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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做的天衣无缝,范氏听闻江媪的死讯,心里舒了一口气。而范氏的丫头铃兰听闻是跌落到了井中,她父亲拿了罗家二十两的安葬费。
至于,陈子衡早已人去楼空,甚至连瑶娘都不懂,为何陈子衡敢做出这种事情来?他难道不怕事情败露呢?
罗至正却是明白,他对郁氏道:“要不说就是色胆包天呢。自古赌近盗,奸近杀,人多为‘淫’一字有凶杀。此事,既然已了,就不必再提,虽说二房那些蝇营狗苟也有问题,但是儿媳妇那里也该让她厉害些,就像瑶娘那般才好。”
郁氏不妨到最后罗至正夸女儿,郁氏笑道:“老爷夸她做什么,我还嫌她小孩子家家胡闹,还好这次是闹对了,下次若是闹出何事来,该如何是好?”
“并非如此,如今人人求全,恨不得永远不出格才好,以顾全自己的名声。就像当官的,哪个不是有才,可为何庸官多,就是怕担责任要名声。天下间,敢于任事之人还是太少,若今日是其她人遇到,她们绝对不会处置的如此干净利落,也根本不会管,听到了只当没听到,正因为她敢于任事,才保全了咱们家中的清白和儿媳妇的清白。”罗至正他本人为官多年,当然也有自己的判断。
他并非迂腐之人,并且十分唾弃迂腐塞责之人,天下坏就坏在那些庸官手中。
郁氏又是另一种想法:“可凡事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别说是旁人家了,就是她们家中选儿媳妇都是选的柔顺之人,女儿性子太要强,可并非是什么好事啊。
郁氏的担忧罗至正一听就挑眉:“也没什么,瑶娘的脸看起来不是再温柔不过了吗?”
“咳咳。”正喝水的郁氏一下就被呛到了。
了却此事的瑶娘,正跟在许嬷嬷身边学规矩,许嬷嬷五十许人,相貌寻常,但行事却有章法,非常人能够比拟。
因为只教一个月,许嬷嬷教的更多的就是行礼的规矩和宫中忌讳:“但凡走路,不能左摇右摆,一定得脚跟用力带着前掌。不要过分的昂着头,显得傲气,也不必畏畏缩缩。”
这就是中间要拿那个度,瑶娘认真的体会着。
许嬷嬷见面前这五位姑娘,年长一些的二姑娘时贞和三姑娘敬柔都是狠人,二姑娘对自己狠,也好放大言,很容易迷惑别人,实际上才疏学浅,三姑娘则是处处维护自己的名声体面,但又很容易被名声掣肘羁绊。
四姑娘更是不着调,总是不用心。
偏小一点的两位姑娘时微和时雨却与众不同,尤其是五姑娘时微,小名叫瑶娘的这位。她年纪虽小,雪肤花貌,举止清朗,偏偏又自有一股正气在。
但这样的性子,却是很难被选上皇家伴读的,做公主伴读最重要的是能忍,小心侍奉公主,不是真的让你去显才的。
瑶娘当然心中也很清楚,她前世是因为没办法,做了周王世子的乳母,才卑躬屈膝,并非她天生就犯贱,想去侍奉别人,低人一等。
不过,许嬷嬷又想,可这姑娘面相又自带一股温柔气息,生的非常面善。性格和长相如此不同,倒也是少见了。
这日,郁氏受邀去了罗至正座师家,因此范氏请了她姊妹一处在她那里用饭。罗敬柔则和瑶娘还有时雨提起二房:“她们那边闹着分家,那个偷盗咱们家的江婆子,据说还替那边的大伯母和大嫂放印子钱,这不,老太太很是生气呢。”
“我也听说了,我看不至于分家,只是近来还是让法二嫂嫂管家,这倒是好事了。”瑶娘觉得二房的任氏周氏婆媳真的是乱来一通。
若是送去老家,也怕她们鱼肉乡里,闹的鞭长莫及。
时雨一脸嫌弃:“是啊,二房那边被她们弄几天,哪个人不是怨声载道的。”
姑娘们也只是闲话几句,在范氏那里就都住嘴,只用饭说些其他的了。范氏则吃了几口,胸口有些闷,瑶娘看她这个情况,心中一动。
饭毕,姐妹三人一处吃茶,外头说罗敬熙回来,三人连忙告辞。
又说这罗敬熙本去找陈子衡作耍,听闻他不知去向,不由悻悻的回来。他还和范氏抱怨:“这陈兄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前些日子还说让我介绍延平侯府的人给他认识呢。”
范氏心中却庆幸这狗东西还好走了,她本以为他会闹出来,大家一起玉石俱焚,心中十分惧怕。可这件事情中,因为瑶娘提早遏制,公婆替她处理好,甚至都没告诉丈夫,范氏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
她莞尔一笑,拉着罗敬熙道:“我要同你说一件大事。”
罗敬熙不解的看着她,范氏则咬唇,在他耳旁耳语一番,罗敬熙不由得大喜:“果真?”
范氏点头:“日子虽浅,我怕坐不稳胎,因此并未往外提起。”
这罗敬熙成婚数年,一直无子,如今听说范氏有孕,变得略微体贴一些了。
当然,这个体贴也只不过说了几句软话,但范氏已经把全部心思放在肚子上了,盼着能生个孩子下来,不这么孤寂就好了。
前世本该这个月暴毙身亡的范氏不仅无事,还有了身孕,瑶娘舒了一口气,她总算是改变了范氏的命运了。
至于二房的引祸人时芳也被许嬷嬷剔除了,一个月的规矩学成,只有时芳不合格,读书也多为劣,甚至女红也很一般。
若非是那府的大老爷苦苦哀求,据说窦老太君还想让人休了任氏,这才把任氏吓唬住,如今已经不敢再出门了。
还有时芳,窦老太君放在身边养着,也许,窦老太君怕任氏娇惯了时芳,日后对时芳反而不好,她老人家现在唯一能管到的就是时芳了。
寒食节之后,礼部派官员来造册,据闻伴读年纪要在八岁到十二岁左右,太大的不要。这样,时贞就是第一个被剔除了。
因为她周岁已经十三岁多了,时贞觉得自己时运不济。
一个竞争对手被剔除,另一个竞争对手年纪超了,罗敬柔瞬间就笑了,她年纪最大,规矩也是学的最好的,瑶娘和时雨比起自己来可差的远呢。
但她也想做两手准备,若选不上,也该有个好去处才是。
可巧罗时贞的婚事就此定下了,单玉京因为县试府试连捷,已经是童生了,正准备八月的院试,其学问众人有目共睹,更何况,他也不过十五岁。
二伯父爱其才,单家也有意娶罗家女,两下就定了亲。
范氏也正和罗敬柔提起此事:“如今要寻年貌相当的儿郎也难得,单家到底是我们的姻亲,也是官宦人家,家资巨富,单公子是公爹的弟子,学问人品极好,比外头那些不知道根基的人好多了。”
“嫂子说的是。”罗敬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又问起范氏:“太太近几日怎么都有应酬,是去哪儿了?我正学规矩,倒是没怎么留心。”
范氏笑道:“是去忠靖侯府了,太太以前和她们家有些关系,还有那郁姑娘年岁也不小了,和二姑娘一样,马上就十四了。”
忠靖侯府?罗敬柔知晓,听说他们家刚从大同回来,那日在外祖家时,还听闻说他家出了皇长子妃,和皇家身份非同一般,怎么此事就没听人提起呢。
当下,罗敬柔又找兄长打听,罗敬熙倒是说的明白:“这林家靠军功起家,这次回京听闻是请封世子林纬南,这位林公子年纪不大,却难得的武艺极好,有其祖父遗风。”
是否婚配一事,罗敬柔最终没好意思问出来,她到底是女子,不能问太多。
这大抵也是罗敬柔的短板了,瑶娘想到前世郁氏带去忠靖侯府的人是罗敬柔,根本不是郁嫣,也有些明白了。
前世起初郁氏还以为罗敬柔真的和她关系最好,所以也是满心满眼替罗敬柔打算,就带她去忠靖侯府。
以罗敬柔的家世品貌加上郁氏的关系,她才能嫁入侯府。
而今生许多事情变了,郁氏提前知道罗敬柔的为人,肯定不会帮她争取了。
重生这一趟,的确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而郁嫣因为郁氏只求人品好,并不求大富大贵,林夫人也有意把郁嫣许配给林家旁支,这位袭了锦衣卫百户之职,因为家有寡母弟妹,家境不富裕,因此不上不下。
而郁嫣虽为孤女,虽然落魄,但是她有个好姑母郁氏,郁氏为人温和知礼,还答应为郁嫣准备半抬嫁妆,更何况郁嫣也是识字又懂女红,家世清白,有林夫人保媒,这桩婚事定的很快。
郁嫣悄悄和郁老太太抱怨:“听闻那林百户既要奉养寡母,日后还要操持弟弟和妹妹的婚事,可姑母哪里由我选。”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这小蹄子以为我不知道你向往富贵,可富贵背后没有官身,如何才能保得住?你只看人短处,怎么不看人长处。百户是正六品的官,还背靠侯府,你嫁过去可就是官夫人了。”郁老太太嫌弃孙女眼界低。
也是,爹娘早死,郁氏对她们外热内冷,现下能帮忙找这门亲事,已经要千恩万谢了。
郁嫣当然也只敢背后说几句,当着郁氏及瑶娘的面千恩万谢。
但郁氏对她的管教严了起来,先是拿了几本账册子让她看,弄的郁嫣每日来,都是挂着两个黑眼圈。
“郁表姐,最近很累吧?”瑶娘笑道。
这辈子早已定亲的郁表姐,也不会像前世因为郁氏丧子,没心情替她操持,反而四处游走,差点遭罗敬熙轻薄。
郁嫣摇头:“我知晓姑母都是为了我好。”
“表姐日后进门就当家操持,若是在咱们家中先提前学了,日后,以表姐的聪慧,必定是手到擒来。”
瑶娘也很感慨,短短一年,很多人的命运就发生了扭转。
郁嫣定亲之时,郁氏也带瑶娘过去忠靖侯府一趟,这次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可以不带时雨和敬柔,因为林家是她自己搭过来的关系。
故地重游的感觉是什么样,瑶娘还没准备好呢。
“娘,我能不能不去啊?”瑶娘撒娇。
郁氏看女儿窝在自己怀里撒娇,指了指不远处看书的罗至正道:“你爹爹在这里,你还跟我撒娇,到时候你爹爹又要说我是慈母多败儿了。怎么不想去了?”
“就是我不认得他们家人。”瑶娘知道自己这话无理取闹,但是她前世的伤心之地,终究还是有些近乡情怯的。
郁氏则笑道:“谁天生就认得的,你和人家见多了不就认得了。况且,林夫人指明了请你过去玩儿呢。”
“好吧好吧,我都听娘的。”
这次她不是以忠靖侯世子夫人妹妹的身份去,而是以吏部郎中之女的身份去。
罗至正突然插言道:“涟涟,我那里有一对瑶娘祖母曾经留下的和田玉雕的水仙花簪子,正好你戴去林家。”
不妨大庭广众之下郁氏被丈夫叫了闺名,脸瞬间一红。
瑶娘还是头一次知晓娘的名字,她笑嘻嘻的道:“原来娘亲叫涟涟啊。”
“死丫头。”郁氏戳了女儿额头一下,可惜瑶娘皮肤太白,一戳就戳了个红印子,赶紧又心疼的不行。
罗至正也觉得方才吐露真情,不符合自己一贯严父的模样,轻咳一声就出去了。
瑶娘则很羡慕郁氏,其实爹爹对娘很体贴呀,连选什么簪子都说,这样真好。难得有夫妻这般,看大哥和大嫂,就不是如此。
是日,瑶娘随着郁氏焕然一新,准备乘马车去忠靖侯府,罗敬柔银牙都咬碎了。
她外祖家虽然待她很好,但是最多能够保证的就是让她嫁给表兄,可表兄那里并非好去处,如今东阳侯曹世子和忠靖侯的林世子,倒是她可以争取的,偏生继母不理会。
任氏当然也听说了郁氏为娘家侄女谋了门亲事的事情,她暗自啐了一口,又对周氏道:“我看她表面上是为她那侄女儿,心里是为了她女儿。”
这样的怪话当然是任氏出于嫉妒了,时芳被教养嬷嬷公开说不大成,任氏和周氏的钱袋子江媪又死了,也是在大房出去后出的事,这俩人都莫名对长房有成见。
她们倒霉的时候,又听闻范氏有孕,郁氏要为女儿出入豪门贵府,当然嫉妒不已。
此时的忠靖侯府和她印象中的不同,也许是林家刚从大同回来,还没到以后那等层台累榭、丹楹刻桷、飞阁流丹的程度。
朱漆大门打开,门口迎接的是个中年仆妇,瑶娘认得她,她是林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妈妈,因嫁给了朱起,人称朱起家的。
朱起家的是个喜欢听别人奉承话的人,但凡别人有事求她,只多奉承几句,倒比什么都强。
郁氏知道所谓的宰相门口七品官,侯夫人面前得脸的仆妇,那也不能等闲视之,因此见到朱起家的就很客气:“劳烦朱姐姐过来接我们了。”
朱起家的笑道:“不敢担罗夫人如此称呼,我们侯夫人正等着您过去呢!”又看到瑶娘,赶紧道:“这是小姐吧,不愧是书香门第的千金。”
瑶娘连忙欠身谢过:“朱妈妈谬赞了。”
这让朱起家的觉得罗家真是规矩很好,这位罗五娘子年纪虽小,但面貌温柔,体态婀娜,又看起来典雅大方。
而瑶娘不担心这辈子嫁到林家来,她的年纪和林纬南差十几岁,因此,这次来,她就没什么太大的负担。
上回在汾阳王府是匆匆一见,这次是正经拜见,瑶娘抬眸看了林夫人一眼,跪在蒲团上嗑了三个头。
林夫人笑着对她招手:“好孩子,过来我看看。”
见林夫人一脸慈眉善目,瑶娘想起前世她对自己一直都不喜欢,因为府上总有传言说她是在罗敬柔病榻上就试图勾引林纬南,还有人说是她害死了罗敬柔,想自己嫁给林纬南。
固然最后她嫁了过来,林夫人对她一直都不是很喜欢,听闻原本罗敬柔过世她准备让自己娘家侄女嫁过来的。甚至常常横眉冷对,鸡蛋里挑骨头,这也是瑶娘等到林纬南一死,本就被强迫嫁过来的她愈发不愿意在林家待的原因。
现在她反而是林夫人喜欢和看重的后辈了,瑶娘走了过去。
“罗姑娘可曾读书?”
“如今已经开始读四书了。”
“你们书香门第,仕宦名门,真真是端的好教养。”林夫人拉着瑶娘的手对郁氏道。
郁氏连忙摆手:“不过随意认得几个字罢了,这女子还是以针黹女红为紧要。”
林夫人见郁氏这般年轻温厚,不由得心生好感,她这几次和郁氏打交道,都觉得她为人极其好。更别提这个小姑娘了,无论是行礼还是说话都十分合乎规矩,只可惜年岁太小了些,否则,若是作配自家儿子,也不是不行。
不过,林夫人如今也相中了几家更为合适的,因为还没有定下来,自然不肯多说。反而林夫人问起郁氏:“听闻贵府三姑娘准备和芮溪乡君之子结亲?”
“是啊,已经过了帖子了,八字也合了。”郁氏点头。
瑶娘没想到罗敬柔的婚事定下来了,还定的是芮溪乡君之子,她记得这位王宗沐王公子,此人祖父是湖广巡抚,母亲是乡君,其父也博学有才。
这位王宗沐王公子被后世称为真名士,个性洒脱不拘小节,为人直率,最不喜矫饰,比如他就曾说过,写诗读诗就是出自本心的喜欢,没有任何目的,甚至为了反对别人追捧,有时候写完还烧纸。
而罗敬柔所做的一切都是矫饰,说九句真话为了一句假话掩饰,做人也是不大痛快,总想些不入流的招数,面上冠冕堂皇。
偏生这俩人又是极其聪慧的人,真真是直率君子遇到伪君子,还不知道日后如何。
第26章
“那倒是一门好亲,我们家从前和辅国公府也很有些往来,只是婚期预备何时定下?”林夫人又道。
郁氏笑言:“还要等她们再来京中才能正式定亲,如今人已经回去湖广了,明年乡试,若是王家领了乡书,岂不是喜上加喜,即便没领,咱们也准备办了婚事了。”
“如此是厚道之言。”林氏赞扬一番。
郁氏笑而不语,说着话又把郁嫣的未来婆母林家的八太太喊了过来,几人商议婚事。瑶娘一个小姑娘就被人带着去逛林家的园子,带她逛园子的是个叫牡丹的丫头,她生的尤其富丽,不愧有牡丹之名。
“你是在何处伺候的?”瑶娘问起。
这般出众的丫头,前世她怎么半点印象也无。
牡丹笑道:“奴婢在书房伺候世子的,只因奴婢针线活好,这几日就在上房做针线。”
这种情况就是默然牡丹是林纬南的通房了,也难怪今日谁也不派,派她过来。看来牡丹不仅精通文墨,能伺候好林纬南,还很讨林夫人的欢喜。
瑶娘合理猜测难不成这牡丹前世是罗敬柔进门后处理掉的,不然为何之后就没有再听说了。但她不会把这些挂在脸上,这只是她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况且这辈子不同了,她就不能事事以前世为主。
“这么说牡丹姐姐的针线活很好了?我年初也开始学针线,只做的不好,日后还要多向你请教了。”瑶娘顺着她的话道。
牡丹又再谦虚一番,她情知这些官家千金人家是说的越客气,才显示她们的尊重,实际上人家怎么会真的跟她请教。
尤其是这位罗五娘子,其曾祖是国子监祭酒,祖父是状元郎,官至刑部尚书,人称罗大司寇,叔祖父更是通政使,其父乃吏部郎中,外地封疆大吏进京都要拜会的人,再有人家伯父也是太常寺少卿,家中和汾阳王府结亲。
人家就这么一说,牡丹哪里真敢拿大。
“罗姑娘,我们林家虽然一直远在大同宣府,但家中仆从也一直在京。这园子里,却培育的人不怎么上心,唯独这仙客来,从冬天开花,一直到今年春天,一直都是如此好看。”
“我看不止是这仙客来,这三色堇和天竺葵也开的都好,春日就是如此,一眼望去都是粉白红相间,我们家园子也是如此。不过,我在我自己种了一盆鸢尾,是浅紫色的。”
牡丹欣喜道:“我也颇喜欢鸢尾。”
“你若喜欢,我送几盆过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因为这盆鸢尾,二人也觉得亲近许多,瑶娘还把身上戴的一个臂钏赠给牡丹,牡丹则拿了一根碧玺簪送给瑶娘。
“我们做奴婢的,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大皇子妃赏赐的呢。”
是了,林家现在还有位姑太太嫁给大皇子做正妃,但瑶娘看到这根碧玺簪连忙推辞:“如此贵重之物,怎好讨姐姐的,还是收起来,取一件普通物件给我就成。”
牡丹却执意不肯,无奈,瑶娘只好收下,但她也被牡丹的热诚打动,难怪她不过是个大丫头,能被林纬南和林夫人同时器重。
从园子里回来,林夫人又叫了个戏班子唱了一出戏,还在一起用膳,瑶娘素来就喜欢吃忠靖侯府的柏籽羊肉,这羊肉只有山西的中阳县才有,鲜嫩清香还不腥不膻,不少人谓之曰“土人参”。
林夫人见瑶娘喜欢,就好笑道:“难得你喜欢吃这个羊肉,我们家的南哥儿几个都吃不惯,偏我就好这口。”
“林夫人,我在家也不怎么吃羊肉,觉得腥膻,但见贵府上做的毫无腥膻之气,反而鲜嫩,总觉得好吃,我父亲也是和我似的,只恨他今日没来呢,要不然他若吃了,肯定也和我一样。”瑶娘笑嘻嘻的。
林夫人哈哈大笑:“你这孩子,这是来跟你爹爹讨吃的来了,我就不信你家什么没有。”
瑶娘则道:“呀,这被您看出来了,还不是您人好。”
郁氏见女儿无师自通的和大人们交际,心底一块石头也隐约放下,她就怕女儿不懂变通,或者崖高自岸。
母女二人回家时,林家还真的送了柏籽羊肉过来,瑶娘笑眯眯的:“这个就送给爹爹。”
“那你爹爹肯定很开心。”郁氏不免道。
瑶娘对罗至正感情过于复杂,她知道现在爹爹对她不错,可那是基于她变好了,可哪一天她不是他期望的那样,兴许他就不会对她好了。
这和娘不同,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娘都会最喜欢她。
回到家中,罗至正正好在家,郁氏则对他表功:“你女儿在侯府吃了一道柏籽羊肉,吃着好,非说你肯定喜欢,特地跟人家讨,你看她多有孝心。”
“不是说我不吃羊肉的,怎么弄那个来。”罗至正吐槽。
“你以为我是你们,每日想的就是吃了么?”
知道丈夫就是这个嘴坏,郁氏也不计较,只说这肉好,没有腥膻,温言软语的,罗至正只和她说话。
当然,这些瑶娘不知晓,她几乎是请安后就回到东厢,头一件就是问敬皓如何,范氏一事固然消弭,但弟弟敬皓到底是如何跌落湖底的,无人得知。
敬皓乳母宋嬷嬷固然也不是什么忠仆,但为人老实,胆子比老鼠还小,绝对不是敢残害幼子的人。
这件事情萦绕在她心中,她不敢掉以轻心。
“三少爷刚下学回来呢,正在写功课,奴婢不敢打搅。”银容道。
“好。”瑶娘才放心。
这些日子不用学规矩了,瑶娘便全身心的把所有精力放在读书上,时雨也是如此,倒是不能像以前下学还能玩儿了,她们既然已经在册准备选伴读,都不想因为学问被淘汰,否则,别人还以为你是个草包。
当然,因为过了帖子,罗敬柔也就知晓自己的亲事了。
这于她而言是晴天霹雳,时贞还嫉妒她,面上笑着打趣道:“三叔三婶给你说了个大才子呢。”
时贞本觉得单家早不如前,但单家真的是出手豪绰,只是小定,就送了足足快一百抬的定礼来,这让时贞狠狠的风光一把。
她这个人和旁人不同,府里小姐们轻易不提钱,认为钱俗气,她却觉得只有黄白之物才最是可爱。那些人清高,她可不清高。
单家满足了她这一点,但是看着罗敬柔定亲的人那么显赫,她不由得又嫉妒起来。
罗敬柔撇嘴:“二姐姐,咱们姑娘家哪里能把这个挂在嘴边,我不与你说了。”说罢起身就走了。
留下时贞和身边的丫头宝珠不忿道:“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仙啦。”
宝珠笑道:“也许三姑娘也想和咱们大小姐一样呢。”
“那她真是自不量力,我们家之所以能出大姐,是因为我爹曾经是衡王长史,三叔当年却是为了皇长子被贬谪的。大姐姐在宫中有廖贵妃撑腰,才得以嫁入汾阳王府,三妹妹有谁会理她?延平侯府倒是出了一位妃子,可是早就不大受宠,如何跟廖贵妃比。”罗时贞自己是时运不济,当然也不愿意看到罗敬柔出头了。
罗敬柔全幅心思都放在选伴读上,她心里希冀通过选伴读能被某位贵人看上,王家怎么敢和贵人争锋,如此,也算是成功了。
时雨也不懂了,她问瑶娘道:“五姐姐,你说三姐姐都许了人家了,怎么还这般用功?反正她就是选上了,可到了婚期还要回来成亲的啊,如此做伴读也做不了几年。”
“我也不知晓呢。”瑶娘摇头。
时雨又问秦姨娘,秦姨娘嗤笑:“咱们这位三姑娘心高气傲,老爷太太选了那么好的亲家,她还不满意,只恨不得自己进宫做皇后才行,和她娘倒是很像,心比天高。”
时雨不明白:“可大姐姐能嫁,三姐姐想嫁好点儿的也无可厚非呀?”
“话不是这么说的,大姑娘做了好几年的伴读,说是伴读,就是听着体面罢了,跟你身旁的大丫头又有什么区别。况且你二伯父是衡王的人,有廖贵妃撑腰,你爹可是支持皇长子的,自古如无嫡子就支持正统。你看太太为何只带五姑娘往忠靖侯府跑,甚至把自己侄女儿都送过去,还不是因为忠靖侯府出了大皇子妃,可太太只愿意为自己的亲女儿打算,她怎么会为三姑娘打算呢?”秦姨娘很早进府,在这府里摸的很清楚。
况且,她又有个出息的儿子,外头的管事,哪里都卖她三分面子。
时雨还真是没想到太太居然也这么深的用心,难怪娘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看来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却说端午这日,厨下把瑶娘带回来的柏籽羊肉做了,郁氏替罗至正布菜,罗至正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