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片刻之后,她忽然叫了陆尘一下。
“干嘛?”陆尘躺在地上,瞄了一眼蹲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美丽女子。
苏青珺未语先笑出声,然后脸颊微微红了一下,却似乎又有一点点窃喜的样子,对他说道:“那个…我刚才是不是很威风?”
陆尘重重点头,正色道:“威风得不得了!”
苏青珺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一只手掌,道:“刚才那感觉…怎么说呢,好奇怪啊。”
“嗯?说来听听。”
“明明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说,不该打,不能打的,但是真的那样踹过去打过去以后,我心里突然就一阵特别特别的舒坦…”
陆尘微笑着看着她,道:“是不是觉得以前压在心头的那些东西,突然一下子都没有了?”
苏青珺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点头道:“是啊,觉得连身子都轻松了好多呢。”顿了片刻后,她忽然轻轻拿手在空中挥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向往之色,轻声自言自语道:“好想…再打一下就好了。”
“喂!”陆尘吓了一跳,翻身坐了起来,“你发泄一下也就算了,哪有那么夸张的。”
苏青珺嘴角抿了一下,笑出声来,道:“随便说说而已了,不过我真没想到,你那法子居然、居然…”她一时语塞,似乎一下子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形容语句。
陆尘摆了摆手,道:“别想了,反正有用就好。”
苏青珺双手抱膝,看上去仿佛就像是一个又回到孩童时的女子,吃吃地笑了一下,脸上散发出明亮的光辉,带着几分异常美丽的喜悦。
“后头会不会有麻烦啊?”陆尘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苏青珺想了想,道:“应该会有的吧,他们三人都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回去一准要去告状。”
陆尘道:“那你想好了怎么应付吗?”
苏青珺耸耸肩,那样子似乎有些调皮,又有几分少见的慵懒,无所谓地道:“管它呢,到时候再说吧。”
“哦…”
…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天苏青珺突然爆发,出人意料之外地将苏家三兄弟痛打一顿的消息传开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飞雁台上异常的平静,再也没人过来骚扰。
陆尘则是在唉声叹气中郁闷地再一次去修补已经破烂不堪的草屋屋顶,然后又到飞雁台后山林子里随便去砍了几根木头搭了个桌子。
不过这一次,他干脆就把桌子放在了门外。
苏青珺过来看到了,惊讶不已,问他这是何故?
陆尘正色道:“以后你想掀桌就掀桌吧,反正你是金丹你最大,但是千万别再拆房了。我在这里就只有一间破草屋而已,经不起折腾啊!”
苏青珺那一刻脸都涨红了,看上去就像是风中凌乱白里透红娇艳的鲜花。她为此大为羞恼,向陆尘抱怨争辩了半天,只是不肯答应,埋怨着这桌子丑陋过人、做工极劣、不堪入目就不说了,放在外面万一被人看到了再泄露一点这事情出去,我在这昆仑山上到底还有没有面子了啊!
中间凑巧还有一颗鹰果成熟了,两人走到灵田边,苏青珺直接丢嘴里吃了,嘴巴还鼓鼓着的时候又抓住陆尘不让他走,气呼呼地道你在这里等着。
陆尘只好等她,坐在田埂上看风景,风吹过这片悬崖山台时,他忽然发现那一片峭壁岩石上像是一夜之间已经开满了美丽的野花。
后来,苏青珺催化药力后便又盯着他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好说歹说,到最后陆尘被她缠得没法子,眼看着黄昏到了,只得说那以后你可不能再随便拆我房子。
苏青珺连连摆手,笑嘻嘻地说不拆了不拆了,陆尘有些怀疑地看着她说你说话算数吗?苏青珺说肯定算数啊,你一定要相信我。
陆尘说信你才怪呢,然后摇着头叹着气把那张十分难看做工粗糙的桌子搬了回去,重新放到了草屋里。
苏青珺顿时就高兴起来,心情大好地在飞雁台上闲逛溜达着,那一袭火红美丽的赤羽披肩在她的肩头熠熠生辉,衬托得她如花容颜。当太阳落山时看夕阳景色的时候,她还开玩笑地对陆尘说,早知道现在能这么清静,真该早点打一次就好了。
对此,陆尘自然是不置可否,只是微笑不语。
这样轻松愉快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之间,这二十多日的时间便已过去,飞雁台上的鹰果已经吃完了。苏青珺在金丹境界的道行,也终于是彻底消除了所有的隐患和瑕疵,完全稳固了下来。
然后,陆尘就要走了。
那一天他亲手摘下了最后一颗成熟的鹰果,递给站在一旁的苏青珺,对她笑着说恭喜,然后转过身去自己的草屋中收拾行李。
苏青珺拿着那颗最后的果实,似乎也有一点感慨,静静地凝视着掌心的果实,过了好一会后才慢慢吃下。
下山的时候,苏青珺过来为他送别,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光辉洒满无边的云海,道道金光落下,拉长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两个人微笑相对,挥手告别。
临走时,苏青珺又叫住了他,道:“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你都可以来找我。”
陆尘笑道:“这么好?”
苏青珺微微一笑,道:“是啊,谁叫我还欠你好多人情债呢。”
陆尘大笑,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下山道。一路走到快要拐弯时回头看去,只见远处飞雁台上山道的那边,夕阳之下的美丽身影仍然伫立在那儿。
然后,她仿佛是看到了他回头眺望,便伸起一只手臂,笑着远远地向他挥手。
那一刻,晚霞漫天,如火烧般灿烂美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凶残心意
昆仑山三丈峰。
这是巍巍昆仑山脉中的一座山峰,名字很是有些奇特,不过山峰本身当然不会是只有三丈高。
只有三丈高的那叫做土丘。
这座山峰的名字由来有好几个说法,不过最广为人知的是,山顶上有一处清泉喷涌而出,水汽蒸腾,每当日光照耀下来时,山峰上便会出现三丈彩虹,此山因此得名“三丈”。
在三丈峰中间一处灵地洞府,只见洞门紧闭,门口落叶掉了一层,尘埃遍布,看起来已经封闭多时。只是这一日在洞府之外,远远近近地站了不少人,其中站在最近处的是两个女子,一老一少,正是金丹修士颜萝和易昕两人。
与此同时,只听在那三丈峰洞府之中,时不时便会传出一阵奇异的呼啸之声,如龙吟,似呼啸,一张一弛,仿佛隐隐有玄奥道理,与天地共振,与山川同鸣,让人感觉似有一只巨兽仿佛在沉睡中即将醒来一般。
一股莫名却又充沛无比的力量,似乎也蕴藏在这座山峰里,如即将破茧的蝴蝶,缓缓震动着翅膀,一点点呼啸着。
易昕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座紧闭的洞府石门,一只手掌紧紧抓着颜萝的手,似乎紧张得连呼吸都有些艰难起来。
而颜萝虽然神色间还算是比较镇定,但眼神之中也有一丝隐藏得颇深的焦灼。
如此在洞外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但是那洞府之中并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异样,反而是连那龙吟虎啸的异声,也是缓缓地低沉了下去。
三丈峰上各色人等,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有的人已经开始转身离开了。而站在最前面的易昕更是脸色苍白了一下,手足冰凉。
颜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握着易昕的小手,将她轻轻拥在怀中,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担心。”
易昕眼角隐有雾气,神色伤心,连声音似乎都有些哽咽起来了,道:“师叔,为什么、为什么师父他还不出关啊?”
颜萝摇摇头,轻声道:“傻孩子,那元婴境是大生死关,哪里有那么容易过的,别太着急了。”
易昕咬着嘴唇,道:“可是您明明说过这龙虎之声乃是破境之兆啊。”
颜萝颔首道:“确实是这样的,而且龙虎之声乃是吉兆。”
易昕苦笑了一下,道:“但是这连鸣七日,每日响起又复沉寂,这却又是为什么啊?”
颜萝缓缓摇头,道:“元婴境冲关时有幻象万千,难以一一尽数,且破境之人不同,功法不同、道行不同、心境不同者,种种征兆亦有微妙差异,外人是说不清楚的。”她轻轻摸了摸易昕柔顺的黑发,温和地道:“乖,咱们现在只能耐心地等着,只盼你师父他吉人自有天相吧。”
易昕茫然点头,但面上的忧虑之色始终还是挥之不去,一双明眸只是紧紧盯着那座洞府。
颜萝在心中轻叹,转眼向周围看了一下,只见在那龙虎之声低弱之后,周围那些围观的人已经散去了大半,只剩下很少的一些人还远远站着看向这边。
忽然,她目光微微凝了一下,却是看到在远处一棵老松树下,正站着一位年轻男子,却是何毅。
颜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何毅会来到这里;而何毅很快也察觉到颜萝的目光,向这边看了一眼后,便对颜萝微微笑了一下,神色带了几分恭谨,显然是表达出自己并无恶意的意思。
颜萝迟疑了片刻,也是对他微微颔首。
不管怎么说,何毅总归是一位前程远大的天才弟子,前些日子那件事情,从根子上来说,其实也真的不关他什么事,颜萝自己,其实也与何毅并无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守在东方涛的洞府门口?
他想干什么呢?
颜萝慢慢转过头来,看着那座洞府,却只听那洞府中的龙虎之声越来越低,终于是慢慢听不见了。
…
昆吾城中,黑丘阁。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一阵怪响声,庭院中的老马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拿来的几盘配酒小菜如油炸花生、腌萝卜、咸鸭蛋等,被陆尘统统倒进了垃圾篓中,愕然叫道:“你这是做什么啊?”
陆尘一脸鄙夷地看着这个胖子,那眼光里满是暴发户般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然后施施然从随身带着的包裹中拿出了一盘又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转眼间就将他们之间的那张小饭桌铺满了,甚至还往上垫了好几层。
老马张大了嘴合不拢,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惊呼道:“我去,你这厮不做细作,改行当强盗了吗?这是打劫了昆吾城里多少家饭馆啊?”
“劫你个鬼!”陆尘傲然道,“这些都是老子买的。”
老马看他如见鬼一般,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买的?”
陆尘冷哼一声,看起来似乎根本不屑于回答胖子这个弱智的问题,伸过手抓住胖子那个酒壶,随手就是一抛,直接扔了出去。
“哎呀!”老马一声惨叫,痛苦万分地道,“那可是我特地留下的好酒啊,一块灵石一坛的好酒…”
“砰!”
一声闷响瞬间打断了胖子的哀嚎,陆尘豪气干云地提了一坛老酒放在老马面前,斜眼看他,道:“五十灵石一坛的花雕酒,你要喝哪个?”
老马呆若木鸡,瞪大眼睛,片刻后一声大喝,道:“去他妈的破酒,我要喝花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