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佳音想了想，还是说了：“太子，真阳姑母是不是和母后关系并不算很亲近？还有太后娘娘那里，母后似乎也没有……”
本来她是儿媳妇，这个话是不该她说的，但是现在关系到她的处境。
平心而论，进宫以来，太后对她非常慈爱，比皇后要慈爱更多。但凡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全部都往这里送，甚至她有身孕时，太后还亲自来东宫看她。
而皇后娘娘是克制有度，对她很不错，但是没有任何亲情，完全就是把太子妃当成是一个臣属。
这一点梁佳音不笨，很能体会。
承运听到她这般说，倒是很明了的道：“这宫里各人有各人行事的分寸。曾经母后年少时做过真阳姑母的伴读，这你是知晓的，但她这个人为人直率，有时候会带出来一些，父皇听了就很不高兴。以前说还好，后来我母后已经是太子妃和皇后了，怎么能时常这么挂在嘴边呢？况且还有另一件事，母后当年做伴读时和庄氏不和，庄氏常常欺负她，后来公主却和庄氏引以为朋友，亲近的很。”
正是因为承运知道梁佳音没什么心思，他更要告诉她这些，否则她不知道如何处事，在宫中得罪人就不好了。
宫里这种地方，一句话就很有可能得罪人。
梁佳音听了果然道：“难怪我看母后对姑母是外热内冷，原来有这个缘故。若说起来，此事也是姑母不对，我看母后行事很有章法，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做出此事来的人。”
“你知道就好，至于太后娘娘，以前周王伯在的时候，他明确让父皇放弃去就藩。”承运提及。
梁佳音在宫外一直听的都是洪太后如何偏爱小儿子，没想到还有这个时候。
她握住承运的手道：“多亏太子告诉我，要不然我就出丑了。只是太后对我如此之好，我也不好不去。”
承运笑道：“我也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做法。”
母后和她们有龃龉，和你又没有，你若不去，旁人还以为你有问题，母后也不会高兴。
梁佳音当然也不笨，一会儿也就想明白了。
她次日先到坤宁宫，婆母这里正好是六局尚书在此，她待人宽严并存，并不是那等严厉不给人走活路的人，但是门儿清，对六宫事务，几乎是每个条文都十分清楚。
梁佳音静静地坐在此处，等那些人走了，才复而请安。只见婆婆罗皇后笑道：“怎么这么早过来了，你有儿有女，虽然有乳母照看，但你是个仔细人，千万别撑着。”
“母后说哪里话，多亏母后给的人得用，所以儿媳并没有操什么心。”梁佳音看向罗皇后，她真的非常年轻，自己自诩容貌过人，但在她面前却是寻常。
那种年轻不是保养出来的年轻，而是白里透红，从身体里发出来的，据说她酷爱跳百索，平日打五禽戏，吃饭清淡。
更多的时候就除了陪皇上就是赶紧处理完宫务后睡觉。
可她又似乎很了解人心，她不过才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听罗皇后道：“太后娘娘久病未愈，虽然有公主在，我等也要时常去看看。”
“是，母后说的是。”梁佳音松了一口气，日后还是要紧紧的跟着婆母才好，自己不明所以，如果真的直接去寿康宫侍疾，那才真是糊涂。
昨儿在寿康宫，真阳姑姑就说让她直接过去轮换，这样也避免再过来坤宁宫请安，反正皇后娘娘对待太后也非常孝顺。
罗皇后起身坐上凤辇到了寿康宫，梁佳音就看她如何行事。
洪太后原本保养的不错，现在因为生病，脸色蜡黄。说起来，梁佳音觉得罗皇后对太后不亲近，但洪太后看到儿媳妇来了，却松了一口气。
“皇后过来了，昨儿我又是夜里睡不着，闷热烦躁，今日起来又头疼的紧。倒是劳你们费心了。”
却听罗皇后道：“母后，这几日屋子里还是太闷热了些，虽说怕着凉，但是太热了也怪不好受的。不如让他们把右边的窗户打开些，人也不要站那么多，我看吃的药也不必用太多人参，这样没由来的燥热不好。凡人只要休息好，病就能好一半了。”
洪太后听了不由点头，又拉着她道：“偏偏皇帝给了一瓶丸药给我，你看这……”
梁佳音听了也是心道皇上素来喜欢自己炼丹，故而会自己送药给太后也不例外，但是看这模样，太后明显不愿意吃。
“皇上是担心您的病，也是为了您好。只不过包太医既然已经服药，就不能中途断了，先吃包太医的药，如若不然再吃其他，想必皇上孝顺，也不会怪罪的。”罗皇后轻描淡写的说起。
难怪洪太后看到罗皇后就松了一口气，大概只有皇后才能阻止皇上，就一句话的事情，所以这才是罗皇后地位高的原因。
寿康宫重新布置了一番，罗皇后又笑道：“前儿抄了一本经文，等会儿儿臣放您枕边。记得那时年纪还小还能为您绣一幅观音图，如今儿臣也年纪大了，眼睛总花，只能为您抄写佛经祝祷您身子早日康复。”
洪太后感叹：“你真是有心了，从小你们在我膝下长大，你多的孝心天下人都知晓……”
婆媳二人客气了一番，罗皇后又出去叮嘱一番，才留下梁佳音，她自己回了坤宁宫。
特立独行只做自己，天生的王者风范。
但是又解决了所有的问题，真阳姑母怕担责任不敢作主开窗，她来了就命人开窗，有微风吹进来，洪太后睡意很浓，很快就歇下了。
梁佳音觉得自己学到了一点，似真阳姑母这般殷切也无用，她终究不敢担责，而罗皇后却敢于任事，无人置喙，这也缘于她平日行事大家都十分认可。
承运听说此事，倒是对梁佳音道：“你现在也渐入佳境了，这样就好。”
他前儿见到了周藩上的折子，这位原本是他的堂兄，实际上也是个聪明人，把宗藩治理的很好，比其父周王还强，少年袭爵，很有作为。
如果不是父皇母后夺嫡成功，恐怕今日的太子就是周王的儿子，自己才是藩王世子，人生的境遇真是无法言状。
第160章 承运的番外（四）
承运十岁这一年的时候，父皇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他因为常年修道保养，看起来非常年轻，在他的治下一直蒸蒸日上，但平日祭天封禅的公务几乎都是他做的，父子二人没有龃龉。
但现下父皇似乎越来越怠政了，这日早朝父皇又没有上朝，他直接来找母后了。
母后正喝完燕窝羹，她以茶漱口，见自己过来倒是不奇怪：“你父皇昨儿睡晚了，因此早上起不来。近来也没什么大事，何必勉强他呢。”
承运硬着头皮道：“父皇年轻的时候十分勤政，如今沉溺于炼丹，如此下去，恐怕一日沉溺一日。这样下去，恐怕朝臣也生了倦怠之心啊。”
母后则道：“还要如何勤勉呢？他平日早晚课也是为了国家祈祷。这么多年了，从十几岁开始早起读书，现在操劳半辈子了，难得休息一下，倒也没什么。”
“母后……”承运也没办法了。
这些年洪太后故去，真阳姑母守寡，就连太子妃也老了不少，他自己也多了良娣等妾侍，再也不是曾经年轻的他们了。
他在感叹，却听母后笑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有时候君主过分勤奋折腾也未必是好事。你父皇一个人乾纲独断多年，到时候到了你这里若你无法掌控，一个命令下去，反而生灵涂炭。有些事情你也不要想的太严重了，你父皇是何等人物，安心。”
承运还是担忧，多少英雄好汉年轻的时候谁不是精明强干，母后之前不是也这样认为的吗？她说父皇只怕要做唐玄宗也未可知，现在真的发现了，她倒是很纵容。
因此，回到东宫时，太子妃问起，他则道：“我也是为了父皇不上朝的事情，就怕到时候有不长眼的上折子，损害父皇声誉就不好了。”
梁佳音如今太子妃的位置很稳，她是生了两儿一女之后，东宫才迎来庄良娣和洪良媛。这庄良娣也是现任建国侯的亲妹妹，建国侯曾经是太子的伴读两人关系非常亲密。
恰逢齐王妃过世，为了安抚庄家，故而太子娶了建国侯幼妹做良娣。
说起那位齐王妃，她也真是可惜了，听说她为人厚道端庄，上上下下都夸赞她，她嫁过去十多年，育有一子已经受封世子，如此也算含笑九泉。
到底因为齐王的那位黄侧妃算很受宠，又先一步生下长子，给她很大的压力，还好她稳住了，最后生下嫡子，黄侧妃才没能只手遮天。
至于洪良媛能进宫也是看在太后的份上，太后有要求，这位洪家的姑娘生的明眸善睐，倒也可心。
但太子的心都是放在公事上，即便在内宅，也是有限，他在内宅多半心还是在自己这里，有什么也和自己说。
现在他提出此事，梁佳音则道：“既然母后都不说什么了，我看太子就别担心了。”
承运听梁佳音这么说，知道她还是后宅妇人的心态，倒也不多说什么，他今日是去庄良娣房里。
比起太子妃，庄良娣性格耿直，为人正气逼人，这样的性格就不太讨人喜欢了。可是承运是无所谓，有时候娶这些人并非是自己有色心，而是想拉拢一帮人。
到了太子这个地步，娶谁也不勉强，也是自己愿意。
反而父皇母后是不管这些，他总觉得父皇政事处理的不错，打仗也成，但是他更中意修道，每日除了国家大事之外，陪母后完就一直清修。
他完全不享受权利，大部分时候宁愿清修也不愿意下江南劳民伤财，不像皇帝，更像是魏晋名士一般。
但这些他不会和庄良娣提起，这正室和侧室的区别还是有的。
庄良娣见到他过来，倒是很高兴，只因为还是白天，她颇为守礼，拿着一本书要和自己探讨。
“太子，近日妾看这本书的诗词清新隽永，很是喜欢，特地摘录几段送给您看看。”庄良娣其实也很紧张。
她很清楚太子绝对不是多情的人，他在内宅也从来不会刻意用太子妃打压他们，也不会宠幸那种看起来很讨人喜欢的性子就无限的宠。
承运见她如此紧张，不由笑道：：“你都进宫两年了，怎么我来你这里，你还如此紧张，这不该啊。”
“妾身也不知道为何？”庄良娣今年也才十九，在家是小女儿，进宫之外，宫中繁文缛节很多，她性子喜静倒也能够忍受，只是和太子相处她就很紧张。
大概是她头一日见到太子，就已经心生情愫了。
因为爱慕，可她又是良娣，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她还是有女儿家的矜持。
承运自己心思千回百转，但是对庄良娣这种心思耿直的人倒是很喜欢，他拉过她道：“如此良辰美景，该谈情说爱才好。”
庄良娣脸一红，承运搂过她，表现得情意绵绵。
在后院就是放松的，他也得多生些孩子才行，就像弟高训非常厉害，替他打造了火炮，比从索罗斯过来的火炮还强。
再有，用自己的亲兄弟，比那些朝臣方便多了。
更重要的是解决宗藩强占的问题，这些人分封到当地，个个都要民脂民膏，有人在当地还为虎作伥。
如果把他们都拢在京中，只不过是分府罢了，反而不必用民脂民膏养着那群人。
甚至财政越发吃紧，再怎么节约，都要养那些藩王，就跟养猪似的。还要防备他们造反，如此还不如物尽其用，宗室之人也是学四书五经，还有专门的上书房，难道比外面的人一定差不成？
父皇母后对他请求让二弟弟留京，倒是不置喙什么。
远支宗室但凡没有子嗣的全部除国，已经有两间王府国除了。但是真正要实施，还得等将来他做皇帝之后再说，否则，在父皇这一辈，他的兄弟全部都就藩了，到了自己的儿子就不让就藩，这肯定会让天下人认为父皇偏心，甚至还有夺嫡之乱。
比起夺嫡来，还是藩王实在是害处更大，到时候怕是大临亡于此。
就像这个国家蒸蒸日上，但那是因为父皇这个皇帝够强悍，他到时候继位也能勉强撑住，日后的皇帝要变动就很难了。
庄良娣对太子当然是服从，她以前说过不能白日宣淫，可太子不管这些，兴头来了，她也挡不住。
这就是年轻的太子，有想法，也不太拘束。
庄良娣这里来的次数仅次于太子妃，洪良媛当然有些吃醋，论相貌她是一等一的，性情也是知情识趣，比庄良娣强百倍，但是太子似乎不太喜欢她。
也不能说不喜欢，就是没什么真情。
对于儿子的后宅，皇后深知，她其实在承运走后就去找皇帝了，皇上难得睡一个懒觉，见皇后过来，赶紧要拉她到自己身边：“如何？”
“太子也是怕你呀，晚节不保。所以，你是怎么想的？”皇后问皇帝。
皇上笑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有些累了。你在宫中，成日都是端着架子，难道我们夫妻就成日要困在皇城吗？”
皇后莞尔一笑，似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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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回父皇取消早朝之后，就没有以后勤勉了，大多数时候就让他召见大臣，承运还怕父皇是考验他，因此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马虎。
朝廷上站班的也有他的两位皇弟，高欢为人好儒，主持修书，高训不仅擅长火炮，对机关更是擅长，这次打东胡更是用他的连锁立了大功。
散朝之后，他也是把两位弟弟喊过来商量。
兄弟人一向感情很好，两位弟弟向来以他为尊，承运召两位过来，也是问道：“父皇总这样，让我来主持，我虽然是太子，但天下还要仰赖父皇啊。”
自己总归还是有点心虚，还是想让父皇出来。
高欢摇头：“实不相瞒，昨儿臣弟在母后那里用饭，母后说父皇近来正在观仙台修炼，不让旁人打搅。”
观仙台是高玄策在位唯一修建的建筑，他自己生活简朴，从不奢侈浪费，后宫也只有皇后一个正妃，也不怎么贪财贪权。
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国库充盈，拿下几座城池，满足了就修道。
承运忧心忡忡，他还真的不是担心自己的皇位，而是担心父皇沉溺其中，到时候丹药吃多了身体不好，如何是好？
如果父皇没了，母后必定痛不欲生。
可父皇的确出来的很少了，必要的朝会出来，平日大事上出来，寻常宫里宫外的事情都交给自己，甚至西南发生战乱，他请求去西南去的时候，父皇也允诺。
这次他头一次亲征，又有蓝凤公主等人相助，这次就真的歼灭臣子，让他声名大噪。
等归来时，还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父皇居然下令禅位给自己，他实在是不可置信。虽然心中有喜，但又觉得父皇如同参天大树，他连忙跪下道：“父皇，儿臣实在是难以担当，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收回什么成命呀？我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这几年你替我处理政事处理的非常妥当，打仗也在行，我这个老家伙不让位，到时候，我头脑不清楚耽误的是整个国家。再说了，你母后这么多年在宫里憋了许多，我们夫妻也想松快些，你是天生做帝王的人，日后，这就是你的天下了。”
父皇说完这话，脸色看起来很轻松，还拉着母后的手，想说悄悄话。
承运只好道：“儿臣幸不辱命。”
“快走快走，赶紧让你当了皇帝，我们好出宫去。”
承运见父皇跟赶苍蝇似的赶他走，他看向母后，母后正歪着头看着父皇，大抵只有他是多余的了。
但他却知道父皇母后对他最好了，帝王之家很难如此，他跪下来真心实意的磕了个头，踌躇满志的离去了。
第161章 高玄策前世番外（一）
“临江王，皇上龙驭殡天了，王爷请您过去呢。”寿安进门扑通一下跪地，声音带着颤抖的说道。
高玄策是皇长子的第三个儿子，他和哥哥们一样，在十岁时被封为临江王。因为聪颖伶俐，母亲又很受皇长子喜爱，他不仅得到父王的喜爱，甚至在皇祖父面前也十分得脸。
宫里长大的孩子总是很早熟的，就像现在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即将改变了。但还不是狂喜的时候，于是，他一路哭着到了正堂，父兄也在此。
父皇作为皇长子，顺理成章的继位为皇帝，正妃林氏封皇后，母妃洪侧妃封为贵妃。
母妃封了贵妃之后，其实并不满足，当年选秀，母妃脱颖而出，养在宫中，几乎谁都知道她是皇长子妃，哪里知晓后来林氏因为其姐制造祥瑞，公然成了皇长子妃，且她这么多年没有任何错处。
林家又是勋贵之后，忠靖侯世子娶的是吏部侍郎罗至正的女儿，这罗至正曾经因为父皇被贬谪，因此此人十分得父皇的心。
文臣武将都站到林家去了，他们真的是处境堪忧。
“母妃，儿子给您请安。”高玄策看着黯然伤神的母妃，当然知晓，即便父皇再宠爱她，但是母妃到底只是贵妃。
就和先帝的廖贵妃一样，只能盼着皇帝多活些时日，才有他们母子的好日子过。
“是玄策来了啊，你看看，皇后娘娘这才一开始就管起宫务来，皇上让我协理，可那些人阳奉阴违，真是气煞人也。”洪贵妃很是生气。
她过的甚至还不如廖贵妃呢，廖贵妃是真的在皇后在世时掌权，她呢，就是有权，底下的人更倾向于林皇后。
高玄策也没办法：“如今您只有谨言慎行，等儿子再出息些了，定会为母妃您争光。”
“母妃只有你了，你二哥素来亲近皇后，你也是知道的，并不拿我当亲生母亲对待，反而认为我不让你在林氏那里讨好是害了你。可母妃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你一定要争气，我们母子才有出路。”洪贵妃哀伤的道。
他的封号为宸，宸字极重，母妃也很为他高兴。
大皇子虽然未曾封太子，但是他的确优势非常之大，林皇后的位置也越来越稳当，这让高玄策有些不安。
在他的心目中，母妃能够得宠应该颇有能力，但他的寝宫居然有人投毒，背后之人无法查出，这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洪贵妃有些怕了，高玄策却没想到林皇后平日温和忍耐，甚至看起来懦弱无比，但招招凌厉，偏偏父皇病重，已经无法视事。
洪贵妃彻底慌了，如果父皇再，她们母子日后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可连皇上都躺下了，洪贵妃已经能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了。
“玄策，你必须走，否则，我们母子都没有葬身之地。”洪贵妃似乎已经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高玄策再次询问：“父皇是真的不行了吗？”
“岂止是不行了，他面如金纸，恐怕将不久于人世。”洪贵妃非常肯定的说。
高玄策被安排假死出宫，还给他安排了一个身份，锦衣卫军户出身的陆家子——陆宵。
从天之骄子到一个军户之子，母妃自缢，周王一时也联系不上，他只有自保了，避开陆家父母，到了林家。
对，这个林家就是所谓的大皇子的母舅家忠靖侯府。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这个林家也是各自为政，林夫人自成一派，世子夫人成一派，他把自己晒成跟昆仑奴差不多了。
就是他亲娘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他，甚至他有时候还表现得憨憨傻傻一点，对别人热心一点，居然在林家也没人怀疑他。
这个林家的世子夫人死了之后，很快罗至正另一个女儿嫁了过来，下人们常常聚在一起说小罗氏是走运了，若非大罗氏留下一双儿女，也不会特地把自己的妹妹嫁过来，罗家也不会嫁到侯府。
高玄策却觉得这些人无知，林家确实是侯府，勋贵那又如何。这罗家的罗至正绝对是卿相之才，一个人就能搅风搅雨，大皇子能得天下，罗至正绝对出了大力的。
新夫人也是惨，她才嫁进来一年，林纬南居然传了死讯，她也是个人才，居然要和离，听说闹的不可开交。
可这也不关他的事情，他再过些日子等周王就藩，他就能远离京里了。
今日的饭居然还有一颗鸡蛋，真是难得，他高玄策也是惨，堂堂皇子现在吃一颗鸡蛋还觉得很高兴。
就是没想到他居然因为一颗鸡蛋吃完就昏昏欲睡，再醒来时，已经和一个女子躺在一起。
他居然被仙人跳了。
他几次三番都因为被人下毒或者下药出问题了，无论如何，以后都一定要炼丹习药草的本性，这样才不会让人随意欺负。
忠靖侯世子夫人是罗至正的女儿，她应该也是被陷害的，而罗至正那老匹夫也的确不是好东西，自己的女儿居然要浸猪笼。
还好罗夫人是个心疼女儿的人，但同时也逼迫他娶小罗氏。
他是不娶不行，先是碍于罗家权势，也因为有罗家权势，他顺理成章的去安州也没有危险，谁会怀疑罗家的人和洪贵妃的人有关系。
罗夫人还悄悄给了他几张银票：“陆姑爷，不管你之前如何，现在你既然已经和我女儿成亲了，虽然这行程走的急。可你们也是三书六礼走过了，日后请你替我照顾好瑶娘。”
高玄策心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小罗氏也是惨的紧，还好有亲娘爱护。
“夫人请放心。”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其实他也没办法保证，因为他去了安州，肯定想办法隐居的，不可能一直留在周王府。
罗夫人不知怎么就哭了，他心想大概罗夫人的日子也并不是很好过的。
可天下人哪个不是可怜人呢！
他自己堂堂一个皇子，还吃个鸡蛋能高兴半天呢。
一路到安州的路上，他为了不暴露，几乎不怎么和罗瑶娘说话，这个罗瑶娘也似乎心事重重，她生的绵软白胖，就跟他爱吃的赤砂小馒头似的，外表白白胖胖的。
但似乎她对自己的外形很不满意，到了军户所救成日开始少吃，当然，她是正餐少吃，零嘴没少吃。
他们虽为夫妻，但是二人都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对视一眼都觉得非常别扭，因此分房而睡就让他很自在了。
就是没想到本来她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突然来找他，他都无语了。
“你做什么？”
都是男人霸王硬上弓，女人也似乎能霸王硬上弓，他真的是一时心软，就酿成大祸。
可她说的也是有些道理，自己总是要走的，这个身份也许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好归属。
一个没有孩子的寡妇是很难过的，尤其是在安州这种地方，就冲着罗至正要把女儿就地浸猪笼的做派，也知晓他这个人对女儿深以为耻，怎么可能还会管她。
算了，就当自己拿了罗夫人那几百两，做做好事吧。
自从做了这档子事情，高玄策觉得自己身体差了许多，原本觉得自己身体壮如牛，现在却是虚弱的很，甚至那日太狠了，无法起身。
可罗瑶娘不会管这些，似乎要把自己榨干才行。
……
她顺利的生了一个儿子，还在怀有身孕，他也找到机会离开这里了，他走的那日，一向无情的他往后看了一眼。
她还笑着：“你出去外面要多带些衣料，我手艺不好，就替你买了两身成衣和靴子。你脚拐子大，这双鞋是我亲手做的。”
“多谢。”高玄策不知道怎么说了。
……
离开这里之后，他先在山上学修道，头一个就是分辨毒药雪耻，免得每次都栽在上面，从而开始秘密联系起义军。
其中困难不再赘述，只可惜，天禄帝暴毙而亡，周王用自己两个儿子威胁，他只好罢手，可他罢手了，底下人不服气。
这些人的安置成了大问题，恰逢此时有迁流民入北地，高玄策也有了安置他们的法子，劝说完这些人后，他就安静清修。
偶尔也会听到自己名义上的“妻子”罗氏的消息，她们过的很风光，这样也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有一日他清修时，居然被罗至正送了一个人过来，这个人居然是罗瑶娘，这个老匹夫居然还想撮合他们。
“罗首辅，您是不是搞错了，贫道可是出家人。”高玄策都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