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岳无泪怒叱:“叛徒衣冠禽兽,杀!杀!杀!”
三个“杀”字出口,他己连发九掌。
漫天掌形,杀气逼人。
石啸夫连避八掌,但第九掌却已再无可避,一咬牙,挥掌还击。
“轰”地一声,两股内家罡气相撞在一起,石啸天向后倒退丈二。
岳无泪也已退后五步,才总算拿稳了桩。
“小子,顾老先生的‘天阳劲’,你还没完全领略……”怪叫一声运气再上。
石啸天脸色转变,他已知道岳总堂主的武功,绝非自己所能抵御。
但岳无泪才扑前两尺,背后忽然响起一阵呼啸之声。
岳无泪不必回头,已知是一个武功极厉害的高手,从后袭击自己。
一个鹞子翻身,岳元泪在半空中打了个转,人未落地,一两三钱分的好汉金镖已飞
射而出。
好汉金镖份量重,而且堂规规定,比镖只能用来拼命自保,绝对不许在背后暗箭伤
人。
岳无泪是总堂主,而这条规也是他自己订下来的一
他是一个极具原则的人,自然不会违反自己订下来的堂规。
这时候,背后有人向他暗袭,他以牙还牙施以反击,那是很公平的事。
他这一镖打出,力度十足,天下间能接下这一镖的人,恐怕还没有十个。
谁知背后那人,居然是其中之一。
那是一个青衣白脸,面上似是毫无血色的中年人。
他以左手接镖,面露微笑。
“岳总堂主,你是不是想去找那叶大小姐?”
岳无泪盯着这人:“你是谁?”
青衣人淡淡道:“杀顾水神的人!”
岳无泪怒道:“用这种诡诈手段暗杀顾老先生,简直无耻卑鄙!”
青衣人悠然道:“你是好汉,我们不是。”
岳无泪气得连眼球都凸了出来。
他不再说话,一掌扫出。
青衣人淡然挥掌,轻描淡写的就把这一掌卸了开去。
岳无泪咬牙说道:“你不敢接老夫一掌?”
青衣人身形飘动,倏地来到了那头五花驴面前。
他阴冷一笑,对五花驴说:“你是条苯驴,但我不是,所以,你死,我活!”
说到“我活”两个字的时候,他突然一掌按在驴顶上。
岳无泪脸色大变:“放手!”
青衣人立刻放手。
但那头驴子已软绵绵的跪跌下去。
岳无泪大怒,正等动手,青衣人却忽然冷冷一笑,道:“你的刀呢?”
岳无泪浑身猛然一震,他颤声道:“我的刀呢?我的刀?不错,我的刀在哪里?好
汉堂的好汉们,为什么只剩下了我这个老不死?”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他的声音已嘶
哑得像是快要气绝。
青衣人目光如刀,直逼视着他:“你老了!你己败了!没有人可以在如此惨败之后
卷土重来!没有人能!绝对没有人能在锐气己失之后东山再起,就像是你的刀,它己断
了,毁了,再也不是名震江湖的好汉之刀!”
岳无泪呆住。他呆了半晌,忽然仰面大笑,笑声充满酸楚,那己不是笑,而是哭。
威名显赫,称雄数十年的好汉堂总堂主,终于也有流泪的时候。
“我的刀!”
“我的好兄弟!”
“好汉堂!”
“休矣!休矣!休矣!”
——莫谓英雄不流泪,只为未到伤心处。
岳无泪,终也流泪。
英雄泪。
英雄己老。
英雄已届末路之时。
青衣人虽未动手,几许伤人的说话,已把岳总堂主重创。即无力,也无斗志。如此
良机,岂可坐失?
嗤!
杀着终于毫不保留的击出。
但动手的并不是那个青衣人,而是石啸天!
第三节
石啸天一直都在虎视眈眈,他己杀了师父,这好汉堂总堂主;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去。
所以他这一击,是蓄锐而发,绝不留情的。
青衣人没动手。他相信,石啸天这一击,已可杀了岳无泪。
除非奇迹出现,否则岳无泪绝对无法避得开石啸天的匕首。
岳无泪没有动,仿佛已变成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但他的背脊,绝不会比石头坚硬。
而石啸天这一击,已可把世间上最坚硬的石头击成粉碎。看来,岳无泪必死无疑。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石啸天的手腕忽然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他眼色一变,忽然冷汗直冒。他看见了一只手,像是钳子般紧紧的钳着自己的手腕。
石啸天猛然回头。他看见了一张沉着而英俊的脸孔。
那是一个杏袍人。
“你要杀人,该先问问在下。”这人淡淡的说。
石啸天又惊又怒:“我为什么要先问你?”
杏袍人说:“你若先问在下,就不会断掉了一只手。”
石啸天额上青筋凸起,在喘着气。
他知道,杏袍人没有说谎,自己的手已被他活生生的捏断了。他忽然盯着这杏袍人
腰间悬佩着的一柄刀。
刀柄是古铜色的,而刀鞘已经相当残旧。
石啸天不认识这个人,但却忽然想起,江湖上有一柄这样的刀。
“这……这是猎刀?”
“不错。”
“老刀匠游疾舞亲手铸造的猎刀?”
“是的。”
“那么,你……你就是司马纵横!”石啸天大吃一惊。
“在下正是司马纵横,你现在是不是想和我决一死战?”杏袍人淡然一笑,目注着
他。
石啸天还没有说,青衣人已冷笑道:“我想!”
司马纵横目光一转,盯着这青衣人,忽然说:“阴青手东方木?”
青衣人似乎一阵意外,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不错,你好眼力!”
司马纵横道:“若非东方木,又岂能有此功力?”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已瞧着东方木的双手。
这双手本是苍白的,但现在,它已变成青色,青得就像是刚成熟的蔬菜。
东方木冷冷一笑,对石啸天道:“你退开去。”
石啸天不敢迟疑,退开一旁。
东方木忽然大喝一声,一掌击出。
这一掌去势极快,气势也极吓人。
但是司马纵横却好像完全没有看见这一掌。
青绿绿的手掌,己挟着一阵奇异的腥味,罩了过来。
但是掌势却突然一转,重重击向岳无泪。
岳无泪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己受到太大的打击,精神已濒临崩溃阶段。
东方木也许真的很想杀了司马纵横,但他更想先杀了岳无泪。
可惜岳无泪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好汉堂已在一场重要的战争里,崩溃下来。
顾植为也死了。无刀!无友!无兄弟!也再无希望!
昔日壮志凌云,人称好汉中好汉的岳总堂主,已是英雄末路。
他还能知道些什么?
他可能连死亡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幸好司马纵横在这里。幸好司马纵横还很清醒,绝对没有给东方木蒙骗过去。
青手一转势,猎刀也已飞起。
掌极快!
刀更快!
东方木突然面色死灰,怪叫踉跄后退丈八!
司马纵横冷冷的看着他。
刀已入鞘,东方木的右掌却已被砍落,跌在江边。
东方木的心在剧痛。
“你……你竟能砍掉我的手……”他满脸不相信的神色,但事实却又使他无法不相
信!
司马纵横凝视着他:“今天我不想杀人,否则这一刀就不是砍你的手,而是砍掉你
的人头!”
东方木怒叫起来:“你为什么不砍掉我的脑袋?今天是什么日子?”
司马纵横淡淡的说道:“今天是我生日。”
“你的生日?”
“不错,所以,你是很幸运的。”
东方木长长的吸一口气:“好!我会记住你,总有一天……”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所以,他只好走了。
他从江里来,也从江里去。
看来,他水性之佳,也不在顾水神之下。
石啸天也要跟着走。
岳元泪突然在这时候清醒过来。
“叛徒,你走往哪里?”他忽然发出霹雳般的一声暴喝,人如飞鸟,跃在石啸天的
头顶上。
石啸天惊呼一声,正要跃人江水里,岳无泪已一掌按在他的天灵上。
石啸天脸色大变。
他已再无半点斗志,甚至不知道应该怎样招架。
叭!
一掌震碎天灵,石啸天终于在江水旁倒了下去。
岳无泪坐在他的尸体上,喃喃道:“好武功!好武功!好汉堂总堂主,果然神功盖
世,天下无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又大笑起来,仿佛有点疯了。
司马纵横眉头一皱。
他上前,对岳无泪说:“晚辈司马纵横,岳总堂主可还认得我?”
岳无泪呆了一呆,半晌才缓缓他说道:“我认得你的,你是铁凤师的老朋友,也是
郝世杰的干女婿!”
司马纵横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他真的有点担心岳无泪会忽然疯掉。
“岳前辈,晚辈已追赶了十二个时辰,总算在这里找到了你老人家。”
岳无泪木然说道:“找到了老夫又怎样?”
司马纵横道:“西城一战,上官楼未胜,好汉堂也没有完全失败。”
岳无泪倏地冲前,揪住了司马纵横的衣襟,厉声道:“你在放什么屁?败了就是败
了,你以为老夫受不起这打击,要你来安慰我?”
司马纵横神色不变,声音平静:“岳总堂主身经百战。再大的风浪也经历过,晚辈
又岂会有此意?只是,上官宝楼虽在西城打胜一仗,但在沈阳,他却给人抽了一下后
腿。”
岳无泪一怔:“沈阳?你说的莫非是上官堡?”
司马纵横点点头:“正是上官堡。”
岳无泪道:“是谁在背后鞭上官宝楼一下?”
司马纵横:“好汉堂中人!”
岳无泪怒道:“胡说!老夫是好汉掌的总堂主,倘有此事,岂会连老夫都不知道?”
司马纵横道:“只因总堂主忘记了一个人。”
“忘记了谁?”岳无泪瞪着眼。
“布大手。”
“布大手?”岳无泪怔住:“你是说布大手?”
司马纵横点点头:“是的。”
岳无泪脸上露出了奇特的表情,过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一声,道:“他是老夫的好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