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气气他,让他……”
杜雷霍然长身而起,冷冷道:“我只希望你们明白一件事。”
孔雀在听着,拇指也在听着!
杜雷道:“这是我与他两个人之间的决斗,无论谁胜谁负,都和别人全无关系。”
拇指忽然问道:“和公子也全无关系?”
杜雷扶在刀柄上的手忽然握紧。
拇指道:“如果你还没有忘记公子,就至少应做到一件事。”
杜雷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拇指道:“让他等,多等些时候,等到他心烦意乱时你再去。”
他微笑着,又道:“这一战你是胜是负,是活是死,我们都不关心,可是我们也不想替你去收尸。”
正午,倪家废园。
阳光正照在六角亭的尖顶上。亭外有一个人,一把刀!
漆黑的刀!
傅红雪慢慢地走过已被荒草掩没的小径,手里紧握着他的刀。
栏杆上的朱漆虽然已剥落,花树间的楼台却还未倒塌,在阳光下看来依旧辉煌。
这地方当然也有它辉煌的过去,如今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凄凉?
一双燕子从远方飞来,停在六角亭外的白杨树上,仿佛还在寻找昔日的旧梦。
只可惜白杨依旧,风物却已全非了。
燕子飞来又飞去,来过几回?去过几回?
白杨不问。
白杨无语!
白杨无情。
傅红雪忽然觉得心在刺痛。
他早已学会白杨的沉默,却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学会白杨的无情!
燕子飞去了,是从哪里飞来的燕子?庭园荒废了,是谁家的庭园?
傅红雪痴痴地站着,仿佛也忘了自己是在哪里,是从哪里来的。
他没有想下去,因为他忽然听见有人在笑。
笑声清悦甜美如莺。
是暮春,草已长,莺却没有飞。
莺声就在长草间。
长草间忽然有个女孩子站起来,看着傅红雪吃吃地笑。
她笑得很美,人更美,长长的头发乌黑柔软如丝缎。
她没有梳头,就这么样让一头丝缎般的黑发散下,散落在双肩。
她也没有装扮,只不过轻轻松松地穿了件长袍,既不像丝,又不像缎,却偏偏像是她的头发。
她看着傅红雪,眼睛里也充满笑意,忽然道:“你不问我为什么笑?”
傅红雪不问。
“我在笑你。”她笑得更甜,“你站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呆子。”
傅红雪无语。
“你也不问我是谁?”
“你是谁?”
傅红雪问了,他本来就想问的!
谁知他刚问出来,这头发长长的女孩子就跳了起来,叫了起来。
“我就在等着你问我这句话。”她跳起来的时候,凶得就像是只被惹恼了的小猫,“你知不知道你现
在站着的这块地,是谁家的地?你凭什么大摇大摆地在这块地上走来走去?”
傅红雪冷冷地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这地方是倪家的。”她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就是倪家的二小姐,只要我高兴,我随
时都可以赶你出去。”
傅红雪只有闭着嘴。
一个人在别人家里晃来晃去,忽然遇见了主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倪二小姐用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忽然又笑了,笑得还是那么甜。
“可是我当然不会赶你出去的,因为……”她眨了眨眼:“因为我喜欢你。”
傅红雪只有听着!
——你可以不喜欢别人,却没法子不让别人喜欢你。
可是这位倪二小姐已经改变了主意:“我说我喜欢你,其实是假的。”
傅红雪又忍不住问:“你知道我?”
“当然知道!”
“知道些什么?”
“我不但知道你的武功,连你姓什么,叫什么,我都知道!”
她背着双手,得意洋洋地从长草间走出来,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傅红雪。
“别人都说你是个怪物,可是我倒觉得你非但不怪,而且长得还蛮好看的。”
傅红雪慢慢地转过身,走向阳光下的角亭,忽又问道:“这地方只剩下你一个人?”
“一个人又怎么样?”她眼珠子转动着,“难道你还敢欺负我?”
“平时你也不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呆在这种鬼地方?”
傅红雪忽又回头,盯着她:“现在你为什么还不走?”
倪二小姐又叫了起来:“这是我的家,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为什么要受别人指挥?”
傅红雪只好又闭上嘴。
倪二小姐狠狠地盯着他,好像很凶的样子,却又忽然笑了:“其实我不该跟你吵架的。我们现在就开
始吵架,将来怎么得了?”
将来?
你知不知道有些人是没有将来的?
傅红雪慢慢地走上石阶,遥望着远方。虽然阳光正照在他脸上,他的脸还是苍白得可怕。
他只希望杜雷快来。
她却还是逗他:“我知道你叫傅红雪,你至少也应该问问我的名字。”
他不问,她只好自己说:“我叫倪慧,智慧的慧,也就是秀外慧中的慧。”她忽然跳过栏杆,站在傅
红雪面前,“我爸爸替我取这名字,只因为我从小就很有智慧。”
傅红雪不理她。
“你不信?”她的手叉着腰,头顶几乎已碰到傅红雪的鼻子,“我不但知道你是干什么来的,而且还
能猜出你等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