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为王做宰的人物,这么无情……”
看着马车远去,卫蝉凑在姜蓁耳边说道:“太女,我已经吩咐蓝河卫盯紧羽良人了,但羽良人一直都在宫中,这情郎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到了一点传言,这不是正派蓝河卫盯梢吗?”
姜蓁虽然把选择权交给了羽,但还是做了防止羽逃跑的措施。
只要还能活,谁愿意死呢。姜蓁把羽的活路堵死,羽也可以不用纠结了。
羽在姜蓁指定的山上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一直处于蓝河卫监视的目光之中,心里无比绝望,下车之后就把车中备好的酒一饮而尽。
她是不能活了,但她得给自己的孩子留一条活路。
马车从山下驶向都邑,在城门口的时候,蓝河卫就发现了不对劲。
呼叫了几声没人应,蓝河卫就赶紧把车门打开,这时候羽已经晕倒在了车中。
羽虽然在后宫的身份不高,但她是姜蓁的母亲,蓝河卫们瞬间惊慌失措了起来。
“羽良人,你醒醒,你醒醒。”
“派人去叫医者,还有通知太女。”
“羽良人的呼吸已经没了。”
这群蓝河卫对视一眼,都知道事情大发了,“外面查人不方便,先回宫。”
蓝河卫刚刚的动静不小,旁边也不少看到了现场的百姓,看这架势,都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谁呀?晕倒在的马车里,看样子是死了吧。”
“小声点,这都是蓝河卫,车里的好像是太女的生母,那个舞姬。”
“哟~那这可是大事情,太女的生母呢。”
姜蓁早有准备,接到消息后,来的比医者都快。
“太女,臣等办事不利,羽良人她去世了。”
见到姜蓁,一群蓝河卫齐刷刷的低头领罚。
姜蓁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然后才对蓝河卫问道:“母亲今日可有和外人接触?”
“并无。羽良人只是在山上转了一圈,摘了些花草和野果。回城的路上,也并未遇到其他异常。”蓝河卫不太自信的说道:“不像是他人下毒。”
“此事我定会查个彻底。”姜蓁掷地有声的说完,就钻进马车,仔细的查看车内的情况。
她的酒只准备了一杯的量,此时酒壶已经空了,竹篮中摆在最上头的,正好就是姜蓁为她准备的野果,羽靠在车壁上,人已经没了声息。
【羽死之前还算配合,没搞什么幺蛾子。】
【阿蓁早就该对她动手的,只有死人才能彻底保守秘密。】
就在姜蓁检查马车中的细节时,医丑也被蓝河卫拖来了。
医丑看到羽的模样,惊了一瞬,然后就在姜蓁的示意下,检查羽的尸体。
“这样子,像是中了毒。”
医丑的语气犹豫,但等他的目光落到竹篮里的野果上,态度就变得坚定了起来,问道:“羽良人可是食用了这个这个马桑果?这东西它有剧毒!”
蓝河卫的表情不太确定,“我们当时隔得远,不知道羽良人到底吃了什么果子。”
【不用怀疑,就是它!】
【夸一夸医丑,现场破案效率真高。】
羽的事情,影响重大,姜蓁没有假手旁人,很多安排都是自己亲自动的手,连卫蝉和蓝河卫这样的近臣都不知道。
看医丑下了结论,姜蓁也一脸悲痛的跟着说道:“我也觉得母亲这样子,像是中了马桑果的毒。”
羽的马车,在城门口的时候,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等到姜蓁和医丑出现的时候,就更吸睛了,街道上的人,眼光恨不得都黏在马车上。
听到医丑和姜蓁得出的结果,姜国的百姓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你们刚刚听到了吗?羽良人她误食野果,把自己给毒死了。”
“听到了,听到了。前年我还看到过羽良人在街上打死人,那气焰多嚣张啊,如今却被一个野果子毒死了。你们说着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
“能有什么猫腻?王上和王后都去九汤山养身体去了,总不能是后宫争宠吧?而且王上就太女这一个孩子,也牵扯不到争王位上头去……可能真的就是倒霉吧。”
“确实倒霉,凭太女如今的权势,羽良人马上就该过好日子了。”
诸国贵族死亡的原因多种多样,前任宋王被马踏死,宋太后被气死,郭凡师兄被饿死……
羽被野果毒死,属于正常死法。
羽舞姬的身份虽然低微,但这几年中,姜蓁从来没对她的身份露出什么嫌弃的态度,一直都是不远不近的处着。
此次羽又死在宫外,只要姜蓁表现出足够的悲痛,任何人都联想不到姜蓁身上。
姜蓁虽然在哭,但悲意却不达眼底,干脆利落的把羽的尸体送回宫,准备她的葬礼。
这件事情传到九汤山的时候,姜王人都愣了一下,对传信的人问道:“太女可还好?”
“太女悲痛欲绝……”
“算了,我还是亲自回去一趟看一看她吧。”
一个不受宠的后宫妃嫔,并不值得姜王和王后兴师动众的回去一趟。
但羽是姜蓁的母亲,他们主要看的是姜蓁的面子。
“别看阿蓁失忆了,平时对她母亲淡淡的,但心里还是在乎的。”姜王对王后说道。
王后也跟着说道:“太女本是个重感情的孩子。羽一直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亏太女一直不嫌弃。”
王后平时和羽的关系不错,但王后出身高贵,自觉高对方一等,平时会对羽客气,只是为了维系和姜蓁的感情。
如今羽没了,王后心里其实开心的不行,哪怕是姜蓁以后继位,后宫第一人也依旧是她。
姜王一回宫,看到姜蓁的眼睛都哭肿了,心疼得不行,主动接过了早朝的事情不说,私下还和御府令,尚冠令两位大臣商议起了姜蓁的礼服。
“王上,这礼服和王冠……它不是太女能享用的规格……”两位大臣委婉建议。
“没事,就照我吩咐的做。太女失母,心情不佳,说不定看到这些漂亮东西,她心情会好点,不会沉湎于过去。”
君王的规制,不是太女能享用的,哪怕礼服做出来了,姜蓁顾忌礼法也不敢用。
姜王如果单单只想哄女儿开心,没必要把主意打到礼服和王冠上。
偏偏姜王肆无忌惮的把这事提了出来。两位大臣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个猜测。


第114章 演戏
出席重要场合穿戴的礼服和王冠,打造的时间需要一两个月甚至一年之久。
姜王不可能今天说禅位,明天就把玉玺扔给姜蓁跑路,一个完整的禅位仪式,需要告天,祭祖……
而这些仪式,都需要提前准备,服饰花的时间最久,所以姜王最先把它提上日程。
朝堂上的这点动静,瞒不住诸位大臣,郭凡就主动凑到了左相身边,问道:“此事您老怎么看?”
左相是姜王的心腹,郭凡觉得左相肯定知道点什么内幕。
“王上这意思不是挺明显的吗?”左相也没卖关子,在郭凡面前索性直说。
郭凡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王上这下终于能放心养身体了。每次王上生病,咱们这些做臣子的,都跟着提心吊胆。”
不论是姜王和姜蓁,都算得上是个好君王,只是人有亲疏远近,郭凡自然是更希望姜蓁彻底掌权。
左相瞄了郭凡一眼,心里明白郭凡为什么高兴,但也没有戳破,只跟着说道:“我也担心王上的身体。”
“纵观诸国历史,还未曾有过一任女王。而如今,姜国将要开创一个先河,左相你就不激动吗?”郭凡的语气兴奋。
左相一脸淡定,“姜国早就开创先河了,太女也是独一份的。”
“太女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郭凡这样的人,眼睛盯着的,永远是那个王位。
左相嫌弃的瞥了郭凡两眼,一副你在高傲什么的表情,说道:“只要大权在握,无论是公主、太女,还是王后、太后,都没有什么所谓,你当初不也替宋太后做过事吗?”
“你以为宋太后就没有为王的野心吗?”郭凡的语气意味深长,“若是宋国当初能变法成功,局面可不会是这样。”
这个时代的女子,大部分都被教育到后宅生孩子去了,出头的女子少,可出头的这部分女子,没有一个是善茬。
满朝的臣子,了解过姜蓁的能力之后,就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心有不服,很自然的就接受了太女的存在。
甚至对姜蓁成为女王这事,诸位大臣心中也是充满了期待。
太女和女王的分量,不可同日而语。
诸位臣子都悟透了姜王的意思,但根本就没人敢在姜蓁面前说什么隐晦的恭喜话。
因为羽才刚去世,大家都觉得姜蓁很悲伤,不敢在她面前笑。
【差不多得了,再演下去,眼睛该发炎了。】
【古代的葬礼真是麻烦,这一套套的,看得我都头晕,羽的身份还不算高呢。】
姜国的葬礼,等级森严,棺椁服饰,都有严格的要求,而且大家讲究事死如事生,厚葬之风盛行,各种礼器、珠宝、金银首饰……都会随羽葬在地底。
羽的身份不上不下,颇有些尴尬,奉常却看在了姜蓁的面子上,想高规格的安葬羽。
但他着这马屁却属实是拍错了,他把陪葬名单交到姜蓁这儿来的时候,姜蓁立马就给否了。
“厚葬之风不可取,生不厚养,死后崇丧又有何用,给母亲陪葬她的日常用具就行。”姜蓁说道。
【确实是这个道理,好东西都埋地里,活着的人怎么办?】
【别啊,什么青铜器皿,编钟,玉珏……可以都给安排上,方便以后考古研究。】
【羽的身份够不上这些吧,陪葬的礼器和身份是息息相关的。以后阿蓁倒是可以用上。】
【阿蓁要相改善现在厚葬的风俗,她怎么可能给自己陪葬那么多东西。】
姜蓁死后想要火葬的事,不止对一个人说过。她对自己死后的待遇都没什么要求,对羽这个态度,大家也没多想,只觉得姜蓁是个不注重仪式感的人。
御府令看奉常在姜蓁那么没得到好脸,私下就和尚冠令悄悄讨论了起来。
“太女平日里就不爱那些繁文缛节,很少带发冠就算,私下里穿的衣服,也多是胡服,咱们这次给太女做的礼服和王冠,是不是也该往简单了弄。”
听了御府令的一通话,尚冠令悟了,一拍大腿,说道:“我觉得你说得有理!就照你说的来。”
“咱们先把大概的纹样定下,交给王上看过之后,就能令奴隶开工。时间紧,任务重,咱们争取三日之内,就把图案画出来。”
两位大臣为了符合姜蓁的喜好,在符合规矩的情况下,尽量的往简单大方了设计。
但把图纸一送到姜王跟前,他俩就狠狠的挨了一顿批。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连我和太女你们都敢敷衍?礼服不华丽就不说了,王冠上居然连颗大点的宝石都没有?你们就准备拿这样的破烂给太女?”
御府令虽然尴尬,但内心还是有莫名的自信,站出来解释道:“看太女平日里的穿着,可能不爱这些繁琐复杂的服饰……”
听到这个回答,姜王一脸无语,姜蓁是不介意一些小细节,但并不代表她不讲究。
不追求生活品质的人,不会弄出松软的馒头,也不会弄出香皂面脂,更不会制作玻璃和镜子……
“你们现在定下来的这版不行,往华丽复杂了改。”姜王正想指点一番,可又觉得御府令的思量不无道理,说道:“新的礼服做出来是太女穿,你们可以去询问一下太女的意见。”
“可太女近日无心其他……”
姜王理所当然的说道:“所以你们正好去分散她的注意力啊。”
有些事情做起来,动静不小,也没什么惊喜可言,所以姜王干脆让姜蓁来挑自己喜欢的。
羽去世之后,知道姜蓁身份的,如今就只有她自己,这个时候,她那颗心才安定了下来。
没有了羽这个隐患,她和姜王的父女关系,才算是坚不可摧。
只要她真心把姜王当做亲人看待,接受他的好意,也不什是么难以接受的事。
心态放平以后,对姜王准备禅位的事,姜蓁也不扭捏了,御府令一问,她就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喜好。
“礼服的袖子太大,我不喜欢,我喜欢干练一点的。上面的龙纹我不喜欢,我更喜欢凤纹。王冠以轻巧为主,我不喜欢头上戴太重的东西……”
姜蓁一开口,御府令和尚冠令的心就稳了,大改不可怕,只要能得了姜蓁的喜欢,他们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但满足姜蓁要求的同时,他们也想满足礼法,免得被御史骂做佞臣,万一再被史官记两笔,他们就更丢脸了。
“太女,姜国承周制,用的是龙纹……”
“凤鸣岐山,也是天命,凤纹怎么就用不得了?”姜蓁嫌弃的说道:“姜国连‘法’都变了,‘礼’为何要一成不变?”
“额…太女说得有理。有些旧制可以不用遵循,但王上那儿?”
姜蓁:“父王那儿我去说。”
御府令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接受了姜蓁说的意见,回去之后赶紧命人织衣服。
至于姜王,他更不会在这些小事上给姜蓁找不自在,还说道:“规矩都是人定的,强者制造规则,弱者只能遵守规则。我家阿蓁以后是要制造规则的人,不必事事都遵循旧制。”
大的国策,或者一些政治主张,确实不该朝令夕改,但衣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姜王并没有放在眼里。
【咱们大头做事,就是有格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姜王的野心也大着呢,只是自己暂时不能实现,把期待放在阿蓁身上罢了。】
【古代君王挑继承人,本来就不单看血脉,他们还会看自己的意志能否被对方继承。】
姜蓁对禅位的事情想开,态度也变得坦然了起来,对姜王说道:“我这几日已经忙完了,父王也别累着自己,早朝还是我来上吧,奏折也交给我来处理吧。”
“行,都交给你。顺便咱们再商量一下,哪一天举办禅位大典合适。”姜王说道:“可以先叫太史和太卜递几个时间上来,咱们从里面挑。”
太史负责观测天时星象和记载王室历史,太卜负责算卦测凶吉,重要的日子,基本都是这两人挑出来的。
父女两人暗中达成了共识,姜王第二天早朝,就把自己想要禅位的事情说了出来。
满朝大臣闻言都是一副我早就料到的表情,先是自我骄傲了两秒,很快大家就按照心里预演的那个剧本,对姜王进行了挽留。
甚至连姜蓁都演了起来。
没办法,这样的事件,史官一定会记载,不把戏演好,以后的历史不好看。
【今天阿蓁下朝,是不是又要开始写日记了?】
【这不是肯定的嘛。期待今晚阿蓁新编的故事。】


第115章 登基大典
姜蓁一下早朝,就在直播间众人的催促中,拿起笔刀开始刻竹简。
【今天早朝上这出大戏,还挺好看的,各个情真意切。】
【多感人的场面啊,阿蓁你是没有心吗?居然这么写。】
姜蓁在竹简上写的是:十日前,父王就想禅位于我,我不愿,觉得维持现状甚好,可母亲去世之后,我更担心父王的身体,昨日我和父王就禅位的事,已然达成共识。
明明诸位大臣心中也早就有数,早朝还一起做戏,真烦!
等以后我做了姜王,我要把演员全都赶走!!谁敢演我,我给他搭个台子,让他演一天!
不过我和父王也在众臣面前推辞演戏了,烦!
【这篇日记的名字就叫:暴娇太女也有自己的烦恼呢。】
【话说,你们早朝的时候看出阿蓁的小情绪了吗?是我这个云妈妈太不负责任了吗?都没注意到自家崽崽不开心了。】
姜蓁看到这个弹幕,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今天早朝我心情还不错啊,看这些大臣演戏也挺有趣的。”
【??你现在不止连事件都编,连心情都开始编了吗?】
【重点是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有点同情后来的考古人员了,这不得被忽悠瘸了啊。】
姜蓁一边用笔刀刻写日记,一边和大家认真的分析道:“这个时代的史官敬鬼神,有风骨,会公正的记录这些历史事件。想看正史,看史官的记录就行,为何一定要来参考我的日记呢?不带私人情绪,不带各种王室内幕,我的日记还有什么看头。”
史官的记录,因为立场太客观,读起来难免枯燥无聊,而姜蓁的日记,则要生动活泼许多,喜怒哀乐都在里面,看起来无比真实。
只不过很可惜,那些喜怒哀乐,都是姜蓁编出来的。
【阿蓁真是拿出了编小说的态度来编自己的日记,连可读性都考虑进去了。】
【我想起了那几个名人的日记,不会也是编的吧?】
【看阿蓁编日记这狗样子,很难不让人怀疑啊!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姜蓁嘿嘿的偷笑,继续给自己的日记添砖加瓦,愉快的说道:“管它的,能骗一个是一个。”
把今日份的日记写好,姜蓁就赶紧把竹简放到箱子里锁好,这玩意可不能流传出去。
姜蓁写日记的时候,身边不会留人,等她忙活完了,准备处理奏折的时候,卫蝉才默默的出现在她身边。
“太女,姚春大人有事找您商议,正在外间等候。”
“让她进来吧。”姜蓁说道。
姚春负责农官的一切事宜,棉花和水稻的种子,也都交给她在处理,这次她来找姜蓁,主要也是为了水稻杂交的事情。
“太女,海浪那边把今年三季水稻的样本,都给我送了过来,但结果和都邑农庄这边一样,并不理想……”姚春说道:“我想请太女在报纸上刊登一下农庄这边的难处,让姜国的有志之士,帮忙寻找天然雄性不育株的水稻。”
水稻是雌雄同株,自花授粉就能长出稻谷,但这样长出来的稻谷,很可能会继承那些并不优良的性状,稻谷良莠不齐。
今年姚春和海浪把东夷的稻谷和都邑的稻谷进行了杂交,但工作量大,得到的稻种,产量也不如预期。
因为可能微风一吹,水稻就已经自花授粉了,杂交到最后,就杂交了个空。
只有找到雄蕊退化,但雌蕊能正常授粉的水稻,这个杂交才能正常进行下去。
面对姚春的要求,姜蓁十分赞同,说道:“自然界中是肯定存在天然雄性不育的水稻,下期官报,我就进行悬赏,让大家去找。但这样的水稻,需要在水稻杨花的季节才能发现,想要找到,估计得等明年去了。”
“若不是我没把太女教我的东西悟透,也不会耽搁这一年的时间。”姚春有些自责的说道。
“连我师门都没有弄出来的东西,我知道那有多难,你好好做事就行,不用想太多。”对姚春这样踏实肯干的官员,姜蓁都是以安抚为主。
种庄稼要顺应天时,几年都出不了什么成果也是正常的。
哪怕有直播间提供资料作弊,姜蓁也从没设想过一步登天。要是姚春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高产的杂交水稻弄出来,那才是奇迹。
在这个时代,就算直播间的人有一肚子高端的经济战争技巧,也玩不过粮食和人口这两个最重要的国家基石。
下一期的官报中,姜王禅位给姜蓁的新闻排在第一,姚春请大家帮忙寻找特殊稻种的新闻,就排在第二,可见粮食对姜国的重要性。
姜王禅位的事,除了要告知姜国的大臣和百姓,还需要昭告诸国,请他们来观礼。
事莫大于正位,礼莫盛于改元,姜王把自己对姜国统治权,移交给姜蓁,放眼天下,那也是一件极为盛大的的事情,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来姜国都邑看这个热闹。
【新日历的一月一日,就是在姜国大祭后的第三十二天,确定没算错吧。要是算错,那可就尴尬了。】
【肯定没错,这个时代观察星象大佬们,提供的资料都还挺准确的。】
【把阿蓁登基的那一天,算作新年的第一天,说起来还挺有纪念意义的。只要这个历法一直沿用,阿蓁的存在就不会被人忘记。】
换新历法,原本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把新历和姜蓁的登基挂钩,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简单起来。
大家一致觉得,姜蓁执掌姜国之后,姜国将会有一个新的开始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期待,哪怕是新历法,大家也准备全盘接受。
对姜蓁订好的时间,太史和太卜都不敢多说什么,只会夸道:“好日子,这是个好日子。”
唯一有异议的,就只有姜王了,“还说挑个时间最近的日子,我能早日卸下身上的重担,结果你还非得选个那么远的。”
虽然觉得时间太长了,但姜王对姜蓁想要推广的新历还是很叹服的。
“你的师门还真是高人辈出,去年我对照你给我的新历看了一眼,发现每月的十五十六,都是月亮最圆的时候,而且上半个月看到的都是上弦月,下半个月看到的都是下弦月,月月都是如此。甚至这新历上的二十四节气,也能准确的应对农时……”
姜王就算相信姜蓁,也不可能事事依从,在此之前,他已经默默观察了一年多。
农庄用的,一直都是姜蓁提供的带有二十四节气的新历,该到了播种施肥的季节,农庄的人还会通知周围乡里的百姓,在农时的预估上,农庄的人比经年的老农还厉害。
姜蓁瞄了一眼弹幕,然后才替姜王解惑,“太阳和月亮的运行,对天气和农业有极大的影响。新历法是以月亮的运行周期,推出太阳的运动周期……编写出这个历法的人,需要有超越常人的想象力和运算能力,哪怕让我来,我也是做不到的。”
【这不是谦虚,这是真做不到。别说阿蓁了,搁我我也不行。】
【永远不能低估古人中的天才。】
姜蓁的解释虽然通俗易懂,但姜王听完依旧很懵,他根本就想象不出来月亮围着地球转,地球又围着太阳转的画面。
看姜蓁还想跟自己分析什么风向、日照,姜王果断的转移话题,“九汤山那边的宅院已经全部完工,咱们带上大臣,去九汤山上早朝如何?等禅位大典的时候,咱们再回都邑。”
姜王是个贴心的君王,哪怕九汤山地热资源丰富,他依旧在别院的房间里修建了火炕,担心那些跟着一起来的大臣家属受凉。
能让自己过得温暖一点,姜蓁也不会特意让自己吃苦,乐颠颠的就陪着姜王去了九汤山,早朝也一起挪了过去,甚至连扎住在都邑的禁军也调了一大半过去。
等临近禅位大典,大家才返回都邑。
一月一日这天,都邑已经热闹得不成样子了,各国人士齐聚。
姜蓁和姜王作为事件的主角,却一个比一个淡定,当天一早,两人就换好一身华贵的礼服,去宗庙,行告天地礼,谒告祖宗、社稷……
礼器、贡品,全由奉常准备,并不需要姜蓁他们操心。
但等拜完祖宗,转道去大殿接受群臣拜见的时候,姜蓁的心跳却莫名的开始加速。
姜国的君侯和众位大臣,按照爵位和身份的高低,在殿外依次排开。
大殿的台阶之下,还站满了他国前来观礼的贵族。
姜王和姜蓁一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礼官就高声喊道:“鸣钟鼓~~奏乐~~”
编钟发出的厚重古朴的声音,让姜蓁微微有些失神,目光透过弹幕面板,看向了殿外的群臣,看向执戟站在一旁的蓝河卫……
他们看向姜蓁的眼神,满是热烈的期待,还有信任。
旌旗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姜蓁只觉得此时心中充满了豪情。
此情此景,让姜王回想起了自己当初登基的场面,那时他虽然也是雄心满满,但终究还是第一次以姜王的身份面对众人,兴奋的同时也有忐忑。
彼时,姜王没人带领,只能独自面对这一切。
现在,他却能走在前面给姜蓁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