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铁戈冷冷一笑:“令弟闯了这么一个大祸,难道你就不想解决卫天禅?”

濮阳胜道:“这和棺材是两回事!”

舒铁戈冷笑道:“你错了,棺中人根本未死!”

濮阳胜一凛:“你怎知道棺中人仍然活着?”

舒铁戈道:“躺在棺材里的,乃神血盟中,号称‘妖王’之阴地灵!”

“是阴地灵?”濮阳玉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舒铁戈冷冷一笑:“‘妖王’有一最大本领,就是装死!”

濮阳胜道:“他为什么要混进棺材里呢?”

舒铁戈道:“他在等一个人。”

“等谁?”

“令弟濮阳玉!”

第四节

夜更深。

镇英镖局大厅里,一片沉寂。

一口棺材,放在大厅中央。

在棺材两旁,都有小几,几上白始烛燃得正明亮。

忽然间,一阵阴冷的风吹过。

烛光摇幌,厅外掠进了一条人影。

来脊一身白衣,手提皮袋,正是“九绝飞狐”舒铁戈。

舒铁戈神色深沉,缓缓地从皮袋里拿出了一柄斧头。

那是一柄银斧。

他提着银斧,一言不发,走到棺材旁边,忽然向棺盖一,斧劈下。

“格咯!”

一声巨响,棺盖破裂。

但棺盖并不是给银斧砸破的。

因为银斧还没有劈在棺盖上,棺盖已突然从里面爆裂开来。

一把鬼头大刀,破棺而出,疾斩舒铁戈。

“铿!”

刀斧交击,迸出一蓬星火。

舒铁戈冷笑,身形依旧屹立不动。

“阴先生,你现在大概已可以钻出来了。”

棺盖终于移开。

棺中冒出了一个人。

这人的手里,仍然握着一把重二十九斤的鬼头大刀。

但舒铁戈却呆住了。

因为这个从材里冒出来的,居然是个眼波明媚,朱唇贝齿的绍色少女。

“是你……”舒铁戈终于说出了两个字。

“当然是我,”这少女的脸色忽然沉下来:“你想死了?居然用天雷银电斧来对付

我!”

舒铁戈叹了口气:“我怎知道你会躺在棺材里?”

少女瞪着他:“你连棺材里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用斧头劈下去,这算是什么规

矩?”

舒铁戈道:“我的规矩,是收钱,杀人!”

少女冷冷一笑:“你收了什么人的钱?居然连我也要杀了?”

舒铁戈皱着脸:“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也不怕别人看见笑话。”

“笑话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这个糊里糊涂的杀手!”少女嘿嘿一笑。

舒铁戈忽然脸色一寒:“你别装神弄鬼了,妖王阴地灵在哪里?”

少女默然半晌,缓缓道:“你以为天下间只有你才能杀得了妖王?”

舒铁戈盯着螂:“你已经干了他?”

少女道:“不错。”

舒铁戈叹了口气:“这一次,你又找到了什么高人相助?”

少女两腮胀红道:“你老是看不起我,难道凭我的武功,还对付不了区区妖王吗?”

舒铁戈道:“知妹莫若兄,妖王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倘若连你也杀得了他,

我刚才也不必动用天雷银电斧了。”

“亏你还敢说出口!”少女又生气起来:“我若没两下子,刚才岂非已变成斧下冤

魂啦?”

舒铁戈冷冷一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来了!”少女突然一挥掌,把半边棺材震了个稀巴烂:“你老是欺负我,我

回去要告诉师父……”

“唉,算是我怕你九分好了,”舒铁戈吐出口气:“但这淌浑水,你最好还是别插

手!”

少女昂着脸:“我偏就喜欢插上一手,你不高兴,可以干脆杀了我。”

“这算是什么话了?”

“你妹子的肺腑之言”

舒铁戈沉着脸,却是作声不得。

突听一人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糊涂,连死人活人部分不清楚,想不到

你也不比我强胜多少喽!”

濮阳胜大步的走了进来,濮阳玉紧随其后。

舒铁戈脸上木元表情,只好说:“这是舍妹美盈。”

濮阳胜看着那少女,道:“棺材里的,本来是个男人。”

舒美盈微微一笑。

“你以为他已经死了?”

濮阳胜一怔,继而苦笑道:“他看来真的像个死人。”

舒美盈又是一笑,盯着他缓缓道:“我看你也真的像个聪明人。”

濮阳胜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其实是个笨人,连妖玉混进了镖局里来也懵然不知。”

舒美盈道:“但你现在不必担心了,因为这个老是喜欢装死的妖王,已经弄假成真,

再也活不下去。”

舒铁戈看着她:“究竟是谁干的?”

舒美盈摇摇头:“我不说。”

“为什么不说?”

“因为不高兴。”

“你要怎样才高兴?”

“等到悲大师不会再悲哀的时候,我就会高兴了。”舒美盈慢慢的说。

烛光之下,她的脸色仿佛变得阴晴不定。

看样子,她现在的确很不高兴。

听见了“悲大师”这三个字,濮阳胜的脸色陡地变了。

舒铁戈也是眼色一变:“你是说北天山绝乐谷的悲天和尚?”

舒美盈盈点点头:“在北方,他叫悲天和尚,但中原的人,都叫他悲大师。”

舒铁戈神色凝重:“你怎会惹到这凶僧的头上去?”

舒美盈瞅了他一眼,生气地说:“不是我去惹他,而是他要惹我!”

舒铁戈道:“好端端的,他怎会来惹你?”

舒美盈道:“他本来是好端端的,我也是好端端的。但自从他的弟子绝仙和尚断掉

双手之后,他就不肯放过我了。”

舒铁戈脸色一变。

“是你砍掉了绝仙和尚的手?”

舒美盈道:“对付不规矩的人,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舒铁戈道:“这是谁说的?”

舒美盈道:“是师父。”

舒铁戈吐出了口气:“但你可知道,这凶憎是什么人?”

舒美盈道:“不管怎样,现在一切已成为事实,我现在给人欺负,你是不是想见死

不救?”

舒铁戈冷冷一笑:“悲大师武功深不可测,而且出没无常,你就算死在他的手中,

我也是没有办法。”

舒美盈哼的一声:“我早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你的眼睛里只有白花花

的银子,难怪别人都说你是一只无情的狐狸。”

舒铁戈抽了口凉气,只好默然不语。

“江湖上有种人,是凶惯了的,”濮阳胜忽然叹息一声,缓缓道:“他们不断的欺

负别人,但别人若有半点对不起他们,就会引起轩然巨波。”

舒美盈黛眉一蹙,瞧着他:“你的话好象很有道理,但这种道理却是连三岁小孩都

会说的,那么说来又有什么用?是不是把咱们兄妹当作是白痴?”

舒铁戈立刻制止她说下去。

“美盈,不得如此无礼。”

濮阳胜先是一怔,继而苦笑。

“舒先生,实不相瞒,我对你这个人,本来没有什么好感。”

“我这种人,人见人怕,人见人憎,那是很自然的事。”

一旦现在看来,你又并不象是可憎之人。”

舒美盈冷冷一笑:“在强敌当前之际,你们却婆妈不休,我……”

“你住口!”舒铁戈修地喝止:“你再口没遮挡胡说八道,我揍你!”

舒美盈冷冷道:“你不揍我,就是龟儿子!”

濮阳胜一怔。

因为她说着这最后一句说话的时候,一双美丽的眼睛并不是看着她的大哥,而是盯

在屋梁上。

屋顶上有人!

舒美盈的说话,原来只是幌子。

她是在制造机会,掩护舒铁戈出手,对付屋顶上那人。

舒铁戈当然出手。

他出手当然并不是揍舒美盈,而是身形高拨逾丈,直向屋顶上疾冲。

濮阳胜暗叹了口气,忖道:“这劳什子屋顶完了。”

这屋子的结构,本来是很牢固,就算是每天刮三场暴风雨,它看来也可以支撑三五

百年左右。

但舒铁戈一冲上去,这屋顶真的立刻就完了。

它穿了一个大洞。

现在这个大洞,最少可以让三条公牛同时钻出去。

濮阳胜皱了皱眉,喃喃道:“撞穿一个小洞也就够了,这样倒象是拆屋子。”

舒美盈一笑。

“你心疼?”

“不,只是有点胃疼。”

“人家不见了银子,或者是要破财的时候都只会心疼,你怎会胃疼起来的?”

“因为我忽然饿了。”

“要不要弄点吃的?”

“最好不过。”

“你想吃什么?”

濮阳胜苦笑了一下,道:“吃屋顶上那人的肉。”

第五节

虽然屋顶上已穿了一个大洞,但却很热闹。

因为在上面动手的,居然有七八个人之多。

舒铁戈怎样也想不到,屋顶上原来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由此可见,这群人的轻功,实在不寻常。

等到舒美盈发觉到有点不对劲的时候,舒铁戈已从屋顶那个大洞掉了下来。

洞是他自己撞穿的。

他现在却又从这个大洞掉下,倒是“肥水不过别人田”。

舒美盈连脸都白了。

“你怎么啦?”她扶起了舒铁戈。

舒铁戈的眼睛紧闭着,他好像受伤不轻。

“大哥,你别死!”舒美盈差点没哭了出来。

舒铁戈还是没有反应。

“大哥!,我以后一切都听你的说话了,我只求求你,别丢下我,大哥……”

这两句说话,倒真是奏效了。

舒铁戈忽然睁大了眼睛,睁得比荔枝还大。

“在你还没有做曾祖母之前,大哥绝不会丢下你不顾而去,这样可以了罢?”

舒美盈一怔。

“你……你没事?”

舒铁戈还没有回答,屋顶上已有人大笑着说道:“他中了贫道一记‘装蒜神掌’,

不出八百年内,就会无疾而终,死未?”

一声“死未”,舒美盈不由大叫起来:“我不来了,原来你们在装神弄鬼。”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屋顶那个大洞已跳下了八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