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眼神一动,看了眼徐静,小心在周围施了个结界,屏蔽掉莺时对这边的感应。
徐静眉梢一扬,心道这个人还挺小心的嘛。
“在店铺里施结界,师姐肯定会发现的。”她提醒,觉得伯崇着是在做无用功。
“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祂继续摆弄菜,冷淡的说。
“当然是聊聊我师姐的事啊,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徐静说。
“我喜欢。”祂直接打断,斩钉截铁的说,冷冷的扫了眼徐静。
胡说八道。
“感受到你的决心了。”徐静被瞪得浑身一冷,反倒更兴奋了。
不错诶,很强,配得上她师姐。
她想了想,捡了一些小事和伯崇说了起来。
祂听得认真,虽然平时很注意,但说起来祂终究只和莺时相处了十来天而已,算不上有多了解莺时,现在有徐静仔细说,祂自然乐见其成。
阳台上,莺时转头看了眼厨房。
徐静那个憨货到底和伯崇说了什么,他竟然设了结界?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徐静说错话惹恼了伯崇,要被打了。
不过结界很平静,那两个人只是在说话。
也不知道徐静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了,莺时有点不放心,不过徐静大事上还是有谱的,应该不会有事,至于小事应该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想了想,莺时放下心,继续躺着。
她也很乐意伯崇和别的人多熟悉熟悉,这样有助于他融入并且熟悉人类社会。
后来的一段时间内,莺时都很后悔她那天中午的偷懒,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吃完饭后徐静在惊叹了一通伯崇的好厨艺后就利索的走了,下午莺时定的东西全都送到,大致教了一番后,伯崇差不多已经能熟练的使用手机了。
莺时给他绑好了银行卡,教他怎么使用。
伯崇毫无疑问是极为聪明的,任何事情莺时只需要告诉他一遍,他就能举一反三,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差不多把手机研究透彻了,等到第二天,更是顺利的用手机买完了菜。
莺时松了口气,会用手机了,以后什么就都好说了。
但和一个人的同居生活,远不如她想象的那样顺利。
弥漫的饭菜香味中,莺时起床去了卫生间洗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她后退一步左右看了看,忽然!!!
等等她昨晚洗好的衣服呢?洗衣机里面是空的。
莺时确定了一遍,第一时间想到了伯崇。
她吸了口气,连忙出去连牙刷都忘了放下,果然在阳台上看到了自己昨晚洗的衣服。
窗户开着,素白色的缠枝花旗袍,白色的蕾丝内衣妥妥帖帖的被衣架撑起,挂在晾衣杆上随着清晨的微风飘扬。
莺时的脸顿时木了。
捏着牙刷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塑料杆不堪负重的发出磕磕的声音。
深深呼吸了一下,莺时告诉自己,冷静,淡定,不要冲动。
伯崇不知道,他只是纯粹的好心而已。
这样做了好一会儿心里预设,莺时才总算冷静下来,转身洗漱完毕,下去时正要说话,伯崇已经含笑等在了楼梯口。
“我正准备叫你,今天有些晚,是昨晚没休息好吗?”祂担心的问,关切的注视着莺时。
一对上这双满满全都是她的眼睛,莺时心里的仅剩的那点怒气就散了一半。
“还好。”她说。
祂发现莺时的情绪有些不对,小小上前一步,问,“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没。”莺时试图揭过。
“不,你有,是不是我哪里又惹你生气了?”祂有些紧张。
“没有,只是有点不习惯。”莺时努力放柔自己的声音,说,“伯崇,洗衣机自带烘干,不用晾晒的。而且让你做饭已经很麻烦你了,这些小事你就不用管了。”
“可是我很喜欢照顾你,家里的事情都交给我就好。而且衣服还是要晒晒的,紫外线杀菌,而且衣服晒了穿着更柔软舒服。”祂认真的说。
“昨天我看手机,里面就说长时间使用烘干机烘干的衣服,容易得皮肤病。”祂翻出手机试图给莺时看证据。
莺时终于感受到了手机的不好之处。
就是这种五花八门的消息太多了,真真假假,她能分清,但伯崇似乎分辨不出来。
“不要相信那些,都是骗人的,你看我不是一直好好的。”她立即说。
“但是太阳晒过的衣服穿着很舒服的,莺时,你可以试试。”祂有些茫然的看了眼莺时,把手机放回去,然后开始劝说。
他一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肉眼可见的认真的听着,看着温顺极了。
“好,我会试试的。”莺时放弃了继续和他说道理,选择答应。
祂顿时对莺时微笑,说,“那咱们快走吧,早餐我已经做好了。”
莺时点了点头跟上。
身前高大的身影放慢了脚步,她轻轻吸了口气,忍不住想话题到底是怎么拐到这里的?
她明明是要让伯崇放弃给她晾衣服,但最后却成了答应他?
算了,她以后注意点,衣服洗好了就收走吧。
阳台上的小圆桌已经摆好了早餐,袅袅的热气随着香气扩散。
伯崇拉开凳子对莺时微笑,她失笑想着一天都跟电视上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是平静的一天。
随着伯崇对现代社会的逐渐熟稔,莺时的生活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更舒服了?
早上懒洋洋的起床,在隐约弥漫的饭菜香味中踩着拖鞋到卫生间洗漱。
屋子里全部被打扫一新,干净锃亮的简直像水洗过的一样,下楼后早餐已经准备好,后面还有午餐晚餐。
店铺里的事情全都被接手,除了偶尔需要应付的三三两两的客人,莺时堪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腊月二十五,临近过年的时候,她这里来了几位客人。
严清,严蓉蓉,还有一个妆容精致,看着就雷厉风行的女人。
那是兄妹两个的妈妈,严宁。
“妈妈,快看,这就是我说的那个镯子。”和莺时打完招呼,严蓉蓉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妈妈去看了摆在玻璃货柜里面的玉镯。
严宁大致扫了眼店铺,眼中闪过讶色,轻轻敲了敲玻璃。
“太空玻璃,店长大手笔。”她笑着对莺时说。
所谓的太空玻璃,顾名思义,是用在航天器上面的。
而现在,她竟然在一个藏在城市不起眼的角落中的店铺里看到了。
“宁女士好眼光。”莺时轻笑,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严宁仔细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恍然明白自家一双儿女为什么这么积极拉她过来这里了。
果然不一般,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秘密。
“店长,我现在可以告诉妈妈了吗?”严蓉蓉国庆回去后就想让母亲来,但严宁有事一直不能脱身,她怕镯子被人买走,有心想说出实情,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出口。
现在她也不确定能不能说,索性就先问问莺时。
“可以。”莺时回答。
她站在一旁,听严蓉蓉咋咋呼呼的和严宁说起灵的事情,严宁先是惊讶,眼中微亮,显然也有些动心了。不过她一直都算得上冷静,在这一点上,倒是严清比较像她。
“店长许久不见,最近还好吗?”妹妹在那儿说着,严清没事,索性和莺时搭起了话。
哪怕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可当目光再次停在她身上时,依旧不免惊艳。
“我一直很好。”莺时很熟悉这种目光,更清楚的知道,对方的惊艳并不单纯,还混合着对玄学事情的向往。而她毫无疑问是他能接触到这个世界的一扇门。
但她并没有这个意思,便也只是客气而疏离的应了一声。
严清并不失望,他有足够的耐心。
“莺时,我泡了茶。”感知到那个男人的觊觎,祂有些不悦,端着茶盘出来。
“今天是什么茶?”莺时跟过去,很感兴趣的问,她后来才知道,伯崇有一手很好的泡茶技巧。
明明在她手中平平无奇的茶叶,经他的手一弄,立即香气扑鼻,喝起来也格外香甜,苦涩之后,便是连绵不断的回甘。
而且每一种茶,都是不同的滋味。
“燕山红茶。”祂说,轻轻倒了一杯,“你尝尝。”
莺时接过尝了尝,眉间顿时染上惊喜,“很醇厚,比之前的要好喝。”
“你喜欢就好。”祂注视着莺时,不觉满足。
“你愿意跟我走吗?”严宁听完自家女儿的话,轻声问眼前的玉镯。
玉镯微微一动,看着眼前的女人,这就是她主人死前,最希望成为的样子。
它有些心动,轻声问了起来。
这都是一些为人处世方面的事,严宁心中微动,选择了实话实说。
严蓉蓉终于说完,松了口气,转眼一看就瞧见了伯崇,顿时心动。
银色长发,俊美的脸,这简直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啊。这是谁,莺时店长的男朋友吗?她目光忍不住在伯崇身上打转,然而对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莺时身上,心中不由失落。
遇见大帅哥,但是对方有心上人,真是天意弄人啊。
叹气。
严清沉默的看着那边的两人,也叹了口气。
聊了许久,玉镯觉得这个主人似乎很不错。
‘莺时,我想跟她离开。’她定下了决心。
莺时放下茶杯过去,笑着说,“你想好了?”
‘嗯。’玉镯表现出来的性格就是个内向含羞的小姑娘,声音总是细细软软的,但这次答应的却很坚定。
“那就去吧。”莺时很乐意自家店铺的灵找到主人。
“玉镯妹妹很害羞,怕生,害怕一切暴力的言行,那些会让她恐慌。”不同于绣绷婆婆,对方思虑成熟,也更聪明狡猾,玉镯则是截然相反的单纯胆小,在它的事情上,莺时有更多的叮嘱。
“严女士可以保护好它吗?”莺时问。
严宁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最后说,“我可以。”
“我必须先跟你说好,如果她过得不好,我会接它回来。”莺时提醒。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在我身边不快乐,我会把它送回来。”严宁认真的说,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足够让她了解这个灵,那是和她张扬骄纵的女儿截然相反的怯懦胆小,这样的性格无疑会让人产生极大的保护欲,尤其是她这样的女强人。
“那就好。”
莺时说着,和她走完了手续。
眼看着自家妈妈付完款,有什么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严蓉蓉凑近莺时小声问,“店长,他是你男朋友吗?”
莺时摇了摇头,说,“不是。”
严蓉蓉不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人,因为伯崇出色的长相,很多走到这里来的小姑娘都会忍不住问起他,不过……
严蓉蓉眼睛一亮,忍不住兴奋的问,“真的不是?”
莺时确定的嗯了一声。
“那就好。”严蓉蓉忍不住笑起,鼓起勇气走到伯崇身边去要联系方式。
伯崇从刚才就在听着,发现莺时一如既往的给与了否认的回答,丝毫没有迟疑,虽然早有预料,心中依旧不由的有些失望。
看着凑过来的女人,祂冷冷撇去一眼。
严蓉蓉被看的浑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中不觉恐惧,下意识顿住脚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银发男人不敢过去。
伯崇端起茶盘,走了。
严蓉蓉身子依然忍不住有些轻颤,直到一只柔软的手搭在肩上才缓过来。
“怎么了?”莺时温声问,微微蹙眉看了眼伯崇,之前那些女孩儿要联系方式,伯崇只是走开,今天怎么还发起脾气吓人了?
“没,没事。”严蓉蓉失落的说,心中明白对方不是普通人,而且也没有和她认识的意思。
一直到跟着母亲哥哥离开,她都蔫蔫的。
“伯崇,你不该吓那个小姑娘的。”目送人走远了,莺时回到阳台,注视着坐在那里的银发男人问。
“可是很烦。”祂看着莺时,眼中有些担忧,一副害怕她生气的神情。
莺时也无奈,她一直希望伯崇可以融入人类社会,和别人交流更是乐见其成。
可这都几个月了,别人他都毫不理会,所谓的温和体贴也只是面对她。
这可不成。
她不可能会一直陪着他,他终究要熟悉这个世界。
莺时心中一转,想着该怎么说服他。
“烦你可以走,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吓唬人了,那只是个普通人,经不住你的杀意刺激,知道吗?”莺时叮嘱。
祂点头,温顺的应了一声。
莺时心下一松,伯崇还是很听话的,而且一般答应的事情都能做到。
不知不觉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徐静早早就回了店铺,准备和莺时一起过年。她那里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最近更是春光满面,和齐云洲谈起了恋爱。
对这段感情莺时是不赞同的。
徐静大大咧咧,热情直白,喜欢就上,同时对每一段感情都很认真,如果不喜欢了,也会干脆的分手。
谈恋爱是认真的,不长情也是真的。
别人也就算了,齐云洲调来了徐静这边的分局,两人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以后如果分手,再日夜相见,岂不是很尴尬?
徐静翘着脚听完自家师姐的叮嘱,不以为意的说,“师姐你就是想的太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嘛。”
“现在快乐就在一起,何必想那么多。”
“那以后见面尴尬呢?”莺时瞪她。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正所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徐静嘿嘿一笑,眼看着莺时脸色有些不好,连忙坐正,不敢再吊儿郎当。
“师姐,你就不要担心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世界这么大,除了爱情多的是有意思的事情,谁会纠结这个啊。”徐静坐正,正经了些,笑着对莺时说。
莺时不懂这些,但徐静说的话她是赞成的。
“行吧,看你,只是还是那句话,不许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她不忘叮嘱,担心自家这个一看了帅哥就挪不动腿的人头脑发热。
“放心吧师姐,我知道的。”徐静答应的痛快,她还是有自己的道德底线的。
虽然叮嘱,但自家的师妹,莺时还是放心的,也没再纠缠这件事。
“师姐你和伯崇相处的怎么样啊?”徐静忍不住问。
“很好啊。”莺时随口回答,伯崇堪称最佳室友,有他在,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瞅着自家师姐这幅平静的样子,徐静就晓得估计还是没什么进展,心里顿时有些嫌弃伯崇。
看着挺厉害的一个人,怎么这么墨迹,从十月到现在快过年,马上就三个月了,竟然还这么慢吞吞的。
谈恋爱嘛,就得快。
不然墨迹着墨迹着热情散了怎么办。
徐静最近日子过得滋润,今早刚从齐云洲的床上爬起来,就想着给自家师姐分享一下,遂凑过去狗狗祟祟的说,“师姐你真没看出伯崇喜欢你吗?”
厨房,祂动作顿住,心中一紧,不自觉的注意起了外面的动静。
莺时下意识就想说徐静胡说,结果抬眼一看,却发现这人说话时竟然是难得的正经。
“他喜欢我?”莺时疑惑的说,心绪浮动。
这么长的时间,伯崇不同寻常的体贴关怀,莺时自然能发现,但她一直都以为那只是雏鸟情节。
因为她是伯崇出来后遇见的第一个玄学界人士。
但真的是这样吗?
“对啊,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他喜欢你啊。”徐静直接戳破那层窗户纸。
“你看看,他一双眼就能看到你,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别的小姑娘往上凑他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整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围着你转。”
“你还看见他对谁有对你这么好过?”
作者有话说:
这伯崇不得给徐静包上个大红包?
虽然徐静本意只是想让自家师姐开荤睡个男人。


第56章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莺时皱起了眉,认真思考起来。
徐静瞧着她家师姐这副样子,心里有点怵。
以前她闯祸了,莺时就是这幅表情,想着该怎么收拾她。
不过担心归担心,徐静心里反倒有点激动起来,以前莺时身边也没少出现爱慕者,可她根本不在意,哪儿像这次这样。
肯定有情况啊。
“师姐,你把他拿下呗。”徐静嘿嘿笑起来,说,“相信我,以我的经验,肯定爽。”
这所谓的爽指的是哪方面,就见仁见智了。
莺时抬手,直接就是一个脑瓜崩,眼尾抬起扫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有些淡,说,“你给我正经点。”
“我哪儿不正经了。”徐静不服气的嘟囔。
莺时皱眉,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
这件事远非是寻常的男欢女爱,徐静不知情才能这样不以为意的打趣,可她是知道的。
伯崇是剑灵化人,而且是一个强大的剑灵。
在得知的第一时间,莺时下意识就想拒绝,却又不可避免的开始考虑拒绝的后果。
“诶怎么有糊味?”徐静抽了抽鼻子忽然说。
莺时看了眼厨房,有糊味自然是做菜的人不专心。
伯崇肯定听到徐静说的话了,可他没有出来解释。
叮叮当当几声,祂回神迅速翻炒,可锅里的菜糊了也不能要了,只好扔掉。
动作间依旧利落,只是总忍不住分心注意着外面,可莺时一直没有再说话。
午餐很快做好,伯崇出来叫她们准备吃饭,目光却停留在莺时身上,一如既往的温顺,只是多了期待和忐忑。
莺时心中顿时一跳。
这个样子,简直就是默认了之前徐静说的话。
徐静嘿嘿一笑。
看看这□□的样,是个女人都忍不住,她师姐竟然能不动心?
这还是人吗?
莺时迅速在心中梳理着想法,思考着种种可能性,面上则不动声色的吃起了饭。
徐静左右看看,她有经验,晓得自家师姐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那就是在考虑,只是伯崇不知道啊,她看着目光渐渐失落,却依旧温柔注视着自己师姐的男人,眼睛一转,没有多嘴。
让她看看接下来会怎么样。
师姐的热闹,可是难得一见诶。
下午店铺里忙活起来,贴对联,门神,打扫屋子。
莺时也没闲着,只是手上的活计大多都被伯崇给抢先做了,最后也就大致收拾了一下屋里的摆设。
忙忙碌碌的一下午,两层楼的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连角落都被放过,全都被伯崇收拾过一遍。
等到傍晚,他开始做年夜饭。
莺时帮着准备了一下菜,等伯崇开始炒就被请出了厨房。
“师姐,”徐静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店铺,对莺时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男人啊,温柔体贴还家里家外一把抓,她也想要。
莺时都不想理她,正头疼着呢。
年夜饭准备的很丰盛,满满一大桌子。
徐静提出了几瓶猴儿酒,上次看着自家师姐喜欢,她就又想办法弄了一些回来。
“师姐,给。”她放在自家师姐手边。
这样喜庆的时候,莺时也不想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索性全都压下,一脸笑容,看见这酒有些惊讶的问。
“这么多,不是挺难弄的吗?”
这可跟徐静爱喝的烧刀子不一样,猴儿酒是真正的猴子酿制的,每年的量都不多,没想到徐静竟然又弄回来了几瓶。
“师姐你喜欢我肯定要想办法了。”徐静笑眯眯的说。
外面的鞭炮声从下午开始就此起彼伏,震耳的很,古董店是从来不放鞭炮的,因为这种蕴含了人类祈愿的存在,的确可以去污除秽,店里的灵们听到了会意识震颤,很不舒服。
所以莺时早早就关上了店门,开启了隔音的禁制。
眼下店里很安静,最响亮的是徐静的声音,莺时偶尔应上几声,伯崇则一直沉默的注视着莺时。
莺时又倒了一杯酒,抬头时对上他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颤。
之前这人看着她的时候还丝毫不露,眼下被徐静戳破,倒是大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明晃晃的喜爱与期待。
徐静左右看看,眼睛晶亮,满是看八卦的激动与兴奋。
这一次她能看到自家师姐脱单吗?
“来,新年快乐。”莺时挪开眼神,笑着说。
三人举杯,轻轻碰了一下。
“新年快乐。”徐静高高兴兴的说。
“新年快乐。”祂说,注视着莺时,说,“莺时也要快乐。”
徐静眼睛一亮,莺时回看过去,微微一笑,说,“伯崇也是,还有你。”
说着话她扫了一眼身边的徐静。
这个时候师姐你大可不必提起我,徐静心里嘟囔,灿烂笑起说,“对对对,我们都要快乐。”
有徐静在,饭桌永远冷清不了,热热闹闹的吃完了一顿饭。
伯崇去洗碗,徐静左右看看先溜了,莺时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伯崇。
“你是不是喜欢我?”莺时从来不是逃避问题的人,她确定问题后,选择了直接发问。
祂洗碗的动作一顿,擦干了手转身直视莺时,认真的说,“是。”
“男女之间那种?”
“是。”
莺时又皱了皱眉。
“我让你苦恼了?”祂问,上前走到莺时身前,半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她。
“是的,我之前根本没想到。”莺时这一次没有再哄他,选择了直言相告。
“很抱歉,但是我控制不住。”祂脸上带着歉意,忐忑而期待的看着莺时,说,“我看见你就控制不住的心动,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所以,莺时,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样?”莺时注视着他,悄然问。
祂眼中的光一暗,遮掩不住的低落和难过,但只是一瞬间,他微笑起来,只是显得很勉强,说,“那也没关系,我能一直陪着你就很好了。”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但这是灵啊,偏执而极易走向极端,莺时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伯崇堕落的引子。
但她也不想答应。
不能拒绝,又不想答应,莺时顿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吧,我可以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她说。
那就让她看看,伯崇能不能让她动心吧。
祂的眼睛顿时变得无比明亮。
“真的?莺时你真的答应我了?我,我,”祂有点语无伦次,伸手想抓住莺时的手,却又不敢冒犯停在那里,说,“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吗?”
“只是一个机会。”看着他大喜过望的样子,简直好像她已经答应他了一样,莺时心中有些别扭,开口纠正。
“那也很好了。”祂看着莺时,轻轻伸手,只握住她的一点指尖,丝毫不敢再多冒犯,说,“我都没想过你会答应我,我本来只想,只想一辈子守着你的。”
他的手很凉,莺时想抽出来,但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稍有些心软,就没动。
等听完他说的话,莺时不由自主的生出了要揍一顿徐静的冲动。所以说如果她不多嘴,她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为难了。
“莺时,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祂说,看向莺时的目光诚挚的像注视着自己的神明。
莺时被很多人这样看过,可只要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她允许的追求者,她就不免有些不自在。
她们以后……
莺时没有深想,她指尖微动抽了出来,带着一点逃避心理说,“我去休息了,你洗完碗也早点休息。”
“好,你好好休息。”祂答应的响亮,声音比起之前所有都要欢快。
莺时本来准备直接走的,但听见声音却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对上那张兴奋的笑脸,心中不由自主的一跳。
至于这么高兴吗?
“师姐,你说的怎么样了?”徐静早早就上了楼瘫在沙发上,心思却一直放在楼下,眼看着熟悉的高跟鞋声上了楼,忙坐正兴奋的问。
莺时看了她一眼,说,“我好久没检查你的修炼了,明早过过手。”
徐静睁大眼,抗拒的说,“不要!师姐我最近没惹你啊。要不你说说我哪儿让你不高兴了,我改还不成吗?”
莺时冷笑一声,改,晚了。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多嘴?
她面无表情的去洗漱,然后回卧室开始抹护肤品。
徐静期期艾艾的跟进来,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师姐,说什么过过手,那根本就是单方面挨揍,她可不想,但问题是莺时这次似乎很生气,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了。
咋的了这是?
“师姐,到底怎么了?”徐静想到头秃都猜不出来,只好直接问。
莺时现在听见她的声音就来气,撇了一眼,睡觉。
徐静得不到答案,只好悲催的去洗漱也跟着睡了。
古董店楼上就两间卧室,莺时当初装修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还会有第三个人,也就导致现在徐静回来,只好跟她睡。
收拾完,徐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伯崇上来,她这会儿蔫蔫的也顾不上八卦,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卧室。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次进来,她总觉得有点冷?
看着那扇门关上,祂闭目深深呼吸了一下,嗅着空气里莺时留下的香味,那是一种淡淡的,却清幽的兰花香。
不管用的什么洗漱用品,都无法遮掉这股从骨子里弥漫的香气。
这是莺时独有的香气。
多希望住进那间卧室的人是祂,可惜,莺时不会同意的。
一夜乱七八糟的睡眠,莺时醒了只觉得累,她醒来时徐静还在赖床。
“起来。”她扫了眼提醒。
徐静有心偷懒,又怕被莺时收拾,只好不情不愿的起床,看莺时洗漱完才进去,顺手接了个电话,一边洗漱一遍和齐云洲聊天。
莺时回卧室换衣服,隔着两扇门板,但因为功力高深的愿意,依旧可以清晰的听到徐静的声音。
“我想死你了。”
‘昨晚睡得当然不好了,你又不在,都没人给我摸腹肌。’
“下次我要在上面。”
“怎么不要,我跟你说我可喜欢你□□时的样子了,真可爱。”
莺时面无表情的封闭了听力,就知道徐静说不出什么正经话。
洗漱好下了楼,伯崇正在厨房忙活,看见她立即笑起,不知道比之前灿烂多少倍。
“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会?”祂关切的问。
“我和徐静练练手,检查一下她的功课。”莺时看他一眼,心中那股别扭的感觉又来了,她慢慢压下,勾起一抹微笑说。
“哦,那小心点。别受伤。”祂有些不赞成,但却没说什么,只是顿了顿后轻声补充了一句叮嘱。
莺时点点头,说好。
瞪了一眼磨磨蹭蹭下楼的徐静,她率先往后面走去。
徐静哀叹一声跟上,忍不住看了眼伯崇,她感觉自己挨揍的原因十有八九跟伯崇有关,但一时间也猜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
家有师姐如猛虎,她马上要挨揍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后面的院子很大,冬日里的花草都已经枯败,余下大片空旷的地方。
莺时的确是想着收拾徐静一顿,但也不是纯粹为了打她,她很认真的考教了一番,指出了她的不足,并想了几个解决方案告诉她。
徐静听得认真,心里也兴奋,有莺时的这句话,她今年的修为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要是师姐能清点,别把她打的这么疼就好了。
“早饭马上好,先去洗漱,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吧?”祂估摸着时间,看着样莺时还不回来,就到了后院来叫。
师姐妹两个人就没再继续说下去,洗漱完开始吃早饭。
莺时撵了徐静去收拾厨房,总不能什么都让伯崇干了。
“莺时,早上好,新年快乐,平安喜乐,万事如意。”莺时正往外走,一束包扎的漂漂亮亮,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就被递到了她的眼前,伯崇低沉含笑,不复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抬头看了一眼,伯崇正在对她微笑。
“哇,是玫瑰啊。”徐静配合的赞叹。
虽然在近些年提起玫瑰总显得有些俗,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在提起爱情时能第一个想到的花卉。
莺时被那双含笑的眼看的心尖一颤,迟疑了一下,她含笑接过,温声说,“很好看,谢谢伯崇。”
看她愿意接下,祂总是平静的眉眼就弯了起来,堪称喜形于色。
师姐妹两人没什么长辈亲戚,吃完年夜饭加上初一早上的饭后,徐静就迅速的溜了。
莺时之前嫌弃徐静咋咋呼呼太闹腾,可等她走了,却有些想她了——
留她自己面对伯崇,两人呆在一栋房子里。
之前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伯崇对她有不一般的感情,莺时总忍不住别扭。
这个时候,能多一个人还好点,不然只有两个人朝夕相处,莺时感觉自己安宁惬意的生活都没那么香了。
面对着伯崇满是爱慕的眼神,和越发体贴入微的日常照顾,她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忍不住纠结一下。
但不得不说,习惯是一件明知不妥,但却没办法阻止的事情。
一天两天她别扭,等到一两个月之后,莺时已经习惯了对方所做的种种。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春末夏初的时候,时间进了四月,后院的蔷薇抽出了花苞,莺时去看了眼,等回来后刚坐下,就听见伯崇说,“鞋脏了。”
身材高大的银发男人蹲下身,拿湿纸巾细心的擦去高跟鞋沾染上的泥土。
莺时刚开始时还不习惯,后来发现不管怎么说都会诡异的被伯崇给绕进去后,就放弃了这一项行为。
她低头看着他的动作,指节修长的手指一举一动都轻柔小心,耐心极了。
“好了,我刚做了点蛋糕,要尝尝吗?”祂站起身含笑问莺时。
最近伯崇喜欢上了做蛋糕,每天都会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习,做出来的又香又好吃,和他做菜的手艺一样棒。
莺时下意识动了动鼻尖,已经能嗅到那股香甜的问道了。
“好啊,今天做的是什么?”莺时好奇的问。
“黑森林。”祂说,转身去了厨房,不多时就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是一碟蛋糕,再加一杯茶,全都用精致漂亮的餐具装好,再加上这股香味,只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尝尝看。”祂期待的说。
“看着就很好吃。”莺时不吝夸赞,拿起小银叉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
“很棒。”她说。
祂立即就开心了。
“那就快吃,厨房还有。”祂小心往莺时手边推了推。
莺时就享受的吃了起来,心中庆幸还好她修炼,不然被伯崇这样投喂,不知道体重要长多少。
“刚才徐静通知我,明天要出去一趟,大概下午回来,我会做好午餐放在保温箱里,到时候你拿出来就行,小心别烫到手。”祂不舍的看着莺时叮嘱。
“去哪儿啊?”莺时问,倒是不好奇。
之前伯崇忽然答应了异调局的外聘,之前就出去过一次。
祂说了个地方,又捡起之前的话。
“我知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连这点事都需要别人告诉我。”莺时无奈的说。
之前她一直把伯崇当做小孩哄,现在都反过来了。
“我知道,可就是不放心。”祂低眉顺眼,温顺的对着莺时微笑,一点儿反驳强硬的语气都没有。
偏偏莺时就是拿他这个样子没办法。
“那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她没好气的说。
“碗你不用洗,放在那里等我晚上回来了洗。”祂又说。
莺时嗯了一声应下,不想再让这人没完没了的操心。
祂便忍不住看着莺时微笑,第二天一早,莺时刚下来就收到了他送来的鲜花,垂眸欣赏了一下,便习以为常的放在了阳台的小圆桌上。
从初一那天起,莺时几乎每一天都能收到一束鲜花,从无间隔,早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个包裹鲜花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配纸也越发的和谐精致,看来这家花店店长的手艺有进步啊。
吃完早餐后,伯崇就走了。
春末夏初的午后,爬上窗户的蔷薇开了两朵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伯崇难得不在,没了无微不至的关注,莺时心下一松惬意的躺在摇椅上,但随着时间渐渐推移,她忽然觉得有些清冷起来。
往常这个时间,伯崇都会翻看一些书籍,在看到有趣的地方会说给她听。
但是今天没有了。
发觉自己再一次看向那个熟悉的位置,莺时怔然眨了眨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习惯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莺时心中感叹,拿着手机随意刷着视频,刚刷没一会儿,她忽然在手机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手指停住,莺时看着博主配的文字——
【买花遇见的帅哥,店长说他天天都来会一大早来亲手挑选最新鲜的玫瑰,然后自己包扎成花束,真羡慕他的女朋友。】
这个视频应该是偷拍的,视角显得有些乱,但里面那个人凌厉俊美的脸依旧惊艳了许多人,点赞高达上百万,评论也超了十万,收藏更不必多说。
大致扫了眼评论区里的尖叫和询问这是谁之类的字句,她收起评论区,安静的看着视频。
略有些昏暗的屏幕里,眉眼深邃的男人低头认真打理着鲜花,细心的搭配,然后用纸包好。
视频大概一分多钟,她没有动,任由手机一遍接一遍的播放,怔怔的看着他包好花束时,唇角露出的那一抹笑意。
期待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