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走近,喊了一声傅总。
傅临远偏头,看到她。
四目相对,傅临远语气淡淡,回的却是电话里的人,他说了声,“是。”
随后。
他挪开手机,摁下扩音器。
那头。
傅中衡的声音传来,“陈秘书。”
三个字出来后,又有一道女声传来,是傅临远的母亲章欣彤,章欣彤声音轻声细语,好听得很。
她说:“叫什么陈秘书。”
“陈静,晚上好啊。”
陈静顿了顿,她看着那通话页面,轻声道:“你们好,老傅总,章女士。”
章欣彤笑道:“嗯,你叫我伯母更好。”
陈静指尖紧了几分。
她撩眼看向傅临远。
傅临远握着手机,半靠着桌子,眼眸看她。
陈静神色冷静。
对着电话,“伯母好。”
“好呀!你声音真好听。”章欣彤上嘴就夸。
陈静微顿。
“.....”


第80章
“对你很认真。”
陈静想回答您的声音也很好听, 然后结束对话。谁知,章欣彤紧接着便问, “周市的天气怎么样?”
手中的托盘被傅临远端走, 放在一旁桌上。陈静看向他,傅临远显然不打算回答章欣彤这个问题。
他拿起一块寿司,放进嘴里。
他领口微敞, 外套不知去向, 吃东西时下颌分明。陈静收回视线,礼貌地回答章欣彤, “天气不算好,偶尔还会有雨。”
“都快六月啦, 难怪别人说周市的江南天气。”章欣彤笑着道。
陈静回了声是的。
章欣彤接着又道:“周市我早年去过一次,在古城楼,人多,不过那儿的美食很不错,以前能渡江, 去许愿塔....”
陈静挺喜欢章欣彤的声音。
她说话轻声细语, 有种安抚人心的感觉, 她站着,听着章欣彤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傅临远的母亲早年是科研人员, 陈静任职时,偶尔会听乔惜八卦, 说老傅总被内子吃得死死的, 虽然陈静看不出来。
因为老傅总虽不如傅临远那般冷戾, 但他不算是好相处的人。
一手创办了傅恒的人手段肯定不会是温和的, 所以大家对章欣彤这位背后的女人都挺好奇, 偶尔也会觉得会不会是个气场十足的女人。但显然,她并不是,她甚至出于意料地温柔,出于意料地平和。
陈静回着话道:“是有个许愿塔。”
“是吧,陈静也会去许愿吗?”章欣彤笑着问。
陈静余光扫一眼身侧的男人,傅临远拿着筷子拨开一块寿司上的鱼子,下颌线棱角分明,陈静收回视线,回着章欣彤的话,道:“许愿的,去都会许。”
章欣彤喜欢陈静说话的语气,听着就舒服,能感觉得到是个进退有度的女孩。
她笑着邀约:“下回我去周市,咱们一起再去塔上。”
陈静说:“好的,欢迎。”
一双筷子夹着一块寿司放到陈静的唇边,陈静反射性地张嘴,咬住了那寿司,咬住后她反应过来,撩眼看去。傅临远有些散漫地靠着桌子,偏头又夹了另外一块寿司,放进嘴里,陈静盯着他那双筷子。
先是入了她的口。
后又入他的。
陈静咀嚼着寿司,默默地收回视线,看着窗外。
她抬手,抹了下唇角。
章欣彤笑着道:“那我们说定了,陈静,你平时有小名吗?”
陈静顿了顿,道:“伯母喊我陈静就好。”
“好,下次叫静静。”
陈静:“.....”
那边老傅中唠叨了句什么,章欣彤立即笑着说道:“行了,你们还在宴会上,就不打扰你们了。”
陈静回了句好的,伯母早点休息。
章欣彤应了声好,随后便挂断电话,傅临远把手机放下,随手放在桌子上,陈静这才发现,他刚刚一直举着手机给她与章欣彤谈话,她抬眼轻扫他一眼,这时,张成带着另外两个人往这儿走来。
笑着举着酒杯,“傅先生,陈小姐,我们敬你们。”
陈静接过服务员托盘上的酒杯,偏头看去,脸上带了笑容。傅临远放下筷子,站直身子,端起酒杯,淡淡地与他们碰杯,张成询问:“傅先生对今晚准备的菜系还满意吗?”
傅临远嗓音低沉:“挺好。”
“那就好,陈小姐呢?看你没怎么吃啊。”张成笑着看向陈静,陈静声音温柔道:“吃挺多了,张先生在忙的时候,我就在吃。”
张成听着有趣,笑了起来,“陈小姐是个妙人。”
陈静脸上带了点儿笑意,抿着杯中酒。傅临远指尖在桌上轻轻地敲着,眼眸落在她眉眼处,看着她清丽的容颜,以及得体的回答。张成看到傅临远桌上的托盘里的食物,也吃完了,他让服务员端走那个托盘。
整理完这儿后。
他就端着酒给傅临远介绍另外两个人,副会长以及隔壁福市的会长,老钟也过来,陈静便也没走。
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
她时不时地被敬酒。
下去几杯。
她耳根微微泛红,不过好在这酒不是那种烈酒,也没有掺杂其他酒。
他们要谈话。
酒只是媒介,却不是必须一定要喝的。
与村镇那些负责人不一样,所以也就显得放松些。后来又来了些人,也是来与傅临远谈话的,陈静去上洗手间,再出来便远远地看着人群中的他。
他领口敞着。
眉眼冷峻,听着偶尔点点头,轻晃着酒杯,几分漫不经心,又不可忽视。
陈静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正好与一些女生视线对上,她们也正在看傅临远。屋里有点闷,陈静走向门口去透透气,天气偶尔很好偶尔却阴凉,陈静站在门边,轻晃着酒杯。这时,一件外套搭在她肩膀上。
陈静微愣,侧脸看去。
傅临远手掌按着她的肩膀,睨她一眼,“等几分钟,回去了。”
陈静这样偏头,与他眼眸对上,她嗯了一声。傅临远松开她,往老钟那边走去,老钟那边在签署一份协议。
陈静收回视线,闻到他外套领口带着的淡淡檀香味。
夜晚容易起风。
等了一会儿,傅临远这才走回来,张成直接出来送他们,陈静抓下他外套,随手抱在怀里,张成一路送他们到门口,站在车旁,他们又谈了会儿才谈完,张成帮着开了车门,傅临远弯腰上车。
老钟也钻进副驾驶里。
张成还拉着车门,陈静停顿几秒,随后,弯腰坐进后座。
车门关上。
老钟往后递一份协议,傅临远接过来,翻开了看,外面挺冷的,车里也开了空调,陈静看到那份协议,是捐款协议。
车子启动。
陈静看了几秒就收回视线,她看向窗外的景色。
老钟与于从聊着天,后座一片安静。傅临远看完协议,随手递给老钟,他偏头看向陈静,她这裙子布料柔顺,肩膀跟手臂露出来,她还看着窗外,似在想事情,傅临远看她几秒,要收回视线时。
看到她皮肤上泛起小粒。
他按了隔板,把空调调高,随后,突地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给抱了起来。
陈静愣了几秒回过神时,人已经坐在他腿上,她惊了下,手臂撑着他的肩膀,傅临远抬眼,“冷怎么不说?外套也不穿。”
外套直接滑落到地上去。
陈静抿唇,推他肩膀。
傅临远一手按着她的腰,两个人视线交缠,后座的空调被他关得差不多,陈静也没那么冷了。
她抬手。
不经意地碰了碰他下颌。
傅临远眼眸微眯。
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若是不爱他。
但几番这种行为又算什么。
“傅临远。”她开口。
傅临远听着,喉结滑动,嗯了一声。
陈静看着他俊朗的眉眼,哪怕此时后座光线昏暗,也可以看出他五官的优越,陈静问他:“你认真的吗?”
傅临远:“你指的是什么。”
陈静不说话。
傅临远另一只手握上她的手臂,摩擦着,她手臂还很凉。傅临远一边摩擦着一边说道:“对你很认真。”
陈静安静着。
没回。
她是挺冷的,周市的夜晚是真冷。
阴冷的那种,现在后座空调关了,他这样摩擦几下,逐渐暖和了。她刚才牙齿都有些轻颤。
这件礼服一点都不保暖。
隔板升起的那一刻。
老钟跟于从皆愣了一秒,于从方向盘甚至没握紧,老钟跟于从对视一眼,心想好在是好车,隔板升起,啥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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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静不止手冷,肩膀冷,腿也冷。坐在他腿上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温度,主要是酒庄宴会厅里的冷气也跟不要钱一样,一个劲地往外洒。傅临远手搭到她腿上,问她:“还冷吗?”
陈静:“好点了。”
这时,正好车子抵达周镇,也停在陈静家门口,陈静转头看一眼,随后要从他腿上下来,傅临远手掌用力,摁住她的腰,陈静顿了顿转头看他,傅临远直起身子,偏头吻住她的脖颈。
陈静手猛地抓他的肩膀。
傅临远吮了下,说道:“晚安。”
陈静心颤了颤。
“晚安。”
随后,傅临远打开一旁的车门,陈静从他腿上下来,于从拿了件外套递给陈静,让她披散,陈静没接外套,提着裙就往楼梯口走去。他们三个男人目送她上了楼梯口,这才将车开走。
陈静上了三楼。
站在家门口,拿出钥匙开门,黑暗中,她心跳很快。
这个男人。
不经意的撩拨,最可怕。
她抬眼,神色恢复冷静,咔嚓一声,推门而进。
夜深。
肖梅已经睡了。
小芒也是,陈静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换下这身裙子,换上睡衣,才觉得舒服些,加上确实有点冷,她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整个人才舒服些,她倒了杯温水,回了房。坐在床头一会儿,拿出手机。
蒋禾刚下班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蒋禾说华辉无人驾驶,似乎又要出事了。
陈静一愣。
这不是傅临远刚收购的那家吗,他自断双臂加入了傅恒。傅临远也因为收购华辉,而收到外界的质疑。
这场风波刚刚平息。
怎么又要出事了。
陈静询问蒋禾,怎么说。
蒋禾: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刚刚冯总已经启程去华辉的总部。
蒋禾:不过,傅总肯定能处理的。
陈静听着。
也是。
隔天。
陈静在客栈时,就接到傅临远的电话,她接起来,那头男人嗓音低沉,说:“我回京市一趟,有事你联系我。”
陈静听着,应道:“好。”
傅临远听着她声音,想诱她再多说点儿话,但时间已经挺赶,他便不再开口,很快挂断电话,搭乘闻家的私人飞机赶回京市。
陈静放下手机。
暗自保佑,他能一切顺利。
三名女生今天也来了,木衫,朱愉,李艺佳。陈静带着她们三个人在客栈走了一圈,彼此聊着想法以及提出一些建议,中午陈静请她们吃饭,然后她们就先回去准备,明天正式到办公室上班。
家具厂送来新换的床以及灯饰。
入口摆得满满当当的,装修公司的人帮着搬进去,陈静清点了下,签好名,家具厂的人刚走,突然就下起了雨,这五月的雨总是来得匆匆,陈静急忙放下单子,跑出去把几盏小灯拎进屋里。
接着还有几张椅子。
装修公司的人也赶下来,将木制床给搬进去,陈静这一来一回,身上不可避免地淋湿了,装修公司的监工拉陈静一把,说道:“我们来就行,陈小姐你快擦擦。”
陈静手里还拎着两盏灯,她擦擦脸,把灯放在地上,好在还有薄膜袋外面,水顺着薄膜袋往下滴落,陈静扯过纸巾。
她今日穿的是黑色的上衣,衣服贴着肌肤,她扯过一旁的外套穿上,神色无奈,虽然搬得那么快速,还是有两张椅子湿了,是沙发款的那种,根本不耐水,陈静按了下,全是水迹。她抬起头打个喷嚏,监工说:“先用吹风筒吹干,看看明天能不能出太阳,可以的话,晒晒还能用。”
陈静擦擦椅子,说道:“实在不行就不要了,重新订吧,好在这椅子是家具厂赠送的。”
监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这狗天气,总是这样突然。”
周市的天气要到六月份才算完全稳定,三四五月基本就是动不动想下雨就下雨。陈静笑笑,说道;“没办法。”
“是啊,没办法。”他们看陈静不生气,也松一口气。
陈静衣服湿了,也不好再在客栈呆,她打了车回家换衣服,肖梅看到她这样,吓到了,叫她赶快去洗澡。
陈静说好。
拿了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她看小忙不在,问了声。
肖梅说小芒妈妈生病了,她赶回周市去看她,陈静愣了愣,小芒的妈妈身子也一直不太好,小芒学护理就是为了她妈妈。
陈静擦着头发,进厨房煮粥。
今晚懒得做饭,母女俩吃点清淡的就好。
谁知。
到了晚上,陈静却发起了烧。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觉得浑身昏沉沉的,起身走出来拿了体温枪探了下,38度,陈静叹口气,拿了退烧药,就着温水喝,肖梅在睡,她很小心,不打扰她,吃完了回房间,打算捂一捂出汗。
就这样,一夜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陈静生生挨到了早上。
好像退一些了。
她起身。
一出去肖梅就发现不对劲,手往她脸上一探,肖梅脸色微变,陈静立即握住她的手,“妈,有点烧而已,没事,我吃了药。”
肖梅:“是不是昨天淋雨了,这几天这边天气变化大,你出门要多穿点啊。”
“知道,我弄点吃的。”
“我去。”肖梅拄着拐杖起身,从冰箱里拿出包子蒸热,陈静有点累,她煮了热水,给自己跟肖梅各泡杯牛奶。她站在桌旁,随意点开平板,就看到论坛里说华辉的创始人之一钟龙的老婆,拿着技术跟情人跑了,把技术交给了一家外资公司。
那是钟龙最值钱核心技术。
傅恒收购的主要也是为了这项技术,现在好了,傅恒就算能顺利拿回这份技术,也不知道对方会复刻多少留着。
论坛里有人说傅恒是冤大头。
也有人说傅临远太信任钟龙了,才导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也有人说钟龙也挺惨的,他之前不想让他老婆不开心,所以一直听他老婆的话,谁知道,她与另一位创始人却已经勾搭在一起,钟龙好惨。
陈静喝着牛奶。
又吃了包子,看完了这些消息。
商场如战场,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陈静也只能希望,他能一切顺利,顺顺利利的。她吃完早餐,喝完牛奶,人还是很累,于是吃了药又回去睡,她跟肖梅说午饭的时候喊她一下,她起来做。
肖梅让她赶快去睡觉。
家里没菜了,肖梅想了想,还是拄着拐杖下楼,去对面的商超买菜,市场去不了,太远,她结账时手机不太会点,老钟正好在,就帮她点了,他看一眼陈静的房子,询问今天怎么您一个人来啊。
肖梅说陈静生病了。
老钟一听,神色一顿,询问吃药没。
肖梅没什么心思交谈,拎着菜说道,吃了,然后就出了商超往家里去,老钟派个服务员出门帮扶一下肖梅,肖梅回神说了声谢谢。
陈静这一发烧。
就是一天,反反复复,到了晚上总算好点,家里的药好在备得齐,陈静怕传染给肖梅,她出来都戴着口罩。
晚上吃完饭。
肖梅让她别洗澡,陈静应了,她吃完饭坐了会儿,觉得累,回房去休息,她挺担心肖梅,小芒又还没回来,发着呆,渐渐地却又难受起来,她感觉又烧了,她拿着体温枪一测,又回到38度。
陈静想着。
不能声张,别让肖梅知道。
她昏昏欲睡就这么睡过去,肖梅十一点多进房里看她,发现她又烧起来,肖梅慌了,她拄着拐杖走出陈静的房间,想着拿手机,干脆打120号了,这时,门口铃声响起,肖梅拄着拐杖过去。
一把拉开门。
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
肖梅一愣。
傅临远轻扯领带,看眼肖梅,“肖阿姨,晚上好,她怎么样?”
肖梅不知为何,看到他竟松一口气,她说道:“还烧着,不知怎么回事,晚饭的时候好好的,突然睡下就烧起来。”
傅临远指尖扯着领带,没扯下来,干脆就解开扣子,长腿一迈就走进去,带了几分强势,肖梅关上门,傅临远风尘仆仆,他将外套搭在扶手上,往陈静的房间走去,他在门口停下,回身看肖梅:“肖阿姨,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肖梅一顿。
迎上男人的眼眸。
男人虽看不出什么,但他显然拒绝她说不,肖梅想着陈静今晚睡是穿着家居服的,她点点头:“进去吧,我也看看她。”
傅临远:“谢谢。”
说完,他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入,肖梅也拄着拐杖过去,傅临远走到陈静的床边,她半张脸都埋在枕头上,红通通一片,被子盖到下巴,傅临远袖子挽起,搭在她额头上,滚烫,傅临远下颌紧了几分。
他直起身子。
想了想,说道:“带她去医院。”
话刚说完,一只手抬起来握住他的手腕,傅临远垂眸,看向她那只手,也看向她眉眼,陈静睁眼,看着他。
这一刻。
两个人都没说话。
都想起了。
那一次。
陈静趴在桌上睡觉。
他与陆臣来到她办公桌,陆臣逗弄陈静的头发,陈静睡梦中本是想拉开陆臣的手,却不经意牵住他的指尖。
那一天。
正是午后。
阳光灿烂。


第81章
她就是我的大事。
或许是因为生病, 陈静竟生出一种命中注定的念头,注定她会喜欢上这个男人, 注定会为他乱了思绪。
她握紧他的手腕, 往下拽了拽。
她声音很轻,力气几乎没了,她说:“我不去医院。我感觉好多了。”
她紧了紧他手腕, 却还是往下滑。
就在她的手要掉回床上时, 傅临远反手抓住她的手,捏着, 他俯身,摸摸她的额头道:“得去, 你没有退烧。”
陈静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恍惚觉得有点像在梦里,但思绪却很清晰,她摇头。傅临远安静几秒,想到那次在医院里,给她打电话时, 她嗓音里的颤抖。
医院, 确实是一个令人容易产生阴影的地方。
他低声道:“我陪着你。”
陈静静静看着他。
没回应, 傅临远直起身子,说道:“肖阿姨, 麻烦你给她拿一件长点的外套。”
“好。”
肖梅拄着拐杖进来, 拿下衣架上的薄款的长外套递给傅临远,傅临远接过来, 陈静自知躲不过, 也不再挣扎。傅临远拉开她被子, 把外套裹在她身上, 拦腰把她抱起来, 陈静手臂抬起来搂着他的脖颈。
搂这一下。
傅临远低头看她一眼。
陈静静几秒,把脸埋在他胸膛,傅临远收回视线,长腿一迈就往外走。肖梅急忙跟上,来到门边,傅临远侧过身子,看向肖梅,“您腿脚不方便,在家休息。”
肖梅顿了顿。
她也知道自己没法跟着去,她握紧拐杖,点头,道:“傅先生,麻烦你了。”
傅临远点点头。
他看眼怀里昏昏欲睡的女人,走下楼梯,他人很高,楼梯很窄,他大步下楼,楼下风大,他走出楼梯口时,风吹过来,傅临远紧了手臂,拢了外套,陈静已经睡着,秀眉微拧。
显是难受。
老钟看到傅临远抱着人下来,立即打开车门,傅临远抱着陈静弯腰坐进车里,车门关上,老钟赶去驾驶位开车。
车子启动,开走。
后座安静,陈静睡着,偶尔手臂紧了紧,搂紧他。傅临远垂眸看她几秒,随后,他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她眉心滚烫得很。
很快。
黑色轿车抵达人民医院,医院急诊这个点人满为患,近期感冒发烧的人比往常多一些,老钟进去挂号,因为医院吵闹,陈静醒了,她醒来时,傅临远坐在走廊的长条椅子上,灯光往下打在他冷峻的眉眼上。
他偏头在看手机,冯志时不时地给他发语音。
在这交错的环境里,陈静静静地看着他,傅临远撩眼,望向怀里,陈静不知为何突然下意识地闭上眼。傅临远看她几秒,随后抬眼,老钟带着护士过来,老钟说:“没有床位,这儿输液都是这样坐着的。”
傅临远嗓音低沉:“那就这儿输。”
老钟哎了一声,护士上前,挂好吊瓶。
接着握住陈静放在外面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陈静瑟缩下,终究还是睁眼了,她对上傅临远的眼眸。
傅临远抬手,挡住她些许的眸光道,“输液。”
没让她看扎针的地方。
“嗯。”陈静应了声,她握紧拳头让护士方便找血管,随后她脸挪开往后看,傅临远所坐的这个位置,是比较偏的角落,旁边就是安全门。她扭着脖颈,傅临远则低头看她,彼此都没说话。
针在扎。
陈静心跳在加速。
傅临远神色不变,把她抱起来些。
陈静单手搂着他的脖颈,人坐在他腿上,她脸直接埋在他脖颈处。
护士扎好针。
下意识地看眼这俊帅的男人以及他怀里的女人,有几分羡慕,这男人也太好了。
她收了东西。
说道:“时间到了喊我。”
傅临远没应,是老钟应了,他笑着道:“好的,辛苦了。”
护士走前还是看眼傅临远,男人眉眼冷峻得很,疏离感十足,他拢了拢女人身上的外套披在女人的肩膀上,一手握着陈静的手,挪开,免得针头蹭到衣服。他嗓音低沉,“睡会儿。”
陈静没应。
她累。
贪恋着他身上的檀香味。
老钟看他们两人一眼,可不敢在这儿当电灯泡,离开这儿,下楼去抽烟。
冰凉的液体输进陈静的身体,比吃药效果要好一些,烧逐渐就往下退,陈静昏昏欲睡,她听着他在按手机,时不时地冯志还打电话过来,报告华辉那边目前的情况,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一些。
陈静紧了几分他的脖颈。
大概是生病,就很贪恋,她不想去思考别的,甚至懒得开口问他,为什么回来。
处理华辉的事儿不是更重要吗。
她没开口。
思绪飘散着,逐渐地睡着。冯志又给傅临远打电话,傅临远看眼怀里睡着的女人,让冯志改发微信。
冯志虽不解。
但还是听话地改成发微信。
他发的语音。
傅临远让老钟拿来蓝牙耳机,挂在耳边,点开,一条条听着。老钟站在一旁,看着他就这样抱着陈静,一抱就是半个多小时,稳如泰山。老钟觉得换成他,他做不到这么有力气,还能这样一直坚持,傅总的体力是真好,年轻人啊。
终于。
液输完了。
护士拔针。
陈静迷迷糊糊地抬眼,迷迷糊糊地按住护士递来的棉签,护士拿着体温枪测了下陈静的额头,37.6,她嘱咐道:“回家记得吃药,不要洗澡不要吹风,你跟我来拿药吧?”
她看向老钟。
老钟哎一声,跟上。
陈静这才发现这条走廊这么多人都在输液,夜晚,大家都昏昏欲睡,并没多少人关注到他们这儿,傅临远整理她外套给她披上,陈静近距离看他一眼,傅临远撩眼,对视两秒,陈静要下他的大腿,傅临远轻按了下她的腰,不等她开口,再次拦腰把她抱起。
公主抱。
陈静手下意识地搂着他的脖颈,傅临远转身往安全出口走去,主要是电梯要等太久,人也多,输液厅也就在二楼,走下去方便。
这会儿陈静清醒,能完全感觉到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他下颌线冷硬,感应灯偶尔亮起,打在他眉眼上。
陈静看了会儿,把脸埋在他胸膛。
任由他抱着,下到一楼,老钟把车开来,傅临远抱着她弯腰坐进车里,陈静这才发现她没穿鞋子。
哪怕她要下地走,都走不了。
此时脚是光着的。
大概是累,在车里陈静又睡着了,于是抵达周镇,傅临远抱着她下车,上楼,肖梅没睡,听见门铃响,一把拉开门,看到陈静睡着的模样,肖梅伸手一探,没那么烫了,她提着的心瞬间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