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喜道:“好啊,甚么法子?”
只听得嗤嗤声响,一片蓝印印的刀刃从门缝中插进来,切断了门闩,跟着砰砰两响,园门飞开,木婉清站在门口,手中执着那柄蓝印印的修罗刀,说道:“你伸过脖子来,让我一刀割断了,我立刻自杀。咱俩投胎再世做人,那时不是兄妹,就好做夫妻了。”
段誉吓得呆了,颤声道:“这……这不……不成的!”
木婉清道:“我肯,你为甚么不肯?要不然你先杀我,你再自杀。”说着将修罗刀递将过来。段誉急退两步,说道:“不行,不行!”
木婉清慢慢转过身去,挽了母亲手臂,快步走了。段誉呆呆望着她母女俩的背影隐没在黑暗之中,良久良久,凝立不动。
月亮渐渐升至中天,他兀自呆立沉思。突然间后颈一紧,身子被人凌空提起,一人低声笑道:“你要死还是要活?做我师父,是死师父,做我徒儿,是活徒儿!”正是南海鳄神的声音。
段正淳带着华赫艮手下的两名得力家将,快马来到万劫谷。这两名家将随同华赫艮挖掘地道,知道地道的入口所在,搬开掩盖在入口上的树枝。一名家将道:“小人带路。”
段正淳道:“不用!你两个在这里等我。”正要向地道中爬去,忽见西首大树后人影一闪,身法甚是迅速。段正淳立即纵起,奔将过去,低声喝道:“甚么人?”
大树后那人低声道:“王爷!是我,崔百泉。”斜着身子出来。段正淳奇道:“崔兄到这里来干甚么?”崔百泉道:“小人听得王爷的千金给奸人掳了去,和过师侄两人分头出来寻找。小人在路上见到了些线索,推想小姐逃到了这里,那奸人却似乎仍在紧追不舍。”段正淳心下恍然:“这崔百泉是个恩怨分明的汉子,他在我家躲了这些年,有恩未报。此次去找姑苏慕容报仇,是决意将性命送在他手里。他只盼能为我找回灵儿,报答我这十多年来的相庇之情。”当即深深一揖,说道:“崔兄高义,在下感激不尽。”崔百泉道:“小人到那边去找。”身形一晃,没入了树林之中,轻功颇为了得。
段正淳略感宽怀,心想:“这崔兄的武功,不在万里、丹臣他们之下。”当下回到地道入口处,钻了进去。
爬行一程,地道分岔。他已问明华司徒的两名家将,知道地道东北通向先前因禁段誉与木婉清的石屋,西北通向钟夫人卧室,当即向西北方爬去。来到尽头,将头顶木板轻轻托起数寸,眼前便见光亮,从缝隙中望上去,只见到一双浅紫色的绣花鞋子踏在地下。
段正淳心头大震,将木板又托起两寸,只听得甘宝宝长长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幽幽的道:“倘若你不是王爷,只是个耕田打猎的汉子,要不然,是偷鸡摸狗的小贼也好,是打家劫舍的强人也好,我便能跟了你去……我一辈子跟了你去……”跟着几滴泪水掉下来,落在她花鞋边的地板上。段正淳胸口热血上涌,心道:“我不做王爷了,我做小贼、做强人去,让你一辈子跟着我。这王爷有甚么做头?”
只听甘宝宝又道:“难道……难道这一辈子我当真永远不再见你一面?连一面也见你不着?我……我还是死了的好……淳哥……,淳哥……你想我不想?”这几下低呼,当真是荡气回肠。段正淳忍不住低声道:“宝宝,亲亲宝宝。”
甘宝宝吃了一惊,站起身来,随即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我又在做梦了,梦里又听到你在叫我啦。”
段正淳低声道:“亲亲宝宝,是我在叫你,我一直在想你,记挂着你。”
甘宝宝惊呼一声:“淳哥,当真是你?”段正淳揭开木板,钻了出来,低声道:“亲亲宝宝,是我!”甘宝宝突然见到段正淳,登时脸上全没了血色,走上几步,身子摇晃。段正淳抢上去将她搂住。甘宝宝身子一颤,晕了过去。
段正淳忙捏她人中。甘宝宝悠悠醒转,觉到身在段正淳怀中,他正在亲自己的脸,欢喜
得便似全身都要炸了过来,脑中晕眩,低声道:“淳哥,淳哥,我……我又在做梦啦。”段
正淳紧紧抱住她温软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亲亲宝宝,你不是做梦,是我在做梦!”
突然门外有人粗声喝道:“谁?谁在房里?我听到是个男人。”正是钟万仇的声音。
段正淳和甘宝宝都大吃一惊。甘宝宝大声道:“是我,什么男人,女人,又在胡说八道
了!”段正淳在她耳边道:“你跟我逃走!我去做小贼、强盗,我不做王爷了!”甘宝宝大
喜,低声道:“我跟你去做小贼老婆,做强盗老婆。便做一天……也是好的。”
钟万仇不得妻子许可,不敢随便入房,但在窗外已见到一个男子的黑影,大叫:“你房里有男人,我……我见了!”再不理会妻子是否准许,砰的一声,飞足踢开了房门。
段誉给南海鳄神抓住了后领,提在半空,登时动弹不得。
他的“北冥神功”只练成一路“手太阴肺经”,只有大拇指的少商穴和人相触,而对方又正在运劲,方能吸入内功,其余穴道却全不管用。他正想张口呼叫,南海鳄神伸左手按住他口,抱起他发足疾驰,直到远离镇南王府的僻静之处,才放他下地,一手仍是抓住他后领,生怕他使出古怪步法逃走。
段誉苦笑道:“原来你改变主意,不想做我徒儿,要做乌龟儿子王八蛋了。”南海鳄神道:“谁说的?你先磕还我八个响头,将我逐出门墙,不要我做徒儿了,然后再向我磕八个响头,拜我为师。咱们规规矩矩,一清二楚,那我就没乌龟儿子王八蛋的事。”段誉哑然失笑,摇头道:“我不干!我此刻给你抓住,全无还手之力,你杀死我好了。”南海鳄神道:“呸,我才不上你这个当,老子决不会给人骗得做上乌龟儿子王八蛋。你道我好蠢么?”段誉道:“你好聪明,十分聪明!”
南海鳄神想出了“妙计”,只道可以“规规矩矩、一清二楚”的手续完备,就可化徒为师,岂知对方宁死不磕十六个响头,盘算了几天的如意算盘全然打不响,不禁大感徨。
段誉道:“你南海派的规矩,徒儿可不可以杀师父?”南海鳄神道:“当然不可以,只有师父杀徒儿,决没徒儿杀师父的事。”段誉道:“那么徒儿听师父的吩咐呢,还是师父听徒儿的吩咐?”南海鳄神道:“自然是徒儿听师父的吩咐,你拜我为师之后,什么事都得听我吩咐。”段誉笑道:“现下你还是我徒儿,我叫你去夺回小师娘来,你办好了没有?”
南海鳄神道:“他妈的,我跟云老四动手打架,小师娘的老子也赶了来,乘机把小师娘抢了去。”段誉听到钟灵已逃脱云中鹤毒手,心下大喜。
南海鳄神又道:“后来我又跟小师娘的老子打架,他打了一会就不肯打了,小师娘那时已自己走了。云老四说,咱们得去万劫谷杀了钟万仇。”段誉道:“为甚么?”南海鳄神道:“这件大事不可不办,否则岳老二在江湖上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人人都瞧我不起。”段誉奇道:“那是甚么道理?云老四骗人,你不用听他的。”
南海鳄神道:“不,不!云老四是为我好。你不明白这中间的道理,我来指点你。那小姑娘是我师娘,已长了我一辈,她的老子便长我两辈,他妈的,钟万仇是甚么东西,怎能长我两辈?非杀了他不可。云老四还说,他要去抢钟万仇的老婆来做老婆,他是顾念‘四大恶人’的义气,完全为我出力,奋不顾身,勉为其难。”
段誉更加奇怪,问道:“那是甚么道理?”南海鳄神道:“钟万仇的老婆,是我师娘的母亲,眼下也长了我两辈。倘若云老四抢了她来做了老婆,那就是岳老二把弟的老婆,是我的弟妇。她的女儿就比我低了一辈,是我的侄女。你是我侄女的老公,是我的侄婿,也比我低了一辈。那时候我叫你师父,你叫我姻伯,咱两个不是两头大吗?哈哈!这法儿真妙。”
段誉哈哈大笑。南海鳄神道:“快走,快走,赶紧去办了这件大事,这世上决不容有比岳老二高上两辈之人。”抓住段誉手臂,飞步向万劫谷奔去。
段正淳听得钟万仇踢门进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能杀他!”轻轻挣脱甘宝宝的搂抱,钻入地洞,托好了洞口木板。
钟万仇手提大刀,冲进房来,却见房中便只甘宝宝一人,忙到衣橱、床底、门后各处搜寻,别说没男人,连鬼影也没半个,心中大奇。甘宝宝怒道:“你又来欺侮我了,快一刀杀了我干净。”钟万仇找不到男人,早已喜悦不胜,急忙抛开大刀,陪笑道:“夫人,是我眼花,定是刚才多喝了几杯!”一面说,一面兀自东张西望。
突然门外脚步声急,钟灵大叫:“妈,妈!”飞步抢进房来。跟着云中鹤的声音叫道:“你逃到天边,我也要捉到你。”
快步追了进来。
钟灵叫道:“爹,这恶人……这恶人又来追我……”她逃避云中鹤的追逐,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幸好自己家中门户熟悉,东躲西藏,而云中鹤在这些转弯抹角的所在,又施展不出轻功,才给她逃到了母亲房中。云中鹤见钟万仇夫妇都在房中,不禁大喜,心想正好就此杀了钟万仇,将钟夫人、钟灵两个一并掳去。
钟万仇连发三掌,都给云中鹤闪身避开。云中鹤绕过桌子,去追钟灵,心想:“得把小妞儿先点倒了,再杀其父而夺其母,免得给她逃走。”钟灵叫道:“竹篙子,你再追我,我可要呵你痒了。”云中鹤一怔,叫道:“你呵得我着?再试试看。”说着纵身向她扑去。
那日钟灵给云中鹤抱了去,拚命挣扎,却那里挣得脱他的掌握?心里怕得要命,只听得南海鳄神远远追来,大叫:
“师娘,师娘!你伸手掏他的腋窝儿,这瘦竹篙可最怕痒。”钟灵心想:“呵痒吗?那倒是我的拿手本事。”伸出手来,正要往云中鹤腋窝里呵去,不料云中鹤先听到南海鳄神的话,不等钟灵手到,忍不住已笑了起来。这么一笑,便奔不快了,南海鳄神跟着便即追到。
云中鹤道:“岳老三,你可上了人家的当啦!”南海鳄神道:“甚么上当不上当?快放下我师娘,要不然便尝尝我鳄嘴剪的滋味。”云中鹤无可奈何,只得将钟灵放下。钟灵乘云中鹤不备,伸手便去呵痒。云中鹤弯了腰,笑得喘不过气来。他越是笑,钟灵越是不住手的呵。云中鹤一面笑,一面不住咳嗽。南海鳄神道:“师娘,你这就饶了他罢,再呵下去,他一口气接不上来,可活不成啦!”钟灵好生奇怪,这恶人武功很高,怎么会给人呵痒呵死?说道:“我不信,我呵死他试试看。”
南海鳄神道:“不成,试不得,呵死了便活不转了。云中鹤的练功罩门是在腋下‘天泉穴’,这地方碰也碰不得。”
钟灵听他这么说,便放手下再呵痒。云中鹤站直身子,突然一口唾沫向南海鳄神吐去,骂道:“死鳄鱼,臭鳄鱼!我练功的罩门所在,为甚么说与外人知道?”钟灵道:“好啊,你骂人!”伸手又去呵他痒,不料这一次却不灵了,云中鹤飞出一脚,将她踢了个筋斗,远远的站在一旁。
南海鳄神扶起钟灵,问道:“师娘,你摔痛了没有?”钟灵还没回答,只见钟万仇提刀追来,叫道:“臭丫头,你死在这里干甚么?”南海鳄神回头喝道:“他妈的,你不干不净的嚷嚷甚么?”钟万仇怒道:“我自己骂我女儿,管你甚么事?”
南海鳄神大发脾气,指着钟万仇大叫:“你……你这狗贼,居然想占我便宜?我……我岳老二跟你拚了。”钟万仇道:“我占你甚么便宜了?”南海鳄神道:“她是我师娘,已然比我大了一辈,那是事出无奈,我也没甚么法子。你却自称是她老子,这……这……你……不是更比我大上两辈?岳老二在南海为尊,人人叫我老祖宗,老爷爷,来到中原,却处处比人矮上一两辈。老子不干,万万不干!”
钟万仇道:“你不干就不干。她是我亲生女儿,我自然是她老子,又有甚么‘自称’不‘自称’的?”南海鳄神歪着头向他父女瞧了一会,说道:“你当然是‘自称’。我师娘这么美丽,你却丑得像个妖怪,怎么会是她老子?我师娘定然是旁人生的,不是你生的。你是假老子,不是真老子!”钟万仇一听,气得脸也黑了,提刀向南海鳄神便砍。
钟灵忙劝道:“爹爹,这人将我从恶人手里救了出来,你别杀他!”
钟万仇怒火冲天,骂道:“臭丫头,我早疑心你不是我生的。连这大笨蛋都这么说,还有甚么假的?我先杀他,再杀你,然后去杀你妈妈!”
钟灵见二人斗了起来,一时胜败难分,大声叫道:“喂,岳老三,你不可伤我爹爹。”又叫:“爹爹,你不能伤了岳老三!”便自走了她回到万劫谷来,疲累万分,到自己房中倒头便睡。睡到半夜里,只听得云中鹤大呼小叫,一间间房挨次搜来,急忙起身逃走。
这时钟灵料知走不近身去呵云中鹤的痒,一瞥眼见到地洞口的木板,她曾被华赫艮由此擒入地道,当即奔过去掀开木板,钻了进去。
云中鹤和钟万仇陡见地下出现洞穴,都是大奇。云中鹤扑将过去,想抓钟灵的脚,钟万仇出掌向他背心击去。云中鹤左手回掌格开,只恐钟灵这美貌小妞儿钻入地道之后,再也捉她不到,当即也钻了进去。
爬出丈余,黑暗中双手乱抓,突然抓到一只纤细的足踝,只听得钟灵大叫:“啊哟!”挥足要想挣脱。云中鹤大喜之下,怎容她挣脱,臂上运劲,要拉她出来,那知一拉之下,钟灵又是大叫:“啊哟!”却拉她不动,似乎前面有人拉住了她。便在此时,云中鹤只觉双脚足踝一紧,已被人紧紧握住了向外拉扯,但听得钟万仇叫道:“快出来,快出来!”
却是钟万仇怕他伤害女儿,追入地道,要拉他出来。钟万仇扯了两下不动,正欲运劲,突觉自己双脚足踝被人抓住,一股力道向外拉扯,南海鳄神嘶哑的嗓子叫道:“马脸的丑家伙,你‘自称’是我师娘的老子,想高我岳老二两辈,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原来南海鳄神恰于此时带着段誉赶到,在房外眼见钟灵、云中鹤、钟万仇三人钻进了地道,心想当务之急,莫过于杀了这个“自称高我两辈的家伙”,当即窜入房中,跟着钻入地道,拉住了钟万仇双足。
段誉急忙奔进房来,对钟夫人道:“钟伯母,救钟灵妹子要紧。”正欲钻入地道,突然身子被人一推,当即摔倒。
一个女子叫道:“岳老三、云老四,你两个快快出来!老大吩咐,叫你们两个不得自相残杀!”正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奉了段延庆之命,来召唤南海鳄神和云中鹤。她来得迟了一步,但见到云中鹤钻入地道,钟万仇与南海鳄神先后钻进,只道南海鳄神要去追杀云中鹤,云老四武功不及他,只怕给他杀了,老大非大大怪罪不可。叫了几声,不见南海鳄神出来,当即钻进地洞,抓住了南海鳄神双脚,奋力要拉他出来。
段誉叫道:“喂喂,你们不可伤我钟灵妹子,她本来是我没过门的妻子,现下是我妹子啦!”但听得地道中呟喝叫嚷,声音杂乱,不知是谁在叫些甚么,心想三大恶人挤在地道之中,钟灵定是凶多吉少,她对我有情有义,我虽无武功,也当拚命相救,当即扑到地洞口,抓住叶二娘的双脚足踝,用力要拉她出来。
他双手紧握,自然而然便是叶二娘足踝上低陷易握的所在,此处俗称“手一束”,刚好一手可以抓住,却是“足太阴脾经”中的“三阴交”大穴,乃是“足少阴肾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心包经”三阴交会之处。他大拇指的“少商穴”一与叶二娘足踝“三阴交”要穴相接,双方同时使劲,叶二娘的内力立即倒泻而出,涌入段誉体内。
地道内转侧不易,云中鹤抓住钟灵足踝,钟万仇抓住云中鹤足踝,南海鳄神抓住钟万仇足踝,叶二娘抓住南海鳄神足踝,最后段誉拉住叶二娘足踝,除了钟灵之外,五个人都拚命要将前面之人拉出地道。钟灵无甚力气,本来云中鹤极易将她拉出,但不知如何,竟似有人紧紧拉住了她,不让她出来!
这一连串人都是拇指少商穴和前人足踝三阴交穴相连。
叶二娘的内力泻向段誉,跟着内力传递,南海鳄神、钟万仇、云中鹤、钟灵四人的内力也奔泻而出。钟灵本来没甚么内力,倒也罢了。余下四人却都吓得魂飞魄散,拚命挥脚,想摆脱后人的掌握,但给紧紧抓住了,说甚么也摔不脱,越是用劲使力,内力越是飞快的散失。
云中鹤只觉钟灵脚上源源传来内力,跟着又从自己脚上传出,心想这小妞儿如何有如此深厚内力,实在奇怪,好在自己脚上内力散失,手上却有补充,自然说甚么也不肯放钟锺灵足踝,以免有去无来。钟万仇等也是一般的念头,尽管心中害怕,双手却越抓越紧,正如溺水之人死命抓着任何外物不放,逃生活命,全仗于此。
这一连串人在地道中甚么也瞧不见,起初还惊唤叫嚷:
“老大叫你们去!”“快放开我脚!”“老子宰了你!”“抓着我干甚么?快松手!”“妈!妈!爹爹!”到后来突觉手上传来的内力渐弱,足踝上内力的去势却丝毫不减,更是惊骇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