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糊涂了,太医院里那么多药材,难道会缺一味合欢皮吗?那里的合欢皮经过炮制,不比您割的新鲜树皮药效强?”
雅利奇知道自己失策了,心中羞恼,“我割的树皮药效差,但孝心虔诚啊!带着孝心的药和普通的药能一样吗?你根本不懂药,你不要瞎说!”
杜鹃抿嘴偷笑,雅利奇气得转身要走,但想了想又转了回来。
“额娘已经好久没出院子了,我去摘几朵花,拿回去给额娘看。”
雅利奇挽起袖子,提起裙摆塞到腰间,抱住树干蹭蹭往上爬。
杜鹃急忙去拦,却只碰到雅利奇的鞋底子,她家公主已经爬到第一根树杈上坐稳了。
“我的公主啊!您不是答应过皇贵妃不再爬高的吗?这要是让娘娘知道了,她又该上火了。”
“你
不说,我不说,额娘怎会知道?”
“娘娘明察秋毫,您把花拿出来,娘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雅利奇撇嘴,“你真笨,你说是你摘的不就行了?”
杜鹃:我可以这样说,但娘娘也不能信啊!
雅利奇坐在树上专心摘花,她用前襟兜着花朵,不一会儿就摘了满怀。
隔壁毓庆宫说话的声音隐隐传过来,好像是有人在打骂奴才。
“你也是在毓庆宫伺候的老人了,你不知道这盆景太子爷有多爱吗?”
有人哭道:“奴才知道,但奴才是不小心的。求太子爷宽恕,求太子爷宽恕啊!”
雅利奇听见她的太子二哥说话,“你别怕,我这人一向宽厚,不会因为一个盆景就要了你的命。既然是无心之失,那么你下去领五十鞭子吧!打完了还准你回来伺候,我不撵你出去。”
被罚的太监慌了,“太子爷,奴才不是钢筋铁打的,真的受不住五十鞭子……”
雅利奇爬的不高,隔着宫墙她看不到毓庆宫的情形,只能听到被罚的太监呜呜哼唧,似乎是被人堵住了嘴。
站在树下的杜鹃也皱起眉头,她在宫中当差多年,各种阴私丑事她知道的比雅利奇多。
宫里的主子们脾气秉性各不相同,杜鹃听说有些主子以欺侮奴才为乐。宫女都是包衣出身,她们的日子会比太监好过一些,皇上和皇贵妃都明确说过,不许嫔妃欺压宫女,一经发现一定严惩。
曾经有位贵人没把这话当回事,被皇上发现后,贵人直接被贬为答应,从那以后再没见过天颜。
太监就比较可怜了,他们本是无根之人,这辈子只能老死在宫中,很多主子都不把他们当人看。
太子殿下罚了五十鞭,这五十鞭打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太子还说让他回来接着伺候,杜鹃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太子会让这太监回毓庆宫养病。多半是让太监拖着残躯病体继续干活,这是硬生生要把人逼死啊!
雅利奇揉烂了手中的合欢花,她没有听出继续回来伺候的深意,但她觉得太子二哥实在冷酷,不过是失手打碎一个盆景,有必要动鞭子吗?
杜鹃站在树下急得直摆手,雅利奇低头看她,杜鹃指向景仁宫的方向。
太子管教奴才,雅利奇没有插手的立场。皇贵妃还病着,杜鹃不希望雅利奇卷进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里。
雅利奇扁了扁嘴,她理解杜鹃的意思,但心中的正义感督促着她去做点什么。
雅利奇还在犹豫,隔壁又传来说话声,还提到了她的额娘。
“太子爷心情好点了没?”
太子淡淡地说道:“罚个太监罢了,跟我心情有什么关系?”
说话的人讪讪地笑,“也是!也是!说起来都怪皇贵妃,您随驾待在畅春园,每日在无逸斋读书作画,多么逍遥自在。偏皇贵妃病了,还惊动皇上,把皇上勾回宫里,带累的您也跑了回来。
宫里哪有畅春园凉快?太子爷苦夏,近几日饮食越发少了,都怪皇贵妃晦气!”
雅利奇气得咬牙,她起身往上爬,任由前襟的合欢花落了一地。她倒要看看编排皇贵妃的狗奴才是哪个!
太子和他的贴身太监没注意到隔壁树上有人,这里本是下人待的地方,太子是为了撒气才脚踏贱地,他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偷听。
他取出一条帕子慢腾腾地擦着手指,“皇贵妃晦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老提她干什么?人的命数是早就定好了的,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皇贵妃,不管是前朝的大臣还是宁寿宫的太后,都希望皇阿玛尽早将她立为皇后,可皇阿玛就是不肯。
呵,她以为自己姓佟佳就了不得了吗?皇阿玛不过是需要一个家世好的女子替他料理后宫罢了。她也是
福气薄,拼了命只生下一个粗笨的女儿,她都人老珠黄了,这辈子也别想生下皇子。皇阿玛命硬,做他的妻子可不容易,她病了这么久,我看也没几天活头了。
你早早备下素服和孝衣,省得她突然死了,咱们手忙脚乱。”
雅利奇的手狠狠抠着树干,指尖几乎失了血色。她眼眸里盛满怒火,恨自己没有随身带刀,不能一刀劈了太子。
杜鹃在树下快被吓死了,太子说话声不紧不慢,声音清润犹如山间泉水,但说出来的话怎么那样恶毒?
杜鹃既替皇贵妃不忿,又怕雅利奇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
这里和毓庆宫只有一墙之隔,杜鹃不敢说话,只能拼命冲雅利奇招手,让她快点下来。
雅利奇滑下合欢树,杜鹃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劝道:“公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雅利奇掰开杜鹃的手,杜鹃哪敌得过她的力气?
雅利奇往后退了退,她助跑几步,蹬上墙面。她立在墙面,看清对面的情形,对着太子的方向悍然跳下。
她举着手,带着下落的冲劲,一巴掌响亮地糊在太子脸上。


第26章
雅利奇这惊天一巴掌把众人都打蒙了, 太子头晕目眩,眼前全是金星。
这里是毓庆宫,是太子的地盘, 不论是太子还是他的奴才,都万万没想到太子有朝一日会被人按在毓庆宫的石板地面上扇巴掌。
雅利奇趁着大家愣神的功夫, 坐在太子胸前,抬手又连扇了几个巴掌,她小手挥舞得飞快, 几乎都扇出了重影。
太子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剧痛让太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挡住雅利奇的胳膊,试图反击。
太子武艺不错, 是皇上夸了又夸的。雅利奇知道, 论经验技巧她比不过太子,她有的只是一把子力气!
太子去挡雅利奇,雅利奇故意举着胳膊相撞, 太子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胳膊好像要断掉了。
雅利奇的胳膊也疼, 她只是力气大,并不是钢筋铁骨。她心道, 我胳膊不够硬,脑袋还不够硬吗?
她忍着痛,抓住太子的衣领,一头磕在太子的下巴上。太子下巴一酸, 口水差点流出来。
雅利奇动作奇快, 但周围的下人又不是木头, 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太监和宫女有的喊抓刺客, 有的抱住雅利奇,有的去扶太子。
院子里乱糟糟的闹成一团,雅利奇怕被人拖走,两条小短腿绞住太子的脖子,把太子勒的几乎窒息。
“快快快!快把五公主抱走!太子爷喘不上气了!”
雅利奇喝道:“谁敢抓我!再抓我就把他脖子拧断!”
雅利奇腿上使劲,太子脸上憋的青紫。他奋力挣扎,又是掰雅利奇的腿,又是去掐她,但收效甚微。
下人们不敢强拽雅利奇,太子的贴身太监冯春跪在地上哀哀哭求,“五公主,求求您了,快松开太子殿下吧!太子爷快喘不上气了,若是太子出了事,您这条命也得搭进去啊!”
冯春哭的可怜,雅利奇冷笑,“呵,刚刚奉承太子哥哥的就是你吧!说皇贵妃晦气,你不是很狂吗?怎么现在怂了?你继续说啊!”
冯春忙道不敢,他啪啪甩自己巴掌,“奴才知错!奴才有罪!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求您放过太子爷吧!”
雅利奇看着冯春,慢慢地松开腿,太子倒吸一口气,拼命咳了起来。
冯春见她松开了太子,心里一喜。“请公主下来吧!奴才这就给您磕头赔礼。”
雅利奇冷冷一笑,她曲起胳膊,用力肘击,打得太子几乎要呕出来。
冯春忙去拽她,雅利奇全不理会,只盯着太子一个人打。
太监宫女打她也好,抓她头发也罢,她一律不理。她做人和打人的风格是相同的,只盯着目标,自己损伤了也不怕,一定要把敌人打到服气。
若是公平比试,太子未必会输,但雅利奇占了先机,她没有留情,下手狠厉,又能忍耐,娇惯长大的太子如何能比得过她。
太子实在受不住了,他含含糊糊地说道:“五妹妹,放开我,我可以不追究……”
雅利奇顶着一头乱发,恶狠狠地又给了他一下子,“谢谢二哥不追究,你再忍忍,我还没打完呢!”
就在众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怒吼。
“都给我住手!”
几个侍卫冲过来将太监宫女摁住,雅利奇抬起头,拨开乱糟糟的头发,看见了她的父亲。
打了这么半天,差不多也打够本了,雅利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踩着太子的身躯走到皇上面前。
“皇阿玛,您怎么来了?”
皇上气得手抖,“你还好意思问!你竟敢殴打太子,谁给你的胆子!”
雅利奇歪着头倔强地说道:“他诅咒我额娘,我身为人子,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皇上咬牙,“好好好,你很好!”
他快步走到太子身边,太子脸颊肿胀,已经说不清话了。
“皇……阿玛……救我……妹妹,她、她要杀我!”
冯春跪在地上哭道:“皇上明鉴啊!太子是您亲自抚养长大,最是听话知礼,他对皇贵妃娘娘一向尊敬,怎么会诅咒皇贵妃呢?
五公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她听了谁的教唆,她跳进来就打了太子,奴才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奴才们好话说尽,拼命磕头哭求,五公主都不为所动。她还绞住太子的脖子,要把太子勒死!”
皇上脸色越来越难看,杜鹃跑过来跪下帮雅利奇解释。
“皇上,事情不是这样的,太子他确实……”
“够了!住嘴!太子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快去请太医来!”
杜鹃心急如焚,若是现在不解释清楚,五公主肯定要吃亏,她还要再解释,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梁九功堵住杜鹃的嘴,命人把她拖到一边去。
雅利奇挡在杜鹃身前,“梁总管,我的宫女,还用不着别人来管。”
梁九功愣了一下,忙低头认错,“公主教训的是,只不过……您最好管住她。此时此刻,您和您的宫女最好一句话都别说。”
所有的人都在围着太子转,雅利奇和杜鹃被晾到一边。
杜鹃是个成熟稳重的大宫女,但遇到今天的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急得她直掉眼泪。
雅利奇冷冷地看着冯春,直到他随着太子的担架离开这间院子。
雅利奇收回目光拍了拍杜鹃的手,“杜鹃姐姐别急,你跟我说说,皇阿玛怎么来得这么快?”
杜鹃哭道:“您跳进毓庆宫,奴才急得六神无主。奴才赶紧跑回景仁宫去请皇贵妃娘娘救你,正巧在门口碰上了万岁爷。奴才心想,皇贵妃娘娘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刺激,慌乱之间奴才拦住了万岁爷,把他请到毓庆宫。
没想到……没想到皇上只顾着太子,根本不听咱们解释。奴才糊涂,若是皇贵妃在这里,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雅利奇心情很平静,“没关系,杜鹃姐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闯了大祸,一会儿皇阿玛腾出功夫一定会打我。等会儿你先回景仁宫,找紫鸢姐姐帮忙,别让额娘知道我挨打了。你们就说我得了风寒,不能过了病气,必须在屋里静养,谁也不能见。”
杜鹃哭道:“我的公主啊!您怕皇贵妃担心,为什么还要打太子啊?我刚都看见了,太子被您打得出气多,进气少,万一太子出事了,您是要赔命的啊!”
雅利奇:“太子说我额娘坏话,我不打他的嘴巴子,难道还要我敬着他吗?”
“您可以跟皇上和皇贵妃说啊!奴才不是说了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雅利奇冷笑,“你没看到吗?皇阿玛来了眼里只有太子,他哪舍得打太子?”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她顺口说了出来,“呵,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
梁九功过来请公主去乾清宫,他听见雅利奇的话又是一愣,这位公主真有胆啊!
他假装没听见,“五公主,皇上让您去乾清宫等着,他这边忙完了就去找您。”
雅利奇点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麻烦公公帮我打听一个人,刚才有个小太监打碎了太子的盆栽,太子罚他五十鞭子,不知道那小太监现在怎么样了,你去救下那个小太监,然后送到我那里,别让人把他打死了。”
“公主真是心善。”梁九功为难地叹了口气,“只是那毕竟是太子的奴才,没有太子同意,您不能带走他。”
“为什么不能?我连太子都打了,再抢一个奴才又怎样?公公只管去抢人,别人问起,你只管推在我身上。”
梁九功:“……行!奴才会把这事办好,您快去乾清宫吧!别再耽搁了!”
梁九功派人护送雅利奇离开,杜鹃返回景仁宫帮雅利奇遮掩。
梁九功想了想,决定亲自去救那个受鞭刑的小太监。
五十鞭子还没打完,雅利奇提起的那个小太监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梁九功命人收手,“好没眼色的奴才,太子都这样了,皇上正在气头上,你们还在这闹这些,万一惊动了皇上,你们担得起吗?”
使鞭子的人也是为难,“梁总管,这是太子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啊!”
梁九功骂他是蠢材,“这小太监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估计是活不成了。你们多打两下少打两下有什么要紧?赶紧把人拖走,送到内务府让他们安排。如果这太监命大能活,也别叫他进来伺候了。
你放心,太子不会找你算账的,太子爷何等尊贵,他怎么会把一个卑贱的太监放在心上?过不了两天,肯定就忘了。”
“多谢梁总管提点,我们这就把人拖走。”
梁九功摆摆手,“罢了罢了,眼下毓庆宫正是急着用人的时候,我找别人送他出去,你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了,然后再到各处传话,你让毓庆宫的人都警醒着点。皇上和太子都不高兴,咱们做奴才的近些日子小心些。”
对方千恩万谢,感谢梁总管好心提醒。
梁九功喊来两个徒弟,让他们把人抬走好好安置,花点银子请个大夫给他看看。
小徒弟感叹道:“五公主真奇怪,她把亲哥哥打成那样不心疼,倒心疼一个小太监。”
梁九功骂道:“就你多嘴!赶紧滚去办事!”
梁九功心道:太子伤了痛了,阖宫上下都上赶着关心,那小太监半死不活,又有谁关心?五公主心善,自身都难保了,还能记得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太监。
太子伤得有点重,皇上一直守在他身边,雅利奇就站在乾清宫门口枯等。
她仰头看看太阳,又摸了摸肚子。她错过了午饭,现在饿的肚子咕咕叫。
雅利奇转身去了茶房,守着茶炉的宫女看见她吓了一跳。
雅利奇头发散乱,衣服乱糟糟的,宫女还以为宫外的叫花子混进来了呢!
“五公主,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奴才去喊人给您收拾一下吧!”
雅利奇摇头,“不要叫人,我饿了,这有吃的吗?”
宫女忙道,“有的!有温着的奶茶,还有两碟子奶饽饽,公主要吃吗?”
雅利奇点头,宫女赶紧打水给她洗手。
皇上回来没看见雅利奇,梁九功连忙去找,最后两人在茶房找到了正在吃点心的五公主。
皇上冷笑,“真是了不起,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吃点心!”
雅利奇拍拍身上的点心渣子,“打太子哥哥比较费力气……”
她今天消耗太多能量,必须得吃点东西补补。
皇上越发生气,他冲侍卫招手,“把她给我捆了,抬去正殿,把她摁在凳上打二十个板子!”
梁九功连忙上前,“皇上,皇贵妃娘娘还病着,现在受不得刺激,您要打公主,也得等皇贵妃娘娘好了再说啊!”
皇上只看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后退一步再也不敢帮雅利奇求情了。
侍卫不敢耽误,架住雅利奇把她带走。
雅利奇很失望,她质问皇上,“皇阿玛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人吗?太子说我额娘没几天好活了,还说你克妻,说我额娘没福气!”
众人大惊,他们恨不得没生过这双耳朵,这样就听不到五公主的话了。
侍卫架住雅利奇快步往正殿走,雅利奇在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她把太子
说的话原原本本背了一遍,“太子当时就是这样说的,我背得一字不差。我打人是不对,皇阿玛打我,我没话说,但太子诅咒我额娘又怎么说?您能打他几板子?”
侍卫把雅利奇摁在凳子上,梁九功将无关的人都撵了出去,快步关上正殿大门。
堂堂公主被打板子已经是屈辱了,千万不能让更多的人看见。
皇上高高在上坐在自己的龙椅上,雅利奇趴在凳子上看他,皇上一直没有说话,雅利奇失望地低下头。
“梁公公,我准备好了,可以打了。”
侍卫手重,梁九功已经把他们撵出去了,他挑了两个靠谱的太监,背着皇上使眼色,让他们打得轻点。
板子落在雅利奇身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雅利奇硬气得很,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外面狂风大作,厚重的云朵遮住太阳,正殿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梁九功看不清皇上的表情,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有没有心疼女儿。
梁九功不忍地看向雅利奇,五公主真倔啊!都这个时候了,好歹痛呼两声,说几句软话啊!
就在这时,梁九功突然喊停,“停手停手!别打了!”
他冲皇上喊道:“皇上!五公主吐血了!怕是伤了内脏啊!”
行刑的太监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不可能!我没用那么大的劲!”
梁九功骂道:“蠢货!我又没说是你打的!太子殿下武艺高超,五公主只是个小孩子,他们兄妹闹着玩的时候,万一失手……”
梁九功忙对皇上说道:“皇上,您快给五公主请个太医看看吧!”
皇上急忙起身来到雅利奇身边,雅利奇轻轻摇头。
“我没吐血,我没事。”她说话的时候牙上嘴唇上全是血。
皇上忙按住她,“你别动,也别说话!来人,把公主抬到偏殿去,快去请太医!”
雅利奇乖乖伏在凳子上,“我真的没有吐血。”
她就是刚刚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嘴角溢出一点血,被梁九功看到了。她可是说了实话的,如果皇阿玛发现了真相,那可怪不了她。
雅利奇被安置在偏殿,太医很快就来了。
皇上问他,“五公主怎么样了?”
太医谨慎地回答,“五公主没有受内伤,臀腿间的伤也不重,用些活血化瘀的药,十几天就能痊愈。她胳膊和腿上的伤要多注意,不能沾水,要经常换药。”
皇上皱眉,“胳膊和腿上的伤?”
“是,像是成年男子掐、挠造成的伤,青青紫紫的一大片,有的伤口现在还在渗血。公主的头发也被揪掉好些,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长出来。”
皇上叹了口气,“也对,两个人打架,太子不可能不还手。”
只是雅利奇打狠厉,太子打架像泼妇,抠抓挠这种招式全用上了。
皇上命太医尽心医治五公主,这时外面传来吵嚷声,原来是皇贵妃察觉到紫鸢神色不对,逼问之下知道雅利奇打了太子。她哪还有心思养病?随便套了件衣服,挽了头发便赶来乾清宫救女儿。
皇上怕她看见雅利奇的样子难过,忙出去拦住她。
皇贵妃哭道:“雅利奇闯祸,臣妾愧对圣恩,但您不能不让我见她啊!我都知道了,您打了她板子,我不敢替她求情,只想看看她到底伤的重不重……”
皇上心里一酸,他叹了口气,让皇贵妃进了偏殿。
“医女正在给雅利奇治伤,我不方便进去,你去看她吧!我在外面等着!”
皇贵妃踉踉跄跄地冲进偏殿,看见雅利奇闭着眼睛睡在床上,心中隐隐作痛,眼泪哗哗往下流。
医女给雅利奇涂完药就出去了,皇贵妃摸着女儿的脸,
心疼的要命。
“雅利奇,你睁开眼睛看看额娘!”
紫鸢劝道:“娘娘,公主吉人天相,她会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你不是都打听到了吗?皇上打了她二十板子,她只是个小姑娘,哪受得住二十个板子……”
皇贵妃这厢心如刀绞,她恨自己无能,护不住女儿,陷入深深地自责中。
那厢雅利奇打了个小呼噜,鼻子里吹出一个大大鼻涕泡。
皇贵妃:“……”
紫鸢:“……”
皇贵妃气得抬手在雅利奇身上拍了一下,“你给我醒过来,我担心你担心的要死,你还能睡得着觉!”


第27章
皇贵妃一巴掌把雅利奇拍醒, 雅利奇一激灵,她迷迷瞪瞪抬起头,手在鼻子下抹了一把, 在脸上留下一道晶莹的鼻涕印。
“额娘!”雅利奇看见皇贵妃瞬间清醒了,“您怎么来了?”
雅利奇心中忐忑, 皇贵妃摸摸她的脸颊,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皇贵妃趴在女儿肩上哭道:“雅利奇,要是你出事了, 额娘可怎么活啊?”
雅利奇心里着急,“额娘,额娘别哭!我没事的,那几板子一点都不疼, 我现在就能下地跑!”
皇贵妃哭道:“怎么可能会没事?你还是个小孩子, 你还没长成呢!怎么能挨板子?你又是个公主,这顿板子把你的脸面都给打没了。你一个姑娘家,今后怎么抬头做人?”
雅利奇安慰道:“额娘你想太多了吧!不管是挨了板子、鞭子还是锤子, 我的头都好好长在脖子上,我总是能挺胸抬头做人的。”
皇贵妃摇头苦笑, 只当她说孩子话。别人异样的目光和闲言碎语像刀剑一样,专门往要害上刺, 哪是你说不理就不理的?
皇贵妃勉强止住眼泪,起身去看女儿的伤口。
看到雅利奇身上各种各样的伤,还有额前被薅秃的头发,皇贵妃的心都跟着颤, 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雅利奇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抬起小手为皇贵妃抹眼泪, 结果皇贵妃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雅利奇慌慌张张地让紫鸢想办法, “紫鸢姐姐,你快劝劝额娘。”
紫鸢也跟着哭,“公主,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别说皇贵妃心疼,就是我也受不住啊!”
紫鸢是看着雅利奇长大的,她又不打算出宫嫁人,雅利奇就像她的孩子一样。她现在劝自己都做不到,哪还有余力去劝别人。
雅利奇伏在枕头上,无奈地看着这两个女人哭。
等皇贵妃哭够了,她擦干眼泪,郑重地叮嘱雅利奇。
“你先在这里住下,慢慢养伤!”皇贵妃在‘慢慢’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我知道你身体好,恢复得快,但这次不同,你要做足了柔弱姿态。”
皇贵妃给雅利奇盖好被子,“你接着睡吧!剩下的都交给额娘,额娘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只是……”
皇贵妃歉然地说道:“只是额娘不能立刻为你报仇,你要多等几年。”
雅利奇笑道:“额娘说什么傻话呢!太子几乎要被我打死了,要报仇也该是他来报啊!”
咱们的仇已经报完啦!他骂你,我不是打他了吗?
皇贵妃:“……说的也是。”
皇贵妃离开偏殿,去正殿拜见皇上。刚进了门,皇贵妃就跪下,重重地给皇上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