是敌人不好说,跟自己却绝非朋友,他和王石璞对视一眼,都是又茫然又无奈,出于一种临时的默契,两人一起扑向面具人,余二喝道:“还等什么,都给我动手!”他这句话不但是喝令青城三秀,也是提醒段青青——如果还不能同仇敌忾势必会全军覆没,然而青城三秀这个级别的根本阻止不了面具人,他每一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嘴巴子,要不是不想伤人命,这三个早死了十次八次了。面具人几次突围目标都是王小军,幸好被王石璞拼命阻住,段青青一看情势不妙也飞身上场,本想借着轻快的身法拖住对方,结果只一招就被远远地送了出去。

“青青你没事吧?”王小军忧虑地问了一声。

段青青一阵踉跄之后发现自己居然毫发无伤,于是高声道:“没事!”

王小军见那面具人只是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禁抓狂道:“老兄,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你别跑,让我废了你的武功!”面具人哑着嗓子急切道。

王石璞自然不能让他突围而出,当下稳住心神,把铁掌三十式舞得密不透风,就像一枚加速的铁球拱了过来,余二发现面具人主要目标是王小军,有心投机便要抽身逃走,面具人瞅着他怒气更增,甩手又是两个嘴巴,本来余二全心应对未必躲不开,吃了这个苦头之后再不敢有私心,全力配合王石璞对付面具人。

事发突然,从面具人出现到把铁掌帮和青城派的人都揍了一遍也不过半分钟的时间,王石璞原本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这会也是满头大汗,他勉强撑着扛了面具人两拳,气运丹田喝道:“小军,你还不快跑?”

王小军错愕道:“我……”

余二跟着喊道:“走吧祖宗,这煞星想要杀人早就动手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他已看出面具人主要是想活捉王小军,他这么喊倒不是真想让王小军逃脱,而是希望王小军能作为诱饵把对方牵走。

段青青急切地一推王小军道:“他说的对,你快走!”说着又加入了战团。

王小军一跺脚,一手一个拽着胡泰来和唐思思的手撒腿就跑,曾玉正愕然地朝这边看着,王小军边跑边喊:“不要命啦?快开车!”他们三个就像只大蝙蝠一样钻进车后座,曾玉反应也不慢,一踩油门便轰然冲出老远。

王小军扭头回望,见段青青刚步入战场又被面具人抛了出来,王石璞和余二联手苦苦力战,那面具人半分便宜也不让,这会正发狠地盯着自己的车走远,一副遗恨无穷的样子。

王小军惊诧莫名道:“好厉害的‘猪八戒’,我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的人?”

胡泰来也是频频回头,唐思思道:“难道是虎鹤蛇形门的张庭雷来给弟子们报仇了?”

胡泰来道:“张庭雷是成名已久的耆老,怎么可能用这种办法报仇?再说真是他的话应该连我也捎带上才正常,可这人好像只跟小军有深仇大恨似的。”

曾玉道:“你想想最近有没有祸害谁家女娃?”

“我又不是你——”王小军忧心忡忡地扭头继续观望,意外地发现面具人已经甩脱身后众人朝这辆车狂奔而来,心想大师兄他们能暂时脱险还高兴了一番,胡泰来悚然道:“那人好快的身法!”

唐思思没用回头,就见后视镜上那张猪八戒的面具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也不见他腿跑得有多快,但身子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提着一样,腿一弹就往前蹿一大截,轻快敏捷如同头顶有直升机配合。

“开快点!”车后面三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狂喊起来,曾玉踩死油门,宝马车轰鸣着从土路冲上柏油路,两边的树木就像梯子一样传递闪过,那人依然在公路上追了将近一分钟才最终不见了。

王小军心噗通噗通直跳,胡泰来和唐思思也都变颜变色,他们三个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来找余二他们决战,刚才被青城派群殴危在旦夕都没慌过神,这会只觉得极度心寒。

“牛……逼……跑了快200迈才甩了那家伙啊……”曾玉这会也知道怕了。

胡泰来沉声道:“这是真正的轻功,那人只怕比楚中石还要快不少!”

“你们现在去哪?”曾玉问。

不知不觉中,这会已经是月上西天,一看表都快晚上9点了。

唐思思小声道:“咱们这就去火车站,然后直接上峨眉,那人再快也追不上火车,而且他肯定想不到我们已经买好了票。”

胡泰来点头道:“这的确是最稳妥的选择。”

王小军眉头紧皱,忽然道:“不行,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啊?”胡泰来和唐思思一起问。

王小军支吾道:“我昨天和庞通约好了场子,10点钟在义和楼门口干仗……”

胡泰来一愣,接着不悦道:“这样的事儿你都没跟我说,你还拿我当朋友吗?”

王小军嘿然道:“这么说起来咱三个谁也没拿谁当朋友,不如就这样散了吧。”

胡泰来哼了一声道:“要散也行,等我陪你打完这架!”

第58章 以二敌百

曾玉听了他们的对话,结合他们的处境,不禁道:“你们可想好了,后面那位爷只要找到你们就没好,你们自己都朝不保夕了,这当口还要帮人打架去?”

“你闭嘴!”唐思思道,她也是从小出生在武林世家,对诺言的分量有深刻了解,所以虽然曾玉说的都是实情,但唐思思就绝不会问这种话。

胡泰来嘴上不满,自然也明白王小军当时瞒着他是因为原本他今天要去少林,王小军是想让他安安心心地走。

而这件事对王小军而言很简单,侠义、诺言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他满脑子都是如果他不去赴这个约庞通以后还会找谢君君的麻烦,而且会变本加厉,他不能变相害了谢君君!

三个人心思各异,车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曾玉一边开车一边赌气道:“行,你们都是江湖儿女,是大侠,我就纳闷了,老师从小没教你们蛮干和勇敢的区别吗?从高台阶上往下蹦就能证明自己比别人强吗?”

胡泰来微微一笑道:“当然不能,可是如果你不蹦就会有人受伤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曾玉道:“你们可以报警啊。”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距离义和楼还有一条街的方位,王小军道:“停车!”

曾玉停下车道:“你们真的要去啊?”

唐思思下了车又把头探进副驾驶,认真道:“你真的回家去吧,我们都是问题少年,你需要的是一个贤良文静的少奶奶,我肯定成不了这样的人。”

王小军道:“就是,我们思思既不绿茶也不心机,让你娶回去家去还不得被欺负死啊。”

三个人下了车,在曾玉的瞠目结舌中,又勾肩搭背地走了。

王小军看看表,现在正好离10点还差几分,他远远地站在义和楼对面四下张望着,这个点儿食客基本都散得差不多了,街上除了偶尔驰过的汽车并没有其他人。

王小军道:“一会你俩机灵点啊。”

胡泰来道:“思思留在这,我俩先去看看情况。”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暗处踱出来,不住地四下打量,王小军故作轻松道:“说不定对方就是瞎咋呼,几个小混混能叫多少——我艹!”他话没说完,街两边人头涌动,瞬间就把两个口都封死了,这些人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后生,他们拿着棒球棍和砍刀,在手里上下掂着,脸上挂着讥诮慢慢向两人走来,前排的人走完,后面只能看到人头攒动,人数起码得在100以上……

“快跑!”王小军拽了一把胡泰来撒腿就要往前面小胡同里钻,胡泰来也是有点眼晕,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砍死他们!”混混们当然早就观察过地形,怎会让他俩有机可乘——他们距离那条胡同口更近!两边的混混们举着刀棍飞扑而上,犹如千军万马一样杀过来。

“完蛋!”王小军骂了一声,眼瞅着唯一的胡同被十几个混混挡住了,可这时也只能垂死挣扎往那边冲,他眼见三四把刀朝他劈来,下意识地一推最前面那个混混,那人本来立首功心切,忽觉痛彻胸口,然后自己就很神奇地飞了起来,再然后就像颗保龄球似的砸倒很多同伙。

王小军一掌拍出就清了一条线路,于是赶紧站在那个空档处快手快脚地又拍倒几串人,同时招呼胡泰来:“老胡,这边跑!”他等胡泰来钻进身后的胡同马上挡在口子上,手掌噼里啪啦地一通乱拍,中掌者无不立刻扑街,混混们一时不敢上前,各自用武器试探性瞎捅。

王小军见胡泰来已经跑了进去,转身跟上,身后的混混们便立即蜂拥了进来。

这是一条非常窄的胡同,这会摆满了各家各户下班人的电动车和自行车还有垃圾筐,胡泰来在前面跑得深一脚浅一脚,还得考虑为王小军开路,但这样一来王小军就每每被混混们撵上,他感觉身后有人贴上来了就得回身拍一掌,就这样他跑两三步回头拍一掌,跑两三步回头拍一掌,离他最近的混混全都被拍地上了。

眼瞅着前面的同伙一个又一个倒下,再后面的混混也不是傻子,知道挨得太前必定倒霉,可要说在自己手里让两个人跑远又不好交代,于是保持着一边呐喊一边控制速度的节奏,王小军几次转身要等他过来,他都是脚拼命动却不往前,在原地玩登云步,嘴里哇哇大叫,一边使劲冲王小军抛媚眼,示意他快走……

就这样,胡泰来和王小军在敌人的“配合”下很顺利地就到了胡同尽头的另一条大街上,到了宽阔地混混们重新集结起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很纳闷自己大几十号人怎么还没追住两个人。

胡泰来手上有伤跑不了太快,十几米之后眼看就要被两边的混混超过围住,王小军停下脚步,伸手先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混混推到马路对面的花坛里,又反手把吊在胡泰来屁股后面的那位推到那边的花坛里,这些天以来,不论是他揍的还是揍他的都是武林高手,王小军可以适应的游戏难度已经升级,寻常人拿着片刀棍棒在他眼里也无非就是树懒手上绑了碎酒瓶子,乌央乌央一大堆看着是挺吓人,其实只要留神对他造成的威胁并不大,他跑几步就推几个人到路边,慢慢的业务越来越熟练,就像个不讲体育精神的领跑者,无论谁想超过他都会被他推出界外……

胡泰来跑着跑着觉得很轻松,回头一看,见王小军正在卖力地帮他清理后路,他又不忍心一味自己跑,索性转回身一拳把个举着棍子刚进入他攻击范围的混混打得人仰马翻,俩人就这样跑一跑打一打,一条街晃荡下来,他俩身后留下一大串被打倒的混混,在局限的地势里,追兵最多只有四五个能同时面对二人,这就导致了他们作死一样的节奏,一盆水或许能浇灭两团火,但四五滴四五滴地往上撩只能被蒸发成一股股水汽——他们本来就不该追的!

王小军也是往前跑了十几步忽然放慢脚步,他擦了一把额头上汗道:“老胡,我问你个问题。”

“你说。”胡泰来也完全没觉得这个时候问问题有点不合时宜。

王小军认真道:“既然那群家伙打不过咱俩,那咱俩为啥还要跑?”

胡泰来索性停下了脚步道:“说得是啊。”

王小军道:“而且咱俩现在跑了庞通以后还是得找谢君君。”

“说得是啊。”

“主要是思思不知道咱俩什么情况肯定会担心的。”

“说得是啊!”

两个人止住步伐面面相觑,忽然异口同声道:“杀回去!”王小军双掌一错,胡泰来一摆单拳,杀气腾腾地顺原路折返回来!

最后面的混混们仍然还被蒙在鼓里,但他们这会已经在琢磨回去怎么交代的事儿了——就说那俩孙子跑得太快给他们溜了。大哥想必也不会过分为难他们,既然是约的局,跑了就顶如栽了,以后再堵上门就是了。

混混们眼见着两个人本来都已经跑了,这会突然又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冲了回来,这个时候观察力的强弱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前途——有些人已经敏锐地观察到:这两人虽然都是汗津津的,但毫发无伤,再看路两边已经成了摆设的同伙,大略就可以推测出发生了怎样的悲惨事情,于是自觉地躲在边上,正如对方是在百万军中来去自如的赵子龙,你顶头碰上的时候要是默不作声地闪开他肯定不会主动找你麻烦,可你还喊打喊杀地冲上去那就死了活该了。但是这样的聪明人毕竟是少数,不少人成为了曹军中的伤兵甲乙丙,被王小军的巴掌和胡泰来的拳头呼在了马路上……

这些混混平时也参加类似的约架局,但真正动手的时候很少,毕竟在当代社会打架就是打钱,医药费、从局子里往外捞人都是一大笔花销,大多时候哪一方人多就会自动获胜,失败方的老大最多就是借台阶认栽,摆个酒道个歉双方以后明面上还是朋友。今天的局尤其不同,是好几个老大一起攒的,也就说以前是各路诸侯割据,今天终于拧成了一股绳一致对外了,炫耀武力的意义实在大于实际意义,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想到对方敢来,既然来了,跑了自然也正常,可万万没想到跑了之后还杀个回马枪。以少胜多的个例他们只在演义小说里听过,而那些个例还有个专用名词叫经典战役,他们没料到自己今天就身处一场经典战役中,只是好死不死地成了注定要退出历史舞台的那一方……

其实王小军和胡泰来一开始也确实有点懵,尤其乍一见对方百十来号人把自己围起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跑,因为在普通人或说正常人的认知里,以一敌二已属难得,更别说以二敌百,可这俩人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已经很难再算正常人,他们是在漫长的逃亡过程中忽然发现了敌人其实没那么可怕,这俩人受了一整天的欺负,胸中的憋闷正无处可发,尤其刚刚还被人撵得像狗一样,这会发起狂来又像狗撵鸡一样撵了回来!

两个人突入敌群左挑右打,这些没练过任何功夫的人虽然拿着武器,但在他们眼中呆滞、迟缓,有的更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王小军巴掌挥出之后很多人就那么不声不响地倒地,连纸人都不如,王小军想了想,还是把手套给戴上了,在这场以二敌百的战役里,他硬是怕伤敌太重又去做了萌猫。以至于后来有人回忆起今夜的事,在承认自己一百多人被对方两个人团灭之后还要心有余悸地补充一句“那俩里头有一个是变态!”似乎这一点比前面说的事情还要恐怖。

唐思思眼睁睁看着两个人被几十个人追得逃窜进胡同,又看着那两个原样从胡同里杀回来,她有些意外,但还没到惊诧的地步,她现在已经很了解这两个人的脾性,前街上还有几十个混混是刚才没能挤进胡同里的,没人能想到前方已发生突变,所有人都在享受胜利,混混们正在和他们的大哥——纹着虎头的虎头哥和纹着豹头的豹头哥还有刀疤脸在空地上抽烟、闲谈、说笑,只等有人汇报结果。随着一阵哗然,王小军和胡泰来朝这边冲了过来。

唐思思看看表,推断出陈长亭这个时间大概还在义和楼里,她缓缓走过街心,躲闪着那些被王小军和胡泰来不断打飞的混混们进了义和楼的后厨,她要和陈长亭道个别。

第59章 道别

唐思思走进厨房的大门,别的厨师都已下班,陈长亭正站在长台后面轻轻擦拭着最后一组厨具,那些厨具整齐有序地或悬挂、或搁置在厨台上,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后厨在陈长亭的管理一直这么井然有序,就是一个外行看了都会被那种气韵感染。

“你来了?”陈长亭似乎有些疲倦,见了唐思思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唐思思有些手足无措道:“是……我是来和陈老师道别的。”

“哦,还是准备回去做阔太太了?”陈长亭眼睛都没抬,像是很随便地问了一句。

不知为什么唐思思忽然变得有些激动:“没有,我只是因为一些突发事情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我会坚持做菜的。”

陈长亭问:“你在我这打了这么长时间杂,什么都没教你,后悔吗?”

“不后悔,我已经学了很多东西。”

“比如?”

唐思思道:“我现在去买菜,菜贩子见了我都皱眉,因为我会把他最好的菜挑走——”

陈长亭终于笑了,他冲唐思思招招手道:“到我边上来,我炒一道菜给你看。”

唐思思愣了一下,陈长亭已经打着灶火,在锅底倒了一薄薄一层油,淡黄色的油嗤嗤轻响,陈长亭闭起眼睛,缓缓道:“做菜,不光要用眼睛和鼻子,还要动用所有的感官,你听,油会自己告诉你它什么准备好了。”

唐思思学着陈长亭的样子闭上眼,果然觉察到发自锅底的细微差别,当油声渐渐高亢时,陈长亭把一勺蟹黄铺了上去,一股浓香扑鼻而来,他麻利地将一颗娃娃菜剁堆,菜刀一横一扫,已把菜堆星屑不落地铲起,陈长亭目光炯炯道:“有时候它们也会欺骗你,就像两军作战一样,对方虚张声势的时候你不能急,要选择最合适的时机出手!”这么一停的工夫,蟹香的强烈度淡了下去,转而换成了浓郁,陈长亭将菜堆划进锅里,锅铲一搅,千军万马便在锅里厮杀起来,陈长亭左手把锅端起使它凌空在火焰上,右手不住搅拌道:“厨师的七成功力在火候,你要让你的菜吃火均匀,这需要你有强劲的腕力和观察入微的定力,一道菜出锅早晚不同口味天上地下,别说半分十秒,就是一秒的失误都是很致命的,这得你以后慢慢切身体会。”他的左手稳稳端住锅柄架在火上极有规律地摇动,如同一台精准的机器,右手的锅铲就像指挥家手里的指挥棒一样让两种菜彼此合宜地交汇、独奏,他用铲尖从边上挑起一些蒜蓉放入,偌大的后厨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香。

“每道菜都有适合自己的配料和调料,这一点我不能说我的口味和习惯就是最佳的,这就是每个厨师的风格差别了。”陈长亭最后勾芡、收汤,将菜倒进盘子里,金黄的蟹黄交缠着洁白翠绿的娃娃菜,在浓郁的汤汁里冒着热气,唐思思不禁使劲吞了吞口水。

“这道蟹黄娃娃菜送给你,尝尝吧。”

唐思思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那鲜香的滋味美妙得恨不得让时间都停留在这一刻。

陈长亭擦着手道:“做菜无非是我说的这几点,你以后要多练。”

唐思思这时才明白陈长亭这是在教自己做菜的终极奥义,就如同胡泰来临走把黑虎拳的总纲留给了弟子们一样,她眼睛一红道:“师……陈老师,我该怎么感谢你?”

陈长亭微笑道:“以后如果有人问起,你可以说是我的徒弟,千万别给我丢人。”

“是!师父!”

陈长亭还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最终道:“厨师这个行业是最被看轻的一个行业,所有人都觉得这行是个人就能干,他们否认这一行有天赋的存在,但是我要说,没天赋的人通过努力或许能成为一个厨师,但他一定当不了食神,而你是有天赋的,所以别忘了你的理想,你可是要当食神的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