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捏着帕子的手一紧,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和儿子脱不了干系,因为高玄策就是如此,做事狠绝,发现之后绝对不会姑息。
曾经她很自豪儿子这一点,斩草除根做的非常利落,但是现在她自己都有点害怕了。
建章帝又安慰几句,把高玄策喊来:“你舅母的事情就交给你办了。”
高玄策保证道:“父皇放心,儿臣必定竭尽全力。”
“好好好,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你过来找父皇用膳?平日不是常常过来的么?”建章帝笑道。
高玄策和建章帝言笑晏晏,让洪皇后看的更是心惊,一个人在杀了另一个人之后,如此镇定自若,甚至压根都没放在心里。
洪皇后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把那个药瓶丢了,而杏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可惜,洪夫人东方氏若是在,倒是可以敦促洪皇后,但她不在了,皇后未必就给宸王妃下毒,还真是可惜了。
她到现在依旧觉得,只有她在洪皇后身边做宸王内应,故而这次事情她不说,就没人知晓。
洪家却是哭的如丧考妣,要知晓洪书棠和洪书夏已经到了将笄之年,再有东方氏算得上八面玲珑,她的儿媳妇不如她多矣。
宪国公府不仅要设路祭还要过来奔丧,宪国公府的老国公已经去世,庄老夫人还在,她乍然听闻此事,简直是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啊,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庄夫人则道:“您放心,皇上已经把此事交给宸王处理,宸王您是知晓的,那是他娘舅家,他素来精明干练,岂有不好之理。”
“那也是。”庄老夫人点头。
提起宸王,庄老夫人又想起自己的女儿庄令仪,不禁埋怨她道:“你这个妹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那么死心眼,姑爷一直被贬谪,她就一直跟着。现在姑爷害病都死了,我好心把她接过来,她倒好却要去黄家守寡。”
庄夫人在心里吐槽,以前小姑子可是宸王妃的人选,现在人家宸王妃多受宠啊,还生了三个儿子。
好在庄老夫人道:“可宸王处境也未必好,就像先时的衡王一样,日后恐怕也是难过的紧。我想尽量打消你妹妹的念头,带她四处走动一二,正好也能帮你的忙。”
庄夫人无奈答应。
宪国公府其实已经不大如前,皇上虽然对他们府上还有照顾,但现下也有建国侯府等后起之秀,另一个庄家,因此庄老夫人想趁着自己闭眼之前把女儿的亲事搞定。
还为那个黄家守寡,守什么寡,根本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次庄令仪回到娘家,当然也感觉到了宪国公府的落寞,以前家中吃的都是贡米,甚至洒了一地都没人管,短短不到十年,尤其是父亲死后,家中似乎说不上一落千丈,但居然连蜀锦雪缎这些曾经宪国公府能用的寻常物件,变得金贵起来。
母亲是从自己私房拿银钱给她和女儿裁衣服的,家里嫂嫂们的装扮也远不如前。
女儿如霜年纪虽小,但是聪明伶俐,她平日帮庄令仪一起管家,故而问起:“母亲,怎么外祖家所用之物还不如我们家里?”
庄令仪嫁妆丰厚,她陪嫁的那些人经营手段多,在家用她的嫁妆,全家人都生活的非常好,而宪国公府外面看着显赫极了,似乎还维持着旧日的架子,可到底不同了。
庄令仪问女儿黄如霜:“你是如何知晓的?”
“女儿见这碗都不成套了,咱们在家里吃的都是哥窑汝窑的精品,但舅舅家中这里还有缺口。再有,以前娘说外祖家里都是吃的胭脂米,可女儿看舅母那里都吃的寻常米。”黄如霜和哥哥一并跟着娘亲过来投奔外祖家,处处小心,生怕被人小瞧了。
庄令仪叹了一口气:“自古人事皆如此,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她总觉得宪国公府平静些,中立些就能靠着爵位永葆富贵,事实上并非如此,看同姓的建国侯府,听说攀上宸王一脉,比自家气派太多。
以前建国侯府要看宪国公府的脸色,现在嫂子们成日还要往建国侯府去,真是掉了个个。
黄如霜从小就见习惯了父亲的宠妾灭妻,对小妾的孩子们好,对她们并不好,因此她突然道:“娘,我听说你差点就成了宸王妃,宸王可是那个取了西戎的王爷吗?”
她很难相信母亲为何选择不要宸王而嫁给父亲那样的人。
听闻宸王待妻子一心一意,作为王爷居然无妾,还是那样的大英雄……
庄令仪有些落寞。
却没想到很快,她就真的又见到宸王了,他也是过来查案兼过来祭奠的。
宸王非常挺拔,他没有着亲王服,而是一身素净,大概表示对洪夫人的尊敬。人还是那么的矜贵英俊,所有人都簇拥在他身边。
宸王正在安抚舅舅:“舅母既然去了,你可不能哀毁过度。”
承恩公感恩涕零,平日宸王和他这个舅舅爷不是很亲近,这也很正常,宸王公务繁忙,才智百出,在他的面前人都有压迫感。
洪家女儿们都藏在屏风后面,洪书夏见洪书棠脸色欠佳,不免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也太难看了。”
不像是哭的过度,反而像是恐惧。
洪书棠脸色苍白什么都不敢说,洪书夏性子沉闷,母亲最看好自己,因此想起东方氏当时的话,她很怕是这个惹祸了。
她都担心惹祸上身,宸王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容易。
哪里还有以前半点小儿女心思,有的都是恐惧。
高玄策又让刑部官员调查,他则在一处坐着,静静听着。众人对他都非常恭敬,这让庄令仪知晓了自己的失误。
可惜已经晚了,她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宸王却依然位高权重,哪里看的上她。
人太过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而今知道了也晚了。
就像罗瑶娘,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想嫁入宫中,不遗余力的讨好真阳公主,如今过的多好。
她正想着,却发现高玄策看了她一眼,她别了别鬓边的头发,心砰砰砰的跳。
“殿下,已经勘察完了。”
高玄策才道:“唔,那我们这就走吧,你们若要步军衙门和五成兵马司那边配合,只管同本王说,本王先回宫覆命去了。”
他是坐轿子过来的,现在前呼后拥又坐轿子离去。
这顶轿子是十六个人抬的,精美无比,宸王如神仙中人似的。
却说瑶娘正在听承泽背书,他像爹爹罗至正,读书不必操心,比承运在读书上海能下功夫。承运现下比起读书,更喜书法和武艺,小小年纪就让建章帝允诺,明年带他出去行猎。
“背的真好,好厉害哦,承泽。”瑶娘鼓掌。
承运笑眯眯的,他就喜欢在母妃这里。
母子二人正欲说话,却见高玄策进来了,瑶娘笑道:“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今日没什么大事,去了洪家一趟就回来了。我是赶回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他握着瑶娘的双手。
瑶娘让乳母带承泽出去,才道:“什么事情啊?”
高玄策则道:“多年前我在甬道发现一个说你坏话的女的,现在过的好差,看起来比你老了二十岁不止,真是报应。当年,我听到她骂你进宫争宠,现下她自己却被小妾压制,等她丈夫死了还得靠个快倒的娘家,什么都不是。”
“所以,你高不高兴啊?”
原来是特地跟她说这个,瑶娘用帕子替他擦汗,歪着头笑:“我说高兴,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啊?”
高玄策乐了:“才不会。”
妻子真的是太合他的心意了,对自己不好的人,就让她倒霉嘛,凭什么还要时时刻刻想着同理心,总想饶过她们一命,哼。
第108章
这次的月子足足坐了两个月,瑶娘只觉得自己丰满许多,以前的衣裳穿在身上紧绷的很,她懊恼的对高玄策埋怨:“就是你让我天天吃补汤,双下巴都快出来了不说,还胖了这么多,衣裳在我身上都小了。”
“那就让她们再进一些就好了,我反而觉得你这样更好看。”高玄策还不喜欢那种瘦的。
说起来瑶娘要稍微胖一点,仿佛似白桃儿一样,肤色晶莹白皙,吹弹可破,脸颊饱满,她的嘴唇如樱桃似的,高玄策捏了捏她的脸:“跟福娃娃似的,真好看。”
瑶娘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你如何想的。”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人弄了好东西。”他打开盒子,细细的在瑶娘耳边耳语了几句,瑶娘红着脸捶他。
高玄策束住她的手道:“这样我们既能行房,又不必怀孕了,你也可以好生调养。”
“嗯。”瑶娘低垂臻首。
大概只有瑶娘自己觉得胖了,服侍的下人们替她上妆后,只觉得她艳光四射,容貌已经到了艳杀她人的状态。
胸口穿着的抹胸,几乎是呼之欲出,让高玄策眼睛都看直了。
她们夫妻一起给洪皇后请安,这就让瑶娘看到一向对容貌要求极高的洪皇后,居然有些憔悴了。
“母后何故如此?可是因为舅母的事情,儿媳听王爷说起,也是难过的紧。”瑶娘还拿出帕子作势要哭。
在宫里就要有这样的本事,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洪皇后看了高玄策一眼,发现他应该是没和瑶娘说,心道这小子虽然做了坏事,但总归是不敢和瑶娘说的,毕竟他那么喜欢她,不愿意让她看到人性的肮脏的一面。
洪皇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你舅母已经故去,多说无益。你也不必过于伤心,你刚出月子,可也要留心自己的身体。”
“多谢母后记挂,儿媳无事。”瑶娘也是寻常都在洪皇后这里伺候的,很了解她的习性。
按照规矩,请完安高玄策就该走了,今日却一直都在这里听他们寒暄,而且非常有耐心的听着,只是含笑。
洪皇后知晓是为了什么,这孩子大抵是怕自己害他妻子,所以就一直守护在这里。
其实瑶娘也不明白他为何一直在此,还道:“王爷若有公务,只管先去就是。”
“不忙不忙,你才刚出月子,走路腿都不利索,我也无事,就在此地多陪母后。”高玄策拿了一把折扇,看向洪皇后。
洪皇后僵笑了一下,才知道自己有点怕这个儿子。
当年,宸王帮她对付林氏母子,又扶着她上位,甚至在她跟前时最为孝顺,她都是以皇上自豪,哪里知晓现在儿子对她防备起来,她就不得不慌了。
要知晓即便她是皇后,在后宫管事,但是宸王手握权利,也不是一般人。
瑶娘也觉得他们母子氛围有些怪,要知晓洪皇后一直是对高玄策很好的,但凡他过来,真是什么都准备妥当,今日却像是母子对峙。
要问她有没有意撮合母子俩和好,她当然没有,自从周王很有可能成太子后,洪皇后对徐青容是高看一眼,这让瑶娘不喜。
她这个人骨子里有一些梁山泊义气,最不喜这种过河拆桥的人。
终究还是洪皇后道:“你舅母的事情你用心查就是,查的出来也好,查不出来,替她做几场法事。至于洪家其她人,让他们回去守孝,等守孝完再回来。”
这就是宣告此事揭过了,高玄策当然也十分满意:“母后说的是,舅舅也说要回乡办丧事,儿臣自当也去送一程。”
“你也忙,让长史去就成了。”
“也好。”
如此,瑶娘才坐着肩舆回去宫里,刚出月子也是百废待兴,府中虽然看似井井有条,但是有女主人打理合没有女主人打理还是两样。
现在皇上赐名字倒是比以前快乐,二儿子名高欢,三儿子名高训。
“训哥儿呢?一日不见他,我还怪想的。”瑶娘笑。
丹桂笑道:“咱们小王子刚刚喝完奶。”
现下承运读书,承泽先让内监教着认字,嬷嬷们教规矩,倒是这个时候能够带小儿子了,可之后,她再也不想生了,正好高玄策有法子,她松了一口气。
虽说这样的做法大逆不道,但是生孩子真的损耗女人的元气,就连她这样身体好的人,都受不住了。
她这边刚刚看完小儿子,就听说了一件事情,甘侧妃生的儿子夭亡了。
“什么?那孩子夭折了?”瑶娘诧异。
该不会是徐青容动的手吧,如果真的这样,那她的胆子也真的太大了。
这次瑶娘倒是真的冤枉徐青容了,她进宫之后,不敢随便动手,最多就是在那些妾室进茶时下药,这都做的很隐蔽,后来随着李夫人有孕后,她再也不敢了。
现下甘氏的孩子是自己没的。
小孩子本来就很难养活,甘氏连年有孕,她年岁又小,就更难养活了。
甘氏人年轻,哪里经受得住这种丧子之痛,哭的肝肠寸断,饭都没用,徐青容心里痛快,嘴上还得安慰。
这是一位贤惠的王妃该做的事情。
徐青容向来也是以此自勉的。
那边说宸王妃过来了,徐青容又打起精神来,虽说死的是甘侧妃的儿子,但所有人都要给徐青容道恼。
谁让她是正妃呢?
瑶娘也服了自己,早上在洪皇后那里被迫哭了一场,现在和徐青容又是流了一场眼泪,徐青容也堆起眼泪:“我们二王子,是个多聪明伶俐的孩子啊,就这么去了,我这心里就跟挖空了似的。”
这话就言不由衷了,这又不是徐青容的儿子,但瑶娘也跟着附和:“是啊,到底甘侧妃还年轻,日后多的是孩子,好歹小郡主还好呢。”
这话还不如不安慰,徐青容见瑶娘不仅气色好,人也是难得艳光四射,现下哭了一场却梨花带雨,十分惹人疼。
连女人看到她都心颤不已,更何况是男人?
瑶娘道恼也道完了,她就连忙回家去了,倒是洪皇后难过了一场,周王只有一个儿子,但其母身份卑贱,本想娶甘侧妃不错,毕竟出身好,人也能生,哪里知晓夭折了个儿子。
宫里就是如此,似丽贵妃还流了个孩子,但是在接下来的中秋佳节时,大家还得盛装出席,努力表现出和睦来。
似乎东方氏被害的事情都无人再提起了,宫里总是这般。
丽贵妃上粉匀妆,她也是难得的美人,可见到底下的宸王妃,不禁有些自惭形秽,又庆幸自己的对手不是她。
不过,这种团圆家宴,周王府虽然周王不在,但好歹周王妾室子女不少,坐的满满当当的,四皇子也是妻妾儿女一起坐下,唯独宸王府是没有妾的,一个还小,没有出来,两个儿子坐在席上,倒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这个区别,高玄策自己不以为意,晋阳王府那边蓝凤公主难得对晋阳王世子妃洪氏道:“你看看宸王和宸王妃多恩爱。”
这位洪氏是洪皇后二弟的女儿,也是书字辈的,她性情模样都算是拔尖的,晋阳王府有意和洪家攀上关系,于是,她就嫁过来了。
高简虽然风流,但也知道尊重正妻,但晋阳王世子那一群莺莺燕燕也实在是让人不好受。
乍然听蓝凤公主这么说,世子妃就敷衍了几句,这个时候蓝凤公主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是番邦公主,嫁给晋阳王后,晋阳王虽然年纪大一点,但不近女色,一直只有她一个人,但儿媳妇却不同。
不过,洪氏也另有想法,丈夫高简前些日子嘱咐她和周王府走的近一些,她当然听从,但昨儿不知怎么又说和宸王妃保持亲近关系。
显然她也意识到高简这是首鼠两端了。
至于高简为何首鼠两端,很简单,因为周王在沉寂许久后,被东胡人打听到他们带的粮草所剩无几,于是用三驾疲临的策略。
总是小打小闹,但是耗尽大临的兵马。
周王的幕僚是建议周王亲自上场打赢一场,然后在报给朝廷,以此让朝廷换粮草来。
哪里知晓周王虽然有名将跟随,但其本人实在是无法在马上打仗,甚至射箭挽弓都不大成,和宸王那种骁勇善战完全不同。
当然,正常如果周王是太子,坐镇京中也没人说什么,但这明显周王只是王爷,要封太子就得表现啊。
建章帝就很不高兴了,他当然想周王也做出一番成就来,但前线一直没有消息,东胡人还掠走了牛马,有些还是战马,这当然就是周王的问题。
而周王也很委屈,不是您让我们按兵不动的嘛!
弹尽粮绝的时候,皇帝又八百里加急让他们整军,准备伺机而动。
内阁已经让兵部户部开始整钱粮再送往前线,一旦扯自身利益,这些人就不管你什么王爷了,直率的道:“上回已然是动用了老窖银,这次难道不打一场胜仗还要这么些银子嘛?河南山东今年本就收成不好,如今……”
总之是话里话外觉得周王浪费银钱,连宸王都忍不住为周王掬一把泪。
周王接到打东胡的命令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大概是灭西戎给父皇的定心丸,让他觉得对东胡可以随便打,简直就是乱弹琴。
周王真是欲哭无泪……
第109章
前朝的大事,后院的女人不知道全貌,唯独最为周王担心的还是周王府的女眷们,徐青容本来还高兴甘氏无子,自己抓紧功夫吃调理身子的药,兴许能一举得男。
可转眼周王的举步维艰,也是徐家人告诉她的。
徐夫人甚至对她道:“老爷说这也许是皇上有意而为,主要是为了宸王铺路,试问,宸王原本最擅长打仗,不派他出去,却派周王出去,眼见就是让他出丑。”
“这可怎么办呢?”徐青容也不懂这些。
徐夫人感叹:“你爹也是这么说的,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否则还能如何呢。宸王一直在皇上跟前,我就怕他使坏。”
“是啊,不怕东胡人,最怕丧心病狂的宸王。”徐青容瘫坐在椅子上。
她突然发现让周王上前线,也许就是一个阴谋,现在的宸王可比先帝时的衡王要嚣张多了,也更有权利。
徐夫人见她如此,又连忙安慰:“以前咱们大临哪里敢挑衅东胡,就是先帝在的时候,年年纳岁币,有一年没有进贡,那人都打到京里来了,才又开了互市。咱们这位皇帝眼看着西戎被灭,居然也起了灭东胡之心,我看大不了也就是败了求和。”
别看朝堂上主战派叫嚣的厉害,实际上还真的不成,皇帝这个人容易反复,大临近几代君主也并非雄主。
实际上能灭了西戎,就已经是不世之功了。
徐青容撇嘴:“女儿只盼着我们王爷平安归来。”
徐夫人道:“周王是嫡长子,本应坐镇宫中,你放心,日后我们徐家一定会发动人阻挡周王再次出京。”
“不,还要快些请宸王就藩,事不宜迟啊。”现在徐青容越来越担心了。
周王只有一个长子,宸王有三个儿子,其长子还是皇长孙,十分得宠,父子二人往建章帝面前一站,哪里还有周王的份。
先前已经偏向周王的洪皇后,近来态度似乎也改变了,开始对宸王一派重新热络起来。
趁着周王在外,让宸王就藩,这样周王回来就一锤定音了。
徐夫人听了深以为然。
因此,征东胡失败后,朝堂上的大臣纷纷请求宸王就藩。
这当然是高玄策没想过的,这个当口这些人惦记的居然还是皇位问题,他没有和所谓的幕僚想主意,而是和瑶娘提起此事。
“他们说让我就藩,我看了一下,应该又是有徐家的手笔在内。”
罗家帮宸王,徐家帮周王,人之常情,高玄策不会怪徐家。
瑶娘则道:“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们若真的对周王有信心,就不该如此贸然。仿佛周王此次回来,皇上不会再信任了。那说明群臣知道周王的斤两了,我想父皇若是有雄心壮志就该用你。”
果然,和妻子谈起这个收获颇多,高玄策玩着她的手指,又起身道:“可父皇并非什么心智坚韧之人,之前是见我灭了西戎,所以觉得自己可以一统天下,但如今失利,恐怕再也不会开启战事了。”
这就是建章帝的软弱之处,还有朝堂诸公也不愿意如此。
“哼,东胡狼子野心,如今媾和,也只不过一时,可惜你不能作主。”瑶娘叹了一口气。
高玄策笑道:“你说父皇会不会想这次是因为周王才无法打胜仗的,我如今倒是可以在这个上面做做文章。”
瑶娘见他已经有了章程,心下大定。
高平罗家
因为罗敬渊中了进士,罗家门前又立乐一座牌坊,郁氏看着已经有孕的汪氏,正对她道:“你也要好生将养着,这女人有孕前三个月是最重要的。”
“是,太太。”汪氏成婚不久,就跟着回了高平老家,远离父母亲人,心中当然不好受,还好婆母慈爱,丈夫温和,她在乡下束缚也少,她心情倒是还不错。
只是她年少,和婆婆常常也说不上话。
郁氏叮嘱完,又在手里做些针线,一看就是小衣裳,汪氏想这肯定是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的。
可尔珍进来道:“太太,这是您要的软布,奴婢让人用木槌捶软了,这样咱们表少爷穿在身上,肯定就舒坦多了。”
“是啊,我听瑶娘提起过承泽这孩子,是衣裳上有线头都受不了要哭半天的。”郁氏很惦记女儿。
汪氏闻言,就默默没说什么。
别人心疼女儿,也是人之常情,可为何她是汪家的女儿,汪家似乎都没有这么疼过她,认为她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宸王妃真是天之娇女,她在娘家极尽宠爱,在宫中也是有宸王对她倾心相许,又生的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天下好事似乎她一个人占尽了。
郁氏当然也不是不在意自己的亲孙子,只是她离瑶娘远了,总是惦记瑶娘。
寻常时候,瑶娘生孩子她都陪在身边,这次却不能了。
到中午时,罗至正回来了,汪氏连忙起身布菜,罗至正挥手:“你有孕在身,先下去吧,这里不必你来。”
等汪氏下去后,罗至正不由得对郁氏道:“看看,若是我家瑶娘在家,见我回来了,必定让人奉我爱喝的胡桃松子茶来,就是她嫁入宫中,洪皇后那里她也服侍的最好,教出来的孩子让皇上喜爱。”
“老爷,你这么说就是自夸了。”郁氏也知晓罗至正这个人率性一辈子,别人都无法改变,向来直抒胸臆,不喜笨人。
也不知道怎么瑶娘就投他的缘分了,天天把自己女儿挂在嘴边,仿佛天底下谁都比不上自己的女儿。
罗至正摊手:“自夸又怎么了,我还后悔呢,若是招个上门女婿来。瑶娘不知道跟我生多好的孙子,算了,越提越烦。”
夫妻二人吃了午饭,他有信过来,就当着郁氏的面拆开,打开之后,皱眉道:“朝廷上真是不平静,居然是百官扣阙,请皇上让宸王就藩。”
郁氏也吃了一惊:“缘何到这般地步?宸王向来以国事为重,又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何止啊,还有监生联名,举人们公车上书……”罗至正暗自道,这绝对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个时候要赶走宸王,简直是打的宸王措手不及,因为宸王原本的打算应该是让周王去边地,打一个糊涂仗,让建章帝看看谁才是真的真命天子?
可是周王这一仗没有打赢,若是回来,很有可能让皇帝改立继承人,甚至欲加其罪,那些支持所谓的嫡长子继承制的人,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皇上很有可能要易储,那么这个时候就赶紧把宸王赶走,等周王回来,周王依旧是太子,封了太子,他之前的那一仗就无人记得了。
至于建章帝也会认命。
因为建章帝本来就不是心智坚韧之人,他和宸王不同,宸王有雄心壮志,也非常坚韧,很有主见。
比如他喜欢瑶娘,就能不惜一切的要娶到瑶娘,从不随波逐流,知道自己真的要什么人。
这样可是很不妙啊,这不是就藩就能就的好的,宸王可并非一般皇子。
若他就藩,建章帝绝对会封大好的地方,这样新帝登基能放过宸王?宸王又岂是被鱼肉之人,这样迟早有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