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燃也曾笑傲琼楼,挥金如土,翩翩凌然公子哥,而墙倒不嫌众人推,背城而去只留下黯然传奇。
陆悍骁掐了掐眉心,语气降了温,“他那表哥小人得志,抢了贺燃的家业,还抢了他女人。”
一直沉默的简皙突然抬眼,“女朋友?”
“青梅竹马的小婊子,”陆悍骁轻蔑森然,“跟他表哥搞在一起。也是贺燃拦着,不然我早找人做了这对狗男女。”
简皙垂眸敛眉,心底泛起酸涩,世间之事从不圆满,真遗憾,老天给了这个男人一颗糖的甜,又抽刀见红地赐他痛心噬骨的苦。
陆悍骁静静的看着她,“小皙,贺燃喜欢你,你呢?你怎么想?”
简皙揪紧了手,紧了又松开,坦承道:“我不知道。”顿了顿,她声音小且颤,“我觉得,我可能还是喜欢陆平南。”
陆悍骁闻言轻拧眉头,摸出火柴,低头又划燃雪茄,“瞎下结论,好好想,别被一些附加的东西蒙蔽了心。”
他平静又笃定,“感情这东西,你看错了,就是找死。”
第15章 揍渣男
简皙半天没有动,筷子挑着一片蘑菇。
陆悍骁走过来,挨着她坐沙发扶手上:“小皙,你对贺燃是不是真的动心了?”
简皙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
陆悍骁笑了下,打了个响指起身,“就当哥瞎操心,走吧,去玩玩。”
简皙跟在他后面,一进包厢,就有哥们递来一瓶啤酒,“老陆的妹妹就是大家的妹妹,来来来,喝酒。”
“滚开。”陆悍骁抢过啤酒,挡在简皙面前,“别他妈沾我光,就你这基因,求不来这么漂亮的妹。”说完,他仰头吹光本是简皙的酒,然后空瓶一甩,指着屏幕吆喝:“这他妈谁点的‘喜欢你’啊,又向老子表白!”
简皙找了个空位坐下,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刚点进微信就震了一下,是陆平南的新消息:[皙皙你在家吗?我来接你吃宵夜好不好?]
简皙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半个月前开始,陆平南主动联系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在以前,一定会让她欢心至极。
简皙回:[我不在家,不好意思。]
陆平南:[你在哪?健身吗?]
简皙心底突然地生出一片逆鳞,她手指停在屏幕上,把打了一半的句子全部删掉,直接发了个位置地图过去。
等了两分钟,没等来新信息。
包厢里音乐嘈杂,也不知谁在鬼喊《青藏高原》,吧台边的陆悍骁骚气逼人,黑衬衫松开两粒扣子,旁边的大波美人投怀送抱却始终被他挡开。
又过了一个小时,简晳的手机响,陆平南发来了微信:
[晳晳,我在楼下等你,你慢慢玩,待会送你回家。]
简晳打了个颤,也不知怎的,鸡皮疙瘩顺着指尖往上爬,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仔细分辨了番,觉得还是欢喜比较多。
简晳:[那好,我就出来。]
她拿起包,起身跟陆悍骁打招呼,“我先走了啊。”
陆悍骁一点也不意外,笑着说:“有人来接你了?”
这哥们儿也是个事逼,瞒着简晳给贺燃发了条短信报告地址。
也没多想,简晳应了声,“嗯。”
到了楼下,风一个劲地吹,陆平南站在大厅里,璀璨灯光映着他的脸。
“晳晳。”他兴奋得招手,迎上去说:“跟朋友聚呢?”
简晳笑了笑,“大晚上你也不嫌难跑啊?”
“接你,怎么都不算难。”陆平南挑了下眉,“我打车来的,所以你要先送我回去喽。”
简晳一愣,失笑说:“我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怎么样,送不送啊?”陆平南耸了耸肩,“我可是一分钱都没带哦。”
“送送送。”简晳摇了摇车钥匙,“走吧。”
说是送他,上车后还是陆平南开车,今晚他话特别多,总是在说上大学那会儿的事。
“最美好的还是学生时代,朝气蓬勃的,什么事都有干劲。”
简晳偶尔接话,“是啊,时间一大把,哪像工作后。”
“我那个时候心高气傲,不懂事,不懂珍惜身边人。”陆平南放低声音,缓缓道:“晳晳,我挺对不起你的,现在我才知道你是多么好的女人,你可以不可以……”
恰逢红灯,车子停住,陆平南转过头,眼神幽邃而深情,“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把欠你的都补上。”
简晳微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你不欠我什么啊。”
少女心的喜欢和迷恋,那些年都散在青春芳华之中,都是自愿的啊。
陆平南一听,一把握住她的手急急道:“晳晳,我就是这么后知后觉,我喜欢你,真的。”
简晳起先还挣了下,但陆平南握得特别紧,她也就任之了。男人的手保养得当细腻,不像贺燃的粗粝厚实。
简晳心猛跳,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拿陆平南和贺燃比较。
十字路口红灯时间特别长,就在这时,“轰隆隆”的油门加速声戾气十足地从后侧方传来,眨眼工夫,黑色重机车“嗖”声飙过。
简晳睁圆了眼睛,隔着挡风玻璃盯住那个背影,简直不敢置信,是贺燃!
一定是他!
陆平南没看清人,皱眉嘀咕,“这种社会不良人士就该抓起来。”
简晳飞快地把手从他掌心抽回,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陆平南见她神情怪异,也没再打铁趁热地追要结果了。
陆平南家在一处中档公寓,到了之后,简晳坐回驾驶座,“我先走了。”
“皙皙,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你能给我机会。”陆平南手撑着车窗,目光闪动,勾着眼神望着她。
简晳和他对视,不闪不躲,最后笑了笑说:“回去吧。”
陆平南看着尾灯消失拐角,这才松开西装扣,负手抱胸吊儿郎当,家里的电话适时打来。
“喂,妈,回来了回来了。”他边听边往小区走,“放心吧,她喜欢我这么多年,肯定答应。”
陆妈:“你可得抓紧了啊,人家爸爸是市长,追到简晳,咱们一家就发达了。”
“没问题。”陆平南十拿九稳,“这女人也厉害,认识这么久从不提起她家,我还以为就一般家庭。”
陆妈:“还是妈妈厉害吧,你表姑妈在公安厅办公楼做保洁,听到领导给下头打电话要求放人,还提到简晳的名字,幸亏她留神告诉了我。”
后来稍微一查,就发现简晳爸爸的身份了。
挂断电话,陆平南吹着口哨走小道,得意劲儿还没消,突然脖子一疼被人勒住。
“啊哟!”陆平南吓得大叫,那人大掌捂死他的嘴,低声恐吓:“想死?”
陆平南被挟持到死角,一个趔趄倒地,他惊魂未定看着来人,“是你。”
贺燃咬着烟,眼神凶戾,走过去抓起他的衣领,“小白脸,少给我惹她!”
陆平南一听就明白了,顿时放松下来,“哦,简晳啊。”他眼神挑衅,“你信不信啊,我现在让她上床,她肯定脱得光光等我来操。”
贺燃怒着拳头,狠狠揍上他的脸。
陆平南痛得眼泪都飚了出来,“凭你也敢喜欢她,要不要脸啊穷逼!”
贺燃不顾他的哀嚎,拳打脚踢悉数奉上,“你他妈还是男人吗?”
陆平南没半点还手之力,像个挨打的沙袋,“神经病,你争不过我的,哎呦,痛!救命,救命啊!”
动静太大,引来了物业的保卫,手电筒的光亮伴着声音,“谁在那里?”
贺燃眉头紧拎,走前不解气地又狠狠踹了陆平南一脚,“给我记住了,你敢玩她,老子弄死你!”
说完,他快步闪进树丛。
———
简晳第二天在住院部值夜班,邪了门似的,一晚上产妇状况不断,她几次准备小憩,护士就匆忙敲门说,这个见红了那个胎心不对。
到八点接班的时候,她才从手术室出来。这种站着就能睡着的状态,太久没有过了。
简单地洗漱,正准备换衣服下班,陆悍骁一个电话急吼吼地杀来。
“小晳你在哪?!”
声音太大,简晳把手机搁远了些,“累死了累死了,忙了一通宵还在医院。”
“陆平南这人你认识吧?”陆悍骁问。
“认识啊,”简晳奇怪,“怎么啦?”
陆悍骁停了下,说:“他要告贺燃。”
陆平南是个混了几年的小商人,阴险狡诈一个也没落下,昨晚挨了打连医院都没去,直接在物业那调出监控,去派出所报了案。
贺燃刚回家就被拘留,外婆一把年纪,吓得差点进医院。
简晳开快车赶去派出所,陆悍骁找了关系,两个人能和贺燃见上一面。简晳让陆悍骁先进去,她站在外面给陆平南打了个电话。
陆平南避重就轻,把贺燃昨天打他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简晳越听越冷,等挂断电话,人跟漏气的气球似的,一种莫大的委屈和失望笼罩全身。
等她进去,贺燃和陆悍骁正面对面地坐着。贺燃瞥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又轻又无畏。
那股气再也控制不住地直冲脑门,简晳走过去,压着怒意说:“你没事去打陆平南干吗!”
一听这个名字,贺燃顿时也冒了火,“看他不顺眼。”
简晳双手撑着桌子,倾身向前,“你有毛病啊?不顺眼就打,你是不是只会打架!”
贺燃嗤笑,“是啊。”
“被拘留你好过了?”
“特别好过。”
简晳的手指抠着桌子角,紧紧的,她的眉眼冷得快要掉冰渣。
贺燃心里也来气,想到昨晚他大老远地骑摩托车赶去接她,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她和陆平南走在一起,还他妈的笑脸如花。
贺燃瞪着她,毫无温度。
简晳脸一偏,眼眶子就酸了,眨巴两下,眼泪湿哒哒地坠在手背上。
沉默在旁的陆悍骁不乐意了,冲着贺燃:“你好点说话成么?”
“管你吊事!”劈头盖脸四个字,贺燃心里头拧巴一团,火气全往他身上撒。
简晳手背一抹,倔强地不让眼泪再落下。
不管就不管!谁还稀罕你似的!
她转身刚要走,贺燃带刺儿的声音响起,“简晳。”
没吭声,但脚步还是止住了。
就听他继续说:“我后悔了——后悔昨晚没把姓陆的打死。”
简晳一顿,像是被刺挑中了心头,“不甘心”三个字让她也浑身带刺。
“我告诉你,就算你把陆平南打死我也不会喜欢你。我和他认识十年,你呢?你什么都不是。”
说完,她逞强地转过身,再也没回头。
第16章 新买的拉轰摩托
人走了,一屋子的硝烟味还没散干净。
陆悍骁坐在凳子上,丢给贺燃一支烟,“把人气走就舒坦了?”
贺燃抽得又凶又急,一口下去,烟身燃了小半截。
“小晳脾性向来温和,难得有能把她横哭的人。”陆悍骁竖起拇指,隔空给贺燃点了个赞,“明明喜欢的要命,说话还这么混蛋,找死呢,嗯?”
贺燃的眉头没有松开过,最后一口烟抽完,烟尾巴往桌上一按,“帮我给她带句话。”
———
陆悍骁出来的时候,简晳正靠着大门口的石柱发呆。
递过去一瓶拧开盖的水,陆悍骁笑着说:“姓贺的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还敢凶你,让他关个一年半载的才解气。”
简晳扫了他一眼,“你也犯病了?”
陆悍骁:“刚认识他那会还不到二十岁,我俩互看不顺眼。那晚喝多了酒,我俩还打了一架。”
简晳问:“谁赢了?”
“肯定是我啊!”陆悍骁侃道:“他被我揍得跪在裤裆下求饶。”
“你打不过他的。”简晳声音淡,“比混蛋和流氓,你赢不了他。”
“啧,给点面子成么?”陆悍骁眉目松展,停了会,又说:“贺燃这事我来处理,姓陆的那边,你不用去。”
“我没打算去。”
陆悍骁笑笑,也不揭穿,“这块地区我还熟,你放心,他出的来。”
“我哪里担心了?”简晳语气稍提,划清界限的刻意感十足。
“好好好,没担心没担心。”手机响,陆悍骁边说边接起,“李局,到了?行,我就在那等你。”
收了电话,陆悍骁拍了拍简晳的肩,“我先去办事,你自个儿开车慢点,回头给你发短信。”
“爱发不发。”简晳刚要走。
“哦,对了,”陆悍骁又停住,“贺燃托我给你带句话。”
简晳背对着,没转身。
“他说,就算不选他,也别选那姓陆的。”陆悍骁原话相传,的确有要事,然后小跑着进了派出所。
简晳陡然地泄气,身体里的生气和怒气全都漏了出去。
陆平南住院的地方就在她上班的地方,市一院外科。简晳进病房之前留了个心眼,先往医生办公室去了趟。
正好主任当班,和简晳算得上认识。
“这种不必接收住院,是病人自己强烈要求的。”主任直接把病历给简晳看。
进病房的时候,陆平南懒靠着枕头正在刷手机,边看边笑,手指流利地打着字。
简晳站在门口十几秒他都没意识到。
“咳。”简晳轻轻咳了声,笑着走进来,“好些了吗?”
陆平南显然吓了跳,手机立马丢在枕边,表情瞬间浮上痛色,“皙皙你来了啊。”
“我来看看你。”简晳捧着花束,放在矮柜上,“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肋骨断了两根,脚也崴了。”陆平南嘿嘿笑,“你能来看我,我特别开心。”
简晳面容无异色,眼神淡淡的,嘴角还弯着,“骨头断了?那挺严重的。”她问:“被谁打的?”
“叫贺燃,”就等着这句了,陆平南回答得极快,“就是那个总缠着你的男的。”
简晳假装回忆,拖出长长的尾音,“哦,是他啊。”
“就是他!”陆平南一肚子火,“就是社会渣滓,少了这些人,社会不知道该有多安定!”
简晳听着他的牢骚,一字未发。
气氛似有似无地飘着尴尬,陆平南赶紧收嘴。
简晳笑了笑,“那你好好养伤,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尽力。”
见她要走,陆平南急急道:“晳晳,一块吃中饭啊。”
“谢谢,不用了。”简晳起身。
“那我出院了请你吃饭。”
简晳没答应也没拒绝,陆平南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
从医院出来,简晳直接回公寓,澡都没洗就趴在床上,身体累,脑子也乱,一闭眼就是贺燃那张狂妄的脸,睁开眼更不得了,旧片段一帧帧碾过。
在酒吧他的出手相助。
在小区门口不欢而散的对话。
在车里拽啦吧唧的告白。
还有那晚的牙蹄路,被他压在怀里时那句,老子爱你。
简晳闭上眼,下意识地拽紧了绒毯。
这男人,真的好烦啊。
这一觉是被电话吵醒的,简晳捞起手机,糊着眼睛看屏幕,是陆悍骁。
“嗯?”她接听。
听出了声音的怪异,陆悍骁问:“在睡觉啊?”
“嗯。”
“就跟你说一声,人出来了。”陆悍骁言简意赅,简晳一听就明白,迷糊的睡意也清醒了小半。
她久未吭声,陆悍骁又说:“都八点了,别睡了,出来吧,一块吃个晚饭。”
简晳手指紧了又松,最后道:“不吃了,家里还有泡面。”
挂断电话,陆悍骁冲贺燃摇了摇手机,“她不想见你。”
贺燃咬着烟,狠狠地抽。
“我了解小晳,她是真生气了。”陆悍骁说,“我也纳闷,你喜欢她好好追就是了,没事去干情敌做什么?你也别怪她,毕竟是她那么多年的梦中情人。”
贺燃冷哼。
“别不服气。”陆悍骁跟着点燃烟,滑下玻璃窗散味儿,“一手好牌被自己打得稀烂。”
“这么爱讲道理,怎么不去改行当老师?”贺燃眸色还镀了一层火色,“开车,去吃饭。”
这顿饭吃得沉默寡言,陆悍骁是个能侃儿的话痨,一晚上光他一个人叽里呱啦地即兴表演了。
吃完后,贺燃让服务员再打包一份外卖。
“我靠,你没吃饱啊?”陆悍骁递过卡结账,“攒着当宵夜呢?别想敲竹杠啊,我整天忧国忧民挣个钱容易么。”
“傻逼。”贺燃王之蔑视。
几分钟后,他提着外卖也不让陆悍骁送,甩了个背影说:“走了。”
那通电话后,简晳没马上起床,而是又睡了个回笼觉,磨磨蹭蹭一小时后才去洗澡。换好衣服准备下楼找点吃的,门刚拉开,她顿住。
地上一个塑料袋,三个一次性饭碗整齐堆叠。
她蹲下一摸,还是热的。
万千情绪齐刷刷地涌到胸口,有点不知所措,有点委屈,甚至还有一丝清晰的后悔之意。
简皙拿出手机,微信的新消息——
[别吃泡面了。]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对准了锁孔的钥匙,利利索索地打开了堵住的心门。
简皙的手在聊天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觉得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正犹豫,手机“嗡嗡”震动,吓得她差点脱手。
贺燃来电。
简皙抿了抿唇,决定要摆正姿态,声音要冷漠,她深吸气,接通:“喂。”
那边没吭声,只有细细的电流和彼此的呼吸在耳朵里打转,而上一秒的高冷志向瞬间崩盘,没来由的,简皙就这么红了眼眶。
起先还能忍,可忍了几秒就哽咽出了声儿。
贺燃沉声,“听话,别哭。”
而眼泪欺软怕硬,更是有了放纵的理由。简皙再也不压着自己,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儿。
“简皙。”
“谁让你下午凶我的?!我上了一通宵班没睡觉,一晚上我接生了三个婴儿,一下班就赶过去看能不能帮你,你的态度和陆平南又有什么区别!”
简皙一股脑地控诉,哭得都打嗝了。
贺燃知道,一个女人在男人那栽过为期十年的跟头,哪怕如今风轻云淡,也难以掩盖灰头土脸的脆弱。
自己凶巴巴的样子,让她害怕。
贺燃咽了咽喉咙,一口开嗓音也是哑涩,“简皙,”他一字一字地说:“我不会是第二个陆平南。”
简皙哭得胃难受,听到这话更是要死,于是飞快地挂断电话,提着外卖一抽抽地进了屋。
十分钟后,简皙的情绪总算稳住,她洗了把脸,坐到餐桌前打开外卖。水晶虾饺还有一碗粥,余温尚在。
手机响了一下,贺燃发来一只点头哈腰的猪在道歉的表情,以及一句话:[我换了一辆新摩托,明天来接你下班。]
简皙反复看了两遍,总算破涕为笑了。
———
第二天转班回门诊,简皙一整天都乐意盈盈。
实习小护士揪着空当好奇问:“简医生,我发现你今天心情特别好哟。”
“是么?”简皙边笑边写病历,“被你发现了。”她放下笔,对小护士勾了勾手,“想知道为什么吗?过来。”
小护士还挺当真,小脑瓜凑得近近的。
简皙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昨天中彩票啦。”
“大奖啊?!”小护士惊乍。
“嘘!”简皙食指竖在唇边,神神秘秘,“小点儿声啊,可多钱了。”
“有多少?”小护士猜:“五百万?”
简皙摇手。
“五十万?”
还是不对。小护士迟疑了下:“五万?”
简皙咧嘴笑,明灿灿的像朵向日葵,“六等奖呢。”
六等奖多少钱?
“五块哟。”
“……”
这一天心情跟安了螺旋桨似的,哪怕下班的时候又来了几个看诊的,简皙也没觉得多难熬。因为临下班前半小时,贺燃就发来了微信,他到了,就在楼下,多晚都会等。
原来被人等待的感觉,是这么安然。
六点半送走最后一个产妇,简皙换衣服下班。
门诊其它的医生差不多都走了,只有保洁阿姨在走廊上进进出出。
简皙换上浅蓝色的呢子衣,把头发从衣领里拨出来,发香萦绕,心情极好,刚准备转身拿包,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搂住。
简皙惊慌失叫,“啊!”
“皙皙,是我。”是陆平南!
他把人抱得特紧,“喜欢这个惊喜吗,我在国宾订了位置,走吧一起吃晚饭。”
简皙忙不迭地把人推开,可手还刚只抵住陆平南的肩,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人。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们挨紧的身体,短暂的失魂后,取而代之的是心灰意冷。
简皙下意识地要解释,话还没出口,就听贺燃慢悠悠地一笑——
“你俩继续。”
他一转身,简皙回了魂,脱口而出,“贺燃!”
“嘭”的一声重响,贺燃一拳打在门板上,语气如降霜,“简医生,这段时间打扰了,以后我不会再骚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