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两人,一是“绝神君”陈九九九,一是“下三滥”的“何十三太保横练”——陈九九九是当日惊怖大将军派人去攻打“四分半坛”陈氏家族中唯一一个打不倒反而给他杀出重围的高手,怪的是,本来只隶属于人多势众人才辈出的“四分半坛”的第十一代弟子陈九九九,成功地打杀了围剿他的敌人后,却又反过来狙击自己“四分半坛”陈家弟子,同样杀个片甲不留,使“惊怖大将军”凌落石对他也难以分类,不知敌友,只好暂时不再追杀他,却使他迅速坐大,一枝独秀,最终受方应看招揽,成了“有桥集团”的要将。

  “何十三太保横练”是武林中少有的、把所习武功之名跟他自己的名字串联在一起、分不开来的例子。他原是“下三滥”的好手,“下三滥”一向诡计多端、花样百出,但练硬功夫有大成者,就只一两个——“何十三太保横练”(她原在门里排行十三)是其中罕见的一位,终为米公公争取了过来,亦成为“有桥集团”重将。

  然而玷辱乔玉凤一事,与“有桥集团”中的“三生有恨”中第一号人物唐非鱼,又有何干?

  5.神知鬼觉

  “当时,唐三少爷也在,是他看中乔姑娘的。”方应看道,“也是他污辱乔玉凤的。”

  “可是乔小姐不认得唐非鱼,”米苍穹道,“她只知道小侯爷——至少,小侯爷衣饰上的徽号绝不难辨认,就算遭人玷辱,抬出小侯爷的名号,也不致那么难堪,所以,她就一厢情愿以为是小公子干的好事。”

  巨侠问:“那你又任由唐非鱼做这种有伤阴隙的事?”

  “没办法。”方应看道,“当时我们要争取、聘用这个人。”

  米苍穹补充道:“他是个人才。有他在,足可一人敌千军。”

  “有办法的。”方巨侠仍是忿忿,“不用这个人便可以了。”

  方应看道:“可是不用人才,又如何壮大?”

  巨侠道:“不壮大又如何?野心小一些,欲望少一点便可以了。”

  方应看反诘道:“可是,如果没有雄心,少了欲求,又如何救国救民,杀奸除魔?”

  巨侠反问道:“如果先造孽作恶,伤天害理,那又妄论什么为国为民、行侠卫道?”

  方应看赧然低头。

  米苍穹声援、调和地说:“小公子初以为只是一介民女,事后亦曾予重金厚偿,以为满足唐三少爷需求便可……岂知他贪得无厌,索求不绝,又好食恶劳,我们集团的声誉,也为他所累,真是得不偿失……”

  巨侠打断道:“你们以为这样做了,只要赔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一了百了吗?这种心态,真要不得!其实,你们风评甚劣,路人皆唾,所作所为,神知鬼觉人清楚,岂可因恶小而滥为?何况,辱人妻女,恶岂算小!你们替唐非鱼为虎作伥,罪孽也不比他为轻!”

  高小上在一旁道:“这点确然。别小看仅仅乔玉凤、李皇芳两家子的事而已,传了开去,‘有桥集团’声誉已大受打击。你们着人遣金补偿乔玉凤一事,做得太张扬,那笔偿金,一到乔青虎手中,就教一老贼劫了。乔家是有苦无处诉。听说动手劫掠的还是武林中人……这些日子以来,巨侠为了补偿、挽救这些事和小侯爷的名誉,不知已花了多少心力、时间了。”

笑问热血何在(8)

  米苍穹忽笑了笑,扪着胡须道:“大侠这么一位重要的人,却做了那么多不重要的事。”

  巨侠道:“我觉得平常事就是重要的事,老百姓个个都是重要的人,我帮他们,就是要事。我只不觉得自己是个重要或了不起的人而已。其实什么大侠、少侠、大官、小官,都该多做这种事。这是好事,也是大事。”

  米公公不敢再争辩下去,只道:“巨侠说得是。待会儿,唐三少爷今天倒一早留在不戒斋恭迎巨侠,如果能见着他,我会把巨侠的教诲转告他。”

  听来,连这身为朝廷红人、武林祭酒的老太监,语音也对唐三少爷有点讳忌,不过,语锋还是轻巧地声援了方应看,巧妙地把话题和罪责转到唐非鱼身上去了。

  巨侠冷哼:“我也想会会此人。”

  方应看却道:“当务之急,却是想请义父会一个人,宜急。”

  巨侠问:“谁?”

  方应看道:“‘黑光上人’。”

  “詹别野?”

  “是。”

  “为什么要见他?”

  “因为他说在三十一天前,在熟山那一带,见到了一个人。”

  方巨侠瞳孔收缩。

  他感觉得到:那是关键人物。而且,他从向来很少表现紧张而今却十分动容的义子脸上,发现这消息必然与自己有重大关系。

  “他见到的是义母。”

  方应看说到了谜底。

  乍听,早已在心里有了准备的巨侠,还是怔了一怔。

  震住了。

  这时,他们是边走边说。

  巨侠突然停了下来。

  “你再说一次。”

  “黑光国师在熟山顶满月峰发现有一个女子,对月哀歌,正是义母!”

  “晚衣?!”

  巨侠还是震动。

  方应看点了点头。

  沉重地。

  有分量地。

  高小上马上试图找出“破绽”:“是詹国师发现的?”

  米苍穹在旁代答:“是。这消息也是他透露给我知晓的。”

  “只不过,”高小上警醒地道,“‘黑光上人’是蔡京的人,他虽贵为国师,但所作所为,离一国之师之品德相去甚远。”

  “不只是詹别野看到,”方应看突然说,“还有有一个人,听到这消息,便常到熟山那一带苦候遍寻,终于,在熟山之巅转上折虹山道旁‘一条寺’那儿,又发现了义母的踪影……”

  高小上紧接着问:“这次发现的人又是谁?!”

  发现的人固然重要,但发现的人是谁更为重要。—— 一句话之所以重要,有时不在于他有颠扑不破的道理,而是在于说话的是什么人。

  有些小人物说了同一句话,却是谁都不记得;大人物随便一说,就成了金玉良言。可见,话轻若鸿毛,重的是说者的分量。

  这次方应看的回答更简单:

  只一个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