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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姬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和巫医是从百越之地来的?”
毕舍遮思考了一下,他觉得虽然秘密不能说,但是白姬的问题还是可以回答的。
“巫医不是百越之民,我家主人是。百越之地最南边的深山之中,有一处与世隔绝的山谷,山谷里生活一个隐居的部族。因为这个部族把苮草当作崇拜的图腾,当地人就把他们称为苮族。苮族的人都有奇特的异能,能通鬼神,我家主人就是苮族人。”
白姬似乎张口想说什么,但她沉吟了一下,又沉默了。
毕舍遮翻转了一下烤肉,继续道:“苮族人有一个族规,族人一生不能离开隐居的山谷,也不能与外人通婚。否则,会被诅咒的。可是,我的主人却被挨千刀的巫医拐走了。”
元曜忍不住问道:“什么叫拐走了?”
毕舍遮道:“就是私奔。巫医这家伙四海为家,有一年他游历到了苮族人的山谷,在山上采草药时,从山石上跌落,摔伤了腿,被经过的主人救了。巫医在主人家养伤,两人郎情妾意,就看对眼了。苮族不能与外人通婚,主人就跟巫医一起私奔,他俩逃离了百越之地,还有了少郎君……这些都是听主人说的。我是主人在路上救的,为了报恩,跟着主人,侍奉她。主人偶尔会思念族人,巫医便为主人在住处种下一些苮草。主人会拿苮草当作烹饪的香料,放入菜肴中,我也就学会了。”
白姬问道:“你的主人是怎么去世的?”
“……病死的。”
毕舍遮沉默了一下,才道。
“主人病死之后,我本来也就自由了。但是,主人对我有恩,我放心不下少郎君,想着怎么也得把少郎君照顾长大,才能放心离去。于是,就留下来照顾少郎君,跟巫医凑合着过日子。”
元曜问道:“你家少郎君呢?”
毕舍遮道:“睡着了。他一向睡得早。啊,这烤肉已经熟了。”
离奴兴奋地搓爪,道:“嘿,书呆子,快去拿盘子。”
元曜便走向祭台边,寻找盘子。
祭台上,摆着斧头、剔骨刀、菜刀之类的刀具,以及少量的几个陶制的碗盏瓶罐,并没有看见盘子。
盘子在哪儿呢?元曜一边寻找,一边寻思。
一条碧绿的藤蔓悄无声息地从墓室的断壁残垣处爬入,缓缓地游移在祭台上,从一个黄陶耳罐下抽出了三个葡萄纹圆盘,轻轻地托起来,送到了元曜手边。
元曜看见三个圆盘被送到自己手边,顿时松了一口气,他顺手接过盘子,道:“多谢。”
藤蔓在半空中扭了扭,用稚气未脱的声音道:“不客气。”
元曜一愣,他望着眼前扭动的藤蔓,张大了嘴巴。
藤蔓伸了一个懒腰,摆来摆去,道:“阿达,我也要吃烤肉。”
元曜一听,这藤蔓口吐人语,发出的声音十分熟悉,正是傍晚见过的少郎君的声音。
这情形比较诡异,元曜有些害怕,抬脚想跑开。
因为一片藤蔓在地上扭来扭去,元曜抬步奔跑时,不小心被一根扭动的藤蔓绊住了脚,一下子跌倒了。
“啪嗒——”
元曜手中的三个葡萄纹圆盘顿时跌碎了。
元曜发髻上插的紫色鸾尾花也掉落下来,龙息遮住人气的伪装顿时失效。
藤蔓顿时惊觉起来,它蓦然腾空而起,疾速卷向了惊呆了的小书生。
“有人类的味道——太好了,可以玩游戏了!”
元曜跌坐在地上,看见一片绿色的藤蔓凌空向自己卷来,顿时吓得直喊:“白姬,救命啊——”
白姬睨目望向不远处凌空飞舞的藤蔓,眼前不由得一亮,她又侧头思考着什么,并没有动。
小黑猫一心盯着烤肉,见白姬不动,它也不动。
于是,藤蔓倏然圈住了小书生,将他紧紧地缚住。
毕舍遮站起身来,翕动鼻翼,走向小书生。
“原来,竟然是一个人类。”
毕舍遮警觉地回头,望向白姬和离奴。
“你们怎么会跟一个人类在一起?你俩不会也是人类吧?”
白姬、离奴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我们跟他不熟!”
白姬笑道:“我是一条龙,如假包换。这个人类是在半路遇上的,本以为他也是一条龙,才结伴游玩,原来竟是一个人类!”
黑猫道:“爷是一只猫,你一看就知。爷就觉得他怪怪的,不像非人,原来居然是人类伪装的。”
元曜见白姬、离奴假装不认识自己,不由得有些生气,但是他又没有办法,只好压下心中的恐惧,沉默忍耐。
第37章 诅咒
毕舍遮十分犹豫,心中犹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白姬和离奴的话。
离奴大声道:“喂,鬣狗,你到底让不让我们吃烤肉?”
毕舍遮道:“黑猫,你先别急。”
离奴不高兴了,正要发作,白姬急忙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离奴忍耐。
离奴便不再作声了。
藤蔓无风而舞,扭来扭去地道:“阿达,我也要吃烤肉。”
毕舍遮道:“少郎君,你先把这个人类绑在柱子上,等你爹回来,拿来试药。”
藤蔓一听,倏然而动,扭曲飞舞,像捆粽子一样,将小书生紧紧地捆在了墓室里的圆柱上。
毕舍遮站在元曜身边,在他身上嗅来嗅去,龇牙咧嘴。
“之前那个试药的人类因为我疏忽大意,逃跑了。巫医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责怪我让最有可能成功的一个药人跑掉。我一直想再抓一个人类回来,可是很少有活人来邙山,在邙山中很难找到人类,今天倒是走运,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白姬,离奴老弟,救救小生——”
元曜哭丧着脸,恐惧地道。
白姬向左边扭过了头,离奴朝右边扭过了头,两人假装没有听见小书生的求救。
白姬问道:“毕舍遮,你家巫医拿人类试什么药呀?”
毕舍遮回过头来,道:“这与你们不相干。你们吃了烤肉就离开。哎,盘子都摔碎了,你们先等一等,我去隔壁的器物陪葬室再找几个盘子。少郎君,你替我看着他们。”
藤蔓摇晃了一下,稚气地道:“好的。”
毕舍遮便离开了。
白姬望着在半空之中摇来摆去的藤蔓,眼珠一转,亲切地笑道:“少郎君,你叫什么名字?”
藤蔓稚气地道:“我叫羽。”
白姬亲切地笑道:“小羽,你几岁了?”
藤蔓道:“五岁了。”
白姬又问道:“小羽,你爹拿人类试什么药呀?”
藤蔓答道:“我爹是在替我试药,因为我生病了。”
白姬有些好奇,问道:“你得了什么病?”
藤蔓苦恼地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没病,可是我爹和阿达都说我生病了。”
离奴忍不住小声地道:“主人,他得了痴傻症。”
藤蔓不高兴了,争辩道:“我没有得痴傻症,我可聪明了。我知道我爹拿人类试的药不是治痴傻症的,那些人吃了药之后,身体就裂开了哟。”
元曜一听,不由得一惊。
白姬一愣,正要细问。
就在这时,墓室外却传来了脚步声,还夹杂着毕舍遮和人说话的声音。
毕舍遮的声音有些意外,又带着一丝为难。
“巫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一名男子道:“阿达,你上次弄丢的那名药人逃回神都了,我已经找到他了。他果然是最成功的,他已经活着分裂开了。”
这名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但是元曜一时也没想起他是谁。
“这么说,少郎君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毕舍遮眼前一亮,但是它的表情还是有些为难。
男子的声音中也有压抑不住的兴奋,道:“是的。阿达,羽儿有救了。不过,我需要再观察他几天,并且再喂他吃一些药,看他最终能不能成功活下来。我是回来取药的。喂他的药草配方我有记下来,放在药架第三层……阿达,你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毕舍遮吞吞吐吐地道:“……巫医,不知道你今晚要回来,我……我招待了几位客人……来家里吃饭……”
男子嫌弃地道:“谁会吃你做的饭?!哪里来的客人啊?”
毕舍遮不高兴地道:“巫医,你这是什么话?你吃我做的饭都吃了二十年了。没有我给你做饭,你早就饿死了。今天的客人是我新结交的朋友。”
男子震惊地道:“你还能结交到朋友?!”
毕舍遮嘀咕道:“巫医,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结交到朋友了?”
男子问道:“是什么朋友啊?”
毕舍遮正好走进了墓室内,它指着白姬、离奴,和被藤蔓五花大绑的元曜,道:“就是他们了。”
男子走进了墓室。
元曜定睛朝男子望去,不由得一愣,但见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绣着薜荔花纹的鸦青色长袍,踏着一双沾满泥土的芒鞋,拄着一根竹杖,背上背着一个药箱。药箱上用木杆挑着一块苍色的旧布,旧布的一面写着一个“医”字,另一面写着一个“巫”字。
这不是在吴悠家见过的巫医吗?他居然是少郎君的父亲?!而且,他说的拿人试药是什么意思?
元曜正心念电转,绑缚他的藤蔓看见巫医,突然晃动摇曳起来,语气天真烂漫。
“阿爹,你回来了。阿达的客人里居然隐藏着一个人类,又可以玩游戏了……”
巫医看见白姬、元曜、离奴三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白姬看见巫医,笑道:“原来居然是你呀。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巫医神色一凛,道:“阿达,这三个人留不得。”
毕舍遮还傻乎乎地道:“巫医,这不是三个人,只有被少郎君绑住的那个是人类。这一位是龙,这是一只黑猫。”
巫医骂道:“你这笨食尸鬼。他们三个就是为了药人的事情而来邙山,是来找我们的!留着他们,羽儿就没救了!”
毕舍遮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它倏然身形暴起,就要去攻击白姬。
离奴却比毕舍遮更快一步,它瞬间化作一只猛虎大小的九尾猫妖,冷不丁扑向毕舍遮,一爪将它掀翻在地,并且踩住了它。
“鬣狗,别动,你可打不过主人。”
白姬手掌之中金光暴起,一道金红色的龙火凌空卷向绑缚元曜的藤蔓。
藤蔓被龙火灼烧,似乎疼痛难耐,发出一声哀嚎。
“呜呜,好烫,好疼啊——”
藤蔓号啕大哭,四散退走了。
元曜得到自由,急忙手脚并用爬起身,朝白姬跑去。
毕舍遮看见藤蔓被龙火灼烧,不由得大怒,它倏然妖化成了碧绿色,浑身溢出尸毒粘液。
九尾猫妖见状,嫌弃地松开了爪。
“啧,真脏!鬣狗,你这么邋遢,还真不是一个好厨子!”
毕舍遮朝离奴喷出一口碧绿的尸毒粘液,怒道:“黑猫,再说一次,我不是鬣狗!”
九尾猫妖歪头,躲过了毕舍遮喷出的碧绿的尸毒,并且朝它吐出一团妖火。
“知道了,鬣狗。”
妖火炸裂,将毕舍遮炸飞。
毕舍遮哀嚎一声,撞在墙壁上,跌落在地。
“阿达,阿达,你没事吧?”
一条绿叶藤蔓在古墓墙壁的缝隙里探出来,但是它又十分害怕,只敢冒出一点绿色的叶子。
巫医见毕舍遮不敌离奴,心知今夜遇上了难缠的对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白姬笑眯眯地问道:“巫医,吴悠的怪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巫医脸色惨白,却闭口不言。
白姬笑道:“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也听明白了。吴悠是因为你的缘故,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浑身分裂的模样。吴悠的朋友,就是和他结伴同游邙山,却失踪的人,也是你杀的。你是罪魁祸首,把你带去交给吴家就行了。”
巫医一听,摇头道:“不!不!我就快成功了,我不能功亏一篑,羽儿会死的。”
白姬望着巫医,声音缥缈如风。
“那你告诉我一切,说不定,我能够实现你的愿望。你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真实的欲望。”
巫医抬头望向白姬,她的金色眼眸仿佛一个迷宫般的漩涡,而旋涡的尽头,隐伏着一股强大的,近乎神佛的力量。世人仿佛只要对着那股力量倾诉与祈祷,便能够实现心中的欲望。但是,那股力量也会吞噬掉一切,作为众生实现欲望时付出的代价。
巫医道:“你真的能够实现我的愿望吗?”
白姬道:“缥缈阁就是为了众生的欲望而存在。你,有什么欲望呢?”
巫医喃喃地道:“缥缈阁?我听说过缥缈阁,也曾走遍街头巷尾,努力寻找过,可是从未找到。”
白姬道:“没有缘分的人,是走不进缥缈阁的。缘分未至时,是看不见缥缈阁的。一切缘起,皆在冥冥之中。一切因果,自有定数。你,有什么欲望呢?”
巫医神色哀戚,道:“我……我希望羽儿能够摆脱被诅咒的命运,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白姬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巫医缓缓道来,神色十分悲伤。
第38章 建木
巫医缓缓道来,神色十分悲伤。
“我的妻子阿萝是苮族人。苮族是隐居在南疆深山之中的一个部族,以苮草为供奉崇拜的图腾,他们与世隔绝,不与外人往来。苮族人有能通鬼神的异能,十分神秘。很久以前,我游历南疆,无意中误入苮族居住之地。我与阿萝相遇,我们一见钟情,彼此相爱,但是苮族人不与外人通婚,阿萝的族人们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不想分离,便私奔了。苮族人不与外人通婚,也不能离开族人聚居之地,否则会受到命运的诅咒。然而,我们私奔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命运的诅咒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甚至,阿萝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离开族人之后,会遭受怎样的可怕命运。很多时候,人们因为无知,在当时无法明白命运发出的警示,直到亲身经历了一切,才明白命运的警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苮族人并不是人类,他们是苮草的后人……”
元曜听得有些懵,忍不住打断巫医,问道:“什么叫苮草的后人?这苮族人都是苮草妖怪吗?”
巫医摇头,道:“不是妖怪,他们是人类,只不过他们是半人半苮草的存在……”
元曜还是有些懵,眼神十分迷茫。半人半苮草,却又不是妖怪,这样的存在让人很难理解。
离奴见元曜神色迷茫,便道:“书呆子,这很好理解,苮族人都是植物人。”
元曜问道:“离奴老弟,什么是植物人?”
离奴道:“就是既是植物,又是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