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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
作者:风歌且行
简介:
自幼失怙的陆书瑾被养在姨母家,长至十六岁,姨母给她挑了门亲事,谈了个好价钱。
出嫁前一晚,陆书瑾收拾东西跑路了。
去了繁华的云城之后,听闻海舟学府正免费招生,还包吃住,陆书瑾为躲避姨母的搜寻,女扮男装参加了考试,成功入选学府。
头一天去上学在路边买包子的时候,就听见身旁几个海舟学府的人正聚堆议论着萧家的小少爷,七嘴八舌没一句好听的,陆书瑾不想惹麻烦,正要走的时候,一个包子砸在她后脑勺上。
陆书瑾转头,就看见十步开外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踩着朝阳的光,俊俏的脸上满是嚣张:“谁在说小爷的坏话?”
陆书瑾摸了摸后脑勺,心中一悸。
萧家的小少爷萧矜,那是云城中鼎鼎有名的风云人物,出身名门,却行事乖张一身反骨,偏招得满城的千金小姐芳心暗许
头回见陆书瑾的时候,萧矜想:这弱不禁风的小子,我一拳下去至少能哭个三天。
萧矜见陆书瑾软弱可欺,就收在身边当小弟,平日里使唤点小事,她也极为乖顺,夫子留的课余作业也扔给她做,从不敢有异议。
直到有一回,萧矜亲眼瞧见她在水池边把两张纸泡在水里,到学堂的时候掏出迹晕成一片的文章给他,说道:“下雨,打湿了。”
萧矜笑了:“你是不是欠揍?”
【后来陆书瑾真的在他面前掉眼泪的时候,萧衿满眼情愫又极为克制地擦了下她的泪水,声音里满是无奈:“陆书瑾,你要是个姑娘该多好。”】
1.SC,1v1
2.女扮男装的古代校园文。
3.有副cp:季朔廷X叶芹,正文占比少,番外会写。
4.【高亮注意】:本文只有bg线,请勿在文下发表关于【BL、GL】之类的发言影响别的读者阅读,看到会删掉。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女扮男装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书瑾,萧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古代校园女扮男装
立意:书山有路勤为径
VIP强推奖章:
女主陆书瑾被刻薄姨母迫嫁,无奈之下逃离独身前往云城,女扮男装考入学府中念书。她在学府中遇到了城中赫赫有名的将军嫡子萧矜,传言中他是个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但在与萧矜的相处之中,却慢慢发现他并不如传闻中那么不学无术,身上另有隐情。陆书瑾自知与他身份云泥,不敢与萧矜多有交集,却在一次次对来往中慢慢动心,最后被他识破了女儿身。本文文字简洁干练,通俗易懂,行文流畅,故事情节紧凑,主角之间的感情描写详细,叙述生动描写细腻,令人读后心情愉悦。
第1章
海舟学府开课啦!
柳枝经雨重,松色带烟深。
云城的一场大雨,晕开了夏日的暑气,大雨将歇的早日空中尽是清凉的风。
青色的木门被推开,吱呀响声打破清晨的宁静,在枝头上停留的鸟儿应声而起,啼叫一声飞远,叶子上的露水纷纷而落,几滴冰凉洒下来,落在门边的少年脸上。
少年身着翠绿长衣,身量并不高,长发绾起鬓角额边垂下几缕碎发,将少年白皙洁净的面容衬得平静而柔和,乍眼一看像是男生女相的小郎君,五官足以用漂亮来形容。他头上戴着黑色的方巾帽,坠下两条青白交织的长穗落在两肩,脸上即便是没什么表情,也带着一股年轻的朝气,如早春的抽芽一般生机勃勃。
倒不会让人觉得模样像小姑娘,俨然是一个正正经经的书生模样。
陆书瑾将脸上的露水抹去,抬眼望向天色,还是一片灰雾蒙蒙。
她特地起了个大早,关上吱呀作响的小木门,挂好门锁,背上小书箱踏着晨色动身前往海舟学府。
海舟学府是云城最拔尖的学府,建成几十年之久,带出的状元郎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书院中的夫子个个也都是大有来历,随着每年的翻新和修建,其中的环境和教育已经成为晏国拔尖的存在,不少大户人家都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家孩子送进去念书。
不过如今这学府的院长曾是寒门出身,十分怜惜寒门学子,是以每年都会举办一场文学测验,只招收三个寒门学子,通过测验便可免去所有费用入学。
陆书瑾刚来云城那会儿,走运碰上了测验报名日。
她从姨母家逃出来,一路东躲西藏来到此处手里的盘缠已用得差不多,正愁在云城找不到落脚地时,撞上了这么一桩好事。想着只要入了学院,既能念书,又不用担忧姨母派人寻来,她自然二话不说报名参加。
幸而这些年她在姨母家中不争不抢,大半光阴都用来看书,加之她记忆力打记事起便好得出奇,积累了不少知识,倒还真的争取了其中一个名额。
海舟学府开课的这日相当晴朗,正值八月末,空中都是不知名的花香,路的两边栽种了茂密的大树,随着风一吹,树影斑驳。
陆书瑾一步一步从晨雾踏在这朝阳碎影之中,身上披了一层细微的霜露,耳朵尽是鸟啼争鸣和喧闹的人声,偶尔身边缓缓驶过马车,吵吵闹闹。学府的大柱门甚是宏伟,隔得老远就能看见柱子上的雕刻的朵朵莲花,走到近处,就能瞧见两个柱门上分别雕刻着豪迈有力的两行字:
书山有路勤为径,
学海无涯苦作舟。
立在中央的石碑印着“海舟学府”。
这座位于云城繁华地带,闹中取静的书院,就是无数书生向往的圣地,站在跟前的时候,陆书瑾还有一种不真实感,惊叹又兴奋。
忽而旁边飘来了包子的香气,她转头,就看见身边跑过几个穿着海舟学府月白院服的学生,围在前面的一个包子摊旁。
蒸笼一掀开,白色的热气奔腾而出,香气扑鼻而来,都不用吆喝,自引得一群人去买。
陆书瑾早起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闻到这味儿肚子当即饿得不行,不由加快了几步往前而去,站在那几人之后,乖巧的排队买包子。
刚出笼的包子又白又软,一个一个在笼子里摆着,面被蒸熟的味道蹿进鼻子里,勾得人口水狂流不止,陆书瑾正专心地盯着包子,思索着吃几个时,就听见前面几人闲聊的声音传来:
“前两日项家四小姐生辰宴上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吗?”
“什么事啊?”
“那项四小姐在生辰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将簪花赠与萧矜,结果萧矜那厮直接说簪花丑,拒而不接,当场给了项家没脸,生辰宴闹了个不欢而散,真是该死啊!”
陆书瑾耳朵一偏,注意力从包子上分散了。
前头一个矮矮胖胖的人气道:“又是萧矜那厮惹的事!他这文不成武不就的,整日不干正事,就长了一副好皮囊罢了,身边围着一群谄媚走狗,何以咱们云城的姑娘都盯着他?项四小姐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给他簪花就是抬举他,他竟这般有眼不识珠,若是给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几个男子相视一笑,买完了包子也不走,就站在边上干脆聊起来。
“他也并非是头一遭干这种事了,上个月不还在街上与陈家三子大打出手吗?据说把人门牙都打掉一颗。”
“??x?这事儿是真的,萧矜跋扈惯了的,看上什么东西都要争抢,陈家三子不愿,他便动手了。”末了还要添上一句,“不过是凭着自己家世,一只牙尖嘴利,仗势欺人的狗罢了。若是他敢到我跟前来,看我如何教训他!”
“先前他结课文章写不出来,还被夫子罚抄,笑死人呢。”
陆书瑾本来想听个热闹,但听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出口诋毁,所言尽是指责萧矜的不是,将那人说成个十足无用的纨绔草包。
她顿觉没趣,要了两个包子正打算离开,忽而后脑勺被个软软的东西一砸,她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脑袋,就觉着脚跟落了个东西,耳边那叽叽喳喳的诋毁声也戛然而止。
陆书瑾不明所以,转头低眼一看,那刚刚砸在她后脑勺上,落在脚边的东西,竟是个棉白的包子。
再抬眼看去,就见十步开外的地方,一堆簇拥的人群之中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他身着墨色的织金锦袍,长发高束垂下的发落在肩旁,初升的朝阳自他身后而来被踩在锦靴之下,将少年的周身都裹上一圈晃眼的光晕。
她眼睛霎时间被晃了一下,不知是被那朝阳,还是被这个单看一眼就知招惹不起的富贵少爷。
显然他就是朝陆书瑾脑袋上扔东西的人。
旦见他拧着俊秀的双眉沉着脸,眼眸的嚣张之色就已显露无遗。
他启声,便是凶得不行的质问:“谁在说小爷的坏话?”
这少年方一说话,簇拥着他的那几人当即上前,将身边路过的几个学生都大力推搡开,摆足了恶霸的架子,指着人鼻子呛道:“又是你们几个杂碎,平日里就会学那些长舌妇搬弄是非,诋毁他人,今日竟还敢惹到萧小爷的头上,活腻歪了是吧!”
“这帮不怕死的,定是要蒙着头好好打一顿才能学乖。”
“萧哥,不如就咱们哥几个教训教训他们?”
几人你言一我一语,周围顿时清了场,方才的热闹消散不见,怕惹事的摊主也赶紧躲到了旁处。
原本还慷慨激昂诋毁萧矜的几人,做梦也没想到会在此处被逮个正着,此时也屁都不敢放一个,似乎被吓傻了。
而陆书瑾站在几人之中,愣愣地看着对面逆光而站的少年,表情也有几分呆滞。
久居深院的她鲜少有接触到外人的时候,更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锦衣华服,放在人堆里如此扎眼的俊俏少年。
那人澄澈乌黑的眼眸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毫不掩饰其中的凶戾,她像是被这气息吓到,原本处在平静状态的心猛地一悸,逐渐快速地跳动起来。
放眼整个云城,几乎没人不知道这泼天富贵的萧家。而萧矜则是萧家最小的一位少爷,打从两脚在地上能跑的时候,就没少惹事,昨日捅了李家的檐下燕窝,今日打了赵家独苗,没一刻消停。
但他又是萧家捧在手心里的幺子,不管闯什么祸都能被云城里只手遮天的萧家摆平。
也正应了那胖子口中的话,萧矜所到之处,皆是溜须拍马的狗腿子,前前后后将他簇拥在中间,形成不小的阵状,寻常人看到都要远远避开,以防惹事上身。
眼下这事也正给了几个狗腿子耍大刀谄媚的机会,一拥而上将包子铺团团围住。
陆书瑾就这样捧着包子被围在了中间的位置,她眨了眨乌黑的眼眸,心头涌上一丝慌意,刚要张口解释自己并非参与方才那几人的闲聊时,却见锦衣少年抬步而来,几个大步几乎是眨眼间就走到了陆书瑾的面前,那张俊脸更显得无比生动。
下一刻,他就伸手往陆书瑾的肩膀上搡了一把,“矮子,打量什么呢?”
陆书瑾还是平生头一回被别人叫矮子。
以往在姨母家的时候,那些娇生惯养的表妹表姐都赶不上她的身量,甚至同岁的表兄个头与她也差不离,但是站在这人面前,她被叫成矮子倒也不算冤枉。
萧矜的个头放眼整个海舟学府都是数一数二的,他站在这群人当中,即便是不看脸,单单凭着身量就能十分引人注目。他就这样站在陆书瑾面前的时候,宛若一堵墙,若想与他对上视线,陆书瑾要扬起头才行。
这力道倒不算轻,陆书瑾往后踉跄了几步,手里的包子没握紧,掉在了地上。
不过她没工夫心疼包子,赶忙对面前的煞神说:“别动手,大家都是读书人,有话慢慢说。”
她抬手指了下站在边上的矮胖公子道:“他说你在生日宴当众下了项四小姐的脸面,真该死。”随即一转,指向下一个人,“他说你嚣张跋扈当街斗殴,他说你牙尖嘴利狗仗人势,他说你写不出文章被夫子罚抄,让人笑话。”
陆书瑾将几人放在的议论内容做了个总结,挨个指认了个遍,最后眼眸转向萧矜,注目道:“与我无关,我与他们并不相识。”
那几人一看这白白净净的小书生几句话就将他们所言全盘托出,立即也慌了神,匆忙摆手否认,“萧少爷,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都是那小子自己所言,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
萧矜黑着脸,只是觑了陆书瑾一眼,忽而暴起一脚踹在矮胖子的当胸:“他并非云城人,如何编排出这些鬼话?你这个脑子里盛满猪油的蠢货还想糊弄我?”
矮胖子被踹得当场翻了个跟头,躺在地上捂着心窝哎呦叫唤。
陆书瑾听言,也露出讶然之色,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别人口中嚣张跋扈的纨绔草包竟如此心细,单从她这几句话的口音中就听出了她是外来之人。
萧矜此人好不好糊弄倒是另说,但他的拳头是很硬的,且当众揍人也不是一回两回。
在学府开课这日,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学府大门口揍得几个人抱头鼠窜,哀嚎不止。
陆书瑾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看得心惊肉跳,恐遭牵连。
好在并没有,萧矜揍人毫不拖泥带水,等几人都躺在地上捂着伤处哀嚎时,他就停了手,从身旁谄媚的小弟手中接过锦帕,细致地擦着手背上沾染的鼻血,冷峻的面容看起来十足吓人。
而后他摸出一个东西朝陆书瑾一抛,她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看竟是一块小银锭。
“赔你的。”萧矜将锦帕随意往地上躺着的人身上一丢,侧头又瞧了她一眼,道:“包子钱。”
第2章
再且说那草包真的来了又如何
陆书瑾捏着银锭扭着头,墨染似的黑眸看着萧矜被一群人围在中央,吹捧奉承着走远的模样。
心中暗叹也只有萧家这样的家底,才能宠出这么个挥霍无度的少爷。
她来云城满打满算也有半个月,自然是听说过萧家的。
萧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当朝权柄遮天的重臣,在朝中地位数一数二,萧云业更是凭着官宦子弟的身份,扛着一杆长枪杀敌无数,定边疆平叛乱屡建军功,被封做镇宁将军。
当朝重文轻武,但萧云业却极受皇帝重用和信任,满朝文武无一人敢与他对着干。
萧云业正妻早亡,前头两个男儿都是姨娘所出,如今一个为五品文官,一个则为武将,在萧云业手底下做事,老三是个标致的美人,几年前选秀入宫,深得皇帝宠爱,已升至妃位。
萧家实力庞大,盘踞在京城多年,儿孙更是人才辈出,一个赛一个的争气优秀。
而萧矜是萧云业唯一的嫡子,是未来萧家庞大家业的继承人,下一任家主,却独自留在云城,可见萧云业已对这个唯一的嫡子彻底失望。
即便是如此,此人嚣张蛮横不学无术,整日惹是生非,也仍旧无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一句不是。
今日这几个倒霉催的则是不巧,嚼舌根的时候正撞上了萧矜,才免不了一顿揍。
消息传得很快,很快从夫子到学生就都知道,海舟学府这刚开课第一日萧矜就在门口揍了人这事。
传到乔院长的耳朵里,他摇头轻叹,暗道这小霸王又有得闹腾了。
乔院长出生寒门,高中状元时也不过才二十有六,踏入朝堂时是个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的愣头青,幸而结识了脾气豪爽待人细心的萧云业,在他的提拔下才从尔虞我诈的官场上保全自己,如今担任海舟学府的院长,他头一个心愿就是希望能将萧云业的嫡子培养成才。
只不过此子桀骜不驯,反骨太重,性子难以捉摸,乔百廉也颇为头疼。
他语重心长地劝说教训过萧矜数次,但他仍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根本就是被溺爱宠坏了。若是有他爹一半的上进之心,倒不至于这般难教。
乔百廉发着愁,正叹气时,门忽而被人叩响,他收起心思抬眼望去,就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条纤细的少年,衣冠整洁面容白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不带丝毫怯色。
“乔院长,学生来领用具。”
乔百廉的脸上立马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来,冲陆书瑾招手,“过来孩子,就等你了。”
陆书瑾其实来得并不晚,就算是在学府门口遇到萧矜揍人,也没耽搁多久,但乔百廉这样说了,她还是垂下眼帘一副十分乖巧老实的模样,“学生来迟,还望院长见谅。”
“无妨无妨。”乔百廉摆摆手。
前些时日学府开放入学测验报名时,他去了一趟现场,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人群之中的陆书瑾。
她个头不高,穿着一身普通素色的衣衫,衬得发丝和眼眸明亮漆黑,不争不抢地排队,看起来乖巧又从容。
后来乔百廉又亲自监考,见陆书瑾安安静静提笔,交上来一份令他极其满意的答卷时,心中对这个学生已经有偏爱,所以才会在此处特地等她来。
乔百廉从身边的柜子上取下一早就准备给陆书瑾的东西,放在桌上,像聊闲话似的问道:“你到云城并无多少时日,平日里住在何地啊?”
“住在城北长青巷租赁的大院之中。”陆书瑾答道。
乔百廉将这巷子的名字在脑中过了几遍,才想起那地方的位置,距离海舟学府确实有一段距离,若是步行而来少说也需小半时辰,不觉对面前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孩子多了几分疼惜,说道:“如今学府开课,你便能住在舍房之中,不必来回奔波了,平日多用些功。”
说着,还将一早就准备好的书籍放在木桶之中,道:“这些书都是我亲手抄录的,你入学测验的策论我看过,悟性很高,这些你拿回去仔细看看,定能有不小的收获。”
陆书瑾看着乔百廉的表情,有一瞬的怔然。
好像面前这位德高望重的院长,此时就是一个叮嘱自家孩子的长辈。
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来自长辈的关怀,顿时让她心中一热,连忙垂首道谢,保证道:“多谢院长,学生定当日夜捧读,苦心钻研,不负院长所望。”
乔百廉对满腹上进的孩子总是相当偏爱的,温和道:“去吧孩子。”
陆书瑾抱着木盆自房中离开,心里还是暖暖的。只不过海舟学府过于大了,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了学生的住宿院子,正值报到的日子,不少年岁相当的少年进进出出,使唤身边的下人置放用具。
每个舍房都隔着一段距离,一排排罗列整齐,刷着青色的墙漆,黑色的瓦顶。门前挂着写了数字的木牌,与钥匙上的小木牌是对应,陆书瑾一间间房走过去,在最里间靠近墙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舍房:贰拾陆。
推开房门,顿时令她眼前一亮。
房间相当宽敞,方一进去就看到正中间摆放着一扇大屏风,黑底上绣着腾飞的苍鹰和长松,竖在当间,将整个宽敞的房间一分为二。
左右隔着一块空地,再往后靠着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床榻,吊顶上挂了纱帘垂下来,窗下摆着桌椅。这舍房是两人一间,虽在一间房中,但当中有屏风阻挡,又有吊帘,平日里坐卧起居是不会被人看到的。
再往里走就是一个小内室,是用于沐浴净身之所,门能从里面反锁。
这房屋的条件比陆书瑾想象的好了不知道多少,本以为在舍房之中住着会不方便,但看了这房屋的构造和设计,她顿时放下心来。
舍房满意了,陆书瑾的心情自然变得极好,眼看着另一人还没有来,她就自己挑选了一张床榻,把随身带来的几件衣物和乔院长分发给她的东西都摆放好,又罗列了一张需要采买的东西单子,才出门而去。
其实本来她手头上的钱也花得所剩无几,但是今早突然一个银锭子落在手里,她又能多买些东西,甚至还能雇一个马车和佣人将被褥之类的东西搬来。
陆书瑾又回到了之前租赁的大院之中,让马车等在门口,她自己动手搬东西。
她方来云城不过半月,携带的东西本就不多,是以除了被褥和一些衣物之外,倒没什么东西了,正在搬时,有个模样年轻的女子开门出来,将她拦住。
“书瑾。”
陆书瑾停下,转头对女子笑了笑,“沛儿姐,今日没去绣坊吗?”
这女子名唤沛儿,与陆书瑾的房间比邻,也是第一个主动跟她搭话的人。陆书瑾出门在外,并不喜与人多交流,就算是在这大院之中住了半月,也只与一对中年夫妻和沛儿有些许往来,其他几个租户连照面都很少打。
这种租赁的大院并不少,里头住的大多都是外地来云城谋求生计之人,沛儿年岁不过十八,在邻街的绣坊中当绣娘,平日里赚取薄弱的银钱,陆书瑾与她相识这半月以来,她对陆书瑾颇为照顾,经常喊她一同用饭。
“学府开课了?现在就要搬过去吗?”沛儿面上没有笑容,像是很认真地问她,“你还会回来吗?”
陆书瑾刚想说话,就见房中又走出来一个男子,个头高大皮肤黝黑,唇角有一道指头长的小疤,立在沛儿的身后,低声问道:“这是谁?”
沛儿笑了一下,“这是我日前认的一个弟弟,他也是从外地来云城求学的,还考进了海舟学府呢!”
海舟学府这名字在云城自是如雷贯耳,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也是将来高中状元的苗子,人们都对里面的学生都有几分巴结的客气。这黝黑男子一听,果然表情就和善了许多,笑说:“瞧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好运气,认了个未来的举人当弟弟。”
陆书瑾说:“大哥说笑了。”
随后又答沛儿的话,“学府今日开放,我去领了舍房的钥匙,今日就要去学府住了,但是这里的房屋我租了半年,休沐日还是会回来一趟的。”
有些东西随身带着并不保险,还是留在这房中锁起来的好。
沛儿往前两步,将手中的东西递出,是一方帕子,布料不算名贵,但上面绣着??x?一只栩栩如生的喜鹊,看着倒是漂亮精致,她说:“我手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祝贺你,便绣了一个方帕给你用,弟弟你别嫌弃就好。”
陆书瑾本想推辞,但见她手指缠了布,似是做工的时候伤了指头,思及她一个外来女子在云城做活不易,也是出于好心才绣了这方帕子。
陆书瑾便笑着收下,说道:“多谢沛儿姐,等学府休沐后,我再回来看你。”
她盘算着,下次回来给沛儿带一只镯子簪子之类的还礼,正要道别时,沛儿却往前迎了两步,像不放心她似的说道:“你只身一人来云城求学,在此地无依无靠,进了海舟学府可千万要谨慎行事,万不可招惹里面的少爷们,也不可对夫子们不敬,在学问上多下些功夫。且近日云城不太平,衙门已经收到几起失踪案,皆是外地人,你休沐时也不要乱跑,知道吗?”
这一声声叮嘱,当真像是阿姐对弟弟的关心,陆书瑾有几分感动,一一应下,行至门口才道:“沛儿姐放心吧,这些我都懂的。”
本想再与她多说两句,转头就看到那高大的男人也跟在沛儿身后,有个外人在场到底不方便多说,陆书瑾与她又闲话两句,这才抱着东西上了马车,沿街将所用的东西一一采买,确认买齐了之后,才回到海舟学府。
今日报到海舟学府一律放行,马车能行到舍房院门口,陆书瑾将东西全部搬回房间之后,又将被子晾在门前空地的竹架上,进屋将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忙活完又在学府中转了一圈,将地形路线和平日里上课的学堂记清楚之后,她去食肆买了份便宜的饭。
回去时已是日暮时分,舍房之中的人大多都已经安顿好,她收了被子,铺好了床铺,直到晚上入睡,她那位神秘的舍友仍不见踪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陆书瑾抱着这个念头等了好几日,都没能等到她的神秘舍友,这才后知后觉,这间舍房只有她一个人住。
她被分在了学府的甲字堂,通过入学测验的三个人也都在其中,皆是正儿八经的穷苦出生。其中一个名叫吴成运的性子较为活泼,与陆书瑾在测验那日就已相识,两人拼了桌坐在一起,也算是成了朋友。
吴成运告诉她,学府之中的大部分学生都是云城本地的,那些大少爷们并不会住在学府里的舍房,但他们所交的学银之中涵盖了住宿费用,所以舍房之中还会有那些人的挂名,如此一来舍房就会有不少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