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蓝凤公主果真是如传闻所说争强好胜,瑶娘挑眉,也应了下来。
蓝凤公主拍掌大笑:“宸王妃,你不似这里的女子,说话拐几个弯,我都听不懂了,难得遇到你这么爽快的人。”
这话瑶娘就不好接了:“蓝凤公主何时找我切磋都好。”
“就现下,如何?”
“好啊。”
弹奏法乐是她的强项,瑶娘怎么可能真的认输,自从上次真阳公主说了之后,虽然后来因为蓝凤公主出事了,诗社不起,但瑶娘也依旧在准备。
这所谓斗琴,是一个人先弹奏上阙,另一个人弹下阙,如此就跟飞花令似的,一定要衔接得当,弹奏着要如行云流水般才行,甚至到最后是炫技。
二人对坐,瑶娘今日着齐胸襦裙,广袖深衣,衣袂飘飘,她很有风度的对蓝凤公主道:“公主是客,您请先来。”
蓝凤公主弯了弯唇,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一开始就是凤凰吟,这凤凰吟是法乐中比较难的了,曲子从琴弦处倾泻而出。
绥德长公主终年礼佛当然能听出来,沐宛童平日虽然也学会弹琴,但还未弹过法乐,都是以山水诗经为主,头一次听到这曲凤凰吟,弹到精彩之处,只觉得恍若仙境一般,蓝凤公主手却忽然停止。
这是在考验对方接曲的能力,连绥德长公主都有点紧张,她也许不喜欢瑶娘,但是蓝凤公主更是番邦公主,对大临的女眷们十分傲慢,总想较量一二,若是瑶娘输了,这输的也是大临的脸面啊。
瑶娘淡笑了一下,手指不疾不徐弹奏起来,气势铺面而来,再看她一直含笑,却不失从容,颇有宝相庄严之感。
一曲作罢,瑶娘没有再让蓝凤公主,她又换了玉箫奏《寒山僧踪》此曲,此梵乐法度严谨,似云和水的两相遥望,她吹了半阙,那蓝凤公主却等了十息才开始用古筝弹奏。
瑶娘一听就知道是《手持莲华》,她也迅速换了古筝来,等她一结束,立马就接上。
大皇子妃王元霜对绥德长公主道:“胜负已经定了。”
一个要过十息才能接上,另一个几乎是立刻就能接上,明显胜负已定。
真阳公主脸上也露出笑意,至于陆氏本以为自己在家和姊妹们上过女学,就已经与众不同了,但见这罗瑶娘无论是玉箫还是古琴甚至古筝都非常精通,才知晓人家能选上皇子妃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至于能够快速鉴别胜负的王元霜和真阳公主也不可小觑。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宸王妃,今日我算服气了,你果真是精通乐律之人。”蓝凤公主虽然输了,但并没有什么不服气,反而开始钦佩瑶娘。
瑶娘则笑道:“不过是切磋而已,公主何须当真。”
蓝凤公主这么高傲的人,也难得让下人特地送了乌斯藏的特产洮砚过来,洮砚石色碧绿、雅丽珍奇、质坚而细、晶莹如玉、扣之无声、呵之可出水珠、发墨快而不损毫【1】,历代文人骚客都是极其喜欢的。
“这砚倒是真不错。”瑶娘对高玄策道。
高玄策见瑶娘喜爱,也不由得道:“难得难得,我听说这位蓝凤公主事事都喜和人比较,没想到在你的手上落败。”
瑶娘却正经道:“不能这么说,只是我习法乐的时日长久,也许人家只是给我一个面子呢。”
“你为何总是这般过度谦虚,过度的把自己的地位放的很卑下?”高玄策实在是不明白,分明她是罗至正的掌上明珠,嫁给自己也是亲王妃,却总是谨慎过头。
就好像总有一种自卑似的。
瑶娘苦笑,她前世很胖,长期因为外貌被人打压,因此有时候会焦虑,自己的一切仿佛是靠相貌得来的,尤其是别人对她的喜爱。
若她还是那个胖子呢?
兴许宸王恐怕都不会看她一眼,这种幸福好像是偷来的,她不敢得意,不敢大肆张扬。
因为人家都说盛极必衰,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太幸福了,也许这个幸福就被夺走,前世大概是自己后来太苦了,才让她重活一世。
“你是天之骄子,不会明白的。”你真的黑了丑了甚至胖了,连自己的亲人都会嫌弃自己,这世上根本没人会爱你这个人的本身。
高玄策想起她的经历,听说她六岁才被换回家里,而六岁之前她过的什么生活,似乎从未听她提起过。
也许过的很艰难吧。
突然,高玄策觉得很难过,他扶住她的肩膀,眼眶蓦然一红。
瑶娘发现他哭了,这就很惊讶了,怎么男孩子也这么爱哭吗?她安慰他道:“你这是怎么啦?”
“我想起你这么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怎么能不难过呢?可是你都受了这么多苦,但是遇到我受到伤害时,依旧会跳出来,可是我却不能够帮你。”他甚至曾经还腹诽过她,就因为前世的事情。
瑶娘反而还安慰他:“再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不知道为何,他哭起来似乎更好看了,显得还有点“柔弱”,瑶娘猛地上去亲了他一口,因为这个时候的他不是外面人看到的那样。
他很能共情她,也是唯一在乎她情绪的人。
见瑶娘这么主动,高玄策回搂住她。
自从瑶娘赢了蓝凤公主之后,绥德长公主和陆氏等对立方的人对她也不敢小觑,就别提王元霜了,她和瑶娘曾经都是伴读,当然知晓瑶娘的实力。
但她更发愁的是另一件事,大皇子和她成婚几年了,她这次一个人跟过来,也有想怀上孩子的意思,但是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未免十分苦恼,但这些苦恼还不能说,甚至大皇子在这里的时候还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他更加会怪自己。
可她还得撑住这个架子,否则,面皮儿被揭破了,她这个王妃也就没什么脸面了。
她不像瑶娘和沐宛童,才刚嫁进门,压力没那么大。
到了启程这一日,高玄策去随驾,瑶娘则独自一人坐马车回去,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何高玄策时刻伴驾。
回来也不许自己吃外头随意送来的东西,莫非是有人投毒不成?
那这般而言胆子也太大了。
“王妃,您这个月的月信怎么还未来呀?上个月就只有一点,这个月该不会……”白英作为陪嫁丫鬟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罗家给她的任务就是看着瑶娘,一定要最早知晓她有身孕,然后小心看顾,子嗣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在宫中。
皇帝的生母和非生母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即便你此时为正室,但如果你的儿子没有继承爵位或者皇位,你反而得看庶子母子的脸色。
瑶娘自己上辈子为了当乳母,也有过身孕,她很熟悉那种感觉,但现在不能说,只好道:“哪有这么快,等请了平安脉才知道。”
白英听了这话有戏,不免道:“若是真的有喜了,不知道宸王殿下会多么高兴呢。只是您有了身孕,怕是贵妃娘娘那里要赐人下来。”
瑶娘摇头:“不会的。”因为她好像能够感受到高玄策越来越喜欢自己,上次还哭了呢,哭起来还挺好看的,就是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了。
没想到她这一回宫就见到了,刚进坤宁宫,洪贵妃那里正好请了平安脉,见到瑶娘,便对太医道:“你给宸王妃也看看。”
那太医也只是随意把脉,这后宫女人一般也没什么大病,大多就是气血虚,也就是富贵病。
没曾想一下就把到喜脉了,王太医捏须道:“脉象珠滚玉盘,日子虽然浅,但宸王妃的确是喜脉。”
洪贵妃大喜:“哎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真是让王太医你留在这里还留对了。”
王太医正说起宜忌:“这前三个月很重要,一定不要劳累,不要操劳,也不要提重物。如果害喜是很正常的,一定要注意了。”
“王太医,害喜会有什么症状呢?”瑶娘也不能显得自己很懂,也得问问,一边问,一边又很期待。
王太医知晓自己把出喜脉,赏钱多,日后更有可能得到重用,因此事无巨细:“有可能会畏寒、头晕、乏力、嗜睡、甚至食欲减退、喜酸食物、厌油、晨起呕吐这些,所以,一定要留心。”
瑶娘一一听后,让白英给了厚厚的赏赐,她也忍不住摸着肚子,觉得非常神奇,她居然有宝宝了。
洪贵妃也忍不住道:“我这里派两个嬷嬷过去照看你,你还年轻,若是有不懂的,有她们在身边,我也放心。”
“好,多谢母妃了,我还年轻什么都不懂,正好有您在我身边,儿媳就什么都不怕了。”瑶娘说完,正准备看高玄策,想让他说点什么,毕竟平日他和洪贵妃更亲近。
哪里知晓高玄策心情激动,他没想到怀孕这么辛苦,前世她怀孕的时候,自己分房睡,后来怕人查出来,他还特地表示领命去卫所执行任务。他只是当满足她的心愿,从此她想去争取自己愿意争取的事情。
那前世,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用衣袖遮着拭泪。
洪贵妃见状,感慨道:“老三,你也太婆婆妈妈了,这不是喜事吗?”
儿子平时可从来不哭的,从马上差点摔断腿都没哭过,撒娇倒是时常撒娇,但心智坚定的很,今天听到他媳妇有孕,居然还哭了?
瑶娘也赶紧安慰他:“殿下,我无事的,只是有孕了,又不是瓷娃娃,你别替我担心了。”
“是啊,是啊,你们俩快回皇子所去吧。”洪贵妃挥挥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瑶娘怎么觉得洪贵妃跟赶苍蝇似的赶他们啊……
本来她还想多问一下些事情的。
怎么回事啊?


第73章
没有被诊断出有孕之前,瑶娘坐马车回来也觉得没什么,但是从被诊断出有孕之后,出了坤宁宫,她准备上肩舆,就见高玄策紧张的查看一番,还是觉得不放心:“要不我抱着你回去吧。”
瑶娘赶紧摆手:“这叫什么话?这才刚刚有身孕了,方才王太医都说我无事,日后留心些就好了。这宫里人来人往的,别人看见了,说什么也不好,平日无事还生非,现在何必生事。”
她知晓起初怀孕时,不要声张好,反而太多人关注了,心态容易失常。
生孩子可是鬼门关啊!
高玄策还是觉得不妥:“这怎么行呢?万一有事我可怎么办?”
“你这样患得患失,反而我紧张了,你就平常心好了。”瑶娘安抚他,也是,他也不过十八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固然这般紧张自己,让她很受用,但是总不能一直如此。
高玄策见瑶娘这么镇定自若,他也冷静下来,随即上了自己的肩舆,但和往常坐在肩舆上的闲适不同,这次频频扭头过来看瑶娘,一直到了皇子所,才觉得尘埃落定,心终于可以放回身体里了。
瑶娘也觉得很神奇,她进屋之后,褪去外衣,躺在美人榻上,一旁高玄策殷勤的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多谢。”瑶娘歪头笑眯眯的。
“怎么还和我这么客气,怎么样?有没有想吃的东西。”高玄策握着瑶娘的手不放,他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日后不仅要对瑶娘好,也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好。
瑶娘点头:“是有一点饿了,但是在承德天天吃荤,今儿想吃清淡点。”
高玄策连忙下去吩咐。
宫里一点消息都传的很快,尤其是妃嫔和皇子妃有身孕,更是传的飞快。严妃那里正和儿子媳妇说话,就听到坤宁宫传出的消息,宸王妃有喜了。
“已经有消息了吗?”严妃问着。
“回娘娘的话,坤宁宫那边传出消息说宸王妃已经有妊两个月,日子虽然浅,但还是能把出来。洪贵妃已经赏赐了两宫,正亲自前往会宁殿向皇上报喜呢。”
虽说严妃不受宠,好歹是生过皇子的人,打听一下这种众所周知的消息,还是能够打听到的。
她对身边女官道:“你们先去准备礼送去皇子所,再代我去坤宁宫跟贵妃娘娘说一声恭喜,就说本宫明日在亲自过去祝贺。”
沐宛童没想到瑶娘这么快就怀上了,她压根都还没想过生孩子的事情,目前来讲还是四皇子腿伤是重中之重,她已经托父王遍访名医,请人进宫医治。
哪里这件事情还没办好,就听到瑶娘这样的消息,这种喜信对于别人来说当然是喜闻乐见,但是对于一同进门的沐宛童可就是刺激了。
当然,严妃到底是妃子,不会和村妇一般指着儿媳妇肚子说什么不下蛋的鸡这种话,但是她的神情就淡了许多。
偏偏沐宛童还不能说什么,她都不知道有什么好急的,现在更应该着急的不是四皇子的腿吗?
可惜没人会这么想,她回到自己寝宫的时候,就见到不少宫中宫女太监穿梭在此,甚至大嫂王元霜都特地过来三所探望。
瑶娘正在用晚膳,刚有孕在身,不好托大,只要有来客,瑶娘都会相见,她知道自己身体非常好。
这点就很重要,反而是高玄策皱眉问从洪贵妃那里来的两位嬷嬷:“有身子的人要多歇息吧?怎么能操劳见客。”
这两位也算是资历非常深的嬷嬷了,一位姓姜,一位姓赵。
姜嬷嬷可以摆弄瑶娘,毕竟她是洪贵妃身边的人,长辈身边的人都得敬着,这就是规矩,而且婆婆对儿媳妇天然就是不平等的。
可是宸王不同,他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因此,他一问,姜嬷嬷连忙道:“是这样没错,但宫中若如此,未免别人说王妃拿大,这样岂不是影响王妃的声誉。”
“总不能一直如此,明日若是有人来,你们都替王妃挡了才好。”高玄策可不管你有什么为难的,他就是下了这个命令,你们得执行。
他只体谅瑶娘,不会体谅别人。
姜嬷嬷不敢反驳,连声应是。
厅中,瑶娘正和王元霜说道:“我也并不知道这孩子来的这么快,还是在母妃那里,正好有太医在,故而替我把了脉,这才知晓。”
“这是件大喜事,你有了喜讯洪娘娘怕不知道多开心。只是之前在承德一路颠簸,可要好生歇着啊。”王元霜真是没想到让她抢先了。
瑶娘承她好意:“母妃派了两位嬷嬷过来,我也就不担心了。”
王元霜点头,她和瑶娘交情有限,略说了几句也就离开了,接着还有不少如严妃、林贵妃还有丽妃送人参补品还有衣料过来,这些就都由白英和白芷来应付了。
虽然在瑶娘这里还撑的住,但是回去自己寝宫,王元霜不免难过了一场,可她还得去林贵妃那里陪着说话。
如果瑶娘态度差点,再得意点,她还能说一句看你登高跌重,偏偏,她是很平淡的,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怀孕有什么了不起。
有些高兴,但是并非是得意的高兴。
难得,有这样的喜事都能绷得住,还真是不简单。
送走了一茬又一茬的客人,瑶娘沐浴之后就准备歇息,但按照宫中规矩,一般女子有孕,就不能再同房了。
就像丽妃有身孕时,她的绿头牌就被撤下了。
姜嬷嬷和赵嬷嬷当然也是如此和瑶娘说的,瑶娘看向高玄策,她心里还是期望丈夫陪着的,高玄策和她最为贴心,比这些嬷嬷们更贴心。
“是这样吗?”瑶娘看向高玄策。
高玄策则道:“没事儿,我今儿就在这里歇下,你们先下去吧,我和王妃说说话。”
他发话了,姜嬷嬷和赵嬷嬷还要说什么,只见瑶娘笑道:“我昨儿看的那本书还未看完,正好想请教你呢。”
这两位主子可不是听话的人,姜嬷嬷识时务的不说话,反正报上去,到时候洪贵妃作主。
可赵嬷嬷就急了,一出来就对姜嬷嬷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王妃有孕在身,王爷若是一个把持不住,哎哟,咱们俩算是完蛋了。”
“你慌什么,明儿咱们一起去娘娘跟前说去。”姜嬷嬷显然也不想直接得罪宸王。
在宫里做事,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宸王妃年轻,面皮嫩,明日去洪贵妃那里请安去,让洪贵妃逼她去。
她自己不让宸王进来,那宸王肯定会听。
殊不知瑶娘等这俩嬷嬷一走,就对高玄策道:“我要你陪我。”
“我知道,不过,这俩明天肯定在贵妃那里下蛆。想当年我听说某位公主出嫁,就是那些贪心的嬷嬷太监,为了厚禄,不惜连公主驸马的感情都敢破坏。”即便高玄策到现在这个地步,也还是知道下面的小鬼难缠。
瑶娘抱住他道:“这有什么,白日你要忙于公务,难道这些许小事也要你插手不成。我也不能让人看轻,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高玄策看瑶娘如此,知晓她其实也不是那种专门等人呵护的女人,但是他就怕到时候母妃和媳妇有矛盾。
“这宫里你无事还要说闲话,这些小人最容易作祟,你万万要小心。”高玄策提醒。
瑶娘浑然不放心上:“我知道,真是难为你,我们现在居然能讨论这些事情。”
正常的大妇,一般都是让丈夫出面回绝,因为怕得罪婆婆,到时候被婆婆骂不贤惠,有了身孕还霸占丈夫。
甚至连底下的人,都会说这种话。
“这有什么,我说过的,你的事情都要同我说才行。”高玄策见她打起瞌睡,连忙抱着她到床上歇息。
这一天还真的累,瑶娘睡下之后,一直到天明,姜嬷嬷和赵嬷嬷本打算一起去告状,哪里知晓洪贵妃那边派人过来说不必请安,以养胎为主。
宫中当然有规矩,如果没有事情是不准许随意串门的,瑶娘管着宸王府也是规矩非常森严,她虽然敬着这些嬷嬷们,但也并不是处处信奉她们为权威,很简单,她自己当年就做过乳母,翻看过非常多的医书,自己也生过孩子。
丈夫早亡,两个儿子全部都是自己拉扯长大的,还有周王世子也是她精心带大的,她可不输这些所谓的嬷嬷们。
次日,沐宛童和徐青容一起过来的,徐青容肚子已经很大了,瑶娘赶紧道:“二嫂先坐下,你现在身子不大方便,还是不要过来。”
“哪里就几步路都走不动了。”徐青容笑道。
她心情当然不是很好,因为这次秋狝周王带了侍妾王氏去,回来之后,尽管周王先来看她,但是她心里知晓周王的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
这是很令人痛苦的事情,甚至她想要真正管事的权利,还得听周王的。
她想周王里外都要管着,是不是因为要给王氏撑腰呢。
现在就已经是如此了,若是以后,徐青容担心的摸了摸肚子。她们徐家的女人,一直都有外面的人对她们偏见,因此嫁给周王后,家里的人耳提面命,让她一定要大度贤惠,故而她明面上对周王的妾室都是一碗水端平。
周王喜欢漂亮年轻妩媚的,她也知道,可她是王妃,就不能做那下三滥的手段,她有自己的尊严,想要有自己的名声,不愿意附属给人。
可现实就是家中大小事情,周王除了一些小的人情往来,她这个王妃根本是什么核心大事都参与不了,但凡有稍微大一点的事情,都要一再请示周王。
再看这位弟妹,她想她进门时日还短,根本不知道洪贵妃的厉害,看看,现在这里就多了两位嬷嬷,这嬷嬷们哪个不是搬弄是非的好手,等日后就有苦日子瞧着了。
她那里的王氏,就是洪贵妃给周王的。
因此,徐青容意有所指道:“母妃把姜、赵两位嬷嬷给了你,她们都是非常有经验的人,你可要多听她们的。”
瑶娘笑道:“这是自然。”
沐宛童本来有些嫉妒瑶娘,但是见她不过着家常衣衫,为人恬淡,竟觉得自己心思不正了些,等徐青容走了,她还略说了些心里话。
“三嫂,你的肚子里有小娃娃了吗?”可为何这肚子一点都不大呢。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灼,瑶娘笑道:“才刚刚两个月,小娃娃还没成人形呢。”
“那你是希望是个儿子,还是女儿呢?”沐宛童好奇。
瑶娘摸了摸肚子:“儿子女儿其实都可以的,反正这不是强求的。”即便她很想承运,承泽,但也知道终究回不去了,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说罢,见沐宛童的模样,她安慰道:“你放轻松,也许你一轻松,孩子也来了呢!”
沐宛童暗自点头。
就这样在家休息了三日,瑶娘才准备去坤宁宫请安,当然,姜赵两位嬷嬷已经是急不可耐的想去告状了。
虽然这俩把自己的神情藏的很好,但她们到底怎么想的,瑶娘是一清二楚。
赵嬷嬷早已按捺不住要告状了,怀孕了夫妻同住,还不准备女人给宸王,这两件事情若是让洪贵妃知道了,那就是拈酸吃醋简直登峰造极了。
做下人的,肯定是不愿意和主子斗的,但是如果主子出事了,比如宸王夫妻过分年轻,不知轻重闹出什么事情来,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事,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们。
因此,瑶娘在请安的时候,赵、姜两位嬷嬷已经是欲言又止了。
洪贵妃是何等人,早就看出这两位是有话要说了,她就对瑶娘道:“我让她们炖了冰糖燕窝,你就在我这里多饮一碗吧。”
“好。”瑶娘颔首。
她去了隔壁的次间吃燕窝,留下的赵嬷嬷和姜嬷嬷就把这几日的事情都说了。
“旁的倒好,王妃操持家务,迎来送往十分能干,只是咱们宸王和王妃夜夜同住一室,老奴就怕……”
洪贵妃听了这话就急了:“你们为何不劝说?否则,我让你们过去是做什么的。”
姜嬷嬷和赵嬷嬷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洪贵妃也是心里有数了。
虽说她还是很喜欢瑶娘的,毕竟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而且也是儿子心爱的人,但是不能太过纵容,否则这样对子嗣也不利啊。
可洪贵妃也怕把瑶娘说的太狠了,万一她肚子出问题了怎么办?
要知道那些妾侍生再多,也没她肚子里的这个重要。
瑶娘喝完燕窝羹,又听说洪贵妃喊她过去,就连忙过来了,这个时候屋内已经没人了,看来是要说什么了。
“母妃,您是有事同我说吗?”瑶娘无辜的看着洪贵妃。
洪贵妃轻咳了一声,又觉得自己一个婆婆难以启齿,但还是说起来:“这些日子,你有了身孕,不知道是如何过的?可有什么不便的,只管说给我听她。”
瑶娘摇头:“倒是没什么不便的,一切都好。但总是要睡觉,成日睡不醒,那日若非是殿下,我都在睡梦中差点滚下来,睡的太熟了,我们俩都惊了一身汗。”
这话洪贵妃不知道是真是假,有可能是儿媳妇故意说给她听,想让她们夫妻二人同房的,因此洪贵妃就有些不太相信:“是么?”
瑶娘点头:“是啊,母妃。”
“你有了身孕,怎么还和你们王爷睡在一处呢?这样不好。”洪贵妃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瑶娘脸倏地一红,又忍不住道:“母妃,您怎么能那样想我们呢。我们什么都没做,我每日晚上睡着后,他才回来。”
这倒也是,儿子向来以权势为主,从来不贪图儿女私情。即便他对罗氏很不错,但是只要忙公务,就什么都不顾了。
可洪贵妃还是道:“好孩子,我没有怪你。但是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们现在要以子嗣为重。”
“是,您说的太对了。”瑶娘深以为然,但又站起来,颇有些难以启齿道:“您以为我没有这么说吗?您是知晓的,子嗣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多么重要,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王爷常常让我服侍他,正所谓出嫁从夫,我怎么能只顾我自己,不管王爷呢?”
“咳咳,你说什么。”洪贵妃觉得实在是骇人听闻,这个高玄策,简直是胡闹。
她是觉得这罗瑶娘好歹是大家子出来的,怎么会那么大的胆子,原来是自己儿子要的。这个混小子,还是人吗?
瑶娘连忙道:“母妃,此事您千万别怪王爷,他每日操心已经是很累了,现下只是想和我同榻而眠。上次,我们俩随父皇秋狝,他差点被东胡人的箭射在身上,他身边危机重重,只是想睡觉的时候安心些,我们俩在一处,互相觉得有个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