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瑶娘和她夸沈惜音时,丽贵妃就笑道:“说起学问,她哪里能和太子妃您相比,只盼您日后能指点一二她就受益无穷了。”
沈惜音被她姑母这么说了,竟然也不生气,还很柔顺的样子,就是瑶娘见着也忍不住点头,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
这个时候洪皇后看了沈惜音一眼,又觉得瑶娘实在是太不警惕了,太傻了,后宫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妙龄女子,绝对是冲着玄策来的。
实际上,瑶娘并非不警惕,而是不愿意把那些不好的词句放在年轻的小姑娘身上,并且,她很信奉一条,如果这个人很轻易就被诱惑了,被撬走了,那说明这个人原本就不属于你。
没有这一个,也会有那一个。
应该是高玄策教会了她,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
就是丽贵妃见瑶娘这样,私下也忍不住对侄女道:“你看也难怪太子很爱太子妃,若是旁人,恐怕会生出不一样的想法,可她非但没有,反而很从容。”
沈惜音也知晓自己进宫读书,是托了姑姑的福,当然也是想为自己谋一份前程。
这宫里年轻一辈的男子中,太子固然身份最高,可她也是读过书的人,怎可愿意做人侧室?以她的身份做妾,即便是成为良娣,甚至一辈子成为似姑姑一样,做到贵妃。
可终究是困在宫中一辈子。
但这种事情不是她愿不愿意,就如父亲所说,若非姑姑,没有沈家的今日,她若不努力,沈家下代如何是好?
这就是她们的痛苦之处,谁不愿意做正室,谁不愿意光明正大,但家族如何是好?
瑶娘就没想那么多了,她正和洪皇后提起高玄策:“也不知道太子何时回来?”
“你放心,他若是回来了,皇上那里肯定会告诉我知晓的。”洪皇后道。
瑶娘点头:“是,儿媳只是担心罢了。”
上次怀训哥儿的时候,他去泰山封禅,还好最后赶回来,这次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呢?
婆媳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婉婉和黄如霜正好抱着瓶子进来,见状,瑶娘看向黄如霜,平心而论,这个姑娘性子机敏,也很懂变通,比她娘要强很多。
不是瑶娘心胸宽广,而是她是一个大人,对一个小孩子不能过于苛刻。
且现在黄如霜也没有什么行为冒犯自己。
自己曾经也是被庄令仪甚至是汤慧君等人针对的,汤慧君甚至要毁容,还有洪淑怡什么时候都想着借刀杀人害她,如果她也一样,这样对人下毒手,那她和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加紧防范,不让别人害自己,提防些很正常,但是来个貌美的女人就如临大敌,甚至想先下手为强,甚至到了陷害残杀别人的地步,那只能说明自己和他们没有两样。
人应该谋取的是自身向上,而非毒害别人。
“太子妃。”黄如霜倒是很亲近瑶娘。
“黄姑娘,你好呀,这些日子不见你们,不知道你们学的如何了?”瑶娘摸着肚子闲适的问她们。
黄如霜道:“我们在书斋里,先生正讲《诗经》呢。”
瑶娘又考察了一下,却发现黄如霜学的太花哨,什么都看似懂一点,但什么都不太精通,这就不太好了。
但她也不是好为人师的人,仅仅婉转的说了几句,黄如霜似乎没听出来。
反而是婉婉,还问瑶娘:“舅母,你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瑶娘摇头:“我也不知晓,若是个小姑娘就好,和我们婉婉一样可爱。”
“舅母,你前儿送来的青橘绿豆糕我好喜欢吃。”婉婉舔了一下嘴唇。
她是很想吃这个,听说是舅母亲手做的。
瑶娘平日只要下厨就会送一份到婉婉这里,现在听她这么说,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馋猫,等舅母下次若是下厨就打发人过来,好不好?”
“好,舅母最好了。”婉婉笑眯眯的。
有时候,婉婉想舅母这么好,舅舅会不会更好呢?
她私下和黄如霜讨论:“黄姐姐,你见过我舅舅吗?舅母对我这么好,或许等舅舅回来,会待我更好呢。就是不知道舅舅喜欢什么。”
黄如霜笑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灭西戎,征东胡,封禅泰山,定然是好的。”
在小姑娘们的心目中,太子是个大英雄,太子妃是美人,自古美人配英雄。
怀揣着舅舅回来肯定对我更好的这种期盼,高玄策虽然迟了点,但是在重阳节之前赶了回来。
有他在,东胡人不敢放肆,尤其是对阵东胡,败了几局,但也打了胜仗,马上入冬了,东胡人早已弹尽粮绝,不敢再继续。
而高玄策所在之地,大肆种植容易生长的主食,反而士兵劲头很大。
甚至高玄策的军队不拘一格,里面有吕宋的黑人,还有朝鲜人,甚至是红发人,只要好用,他都放在里边,听说这次这些人立了大功。
建章帝亲自出城去接儿子,他和很多掌握实权的男人年老了不同,他似乎对权利没有那么大的掌控欲,甚至做不出来弓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
甚至罗至正都隐约担心太子年富力壮,皇帝却开始老了,会不会生出忌惮之心。
哪里知晓,建章帝见儿子骑马回来,冲上前去,一路拉着高玄策不放。
“宝宝,咳咳,太子,一路辛苦了。”
高玄策英明神武的形象被这声宝宝毁了,他还得硬着头皮笑道:“儿子有负父皇所托,在扎哈所被东胡人打败,索性后来亡羊补牢。”
其实前面所打,那是高玄策还在路上,并不关他什么事情,反而是他成功吓阻东胡。
且用兵之神,无人出其左右。
他还高大健壮,建章帝乐颠颠的跟内阁介绍自己的好大儿。
饶是高玄策脸皮还算很厚的人,都十分羞赧。
都这么大了,哪里还需要人介绍?但高玄策绷住了,待下翩翩有礼,双目炯炯有神,说话言之有物,很有见地。
实在是精明强干之人,众人哪里还敢小觑。
而高玄策只想见到瑶娘,边境一别,也不知晓她如何了。
瑶娘也撑着头,等丈夫回来,训哥儿都看出他母妃有些心神难安,还道:“母妃,儿子方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听到了,对不住,母妃方才走神了。”瑶娘摸摸儿子的头。
小儿子很安静,平日欢喜玩机关,再有她住东宫,离御花园远,不能像以前那样带着孩子去跑,因此这也是瑶娘期盼高玄策回来的原因。
有父亲在,这一点总是很好的。
“母妃,儿子不怪您。儿子最喜欢您了。”训哥儿突然从一大堆机关器具里抬头突然说了这一句。
瑶娘不知道怎么,突然热泪盈眶:“谢谢你。”
她真的很幸福,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孩子们都对他很好。
丈夫是晚上回来的,高玄策有说不完的话要同瑶娘讲,走到东宫的时候甚至脚底生风,可当他看到瑶娘肚子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这是何时……”
瑶娘甩开他的手,横了他一眼,高玄策生怕被瑶娘关在门外,赶紧进门,又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道:“是了,是我不好,真的,都是我的错。”
说完这话,高玄策懊恼不已。
他是真的不愿意瑶娘再如此了,真是没想到她一夜疏忽,居然就有了身孕,日后一定不能如此鲁莽了。
瑶娘看他态度如此,也软了几分:“这是最后一个了,我真的不想再有身孕了,这胎咱们盼着生个女儿,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就是瑶妹妹你又要受罪了?”高玄策满眼都是心疼。
“嘘,别让肚子里的孩子听到了。”
……
夜晚归来,瑶娘睡下,高玄策搂着她,十分满足,居然也是一夜无梦到天亮。
只是夫妻俩都不知晓训哥儿晚上闹着不肯休息,平日都是他和母妃一起睡,因为两个哥哥大了,都有自己的院子,只有他年纪还小,又不必读书,天天和母妃一起。
现下父王回来,他就要一个人睡,训哥儿难免有些生气,他对乳母道:“嬷嬷,我想去母妃那里,不愿意留在此地。”
“我的好三爷啊,您的父王回来了,他在里边,您如何能去呢?”乳母也是急的不行。
原本宫里养孩子就没有太子妃这样的,几乎把乳母的活儿都干了,孩子也更依赖她这个亲娘,但是对于乳母们而言就不是很好了。
因为孩子太依赖太子妃了,偏偏太子也没有别的妾侍通房,只有太子妃一个,人家怀孕了,他还搂着她睡。
乳母时千哄万哄,训哥儿抽抽噎噎的才睡着。
一大早,高玄策开门,就看到一个小团子在门外门槛上坐着,还吓了一跳。
乳母连忙道:“太子爷,这是训三爷,一大早就吵着要太子妃,奴婢也是没办法?”
原来这就是老三呀,高玄策一把抱起他,他却很倔强:“我要见我母妃。”
“你母妃还在睡觉呢,父王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高玄策不能让儿子吵到妻子。
哪里知晓他身后传来瑶娘喊“训哥儿”,训哥儿立马从高玄策怀里下来,奔跑到瑶娘那里。瑶娘知晓自己这个小儿子,他总有别人不懂的那种灵透,但也有自己的主见和坚持。
“母妃,儿子想你。”训哥儿小手拉着瑶娘不肯放。
瑶娘笑道:“母妃也想你呢。但现在又多了个人陪你呀,方才怎么没有听到你喊父王呢?你的父王也很厉害的。”
训哥儿很会爬,手脚并用的爬到床上,窝在瑶娘怀里,好奇的看向高玄策。
这个时候高玄策才知晓瑶娘到底是怎么在带孩子,哪怕洪皇后那么疼他,也没有带他睡过觉,因为宫中自有规矩,甚至孩子给更高级别的人带反而是恩赐。
只有瑶娘这般,是真心实意的带孩子,而且也不图什么回报。
可是做儿子的长大了却还有唯利是图的,母亲若是不受宠,照样攀高枝,他二哥就是这样的人。
高玄策意识到自己想多了,按照瑶娘的吩咐走过来,蹲在训哥儿跟前。
瑶娘则说起儿子的长处:“但凡是机关,他都非常擅长,我每天都陪着他玩儿,现在玩幻方大人们都不如他呢。”
“真的么?”高玄策也喜欢看一些奇门遁甲之术,不曾想自己的儿子居然擅长这个。
瑶娘亲了训哥儿一口,才笑吟吟的道:“我们训哥儿给父王看看,好不好?”
机灵的白芷已经把幻方拿来了,训哥儿随意弄了几下,甩在一旁,还和瑶娘撒娇要喝骆驼奶,高玄策却是惊呆了。
“我的天,你怎么这么厉害?”他还是真的不敢相信。
瑶娘觉得高玄策是故意这般夸儿子,只是摇晃着儿子,笑道:“我们训哥儿可厉害了。”
要说高玄策眼光毒辣,现在这个奶娃子虽然还是个找娘的人,就凭这么厉害的神秘技术,日后恐怕不简单。
要知道这所谓的“幻方”又被称为“河图”、“洛书”,又叫“纵横图”。
训哥儿见这个太子爹爹大惊小怪,他满不在乎的道:“不过是遵循九子斜排,上下对易,左右相更,四维挺出,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的规矩罢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样一个奶娃娃居然懂这么多。
白英则嘴快道:“虽说是我们三爷聪慧,但是这几年每日都是太子妃陪着三爷玩几个时辰,把天下间所有的机关玩具都搜过来。”
高玄策才知道孩子们的不简单,不是天生如此,后天培养也很重要。
一路上,瑶娘带着训哥儿坐肩舆在后,高玄策坐肩舆在前,一家人准备去坤宁宫请安。
下了肩舆后,高玄策还想和儿子亲近一下,瑶娘却哼了一声:“真是势利眼,现下看出我们训哥儿的不凡,就想亲近了。”
高玄策也不辩解,嘿嘿嘿的笑了。
这也就是他,光棍的很,否则,瑶娘碰都不要他碰了。
其实也不是他势利眼,是真的觉得很神奇,为何一个奶娃娃这么厉害呢?
就是这个奶娃娃太恋娘了,何时何地都在瑶娘身边。
却说婉婉今日特地在此处,准备给太子舅舅请安,在她小姑娘的心目中,舅舅肯定会对她很好。
洪皇后见到儿子很是激动,拉在旁边嘘寒问暖,高玄策也都已经习惯了,一直道:“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总算是不辱使命。在前线儿子都是和战士们吃一样的,他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本来儿子食素,但都馋肉馋的不行,还好父皇昨儿宴席,儿子吃撑了。”
这就是高玄策很讨喜的地方,说话很风趣,瑶娘笑着看他,都忍不住发笑。
“不是吧,母后您这里又准备的赤砂小馒头,喜欢是喜欢,就是想换个口味?瑶娘做这个您也做,真是想让我吃着扶墙出去啊,干脆你们俩打一架,再决定我吃谁的。”高玄策撒娇抱怨。
洪皇后捶他:“不孝子,还挑三拣四起来。”
曾经洪皇后就亲耳听到高玄策挑拨她和儿媳妇的关系,赶紧捶他,瑶娘则在一旁捂嘴直笑。
几人说了会闲话,洪皇后又让婉婉来拜见高玄策,高玄策看似和煦,还道:“没想到二妹妹的女儿长这么大了。”
“是啊,她性子倒是不像真阳,乖巧懂事。”洪皇后也说外孙女的好话,希望高玄策能帮忙替真阳的女儿讨个郡主的封号。
主要是洪皇后现在的话没有以前好使了,也没什么契机,偏偏兴安公主的女儿也在宫中。
虽然林氏大皇子犯事了,但建章帝素来怜贫惜弱,对兴安公主很愧疚,所以她女儿在宫中,也没有封诰。
高玄策听了也只是笑笑,觉得封赏真阳的女儿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倒也没有搭话。
倒是真阳的女儿做婉婉的伴读,他说了黄如霜的身世后,毫不客气道:“当年我记得选伴读是很严格的?怎么如今什么人都可以做伴读,黄道宾当年可是出卖阁辅消息收受贿赂啊。”
瑶娘心道这话得他说才行,自己说了反而是让真阳觉得她啰嗦。
洪皇后也没想到高玄策居然关注这么小的事情,她不禁解释道:“这孩子的爹虽然被贬谪,但是她到底是宪国公外孙女,其母也是——”
“那也不是个好东西,背后编排我。”高玄策放下茶盏。
洪皇后震怒:“什么,还有这回事儿?”
高玄策点头:“正是如此。”
他把庄令仪编排瑶娘说成编排自己,也是知晓洪皇后最在意什么。
瑶娘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第一天请安,他会注意到这个。还好这个时候婉婉和黄如霜请安之后出去了。
不过,高玄策不知道又想起什么,才道:“罢了,我也不针对一个孩子,既然她已经陪伴在婉婉身边那就罢了。”
洪皇后点头,毕竟婉婉现在最紧要的是封号的事情,有了郡主的封号,到时候才能名正言顺的换个高官的女儿当伴读。
宫中一切可都是有规矩的。
像瑶娘她们当年选伴读,就是先给公主选伴读,余下的人再分配给郡主们。
你没有封号,是不可能分配伴读给你的,像黄如霜如今的身份本就是野狐禅。
沈惜音现在带的伴读,也是沈家本家的两个女孩儿。
出来时,瑶娘忍不住问高玄策:“怎么你后来又峰回路转,我以为你会赶她出去,正准备求情呢?她毕竟是真阳推荐的人。”
高玄策笑笑:“我才没那么傻呢,就真阳这样棒槌似的,你不知道这姑表亲最爱作亲,我们高家原籍就是如此。说起来衡王当年娶妻就是娶的公主的女儿,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连洪表姐当初也是想做侧室的。”
“所以,你是不愿意承运娶婉婉吗?”瑶娘说了出来。
高玄策坦然承认:“当然了,承运的婚事可不是他们的筹码,到时候还得你来把关。所以黄家女儿那般,在她身边,我还管什么呢。”
瑶娘心道,他果然和我心有灵犀,我俩竟然想到一块去了。
黄如霜问起婉婉:“如何,太子待您如何?”
婉婉神情有些古怪:“在皇后外祖母那里,太子舅舅对我倒是寻常,有他在那里,连太子妃都不怎么说话。”
她年纪小,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是她觉得大人应该喜欢孩子,可这位太子舅舅似乎比她更像小孩子,外祖母对他可太宠了,亲手替他布菜呢。
反而是她,寻常在外祖母那里,有太子妃舅母哄着,也是金尊玉贵了,连训哥儿都不如她受宠,但今日外祖母对她只是口头关照,不及平日一成。
这个舅舅,不是来疼她的,反而是来争宠的。
第126章
高玄策归来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建章帝了,处理政务也有帮手了,其次属于承运,父子俩在御前能够常常见面。
这日承运正好被皇上放回来,瑶娘让小厨房准备了佳肴,一家五口聚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十分高兴。
高玄策看到自己身边坐着的几个小萝卜头,虽然他也不是那种儿女心很重的人,可在这样的万家灯火之下,他觉得非常闲适。
“好了,大家别愣着了。承运,有你爱吃的蜜炙鹌子、酥骨鱼,你不爱吃羊肉,我就让人准备了鳝鱼面,再有米饭有蟠桃饭和玉井饭,要什么和她们说,知道吗?”瑶娘只记得让承运好好用饭。
因为承泽和训哥儿毕竟在自己身边,承泽每天晚上回来都是和瑶娘一起用饭,自然也就毋须如此,想吃什么,瑶娘就让小厨房做出来了。
唯独有承运,他在福宁殿当然不会受苦,但总归要什么不方便。
跟着祖父和跟着自己的亲娘是不同的。
承运笑道:“知道了,母妃。”
孩子们现在还不能吃酒,瑶娘有孕在身也不能喝酒,因此大家以浆水蜜水代酒,一起共饮。
有时候瑶娘其实是没有高玄策那么仔细的,她向来都是抓大放下的原则,虽然喜欢操心,但只喜欢对自己喜欢的事情操心,旁的事情吃点亏也没什么。
高玄策就一一在问承运在福宁殿如何,和什么人相处,有没有吃亏云云。
当然,父子俩都擅长骑马射箭,兵法布阵,对于承运而言,他完全把高玄策当成唯一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人,因为高玄策习武多年,也不摆什么父亲的架子。
他们谈天说地的很多事情,瑶娘都听的不是很懂,但她不会插话去问,而是一边照顾两个小的,另一边细细记下自己不懂的,将来去了解。
她不是那种觉得事情和她无关,就完全不理会的人。
一个家中,有母亲也要有父亲,共同教导孩子,这样孩子们才能茁壮成长,就比如承运说吃完饭想去跑马,承泽也闹着要去,连训哥儿看着哥哥们,眼眸中都透露着跃跃欲试。
一顿饭还未用完,高玄策发现瑶娘已经昏昏欲睡,他对孩子们道:“你们母妃困极了,我抱她进去休息。”
三个男孩子都很听话,居然不发一言,保持安静,瑶娘就这么被抱进去睡下都不知晓,只是半夜起来想要喝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
她推了推身旁的人:“我想喝水。”
高玄策睡梦中被人推醒,本来还想发火,但一听说是瑶娘要喝水,连忙起身为她倒水,看着她柔顺的长发里小巧的脸蛋,他就心疼不已。
“都怪我不好,其实咱们有三个儿子尽够了。”
瑶娘摇头:“好啦,怀都怀了,还说这个做什么。你这话要是在父皇母后那里说,我们才是真的完蛋了。”
说实在的,她如果身体不好,髋骨太窄,甚至宫寒小日子不准,她也没那么傻会进宫。虽然,她想自己成为郁氏的依靠,但也没有那种真的完全不顾自己死活的地步。
她的身体前世那样子生孩子都比较容易,尽管有些小病痛,但都能调理得当。
但太医时不时给她开方子调理,她都不会掩饰,在这个生育对于女人的发展占绝对地位的宫里,你不能说你太容易,必须说自己也有小毛病小问题,这样才能让别人有一种生儿育女真不容易,真是辛苦的女人的感觉。
喝完水,她又出恭出了一趟,躺在床上,只觉得心烦气躁,难以入眠。
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黄如霜,她母亲庄令仪也跟着继父回来了,从宫里回来的她再见到母亲,似乎都不敢认出来了。
“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清瘦了。”
庄令仪自从上次被高玄策羞辱之后,在边关就病了一段时日,后来见高玄策没有再找她,也是松了一口气。
但从此就没有所谓的宪国公嫡女的架子了,无论如何,她现在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宪国公府已经到了空架子的地步,庄老夫人已经神志不清了,大概就是这两年的事情。有娘在,她还有家,没娘在,她就没家了。
也正因为如此清醒,她更要好好活着,她还有儿子女儿。
“我无事,你呢,在宫中怎么样了?”她想知道太子和太子妃有没有针对女儿。
黄如霜笑道:“在宫里很好,现下女儿和景姑娘搬出东宫,一直住在含房殿。平日给皇后娘娘请安,太子妃她每次也会送零嘴点心给我们,照顾的也是极其周到的。”
要黄如霜说,她还是很喜欢宫廷生活的,外祖母家虽然很好,但她一个外孙女,始终寄人篱下。
在宫里,她只要跟着景婉就好了,况且婉婉人也很好。
庄令仪终于放下自己清高的一面,又上真阳公主府中奉承,女儿现在在宫中要站住脚跟,靠的还是真阳公主。
只是有一条,庄令仪对黄如霜道:“娘以前同你说要奔前程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了。以咱们得家世,能得到贵人们看重就不错了。”
连她曾经宪国公嫡女,也没想过遭到高玄策那般的鄙视,更何况是女儿?
或许,她期待高玄策有容人之量,一时又觉得人家可能根本不会在意黄如霜。
走了一会儿神,却听女儿道:“娘,我觉得在宫中,虽然我只是一个臣女,但我只要在皇后身旁,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讨好我。即便来者,是一个一品诰命,她们都会对我很客气,但是女儿知晓,她们不是因为女儿,只是因为女儿在皇后身边。”
她许多年都没懂的道理,女儿居然懂了。
在很年轻的时候,她什么都有,却不屑一顾,自认为平淡度日最好,那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日子,会把人逼疯。
现在她才知道权利和地位的重要性。
那是让别人闭嘴的勇气,可是很难了,她丈夫官职并不高,似乎还想从她这里得到好处。
可宫里的高玄策让她很不安:“霜儿,娘现在回来了,不如你也从宫中出来算了吧。我想宫中其实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黄如霜却摇头:“如果能选择飞,谁会选择走路呢。”
她不喜欢那个继父,很粗鲁,吃饭唏哩呼噜,还有那个继妹,看她的眼神不善,很是防备,而在宪国公府,她又寄人篱下,如此还不如进宫。
听说当年太子妃也是做了伴读,才一跃而上。
况且,宫里虽然规矩多,但是她能看到希望。
庄令仪也无法,只好趁着婉婉还在家时,用自己曾经伴读的身份又去跑真阳公主府,真阳公主是女儿回来几天,就见了庄令仪几日。
她私下对婉婉道:“黄姑娘在宫里出事了吗?”
婉婉摇头:“没有啊,怎么可能会出事。”
“那怎么频繁上我的门,这个庄令仪再醮之后,性子也变了。”真阳公主觉得奇怪。
“不知道呢。”婉婉能回到公主府,觉得一切都轻松了许多。
在公主府,她想如何就如何,不比在宫中拘束的很。
真阳公主也是心疼女儿:“你每日要早起读书,看看你这头发都稀疏了好些。”
她自己也正是因为读书太累,导致身体不好,每次来月事全身疼痛不舒服,若非是想女儿能得一个郡主的封号,真阳公主都心疼女儿,想把女儿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