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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尹从森,如果没有这个包包,也许生命就会不同。谁知道呢。生命不过是一幕没有剧本、不能剪辑的舞台剧,如果在某个起承转合的桥段里,偶然拾起了不同的道具,就要用不同的方法演下去。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苏之微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引诱,物质也好,爱情也好,她愿意为之付出青春与努力。挎着新的包包,苏之微心里满怀对尹从森的思念——我们在同一座城市,可是我却不能在思念你的时候,飞奔向你的身边。
下午,尹从森终于打电话来:“干吗呢小丫头?晚上有时间吗?我有个晚餐会,之后一起喝点儿东西?”
放下电话,苏之微立刻开始找衣服,配鞋子,洗澡,全身脱毛,化妆,做头发…做女人便是如此,处处都得打起十万分的精神,付出无数的努力,才能在出场时稍稍地不落败于人后,不失礼于人前。而若稍有懈怠,便时时有可能被打落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这是一个不公平的社会,对女人尤甚。
晚上九点,尹从森的短信来了:“楼下。Elson。”
从不主动发短信,从不主动打电话,从不在见面以后流露出半点儿等待的辛苦,这是苏之微对自己的要求。她调整情绪,对镜中的自己展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之后一边下楼一边默念:“不要一样的晚安,不要一样的晚安…”
上车,尹从森的第一句话:“想我了?”
苏之微一撇嘴:“你好自恋啊!”
“好啦,不承认也无所谓,听歌啦。”
“你这么喜欢听歌,你真的出过唱片?”苏之微真是个直肠子的孩子,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尹从森笑着说:“出过。后来有四个人来求我,说如果我唱下去,他们就会失业,一个姓刘,一个姓张,一个姓郭,一个姓…”
苏之微接过去:“一个姓黎…自恋狂!我要吐了!”两人相视大笑。
车开到了君悦,一层的酒吧,一个黝黑皮肤、不拿自己当中国人的中国女人正在弹古筝,音乐流泻出来,是感觉上很高级的中国情调。
尹从森点了一瓶香槟,Moet&Chandon[9]。苏之微心想,香槟难道不是在派对上用来晃出很多泡泡烘托出廉价的欢乐气氛的廉价东西吗?
服务员拿来的时候那架势那眼神,明摆着在说:它很昂贵,以及,小姐,你很幸运。
尹从森对服务员说:“我这里有一枚硬币,请把它放到酒瓶塞里。”不久,服务员回来,硬币卡在瓶塞中间。尹从森拿过来放在手中,亲吻了一下,然后递给苏之微:“这个送给你,我们一起喝的第一瓶香槟,带着我的祝福,会给你带来好运气。”
不待苏之微回答,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几天晚上,有时候会想起你。”顺手拿起了一支笔,在纸巾上写写画画。一边画,一边接着说:“想起你,就会画画你的样子,可是画不像,你的眼睛我画不出来…像星星那样明亮,可是比星星难画好多…”
说完,他抬起头,很深很深地看着苏之微的眼睛,轻轻地说:“Stella。”这么久的时间,等来了比期待的还要温暖的瞬间。苏之微的眼角有隐约的泪光闪动。在一种甜蜜而微妙的眩晕感中,苏之微与尹从森碰了碰杯,香槟的口感绵延持久,馥郁芳香…一瓶香槟不知不觉就喝了进去。
出门的时候,眩晕感加重了,尹从森绅士地说:“Stella女士,为了让你走稳,请你挽紧我。”
苏之微紧紧地靠在尹从森的臂弯,在微醺中感受着,他的臂膀很结实,皮肤很好,带着健康的光泽。
夏天多好,苏之微陶醉地想着。借着酒意,她毫不羞愧地将半个身体、自己一半的重量都依附在尹从森的身上。香水味又来了,无孔不入地勾引着苏之微的魂魄,心底的火山蠢蠢欲动。凉凉的晚风拂过,苏之微的酒也醒了一半。总算没有太失态。
尹从森为苏之微打开车门,等到她完全坐好,系上安全带,才关上车门,回到驾驶位。
车上响着张学友的《失眠夜》:
还记得初次相约
肩并着肩一起谈天
和你共度最美的感觉
盼望时间能慢些
让我拥有每一个夜
不管是月圆月缺
只要是有你
就有一切
浪漫的夜
尹从森也唱了起来,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谁在唱。他的声音浑厚磁性,与张学友太像太像。此刻苏之微终于相信,尹从森真的出过唱片。
又到楼下,苏之微眼睛里闪着光在心中默念:“不要一样的晚安,不要一样的晚安…”
尹从森把车熄了火,打开大大的天窗。北京的夏夜,刚下过小小的雨,有一两颗小星星暗淡地亮着。路两旁的梧桐树,被风吹过,会有不易察觉的微香。
尹从森望着天空说:“你的房间会是什么颜色?带着你的香味,一定很舒服很懒散吧。”
苏之微想起自己廉价的小公寓,心底泛起莫名的难过。古人总说门当户对,其实是出于一番好意,一种爱护,不希望大家都像自己这样辛苦。不能让他上楼。苏之微迅速地打定了主意。如果这段感情早晚都要散场,不如散得美好些。
她随口说:“我住伯父家,他是父亲的哥哥,待我如己出。”
尹从森笑笑说:“别担心,我不会强迫你带我上楼。”
苏之微斜眼看着他,说:“难讲哦,人品又不怎么好,总是耍人家。”
尹从森靠过来:“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每一次靠近的时候,尹从森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总是让苏之微难以招架。
苏之微屏住呼吸,靠得太近,她怕尹从森感觉到自己的局促和不安,她更怕尹从森触碰到她一触即溃的内心防线。那些自尊、骄傲、卑微、脆弱、渴望…在这个男人的气息的笼罩下,一点点融化,一点点化为尘土。苏之微听见自己心里的碎裂声,模糊地想,原来爱是这样,让人变成碎片,不复完整。
星光下,尹从森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低语道:“不要紧张…我不会吃了你…”
苏之微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刚要开口呼吸,一场热烈的吻疯狂而至。
在他大大的身体下,苏之微觉得自己又单薄又渺小,仿佛已经碎成了几千片几万片,在热吻与拥抱里,加速地分崩离析,每一个细微的碎片里都铭刻着对这个男人的爱与眷恋。
尹从森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很怕把她丟掉。欢欣与痛楚,盛放与枯萎,苏之微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骨中之骨,尘中之尘。
除了回应他的亲吻和抱得更紧一些,苏之微什么都不愿意想,也什么都无法想。这个男人的狂热、这个男人的身体、这个男人的气息、这个男人的灵魂,这一刻,仿佛都在喘息中给了自己。
苏之微如同娇柔的玫瑰,承载雨露时不由自主地颤抖,每一次颤抖,都换来更猛烈深切的吻。不管不顾的,辗转缠绵的。
一分钟,一个小时,一个世纪,不知道过了多久。
凌晨三点,苏之微回到家。尹从森的体香还在她的衣服上皮肤上停留。她不想换衣服,就这样抱着自己呆呆地坐着。
Elson,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每一个瞬间都很美好,每一个神情都值得记忆,我要把你留在我的生命里,即使有一天,你终将离开。
注释
[8]8.DKNY,纽约著名时尚品牌。
[9]9.Moet&Chandon,即酩悦香槟,法国著名的香槟酒。
永远无法走进的世界
随后的一个月,每个星期见一次面。尹从森总是很忙,而且几乎越来越忙,MSN上也不经常说话。那一个夏天夜晚的热情仿佛蒸发在了空气里,一点没有剩下,连存在过的证据都找不到。
苏之微不知道该如何推进两人的关系,等待,只有等待,只能等待。她并不是被动的人,在这一段关系里,却被牢牢地锁死在被动的位置上,感觉很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早晨,苏之微又穿着面包鞋走去公司,边走边接电话:“早安,宝贝。”尹从森的声音像朝阳一样,照亮了整条街道。
苏之微下意识地往四下看了一眼,不会又在附近出现吧。还好,没见到熟悉的车子开过。她喜滋滋地回话:“早安。今天天气好好。”
“嗯。你又穿面包鞋上班了?”
苏之微一紧张:“啊?你在哪里?”
“放心啦,刚出家门而已。”苏之微淡定了,心想,那就好,那就好,丑也不要被看到。
绿灯了,眼前过去一辆车,尹从森摇下车窗,手指着她的面包鞋,脸上是忍得很辛苦的笑容。
疯疯疯疯疯…苏之微大窘,恨不能找到地缝钻进去。手机里继续传来声音:“小朋友过马路不要左顾右盼哦,注意安全!再见啦!”
下午尹从森从MSN上跳出来:“对不起宝贝,最近实在太忙了,不如我补偿你一下,今天晚上做饭给你吃?”一瞬间,苏之微各种喜极而泣、感激涕零:上帝啊,玉皇大帝啊,太上老君啊,各地方的大神仙们,你们真是显灵了。我苏之微何德何能啊,我要去Elson他们家开饭了!
又是拼命看表,终于熬到7点。约好在楼下见。下楼时遇到八卦的同事们,拉着苏之微一起走去坐公车。推搡来推搡去没能避过去,苏之微一咬牙一横心,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坐进了尹从森的车。
刚落座,尹从森张口又是:“想我了?”苏之微正在烦恼那群同事异样的眼神,哪有心思理他。
“生气了?”
“没有,事多,有点儿累。”
尹从森听上去像是在解释:我有时候工作的时间不太固定,你应该知道的。”苏之微心中一软:“嗯,我知道,所以,没关系。能看到你,我就觉得很幸福。”
我只愿在你眼中的自己,是阳光而快乐的。所有的甘苦,你看到甜美就好,至于辛苦的那部分,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尹从森淡淡地说:“那就好。”
也许是对话有些压抑沉闷,一路上两人各自怀着心思,没怎么说话。苏之微遐想着,Elson的家,像他这样的单身男士的家,会是什么样的呢?没有阅历也没有眼光的她,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尹从森住在长安街。车停到地下的时候,有个小男生走过来,把车开走了。看到苏之微有些困惑的神情,尹从森说:“没事,阿昆,洗车去了。”
进了电梯,密闭的空间里两人靠得很近,无法抵御的气味飘来,苏之微靠着尹从森,踮起脚。不顾摄像头,尹从森深深地吻了下去,那样有热度、有重量的吻,刚才车里的压抑气氛一扫而光。
到家了。打开房门,深色的木地板一直延伸到落地窗,窗外是长安街绵延的灯光,如同黑色的幕布上点缀着无数繁星,如此璀璨而安静。完全不同于苏之微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的家,甚至不同于从她的角度所认识的北京。苏之微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心脏直直地往下坠落,更加清楚地知道那晚不带尹从森去家里是对的。他这样的人,根本从来都不知道困苦是什么。
“你确定你要做饭吗?”苏之微很是怀疑地问。
“当然!很简单的。其实我不经常出去吃东西,如果一个人就自己随便煮一点儿。”说话间,尹从森已经换好衣服,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熟练地洗菜切菜。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做饭,而且会把她带到家里吃饭。想着想着苏之微就开心了,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蹦蹦跳跳地在客厅里玩起抱枕来。“要做饭就快点儿啊,我饿了!”她跳上沙发,朝着尹从森大喊。
尹从森看着她,眼里又出现那种宠爱的神情:“乖啦,不要乱蹦,像楼上的那两只德国小魔兽,一下课就咚咚咚个不停,你听,又来了…”
楼上果然传来像是拍皮球的声音。苏之微侧耳听了会儿,惊讶地说:“他们不是在家里打篮球吧!”尹从森无奈地一摊手:“是啊,没错!我怀疑他们在家搞了一个儿童篮球场!”
打开窗,听见楼上飘来小孩子嬉闹的声音。突然间,苏之微有些发怔,她小声地问:“Elson,你为什么一直没有结婚?”
尹从森看了看她,回答道:“因为怕麻烦。大多数女人都很麻烦,不停地打电话,发信息,提要求,哭闹。不过你不一样,在吻你之前,我其实考虑了很久。”
那一刻,苏之微的心微微发痛,Elson,你知道不知道,为了不烦你,不让你觉得麻烦,我有多难为自己,我有多压抑自己…我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是一个无可救药毫无指望地爱着你的女人。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在尹从森的年纪,很多事情已经定型了,做他的女人只能适应,不能改变。
苏之微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了尹从森,身体与身体像磁铁一样,一靠近就紧紧吸牢。尹从森换了居家服,纯棉的裤子,宽宽大大的。突然,苏之微觉察到了什么,探出头:“咦?你!”
尹从森笑笑,说:“好了好了,想不想吃东西了?不要管它。”
苏之微帮忙摆好餐盘,尹从森放了小野丽莎的CD。音乐如流水一样在空气里流淌着,苏之微并不记得自己吃了些什么,只记得尹从森的笑脸,无关紧要的聊天…窗外是并不真实的璀璨灯光,楼上偶或传来的喧闹声,提醒着她,什么是真实的生活,如此真实却仿佛是自己永远无法走进的世界。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尹从森送她回家。
什么都没有,连吻都没有。
长安街的灯与夜
又一个月过去,生活平淡无奇,迷乱的夏天带着它的热度,渐渐离开,北京的秋天来了。
苏之微每天都会给尹从森写一封邮件,尹从森并不是每封都回。这是她用来表达思念的方式,也是她阻止自己给尹从森打电话发短信的方式。但是还是有一天,没有忍住。
星期五的晚上,苏之微的电话打过去,尹从森接了,声音冷淡:“这么晚有事吗?”隐约听到小野丽莎细细碎碎的音乐声,还有女孩子笑闹的声音。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无声无息却控制不住:“没事,晚安。”
她挂了电话。她对自己说:“你一直都明白的,你只是不想错过一个优秀的男人。
“不只是你一个人伤心,与他在一起过的女人们都伤过心。
“不要纠结,就算再也见不到他,至少经历过。”
就这样不停安慰自己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尹从森的声音:“不要多想,在家里招待品牌的人。明天晚上一起晚餐。”
擦干眼泪,苏之微决定不再纠结,相信或者不相信都没有意义,能在一起多久就多久吧。生活已经够不幸了,不要让自己成为自己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