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嫂子看上的人是玄策。
东方氏笑道:“皇贵妃娘娘,你侄女儿还小,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相反,我尤其喜欢宸王妃。她不仅容貌有倾国倾城之色,又知书达理,性情和顺,又出身名门,还生下宸王世子和小王子。就是我的棠儿和夏儿,年纪还尚小,我只想等日后宸王若有荣登大宝的那日,总能让她们也有一席之地吧。”
做亲王次妃算不得什么,可做皇帝的贵妃那就不同了。
洪贵妃看向东方氏,却莞尔一笑:“嫂嫂说哪里话,当年若非嫂嫂,绝不会有今日的我。”
东方氏又赔罪:“皇贵妃娘娘,臣妾绝非言功,而是娘娘的兄弟您也是知晓的,他并非多出众,日后宸王若有一日荣登大宝,皇后姓罗,太子必定亲近罗家,那我们洪家如何是好?再者,您在宫中若有棠儿或者夏儿陪您,好歹也是自己人。”
“乡里常常姑舅表亲作亲,原本也有此风俗,嫂嫂既然这般说,我就答应下来。”洪贵妃也不推辞。
东方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倒是很知进退的走了。
莫女官却从帘后出来,又对洪贵妃道:“洪夫人提议固然很对,但宸王的性子,怕是未必……”
难得洪贵妃笑的爽朗:“本宫只说答应下来,但本宫答应下来又有何用?本宫又不是宸王,宸王不答应也无用啊,正所谓儿大不由娘啊!”
莫女官闻言一愣,还能这样么?


第92章
承运拿玉佩回来时,瑶娘看了一眼就知道洪贵妃为何送玉佩给承运,她看破不说破,就道:“先收好,等过些日子我出了月子,再给他打个络子戴上。”
白芷收起来了,又笑道:“皇贵妃最喜欢咱们世子,每次咱们带世子去请安,皇贵妃听闻心情都会舒畅一整天呢。”
“此话在府上说说才好,若是被周王府上听到,像什么话呢!这人啊,越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圆满的时候,就会开始走下坡路了。”瑶娘摇头。
高玄策现在已经去征西戎有九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不知道如何了?
他向来心细如发,特地在临产期之前送来礼物,这份情谊比什么都重要,想到这里,瑶娘很有些难过,似乎她们夫妻聚少离多,大多数时日都是靠相思度过。
不过,她也不能气馁,这次坐完月子出来,她就有功夫在洪贵妃那里使劲,先把婆婆拢好,再看看那杏儿如何,至于徐青容和洪淑怡那里,她的人还暂时进不了周王府,不得不说,徐青容管家还是一把好手,周王规矩非常森严,若是打草惊蛇反而不美,只有徐徐图之再安插人手。
月余,承泽的满月礼到来,瑶娘也趁机出了月子,她在床上憋着难受的紧,现在能够出来还是很高兴的,只是人稍微丰腴了一些,但她已经不是刚重生回来那个觉得瘦就是最美的人了,就像你喜欢一个人,起初你觉得相貌很重要,可更重要的是人的内心。
林纬南何尝不英俊高大,可她就是非常反感他的虚伪。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人钟氏,这辈子林纬南再也没有回京,林家也被抄了,她又将何去何从呢?
可瑶娘对她同情不起来,如果不是她恰好被人发现能够回罗家,钟氏的命运实际上就是她的命运。
今日来的人真的是济济一堂,数的上的命妇都来了,甚至连徐青容的母亲嫂嫂都进宫而来,无论她们私下如何,当着瑶娘的面,那些好话说起来真是不要命。
洪贵妃也是搂着孩子就不放手,瑶娘心里却没什么好高兴的,大抵是她有这幅好身体,恰好生了两个儿子,故而才能如此被洪贵妃欢喜,但若是不能生或者生了女儿呢,怕是高玄策也不会喜欢她了吧。
因为她样样都符合时下对女子的要求,个子高挑,皮肤白皙,性情看起来和顺,嫁过来能生子,还能管理家务。
想想也是挺可悲的。
但现在不是这般想的时候,她对洪贵妃道:“自从有孕在身,就少去母妃跟前请安,前些日子承运还得了您的赏赐,真是让媳妇感激不尽。”
洪贵妃看向瑶娘,见她眼圈微黑,不免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孩子闹人么?还是要自己保重。”
“这几日有时候白日歇了,夜里就睡不好了,总是难受的紧,就气色不好。”瑶娘喜欢白日歇息,反而晚上安静的时候她就点灯看书,难免看起来精神没有之前好。
洪贵妃摇头:“这样不好,你还年轻,月子只坐了一个月,若此时身体没保养好,日后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这话是关心之语,瑶娘也很领情。
徐青容就知道是如此,瑶娘生下孩子之后,洪贵妃那里就很难有自己站脚的地方了。其实,这话还真的说错了,至少洪老夫人倒是不这么认为。
她对儿媳妇东方氏道:“我看皇贵妃娘娘很是慈悲,周王妃多年只生下一女,现在娘娘只盼着周王妃再生下一子,对周王长子并不看重,也是为了她,可她只知道在皇贵妃那里献殷勤,打扮得如孀妇一般,这样怎么吸引周王?”
东方氏点头:“是啊,周王妃说起来还不到三十岁了,也是过于持重了些。”
“听闻周王秘密寻了名医治病,应该没问题了,就看周王到时候如何了。”洪老夫人觉得徐青容恐怕很难生孩子。
周王治好顽疾一事,瑶娘也有所耳闻,听说悬赏百金,在民间选医术高超的大夫。
不知道这辈子高朔还能不能生出来,可即便高朔生出来,瑶娘心中还是以自己的儿子为主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再说瑶娘的娘家人罗家这边,郁氏脸色红润,显然和父亲感情已经和好如初,瑶娘也松了一口气,也放下心来。
今年敬皓乡试未中,但郁氏已经说了一户人家,正和瑶娘提起:“那姑娘今年十五了,性情很好,更重要的是你父亲说她们家家风醇正,我们也就打算定下来。”
“既然是爹爹看上的,那肯定不错。”
工部尚书的女儿,瑶娘遥遥记得好似自己见过一面,但没有太大印象,但弟弟的婚事她是不愿意插手。
本来夫妻这种事情就很难说,即便是家世背景甚至是外貌都相衬的人,也未必就能过到一起去,还是要二人磨合的好。
她出了月子之后,就开始频繁去给洪贵妃请安,亲自在洪贵妃那里做膳食奉给婆母,抄写经文,现在洪贵妃没有之前得宠,她常常一个人,瑶娘见她觉得冷清寂寞之时,就带孩子过来陪着。
人和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瑶娘始终相信这个道理,再有老二承泽就没承运那么霸道,有乳母喂养,她就更能腾出手来了。
但是徐青容却开始和她比较起来,她每日都要比瑶娘来的更早,走的时候就一定要比瑶娘走的更晚,瑶娘也只好摇头。
“我是因为王爷不在家中,又想看看娘娘身边的人的异动,怎么二嫂也和我别上了?”瑶娘真是想不通。
但瑶娘也不是轻易认输的,她自己从未放弃过作画,因此每日请安完回去,就会拿自己的画儿出来开始给洪贵妃做绣件,上了年纪的人都怕受风,因此,瑶娘除了做鞋袜之外,就是做抹额居多。
等做完,她就带给洪贵妃,洪贵妃见她亲手所做,尤其是现在是冬日,保暖但是不遮眼,也不显得厚重,她爱不释手。
“你的针线活是越发的好了。”洪贵妃笑着,当即就戴上试。
在一旁的徐青容见状,和身后的洪淑怡对视一眼,深觉失策。
自从成了周王妃后,整个王府的内务都压在她的身上,又怕周王找茬,还怕妾侍们擅自有孕,她哪里有功夫做针线活,早知道洪贵妃喜欢这个,她还不如让针线房多做几个来。
瑶娘笑道:“是母妃不嫌弃才是。”
“我看你这上头的样式新鲜的很,又极其鲜亮,还是你们年轻人会做,杏儿也给我做了好几个,但终归花样上不如。”洪贵妃的确觉得瑶娘做的抹额戴着更舒服。
这……
到了洪贵妃这个地步也的确不需要再说话看谁的脸色了,看洪贵妃以前可是常常夸杏儿的,现在怎么这般说呢?
瑶娘不动声色道:“杏儿针脚细密,我却马马虎虎,还好您不嫌弃呢。”
洪贵妃笑:“你这孩子也太谦虚了。”
她现在有儿媳妇相陪,只觉得比莫女官和杏儿加起来还要舒泰,儿媳妇做的桂花酒酿汤圆也好吃,甚至包的小馄饨也更可口,平日她有什么烦心事,她更三言两语似乎不在话下。
更重要的是承运承泽兄弟俩在她身边,热热闹闹的也缓解了皇帝不在的孤寂。
甚至她还懂佛法原理,几乎是和她说许多佛法故事,比说书人说的还有意思呢。
杏儿听了这话,面上笑着说:“王妃这是埋汰咱们呢。”可手里却紧紧捏着帕子,实在是难受的紧。
为何?为何连洪贵妃都能这么快就哄过去。
徐青容见洪贵妃收下瑶娘礼物后,连自己也顾不得,面上还不做到一碗水端平,更是恐惧这瑶娘太可恶了。
人心中所想,面上不可能完全没有表现,洪贵妃是何等人,见徐青容如此,心中也是冷哼一声,她表面上敬着自己这个婆母,天天请安嘘寒问暖,实际上没做过一顿饭给她吃,连经文也没抄过,唯一得到的针线就是逢年过节的那一些,可能还不是她做的。
否则为何连续几年针线的针脚都不同。
既然你只当我是你立孝道的靶子,我何必给你面子,本来我们只是婆媳,又不是亲母女。
更让她受打击的是,建章帝见周王子嗣不丰,唯一一个长子还出自婢子的肚子,周王妃无所出,儿子身子既然无碍,他当然也听说过徐家女的名声,怕是儿子被儿媳妇辖制,不敢再纳妾,于是,亲自赐了一位出身非常好的侧妃直接过去。
徐青容好容易撑到房里,直接惊厥过去。


第93章
承泽刚被乳母喂了奶,响亮的打了个饱嗝,小嘴上还沾着乳汁,瑶娘替他擦干净,又对乳母们道:“他还小,就不必抱出去见风。”
承泽的乳母诸氏深以为然:“奴婢常常听说小孩子小的时候,邪祟极多,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们,要养大不容易,须得让人照看好,才不至于让人摸了去。”
“你这话很是对,莫说是二王子这样年纪小的,就是我们承运今年三岁,在外也颇懂事,我也是不放心的。”瑶娘摸了摸承运的头。
诸乳母奉承:“王妃是有大福气的人,两位王子也有神佛庇佑,哪里又和寻常人相似呢。”
瑶娘笑着摇头。
年前,钦天监择吉,让周王侧妃过了门,亲王侧妃等同于郡王妃,不可比其她姬妾,虽然有礼部和宗人府筹备,但徐青容这个王妃也还得帮忙,这就是做王妃的无奈,她不仅仅是周王之妻,也是周王的内务管家。
甚至徐青容认为她和周王的僚属没什么区别,周王对她只有夫妻之敬,却没有半点夫妻之爱。
上个月她生辰,因为王府属官送给她的礼和办的寿宴和周王齐平,周王就很不高兴了,示意长史她是王妃,必须低王爷一等,而不能同等待之。
她这个王妃,做的比宸王妃和安王妃差远了。
同样是妯娌,她真是如莲子心似的外面甜里面苦。
瑶娘是在小年之后的第一天见到周王侧妃甘氏的,甘氏是原任云贵总督之女,父亲已经致仕,其大兄在浙江杭州府任同知,二兄是翰林院庶吉士,可谓满门清贵,家世不俗。
且甘氏清丽如菊,不是传统的宜男之相,但是却别有一番韵味。
洪贵妃显然对甘氏颇为礼遇,瑶娘也亲自送了贺礼:“甘侧妃不要嫌弃。”
甘氏对宫里的人还算是打听过,比如皇贵妃洪氏,听闻在宫中极其受宠,不知是怎样的美人,乍一见面,洪贵妃宝相庄严,反而是她身畔坐着着亲王妃服饰的年轻女子却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这位想必就是宸王妃了。
外界对她讳莫如深,说宸王这样的天之骄子都为她折腰,原本宸王妃位应该是宪国公女儿的,却平白到了她的身上。
如今一见,果真光彩照人,又在皇贵妃处这里十分得脸。
皇贵妃固然对甘氏妥帖,但毕竟是个侧妃,这个分寸她还是清楚的,周王请完安则回去了,洪贵妃留了甘氏一盏茶的功夫,就让人送她回去。
瑶娘照旧留下来说话,洪贵妃道:“真阳那丫头随驸马去了江南,皇上说让她们去金陵,这样一来,她倒是快活的很。”
“这也是好事儿,公主是个不受拘束的性子,天生活泼,驸马和公主一处,妇唱夫随,岂不是美事?我娘常说儿女离的远些不是问题,只要日子过的好,她就放心了。再者,母妃若是想公主了,公主是极有孝心的人,她若来看您,保管是讲好些新鲜事儿新鲜景儿给您听。”
洪贵妃闻言一笑,指着承运道:“我有他这个猴儿这里就够热闹了。”
今儿周王纳侧,也是大事,瑶娘再坐了一会儿,就准备出去,这次是杏儿送她出门。这么多天,她都让人仔细观察杏儿,看起来完全没什么和周王妃过从甚密之处,这就奇怪了,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不成?
“杏儿姐姐留步,我们自回去就是了。”瑶娘停住脚步,对杏儿道。
杏儿能混到洪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也并非不聪明,她见瑶娘看她的眼神有一丝探究之色,因此不敢露出太多心思,只是笑:“宸王妃既然这么说,那奴婢就送您到这里了。”
坤宁宫中的活计并不多,洪贵妃已经去做午课了,这些年皇上宠年轻的妃嫔,洪贵妃除了照顾后宫和时常见见小孙子们外之外,都寄心于佛法之中。
因此,杏儿回去自己的居所,她现在也是大姑姑了,身边也有两个小宫女服侍,这俩小宫女喜气洋洋的,杏儿平素待下人不错,遂语气和缓道:“你们两个丫头子怎么这般高兴?”
“是三皇子妃今日给了我们几个赏赐呢,早上她在厨下给皇贵妃做早点,正好我们几个在那里帮忙,她就让人给我们一人送了几尺布,方才白英姑姑送了来呢。”
在许多地方,银钱反而用不出去,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没见过银子,一匹布更能交换更多的东西。
杏儿笑道:“一点小恩小惠你们也要,若是我,这么点布,我就不要。”
“我们哪能和姑姑你比啊,你在皇贵妃那里多得脸啊。可我们能得这些就不错了,白英姑姑说这是上好的妆花缎,是宸王妃娘家送来的呢!到时候若能托人送回去给我妹妹成亲的时候穿,她不知道多高兴呢。”
……
躺在床上,杏儿正为宸王谋划着,很明显现在皇上对周王更看重了,赐了这样一位重臣的闺女,这可跟洪家的姑娘们不同。
洪家那些跟蚂蟥一样是想搭上来吸宸王血的,什么帮助都没有,还不如罗氏。
可罗氏一点儿也不贤惠,宸王在西戎多孤寂啊,若怕影响地位,送两个婢女暖床都行,她就真的这么让宸王旷着。
这都怪那罗氏醋劲太大了。
她心中的烦闷无处诉说,之前还可以找洪淑怡,她大概知晓洪淑怡对瑶娘也是心中不满,听闻罗瑶娘伤害过洪淑怡最好的朋友汤慧君。
但现下她和洪淑怡若说了什么,被发现就不好了。
因为甘氏进了周王府,她年轻貌美知书达理,又看起来柔弱恭顺,周王连续在她房里过了半个月,可见十分满意。
徐青容自觉遇到劲敌,哪里还分心对付瑶娘,她还怕自己位置不稳当。
当然,瑶娘也觉得徐青容总是小题大做:“这名位已定,二嫂是王妃,甘氏是侧妃,二嫂又不像以前那林氏是凭空冒出来的,位置稳当的很。”
哪有王妃主动对付侧妃的,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就以洪侧妃以前那么受宠,林正妃也不会和她斗,都起来反而让人看笑话。
不过,徐青容分心,自己暂时少个敌人也是好事。
周王这边妻妾闹的正欢,四皇子夫妻也吵架起来,四皇子从湖广回来之后,才发现严妃过世的噩耗,他母妃好歹是妃位,却一切从简,他作为人子,不能怪皇帝,但也要究其原因。
严妃的事情洪贵妃并没有掩盖多,四皇子在宫里这么多年,也不是找不到人问,尤其是安嬷嬷等人虽然被处死,但是细柳因为举报有功,也没有作恶,被打了六十个板子放回去了。
他从未想到一向明哲保身的母妃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甚至是巫蛊之术,也正是由于如此,建章帝为了保护他,才让他去湖广办差。
桌上摆着很多空酒瓶,四皇子以前只是畅饮,但从不这样酗酒。
“四哥,你少喝几杯吧。”见丈夫酗酒,沐宛童心里也很难受。
四皇子是不算很精明,但也不蠢,他看着沐宛童道:“平日这宫里哪个角落发生什么事情你都知道?偏偏母妃做出这等糊涂事情,你会不知晓?说起来,她做的固然不对,可也是为了你的孩子啊。”
到这个时候,四皇子已经不知道怎么怪了。
沐宛童却把脸别过一边:“四哥你是哪里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这个姐儿身体弱,因为哥儿没了,母妃怪我,我又要照顾她,去那边就去的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四皇子苦笑:“罢了,罢了,我也怪不到你,要怪就怪我自己。都是因为我自己太弱,所以母妃很在意龙凤胎的吉祥,想让父皇看在这个孩子的面子上对我另眼相待。若我和三哥一样,母妃至少也要封个贵妃吧。”
那个丽妃就因为受宠,现在已经准备要封贵妃了,建章帝对自己喜欢的人素来很大方。
不,人都对自己偏爱的人很大方。
若四皇子发脾气倒也罢了,可他这样自责,沐宛童也难受:“四哥,其实皇上还是对你很好的,若不对你好,怎么会特地把你撇出去,就是为了保全你啊。”
“好啊,你终于说实话了,你是早就知晓吧?”四皇子愤然站了起来,不敢置信沐宛童居然早就知晓这一切,现在被他诈出来了。
沐宛童又何曾受过这种气,见四皇子大声说话,她也急道:“此事是她自己做的关我什么事情?她那么讨厌我,也讨厌我女儿,我为什么要帮她?再说了,她和我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她没有告诉我,难道我巴巴的上去戳穿吗?我能阻止你母妃吗?”
现在沐宛童认为四皇子实在是太愚孝了。
严妃这种人丧心病狂,说是对付一个未出世的小孩子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可真正说起来还不是她自己对付不了洪贵妃,对付不了宸王,所以才挑小孩子对付。
可四皇子却不解的看着她:“是,我知道母妃的确对你不算好,可她是我的母妃呀,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你太可怕了。”
“我都是为了你好,既然此事把你撇开了,反而是好事,我只知道这个就好了。”沐宛童从不在意别人,只在意高玄度。
四皇子却悲怆的笑了,指着沐宛童道:“你太傻了,你真的太傻了,除了夫妻一体之外,母子也是一体,我母妃虽然表面体面,实际上是犯了大错,皇上怎么会重用我,只怕从此一辈子都要打压我了。”
“什么?”沐宛童也不笨,很快想到关键。
是啊,她是被婆媳矛盾蒙了头,只想看严妃出丑,想严妃记得一个教训,她作为儿媳妇碍着四皇子的面,没办法教训她,可别人能啊。
可这宫里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四皇子看着沐宛童道:“所以,你光对我好是没用的。你看我三哥,何等高傲,为何对三嫂那么好?就是希望后院能够太平。皇贵妃之前明明都不是三皇嫂的错,却把三皇嫂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责备,可她就是忍了下来,这是为何?难道是她身份比你低微吗?不,不是,因为她知晓内乱不好。同时,我母妃即便送女人来,也只是送些地位低微的,因为她也知道分寸,可你现在纵容她犯了大错,命都丢了,我还能做什么?只能请求父皇打发我去藩地养老了。”
沐宛童跌坐在地:“这么严重么?”
四皇子苦笑:“宫中一个小举动,就会酿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就在周王府和安王府都平静下来,由对外转而对内发展时,瑶娘得以有一年喘息的机会,同时,她也有两年没看到丈夫了。
这一年过的是风平浪静,但随即她又开始揪心,如此酷暑难耐,高玄策在桓城守了两年之后,终于开始猛攻西戎。
真的打起仗来,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桓城。
其实以前也有一些说宸王劳民伤财的,但宸王在桓城治理的极好,甚至在桓城附近发现了盐田,还另外请朝廷开辟了榷场,每年交银不少,众人才不敢提。
但饶是如此,罗至正为了女婿也是顶住了巨大的压力。
这一年丽妃也顺利封了丽贵妃,成为皇贵妃底下第一人,甚至恩宠更胜。后宫就是如此,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洪贵妃有体面,以前靠丈夫,现在靠儿子。
瑶娘心想独孤伽罗何等人,和杨坚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辈子,临了杨坚还是变卦了。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高玄策?这个前世早已夭折的人,现在却和她密不可分了。
可至少她现在是很记挂他的。
这场仗整整打了三个月,瑶娘就日日牵挂,茶饭不思,平日除了照顾儿子们,打理家务,就是抄经书平衡心境。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捷报,大临军胜了,西戎投降,戎狄从此改为大临的戎县。”
建章帝正和内阁大臣们议事,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顿时站了起来,“我儿堪比卫、霍,堪比卫霍呀!”
罗至正也松了一口气,这些年不少攻讦宸王在边境劳民伤财,甚至还有人说他里通外国,这些都让他揪着心,还好这孩子最后胜了。
之后,一切事情朝廷另派官员安排,建章帝亲自召宸王回京。
他本人甚至要亲自出城迎接,瑶娘也和洪贵妃一起乘冠车一同前往,她已经自动忽略了别人投射在她身上羡慕的眼光,只想最早一步见到高玄策。
今日的阵仗十分恢弘,瑶娘翘首以盼,终于看到大军过来,她兴奋的掀开车帘看打头那个骑在马上的人,却仿佛如遭雷击。
那个人,那个人分明就是陆宵啊。


第94章
死去的记忆朝她袭来,陆宵是她前世的丈夫,那个人死的很早,听说是被宣平侯的人害死的,瑶娘和这个丈夫没什么感情,但还是为他建了衣冠冢,无论如何,一夜夫妻百日恩。
陆宵虽然不善言辞,但是没有逾矩的行为,他个子很高,留给她的大概就是承运和承泽两个孩子,其余她没什么印象了。
出嫁之前,她得知陆宵的死讯,也曾经难过过。
虽然她见到的陆宵和她知道的陆宵身形似乎都不同,她以为重生改变了,现在再看马上的人,她终于理解为何高玄策居然替陆宵做道场了。
婚后接触之后,她知晓高玄策根本就不是那种为了个小兵做道场的人,连王府长史和六部官员他都并不放在心中,只对帝妃二人维系关系,是个目无余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关心陆宵那样的小兵?
现在,她什么都明白了。
洪贵妃见儿媳妇原本脸上兴高采烈,现在却怔愣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忙问起:“大军就要入城了,皇上还要赐宴,我等先回去。”
“是。”瑶娘应道。
这件事情,她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还得和婆婆洪贵妃一起招待进宫参加宴饮的命妇。
西征西戎,甚至把西戎打的灭国,所耗费银钱却是最少的,还彻底消除了一个心腹之患,顺便震慑了东胡。
大临固然富庶,但是武德并不充沛,时常被打的要纳贡,现在能胜一场,还是在建章帝任上,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子,他就更不怕功高震主了。
只是建章帝看到高玄策个子更高,人也黑了许多,不免热泪沾襟:“黑了,也瘦了。朕已经吩咐人把稷儿带来,你马上就能看到稷儿了。”
稷儿当然就是承运了,一个人取这么大的名字,总要压得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