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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守卫慌了,他们盯着拉紧了的弓弦,将赵佶他们一推就要逃。
赵寰手微扬,箭矢离弦而出,惨叫声起,很快将他们扎成了刺猬。
赵佶捂着胸口,轰然倒地,瞪着双肿泡眼,无助望着头顶漆黑的天。赵恒与赵植倒在他的身边,父子三人死在一起,在地下也有了伴。
韦氏眼睁睁看着赵佶他们死去,暗自窃喜。眼里得意闪动,朝赵寰那边看了眼,不经意撇了撇嘴。
赵璎珞身上的杀意与戾气,终于平缓了些。徐梨儿见状,忙放开了她,上前去帮着安排大家离开,吆喝道:“不许挤,都慢慢来。幼儿生病的在前,其他年轻力壮的,留在后面。”
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大家都高兴不已,听从安排,排好队上车马。
韦氏窜来窜去,挑选好些的车马。徐梨儿不客气,将她一把推开了,厉声道:“你身强力壮,抢什么抢,排到后面去!”
乔贵妃咬着唇,看了韦氏一眼,迟疑了下,抓着车辕上了车。韦氏气得眼冒金星,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死盯着徐梨儿,将她牢牢记在了心里。
待以后回到大宋,她可是太后,还没机会收拾一个宫婢!
前面的车马动了,后面的陆陆续续跟着,驶入了暗夜中。
韦氏被排在了最后,她看着眼前脏兮兮的骡拉板车上,堆放着脏兮兮的毡帐。要与杂物挤在一起,脸一下变了。暗自咬牙切齿了一会,正要上去,手臂被紧紧抓住了。
韦氏惊了一跳,回过头,看到赵寰面无表情的脸,沉静的眼神。
不知为何,为韦氏悚然而惊,惊恐得牙齿都咯咯作响。
赵寰一言不发,扯着韦氏的手臂,一脚踢在她的脚踝上,干脆利落往地上一甩,跳上了骡车。
驾车的汉子,对韦氏的惨叫充耳不闻,从头到尾连头都没回,驾车扬长而去。
赵寰背靠在骡车上,一只腿曲起,右手垂在身前。她平静看着拖着腿,伸出手,扭动挣扎着要站起身追来的韦氏。
淡然挪开眼,朝前看去。前面,是金兵的尸山尸海。
金人就算发现了,此地在不久之后,就会成为一个乱葬岗。
赵佶赵恒赵植葬身于此,平民帝王,殊途同归,也算是勉强讨还了个公道。
至于韦氏,赵寰没有杀她,留着她陪伴着这些尸首。如果她能活下去,也算是她的本事。
骡车越驶越远,五国城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他们没停歇,趁夜赶路,争取快些到达大都。
祝荣那边不知情形如何,赵寰开始做了最坏的打算。能带出一半的人,她已经无愧于心。
路上稍作歇息,他们用了些干粮,在次日天暗下来时,到了他们以前议事的林子处。
祝荣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他们的车马,他长长舒了口气,急急向赵寰奔了来。
赵寰端详着他的神色,跳下车,问道:“可是遇到了麻烦?”
祝荣低下头,羞愧地道:“二十一娘,这次我的差使没当好,只救出了四十三人。余下其他人,实在是无能为力。”
比赵寰预计的要好,她唔了声,问道:“我们的人马折损了多少?”
祝荣答道:“照着二十一娘先前的吩咐,以人命为主,我们主要是用箭,未曾硬拼,所以损伤不重。只死了一人,轻伤了十余人左右。金贼现在的寨子,防守得特别严,否则,我们的人不会死。二十一娘放心,去世受伤的同胞们,我们都带回来了。”
金兵连着遭受几次袭击,他们就算再蠢,也会严防死守。大都对比五国城,攻打起来要难许多。
赵寰道:“辛苦你了,此次你着实不易。先别管这些,照着以前的规矩来就好。”
祝荣见赵寰没有处罚与责怪之意,提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里。躬身应是,前去帮着安置人马。
待看到赵寰一行,他清点之后,原先放下的心,一下又提了半空,深深汗颜。
赵寰队伍中有好几个幼儿,他们都好好跟了回来。加上兵马粮草,此去收获颇丰,他与其对比起来,相差得着实远了些。
两对人马汇合之后,亲人们相见,自是一番痛哭。赵瑚儿的亲姊妹赵玉盘也在其中,与郑皇后抱在一起,母女三人又哭了一场。
歇息时,乔贵妃思前想后,走到赵寰身边,她绞着手,犹豫着上前,问道:“二十一娘,我好似没有见到韦娘娘,你可知她在何处?”
赵寰惊讶地瞪大了眼,转头四看,问道:“韦娘娘不见了?我太忙了,还真没注意。”
乔贵妃急着道:“是,韦娘娘不见了。我一路上都没见到她,先前担心她可是没赶队伍。可一路赶得急,我也没来得及提。”
赵寰眉头微皱,歉意地道:“我这边还忙得很,劳烦你再去找找看,可是不小心看走了眼。”
不断有人前来找赵寰回禀事情,她的确忙得不可开交。右手还伤着,吃饭喝水都用左手,十分不便。
乔贵妃还想说什么,亦只能将话咽了回去,去各处找韦氏。
一连问了许多人,他们都答未曾看见。
“兵荒马乱的,又是在夜里逃命,真没注意她。”
“丢了?丢了那可如何办?”
“总不可能再回去寻她一人吧,我们紧赶慢赶,就是防着金兵追来,若是引来了金兵,那可就糟了。”
“二十一娘实属不易,救了我们出来,还要管着我们的安危,你就别去叨扰她了。韦娘娘一个好生生的人,身子比你我,比二十一娘都要好。她走丢失了,那是她自己不小心,能怪得了谁?”
乔贵妃走了一圈,听了一堆含枪带棒的话,最后只能偃旗息鼓。
怕被金人发现,队伍稍作歇息之后,继续前行,一路顺利回到了宾县。
林大文在城外迎上了他们,久未见面的亲人们,终于再次得见,大家又哭了一场。
赵寰回到县衙,来不及歇息,招来林大文他们商议,安排接下来的行程,道:“收留了投奔的流民,加上增加的人口,我们的粮食很快就会见底。不能再耽误了,得赶紧走。一路到燕京,中间还有几座城池,过信州,韩州,景州。这几地,我们就不入城了,先留着,直奔燕京。还有,我们要兵分两路,老弱病残留在后面,其余的兵马先行拔营。明早先锋就启程,你们先去准备一下。”
林大文他们忙应了,退下去安排。赵寰总算有功夫洗漱歇息一下,刚洗完脸,赵瑚儿就来了。
“坐。郑娘娘与大娘子可好?”赵寰招呼赵瑚儿坐下,问道。
赵瑚儿坐了下来,接过赵寰递来的水,答了句她们还好。迟疑了下,她低声道:“二十一娘,我心中还是觉着不得劲。”
赵寰早就发现了她这一路来的沉默,闻言未做声,只是抬了抬眉。
赵瑚儿抿着唇,眼眶一下红了,哽咽着道:“爹爹死得那般惨,连尸都没人收。我们这些做人儿女的,实在是.....”
“郑娘娘。”守在门口,照顾赵寰起居的周男儿与许春信,两人行礼请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郑氏在门外,温声问道:“屋子里可方便进去?”
赵瑚儿话语一顿,满脸的懊恼。赵寰扬声道:“郑娘娘请进来吧。”
郑氏进了屋,赵寰起身见礼,她忙侧身避开,不敢受赵寰的礼,甚至还了半礼:“二十一娘,可别折煞我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名义上我是大宋的皇后,可皇帝都成了昏德公,再摆着皇后的架子,就徒增笑话而已。你如今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我给你磕头见礼都不为过。”
赵寰笑着道:“郑娘娘,你就算不是皇后,也是十三娘的母亲,是长辈。长辈岂有给晚辈磕头见礼的?罢了,郑娘娘也是爽快人,我们就不用在这里让来让去,以后随意就好。”
郑氏抚着胸口,神色一松,笑道:“随意就好,随意就好。我就怕担了二十一娘的礼,以后可是夜里都睡不着。”
赵寰侧身让开,客气道:“快过来坐,正好十三娘在,难得一起说说话。”
郑氏谦让道:“我前来有事找十三娘,就不叨扰了。你赶紧歇一歇,千万要保重好身子,这么多人都靠着你呢,实在是不易啊!”
说完,郑氏伸手去拉坐在那里不动的赵瑚儿,道:“我们走吧,留二十一娘歇一歇。”
赵瑚儿挣扎了下,不情不愿站起了身,抱怨道:“甚事这般急,连吃口茶的功夫都没了。”
郑氏没有答话,与赵瑚儿走了出去。到了穿堂处,脸色突然一变,扬手就给了赵瑚儿一巴掌,厉声道:“一路上,我与你说了无数次。你要去给昏德公哭丧,要去给他陪葬,收尸,我绝不拦着。既然你没回转,就把你的那点子怜悯与孝顺,都统统收起来!”
赵瑚儿捂住脸,痛得眼泪汪汪,加上心情不好,一下也怒了,道:“我有何错?爹爹以前对我好,对你也仁至义尽,立了你为后。我作为子女,难道哭一哭都不许,天底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郑氏与赵寰的生母王贵妃,两人都是圣宪肃皇后向氏身边的宫女。她能在儿子早逝,只有女儿的情形下,打败有儿子傍身的王贵妃,一路爬到了皇后之位,绝对的聪明过人。
“孝道!哭一哭!”郑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冷笑连连,“你孝顺你爹爹,那我这个阿娘呢,我待你可薄了?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过,反倒是你那脓包一样的爹爹,你将他奉若神明。我若是你,都羞于有这样的爹爹。韦氏说得没错,赵佶丢了祖宗基业,将大宋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就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赵瑚儿含泪道:“可是爹爹也不是故意的,他能如何,他又打不过金兵!”
“二十一娘怎么打过的,她是如何将你们带出浣衣院的?”郑氏气得胸脯起伏,闭了闭眼,平息了下怒火,试图冷静与赵瑚儿讲道理。
“我们这一行,老弱病残这般多,她一个都没曾丢下。先前你还说,马上要拔营疾奔向燕京。你都不动动脑子想一想,我们为何不回大宋,而是转道燕京?”
赵瑚儿只听赵寰的命令行事,着实未曾想太多,一下呆在了那里。
郑氏无语长叹,这个女儿,心底善良归善良,就是不大动脑子,又过于冲动。
她压低了声音,掰开了揉碎了,仔细说道:“赵佶他们的死,乃是众人决定的结果。这般大的事情,二十一娘向来杀伐果断,什么时候要大家拿主意了?若是将赵佶他们救出来,以后队伍愈发大,总有那歪了心思的,赵佶赵恒不成器,可还有个赵植呢。他可是二十一娘的亲兄长,发号施令名正言顺。”
赵瑚儿嗫嚅了下,道:“可以将他们送回南边去啊。”
“送回南边,好让他们去扰乱南边的朝廷?”郑氏那股火又要提起来了,深吸了口气,强自按耐了下去,道:“那是二十一娘心中真正怀着天下的苍生,黎民百姓!凭着南边朝廷官员那德性,若赵佶他们回去,定又会忙着拿他们做筏子,争权夺利乱成一团。朝纲不稳,风雨飘摇,吃苦的遭殃的,乃是老百姓。”
赵瑚儿想明白了过来,脸色变了变,弱弱地道:“爹爹死了,替他收受尸骸,总不为过吧。”
“呸!”郑氏直接淬了口,恨恨道:“他们不配!他们就是下了十八层地狱,也洗不清身上的罪孽!”
赵瑚儿耷拉着脑袋,掀起眼皮望了愤怒的郑氏一眼,嘀咕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好说说话,恁地这般凶。”
郑氏瞪着她,沉声道:“路上不便,我明里暗里劝了你无数次,你都不听,非得要我动手打醒你。这般大的人了,吃过苦受过罪,还跟以前一样,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真是气煞我也!”
赵瑚儿嘟了嘟嘴,小声问道:“阿娘,你说韦氏去哪里了?”
郑氏直接打断了她,“别问。二十一娘告诉你的,你就听。不告诉你的,你就闭上嘴,别乱打听。以后,你记得了,不要将二十一娘当做姊妹看,要当做君般尊着重着。”
赵瑚儿瞪大眼睛,吃惊不已,呐呐不能言:“这…..,这......”
郑氏神色严肃,重重点着头,道:“若是你做不到,以后就闲着,别凑到二十一娘跟前去。看在你们曾经同甘共苦的情分上,二十一娘不会亏待你。若是把这点情分折腾没了,以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瑚儿马上道:“二十一娘不是那样的人!她向来心善,连死去的普通百姓,她都会难过,哪会出手对付我们。”
郑氏道:“那你就要对得起她这份善,不要欺负善人。”
想到赵寰拼死替她们突围,赵瑚儿心里酸涩难当,低低地道:“阿娘,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会提此事。”
郑氏觑着赵瑚儿的神色,总算放下了心,轻抚着她的脸,心疼地道:“先前阿娘太急了,手重了些。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你不要责怪阿娘。阿娘出身低,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无法自己做主。被赏给了赵佶,只能选择向上爬,爬到那最高处去。可惜啊,山河尽失,我这些年总在回忆从前,若是能有选择的余地,我可还会拼这劳什子皇后。”
她声音低下去,望着破败的墙壁,瞬间就重新振奋起了精神,道:“我们在金国这个鬼门关走了一遭,可不算是重活了一回。这般好的时机,你我都要抓住,跟着二十一娘,好好活出一番精彩来!”
赵瑚儿眨巴着眼睛望着郑氏,她好似从没认识过这样的阿娘。眼前的郑氏,比起以前做皇后时,还要神采飞扬。
郑氏携着赵瑚儿的手,眼神灼热,坚定地道:“做不了章献明肃皇后,也要站到前朝去,把那些没用的男人,都踩在脚下!”
第41章
郑氏教赵瑚儿, 在赵寰眼皮子底下发生,转头周男儿就前来一五一十禀报了。
怪不得王贵妃能败在其手上,最后只得贵妃, 而她成为了皇后。
赵寰笑了下, 道:“我知道了。”
周男儿正要退下, 赵寰叫住了她,道:“劳烦你去叫徐梨儿来下。”
郑氏是聪明人,她是在做给赵寰看, 也是借此表达态度。与聪明人打交道, 有好有坏。好处在于省事,坏处在于费神。万事都有两面性,聪明人走歪了路, 比糊涂蛋更难对付。
当今赵寰的主要问题,不在于郑氏与赵瑚儿,而是在于赵佶的一群儿子们。
赵佶生了一大堆儿女, 女儿多, 儿子们也多。儿子们除了早夭与侥幸逃脱的赵构,此次一并从五国城带回,在十五岁以上的王爷国公们, 共计有十二人。
在路上时,赵寰已经与他们谋过面。所有人看上去都好似蓬松的白面炊饼, 放置久了, 表皮发干。苍白虚胖, 迟钝呆滞面目模糊。
赵寰当时看到他们,大受震撼。并非同情, 而是疑惑。
这群赵氏儿郎,自小学习经史子集, 君子六艺,接受天底下最有名大儒名家的教导。
独独没学到的是,气节与傲骨。
也有不堪受辱自杀身亡,比如瀛国公赵越。
但几十个大男人,竟然没有一人反抗!
没有一人!
徐梨儿很快就到了,赵寰道:“你去问问他们,可否愿意加入先锋营,前去抗金杀敌。”
对于这群皇子们,一路上徐梨儿也看到了他们的言行举止。没有人服侍,连穿衣吃饭都一塌糊涂。
可见这几年的囚禁生涯,他们也没半点长进。不但没长进,骨头都关得更加酥软了。
徐梨儿想了下,马上道:“二十一娘放心,我会好生问的。”
赵寰颔首,说了声有劳,道:“去吧,我相信你。”
徐梨儿是宫女,在她的面前,皇子们的本性才能展现得淋漓尽致。毕竟赵寰有杀气,他们连眼神都不敢与她相对。
一切都要讲究自愿,他们应当会愿意的。
天气冷,林大文却忙得一脑门儿汗。一半是因为累,一般是因为郁闷。
见到徐梨儿前来,林大文眼睛一亮,忙迎上前。向来板着不苟言笑的脸,硬生生挤出了笑容,热情无比道:“徐娘子来了,可是二十一娘交代了差使?明日你可与我们一起前去?”
徐梨儿眉毛扬得老高,不客气道:“林大,你就省省吧,竟然学着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
林大文尴尬了下,朝靠东南边的大毡帐呶呶嘴:“唉,我真真是头疼得紧。先前安置毡帐的时候,他们就有人问了,为何到了宾县还要住毡帐,可有暖和的炕塌屋子住。还有人问,何时南渡。”
徐梨儿嗤笑一声,道:“你就答他,可要让二十一娘将有炕塌的屋子让出来给他们?我看他们敢!南渡,南渡,金兵南侵了,他们怎地不一并跟着前去,路上也有人照应服侍。”
林大文嘿嘿讪笑,挠了挠头,道:“我嘴笨拙,不会讲话。刑娘子先前去过,他们阴阳怪气,行了拜见皇后的大礼。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事,明摆着膈应人。气得邢娘娘扭头就走,到了这里,都要绕着他们的毡帐走。”
徐梨儿噗呲笑出了声,白了林大文一眼,道:“刑娘子太过板正,得要眉娘子前去,保管被治得服服帖帖。再不济,让十九娘去,我看他们有本事再厉害!”
姜醉眉嘴皮子最为利索,如炒豆子般,有理没理都不饶人。嗓门儿大,匪气十足,没人敢惹。
至于十九娘赵璎珞,成日扛着她那把大刀,阴恻恻地在营地里走来走去,跟鬼见愁似的,谁见到她都得绕着走。
徐梨儿瞥了眼林大文脑门儿上的冷汗,道:“罢了罢了,我得了二十一娘的吩咐,前来问他们可否去先锋营。这里你别管了,先去忙吧。”
林大文一听是赵寰吩咐,顿时就松弛下来,恢复了平静,说了声有劳,转身前去忙碌。
徐梨儿深吸了口气,迈步走向东南角毡帐。帐内的众人见到她前来,一动不动,或半躺,或斜倚,面无表情朝她看来。
徐梨儿无视他们的态度,大大方方站在那里,道:“二十一娘决定前去燕京,先锋营明日一早就得先行。照着以前的规矩,除了老弱病幼,其他身子好的人都要冲在前面。不过,一切都要讲究自愿,若是不愿意,则可自行离去。你们是离开,还是随着先锋营一并走?”
话音一落,原本如同瘫痪的众皇子们总算有了反应。他们彼此看了看,神色各异。
排行第六的景王赵杞最年长,他脸色苍白中带着蜡黄,重重咳了几声,羞愧地道:“徐娘子,我的身子不好,就是走路都没力气,怕前去成不了事,反倒成了累赘。”
景王并非装病,她们这群人,病的多了去,赵寰受伤最重,她从未喊过一声。
徐梨儿并未多说,凉凉的目光,转向了其他人。
“我身子也不好,骑马走一走勉强行,行军的话,就着实跟不上了。”
“我也是,燕京的守卫是完颜药师,此人心狠手辣,打仗极为厉害。我们前去,恐怕只是个添头。”
完颜药师本叫郭药师,辽国人。成了辽国将领,再叛变归顺北宋,最后替金国卖命,在侵略大宋时立了大功,被完颜晟赐姓完颜氏。
一连叛逃三国,此人打仗有多厉害,人品就有多败坏,同为几国所不耻,实属难得。
此句话才是重点,他们是怕完颜药师,说白了就是贪生怕死。徐梨儿听了一堆借口,已憋着了一肚皮火。
建安郡王赵模眼皮掀了掀,不耐烦地问道:“二十一娘呢,为何她不亲自来?”
徐梨儿气得冷笑了几声,道:“二十一娘忙得很,哪有诸位王爷国公爷这般好命,闲得都生了病!”
赵杞神色尴尬不已,其他人亦一样,转头装作看向了别处,掩饰那点仅有的羞愧。
赵模紧抿着嘴,眉眼间的戾气尽显,煽风点火道:“先前我们还在说,刚逃出鬼门关,如今又要重新踏上不归路。早知有这一番折腾,还不如留在五国城。”
“是啊,为何要去燕京?燕京丢失多年,大宋当年为了收复此地,不知折损了多少兵马,都没能攻打下来。辽国与金国在此经营多年,作为辽国曾经的陪都,城池牢固,可不是五国城与金大都那般的破败土墙易攻打。二十一娘别被偶然的胜仗冲昏了头脑,得三思再三思啊!”
“跟她废什么唇舌,她一个宫婢哪懂得这些天下大事!”赵模不屑斜了眼徐梨儿,昂着头颐气指使:“去将二十一娘叫来,打仗这般大的事情,她易擅自做主。见了兄长,连声招呼都不打,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要想他人将你放在眼里,也得看看你配不配!”突然,一道嘲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众人看去,郑氏与赵瑚儿一前一后走了过来,眼神轻蔑扫过他们。
郑氏沉着脸,完全不给他们任何脸面,径直骂道:“你们也不瞧瞧自己的德性,可有点男儿的模样,真真是一群没出息的窝囊废!二十一娘救了你们出来,你们不感恩,不羞愧也就罢了。刚逃出性命,金贼还在到处烧杀抢掠,你们就已在念着好处,想要坐享其成。赵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被你们这群废物丢尽了,我若是你们,哪有脸活着!”
众人被骂得面子上挂不住了,气愤瞪着郑氏,道:“此处哪有你说话之地,莫非你把自己当成了章献明肃皇后!”
赵模眼中阴毒闪过,阴森森地道:“原来是皇后娘娘。咦,不对,如今的皇后娘娘姓刑,你乃是昏德公的夫人,得称你一声国公夫人。只你这个国公夫人,不是大宋的国公,而是金国的国公。改认金贼做父,我若是你,才没脸活着!”
赵瑚儿如今脾气见长,哪受得了这种气,当即跳起来,撸起衣袖就要上去揍他。
“你也不嫌脏了自己的手!”郑氏一把拉住了赵瑚儿,冷冰冰盯着赵模,怒斥道:“你不仁不义,不孝不慈。昏德公再昏庸,也比你好上那么一丁点。你才是该死,去向金贼告发昏德公谋反,弑父投诚,好回到汴京,去做那金贼的傀儡皇帝。可惜啊,完颜晟遭天谴死了,你没能得逞。”
赵模私下里的算计,被郑氏当着众人的面指了出来,他脸色一下变了。
其他人吃惊看过去,狐疑地打量着他。赵模心里一虚,顿时涨红了脸,一连声否认:“你胡说,我何时有这般做过?你切莫血口喷人!”
郑氏冷笑一声,“五国城那点破地方,你也想瞒过我的眼。你当然没能做成,跟金贼守卫去提了,金贼守卫都懒得理会你,没去跟完颜晟禀报。金贼看不起你们,更看不起昏德公。他有那个本事谋反,就不会丢了皇位江山,被金贼的绳子套在脖子上,当做畜生般牵着走!”
赵模恼羞成怒了,挥舞着拳头,翻来覆去反驳她道:“你休得胡说八道,都是污蔑,污蔑!你才是投靠了金贼,故意倒打一耙!”
郑氏连看都不看他,淡然移开了目光,道:“你不但坏,还蠢。也不曾想想,完颜晟若是听到了你的告密,你的下场会如何?”
赵模梗着脖子,一个劲道:“胡说,休得胡说,你不要血口喷人!”
郑氏没搭理他,转而看向其他皇子们,一个个点过去,“你一直在生病,从出了汴京时就病了。缠绵病榻好几年,也不见你病死。”
“你呢,成日郁郁不得志,好似谁都欠你。可用饭时,你吃得比谁都多,偶尔有点白米白面,都被你给捞到了自己碗里。”
“一个大男人,别说你保家卫国,自己的妻儿总该护着。你却一点都不关心她们的死活,反过来还要人伺候你。”
郑氏不歇气将十几人全部骂了一通,骂得他们呼吸急促,几欲昏死过去。
“你还想二十一娘交权给你们,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那副德性!”
郑氏拍着胸口,哎哟几声,烦恼无比道:“真是找死都没找对路。你们如今出了五国城,腿长在自己身上,有本事自己离开,南渡去做你们的皇子王爷,去享受你们的荣华富贵!或者,你们后悔了,还是觉着以前好,自己回去大都,回去五国城,继续做犯人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