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关系,只要他守着唐家就一定能等到它。
所以,唐励尧第一次被袭击时,简南柯在现场捕捉到了蹀躞的邪性,还以为是它回来找唐家报仇了。
当温叙询问事故是否属于灵异事件时,他说不是。
那晚唐励尧打电话求助,他人就在榕州,却说自己人在外国,告诉唐励尧往图书馆走,都是为了将邪性引出来。
见到石俊他才知道,他捕捉到的邪性,只是因为石俊小时候触碰过蹀躞,沾染上了一些。
见石俊准备下咒害人,他刚要阻止,却惊见反转。
简南柯知道顾缠不简单,但也真没料到她竟拥有那般诡异的力量。
对此,他好奇却不在意,他的目标只有蹀躞。

铺子里,顾缠点了一份牛排汤,一份葱油拌粉干,还有一屉牛肉大包子。
唐励尧则点了一份清淡点的牛滑汤,一叠卤豆腐。
店铺挺大,十几张桌子,但都爬满裂缝,桌面也是油腻腻的擦也擦不干净。
唐励尧却吃得很香,还不停介绍这家店的历史,说自己几岁的时候就来这里吃。
顾缠一点也不好奇,他在吃这上面,远没有他的穿着打扮精致。
从他囤了满柜子的袋装螺蛳粉、方便火锅就知道。
但你若说他不精致吧,他拿来煮螺蛳粉的矿泉水贵的惊人。
顾缠咬一小口大包子,然后将缺口向下,掂了掂筷子,让油水流淌进调味碟子里。
唐励尧好笑:“我算看明白了,你这人什么都不讲究,就在吃上特讲究。”
顾缠无奈:“我不能吃太多油,容易拉肚子。你不知道我刚来榕州,因为水土不服还昏迷了。”
唐励尧咬了一块儿卤豆腐:“那你从前在山村都吃什么?见手青吗?”
这是她朋友圈的昵称和头像。
提及此,唐励尧又想起那些霸道总裁文笔记:“小顾,我怎么看你也不像个玛丽苏,怎么爱看那些?”
沥干净油,顾缠才开始大快朵颐:“哦,山里比较闭塞,手机信号也弱,我外婆想让我多了解世界,每次去镇上赶集,都会拿我手机出去下载点小说。”
“看玛丽苏了解世界?”唐励尧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这是什么鬼才外婆? “所以你其实并不喜欢看这类型?”
“还行。”顾缠说,“看多了就有点喜欢了。”
唐励尧搞不懂她外婆的骚操作,喝两口汤。
顾缠抿嘴笑:“其实霸总小说不全是瞎掰,至少有一点挺对。你们有钱人,果然多疑。”
唐励尧指着自己:“我多疑?”
拜托,他从小到大被骂最多的词就是“缺心眼儿”好不好?
“是啊,有钱人总担心女人围绕自己,是看上了自己的钱。”顾缠指指他,“我连给你当助理,保护你,你都要问问我是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
唐励尧:“……”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想知道她的回答。
如果顾缠是个为了钱没有一点是非观的人,他就必须防着她了。
他不希望如此。
“那你会不会?”唐励尧放下筷子,目光真挚地看向她的双眼,“如果我爷爷真杀了石俊的爸爸,你还会不会留在我身边保护我?”
顾缠回的干脆:“我外婆过世前半年,给我下载了全套的刑法,我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唐励尧:“……”
顾缠想外婆了,低着头有些伤感,好半天才说:“触犯刑法的事情我不做,给多少钱都不做。”
唐励尧简直要被她的法制精神感动哭。
但他慢慢寻思出了不对劲儿,这姑娘好像没有属于自己的是非观啊。


第7章 怪物
两人吃完饭,在路边扫了两辆共享单车准备回家。
顾缠“呀!”了一声:“瞧我这记性,忘记问石俊你噩梦里的换骨怪是不是他搞得鬼了。”
“肯定不是。”唐励尧不屑道,“他没这本事。”
见他没有折返的打算,顾缠说那行吧:“我明天想请半天假回家拿我的身份证,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顺便问顾严一些问题。
出于对顾缠的好奇心,唐励尧也想见见顾严:“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不算你请假。”
顾缠坚定摇头:“不,我要坐车去。”
带上唐励尧这个累赘只能骑共享单车或者步行,最近她天天睡到半夜腿抽筋。
唐励尧:“……”竟然被嫌弃了?
一咬牙,他做出艰难决定:“走吧小姐姐,我带你去买电动车。”
顾缠一双墨黑的眸子瞬时亮了,笑道:“你不该喊小姐姐。”
唐励尧大她半岁,正想解释“小姐姐”是个时髦称呼。
顾缠道:“霸总不是常用‘女人’来称呼女性么?您该这样说,女人,今天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整个榕州的小电驴商店都是你的了。”
唐励尧皮笑肉不笑:“那我可真是牛X坏了,叉会儿腰先。”
……
然而出乎顾缠预料,唐励尧并没有带她去某品牌电动车商店。
而是来到郊区,七拐八拐,进入一家破旧的修车厂里。
“改装的电动车?当然有!”一个黄毛将他们领进仓库里去,掀开编织布,露出三辆颇有点赛博朋克风的电动车,“电机功率三千多瓦,跑个一百二轻轻松松!”
唐励尧的嫌弃都写在脸上,但在没有选择时,这是最好的选择。
“你挑一辆吧。”他让位置给顾缠,“毕竟是你骑。”
“我都不喜欢。”顾缠以为是他骑才一直不发表意见。看来他还挺有骨气,说不骑就不骑。
她晒出手机图片,“喏,我喜欢这种。”
他凑过去瞧,是一辆粉白色的小龟电动车,车身还贴着哈喽kitty。
“我说顾缠,你脑袋瓜子一天天搁那瞎想什么呢?”唐励尧纳闷地看着她,“我坐这车像话吗?”
“不然你站着?”顾缠纳闷回望,“又不是你骑,你管那么多?换成我是乘客,你开个拖拉机我都不会多说一句。”
唐励尧:“……”行,你赢了。
心里蠢蠢欲动着想问一句,“你真会坐我开的拖拉机吗?”
但怎么像在问她,“如果我只是个开拖拉机的,你还会爱我吗?”。
完蛋,难道自己真患上顾缠口中的“有钱人疑心病综合征”了?
……
确定之后,唐励尧将图片转发给秘书崔扬。
当他们骑着单车从郊区回到小区时,和图片里一模一样的电动车就已经停在楼下了。
顾缠兴致勃勃的在院子里学起电动车。
她会骑自行车,上手很快。
唐励尧扶着车尾陪跑两圈,她差不多就会了。
第二天两人骑着小电驴出门。
唐励尧摘了金色银链眼镜框,戴上摩托车头盔,假装自己是一株会走路的蘑菇,在后座上默念“没人能认出我”,“没人能认出我”……
穿过一条又窄又深的老巷子,顾缠将小电驴停在顾严的杂货铺门口:“到了。”
唐励尧摘下头盔,弯腰照着车镜抓了抓头发。
都快十一点半,铺子还没开门,顾缠从侧边的铁梯子上去二楼:“我哥昨晚估计又喝醉了,你先等一下。”
唐励尧点头,他能跟着进铺子,却不方便进人家住处。
顾缠拿钥匙开门,刹那间,浓郁刺鼻的酒气混着家具受潮后散发出的霉菌孢子味,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离开个把月,住在窗明几净的江景豪宅里,她已经不太适应这种味道了,险些呕吐。
“哥?”她喊了几声。
顾严好像不在。
真稀罕,他居然也会出门的?
但凡顾缠待在家里的时间,就从来没有见过顾严这个酒鬼离开过这栋小破楼。
不是一楼卖货就是在二楼睡觉。
顾缠先回房拿了身份证揣兜里,然后像从前一样打扫卫生。
她把乱扔的衣物团起来抱去卫生间,扔进洗衣机里。
往桶里倒洗衣粉时,“滴答”,一滴液体从天花板上滴落在她挽起袖子的左手腕上。
她抬头看一眼天花板,腻子早已脱落,露出了灰褐色的钢筋混凝土。
干巴巴的,没渗水。
……
楼下唐励尧靠着墙,百无聊赖的刷朋友圈。
在一众豪车图里,他一下子瞧见了面前扎眼的小电驴,以及顾缠配的文字——“这是小唐总为我配备的交通工具!”
唐励尧:“……”不了解内情的,估计以为唐氏集团要破产了。
正无语,瞥见顾严从一个岔路拐了回来。
他从没见过顾严,但极容易从顾缠的描述中辨认:向下压紧的棒球帽,向上拉拽的高领毛衫,总是垂着头,像一个在逃嫌疑犯。
顾严也看到了他,知道顾缠回来了,隐在帽檐下的双眸倏紧,毫不客气地驱逐:“巷子窄,麻烦你把车子推远点,别挡着我开门做生意。”
唐励尧站直身体,彬彬有礼地道:“顾先生,我叫唐励尧,是顾缠小姐的……朋友。”
顾严顺着梯子迅速上楼:“是她朋友的话那就再推远点,越远越好。”
果然是个恶劣的家伙,唐励尧哪里受过这种气,念着顾缠的面子强忍住。
他沿着巷子把电动车推远,停下来后,几个围坐在一起晒太阳的大妈纷纷看过来。
“你们快瞧那孩子长得,像不像一个演电视剧的……”
“比电视里可俊多了!”
对着唐励尧肆无忌惮一番评头论足。
唐励尧心烦,戴上耳机,刚要放音乐时又听见她们八卦起了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仔细听着,最后干脆走过去加入了她们,方便询问。

顾严推门进去时,顾缠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他袖子里紧攥的拳头松开,眼神却很凶猛:“我不在家,谁准你开门进来的!”
顾缠蹙眉,回想他从前有没有说过这话。
顾严在沙发坐下,起开一瓶雪花:“行了,赶紧走,别让你男人等太久。”
“小唐先生是我的老板。”顾缠解释。
顾严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不管是真工作还是被包养,都一样,有了去处就赶紧滚。”
顾缠走去他面前:“哥,我最近遇到了灵异事件。”
顾严摘掉帽子扔去一边,向后仰躺,闭起眼睛不说话。
但他对“灵异事件”这四个字没有太大的反应,果然是知道什么。
“我还发现,小时候外婆讲的那些神话领域的故事,有可能真的存在。”
顾缠试探问,“你总说我是个扫把星,克死了爸妈。我心里想,家里毕竟是在我周岁生日那天出的事儿,你怪在我头上很正常。但现在我有点怀疑,爸妈火灾去世,是不是真和我有关系……?”
顾严睁开了眼睛。
在他开口前,顾缠举着一对清澈的眼睛望过去,“求你了哥,这个回答对我非常重要。”
喉结上下几个滑动,顾严到底是将已经涌到嘴边的惯性羞辱咽了下去,说:“你当时才一岁,能和你有什么关系,别瞎想了……”
“那就好。”顾缠终于送了口气,“谢谢。”
顾严没理她。
顾缠发现他在咬牙,脸上大片的火吻疤痕都凸了起来。
莫非是难得待她和善了点,又后悔了?
她早习惯他的喜怒无常和莫名其妙,不再说话了,走去卫生间拿拖把,打算拖完地再离开。
不想刚撩开布帘迈进去,脚下一滑。
得亏她反应快抓住了布帘,才勉强稳住向前倾倒的身体。
顾缠低头仔细看,才发现地板上有一滩水,她就是踩在水上才险些滑倒的。
刚才进进出出的怎么没感觉?
“顾缠!”胀红脸的顾严像是挣脱了某种无形束缚,倏然起身,厉喝一声。
顾缠被吓一跳,转身面向他。
在这一刻,屋子内的光线以顾缠为中心,被分割成了两部分。
她面前的是正午太阳穿透窗子洒进来的光。
背后则是茫茫黑暗。
天花板上裸露在外的那根钢筋像活过来了似的,慢慢垂下,又缓缓上升。
卷成了一个“U”字形,悬在顾缠的头顶后侧,仿佛下一秒就要吊死她!
顾严因是面对着顾缠,将她背后看的一清二楚。
但他并未一直盯着那根“U”型钢筋,只看向顾缠的眼睛:“火灾不是你引起的,但绝对是你克死他们的,你这个怪物!”
这话顾缠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你总说我是怪物?我到底哪里怪了?”
唐励尧噩梦里的“换骨怪”怕她。
石俊那个咒术师也怕她。
她确实认识到自己有点怪,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怪。
而她每次质问顾严,顾严就只冷笑却不说。
今天他的话却很多,脾气也比以往更暴躁:“你哪里怪?从小父母双亡,你告诉我,你有像我一样痛苦过吗?你有像我一样想念过他们吗?”
顾缠微微怔,是有那么一点遗憾,但确实没有多少痛苦的感觉。
也没想念过。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对他们没印象啊。”顾缠辩解。
“那外婆呢?”顾严冷笑。
顾缠立刻回答:“我有难过,我昨晚上吃饭的时候说起她,我还会难过。”
顾严厉声:“但外婆去世那会儿,你看着她咽气,你流泪了吗?”
顾缠一愣,流泪?没有。
因为外婆说自己年纪大了,属于喜丧,这是喜事不该哭。难道不对?
顾严向前逼近一步:“你来投奔我,我整天将你骂成狗,你动过怒吗?转头就能睡的像头死猪一样!看书看剧看新闻,连我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有些动容时,你有过共情吗?”
顾缠被他说的头脑混乱,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自言自语:“我怎么会没有情绪?我有啊,我会惊恐会害怕……”
当她情绪起伏过大时,头顶上的“U”形钢筋像是被她的气场烫到了触手,微微发颤。
“任何物种都会趋利避害,那是本能反应。”顾严再逼近一步,“其他人觉得你怪,只会认为你是从闭塞的山村里出来的,和社会格格不入,只有我们知道你在哪里长大都一样,你天生是个怪物!”
“我不是怪物!”顾缠捂住耳朵,她也突然烦躁起来,不想再听了!
“你是怪物!”就在此时,顾严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暴戾的将她从黑暗边界拉了出来。
力气过大,瘦弱的顾缠直接摔趴在地,更在地上滚了一圈。
她摔的头晕眼花,不曾看到顾严瞬间抓住了那条钢筋的端头,猛地一抽,将那条钢筋整条抽了出来。
端头钻进了他手心里,像血管一般顺着手臂蜿蜒向上,最终停留在他的脖子上,成为一道丑陋诡异的火疤。
他代替顾缠站在了黑暗中,双手撑住洗手台:“滚,除非快饿死了,不要再回来找我。”


第8章 预警
狼狈不堪的顾缠从地上爬起来,趔趄着逃出了这个令她透不过气的屋子。
下梯子时接连踩空两次。
“我在这边……!”距她几十米远的唐励尧招招手,发现她状态不对,疾步朝她跑过去。
“你哥打你了?”瞧见她额头青了一块儿,唐励尧一蹙眉头就要上楼去。
顾缠回神拽住他:“是我自己摔的。”
唐励尧不太信:“难道把魂摔出去了?”
“真的。”顾缠拽着他走,有种逃离的意味。
她的失魂落魄不是源于顾严的恶劣,而是他的指责。
外婆去世不流泪,被羞辱也不动怒,新闻里的人间悲苦再强烈内心也毫无波澜……
可怕的是,她从未认识到这奇怪。
更可怕的是,现在她认识到了这些,却依然混沌的要命。
她的脑袋像是一台超出负荷的计算机,面临着系统崩溃的危险。
巷子走到头了,她忽然转身将唐励尧按在墙上:“小唐先生,你觉得我怪吗?”
“怪?”唐励尧不知其意,“你身上怪事儿是挺多……”
“不是这个。”她摇头。既然无法自我消化,她索性说出来,“我哥骂我是个只有本能,没有太多情绪的怪物……”
她复述着,也观察着唐励尧的表情。
从他的惊讶中确定了自己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她心口愈发憋闷。
明明只是摔一跤,却像和谁打了一架。
累得很,她蹲下了。
“我看是你哥整天将自己困在这条巷子里,见过的人太少了。”唐励尧掖了掖风衣前摆,陪她蹲下,“这世上哪种性格的人都有,如果你是怪物,那我可能是另一个极端的怪物。”
顾缠扭头看他。
“说起来还挺丢人。”他讪讪然笑道,“我从小同情心过于泛滥,影视剧稍微有点感人都能看哭。”
“也从来不养宠物,因为一旦养死或者丢失,就得难过好久。
“若不是打小被人说我娘们唧唧的,我也不会去学武术。”唐励尧摆摆手,流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感慨。
顾缠打量他,还真看不出来:“那现在呢?”
唐励尧避而不答:“找机会让你哥见见我爸,见识下吸血鬼资本家的冷血无情,他就不会说你没有同理心了。”
“不过我爸比起来彭非的爸还是好太多了,我怀疑彭非的爷爷如果去世,他爸不仅不会哭,还会偷着笑,因为终于可以继承家业了。”
当然还有更夸张、更黑暗、更肮脏的,唐励尧看过听过太多。
通过对比,顾缠发现自己好像确实还行,平静了不少。
鼻子发痒,她一摸。
“你怎么又流鼻血了?”唐励尧拿纸巾给他,这次只有一个鼻孔流血,出血量也小。
“大概是刚才摔的吧?”
“你属大象呢,反射弧这么长,摔半天了才流鼻血?”
……
顾缠离开后,顾严依然站在卫生间里,双手按住洗手台。
他全身僵硬动不了。
咕嘟。
先前顾缠踩过的那摊水在“钢筋”蠢蠢欲动时,一直静静躺着。
直到“钢筋”被收服,它似乎知道顾严会有几分钟时间不能动弹,开始活泛起来。
咕嘟,咕嘟,咕嘟嘟……
色泽由浅变深,黏黏稠稠的移动去顾严脚边,迅速包裹了他的双脚,并顺着双腿向上攀爬。
周围温度骤降,它所流淌过的位置急剧结冰,包括顾严的身体。
膝盖以下已被冰层悉数覆盖。
顾严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冷汗,牙关紧咬,猛地出拳打碎了洗手台上方的镜子!
镜子碎裂那一刻,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一枚碎片。
碎片在他手指间几个翻转,最终被他夹在修长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又被他小幅度地挥臂甩出!
嗖 ——!
如同暗器,镜子碎片精准地砸在右侧墙体的凸起处!
头顶上方一盏灯瞬间亮起,是冬天洗澡时用来取暖的浴霸。
此刻就像一个小太阳,释放出温暖的阳光。
滋啦!冰层破碎,那摊液体重新聚拢,咕嘟嘟直往下水道里钻!
却被顾严狠厉的一脚踩住!
它疯狂挣扎,他死死踩住!再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点燃一根,扔在脚边。
像点燃一团棉花,那滩水在地上痛苦翻滚,且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顾严不再理会,冷着脸关掉浴霸开关。
走出卫生间,拉上布帘,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
啤酒用处不大,他起开一瓶白酒,一口气猛灌半瓶。
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新添的火疤疼痛才稍稍得以缓解。
刚才顾缠摔倒时撞到了柜子,将柜子上摆放的小相框撞倒了,顾严站起来扶正相框,然后蹒跚着回房睡觉。
冬日阳光洒进空无一人的客厅,停留在相框里的照片上。
照片中,顾爸爸和顾妈妈站在小顾严身后左右两侧,各将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他怀里则抱着刚刚满月的妹妹顾缠。
那时候,他精致的像个洋娃娃,漂亮的眼睛笑成弯弯月牙。
……
“你不知道我哥有多讨厌我,就连我们家唯一一张的合照,他都用黑墨水把我的脸整个涂没了。”顾缠骑上电动车,边戴头盔边说。
“应该是他小时候干的,这一看就是孩子行为,你别太往心里去。”唐励尧也在戴头盔。
听见这话,顾缠又自审起来。
事实上她从未放在心里过,被唯一的亲人厌恶,她为什么会觉得无所谓?
而唐励尧则觉得脊背发凉,好像有一双阴冷的眼睛在背后盯着他。
他回头,只看到一条趴着晒太阳的大黄狗。
顾缠转动把手,收脚,电动车驶出巷子:“我觉得我哥应该交个女朋友,阳光开朗类型的……可惜这不是小说,他这个阴郁系男主整天不出门,等不来救赎型的女主。”
唐励尧如芒在背,心不在焉地问:“那我属于哪种类型的男主?”
“你?”顾缠脑海里可没有奉承的概念,“你不像男主,像男配。”
唐励尧:???“我这配置不像男主?那谁有资格当男主?”
“男主三要素,话少、神秘、武力值高,基本上这种角色一出场,哪怕着墨很少都会给人一种男主感。”
顾缠想了想说,“像你这种话多事儿多武力值全用来惹是生非的男人,基本和男主无缘。我最近改看灵异小说,有一本男配就和你挺像的。”
唐励尧心痛了一下,她却又狠狠扎一刀,“其实大多数时候吧,你这种连男配都捞不到,有点像活跃小说气氛的气氛组配角,我都称呼这种角色为小丑。”
唐励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看的哪本小说,告诉我名字!”
……
他回家就开始看小说,熬了两个通宵。
早上顾缠正吃饭,看到他双眼通红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在餐桌另一侧。
顾缠眼皮儿一跳,他手攥成拳头,锤了一下桌子:“凭什么?”
顾缠一头雾水:“啊?”
“我就问凭什么!”唐励尧看小说看的快要心肌梗死了,“整本书男主为女主做过什么?除了误会和痛苦,还为女主带来什么了?”
男配各种出生入死,凡事以她为先,命都没了一半最后却只能笑着祝福?
凭什么啊?
顾缠觉着挺好笑:“因为他是男配啊。”
唐励尧不服:“谁生来是男配?”
顾缠:“小说世界里的男配生来就是男配的命,作者定的。”
这倒是提醒了唐励尧,他拿出手机一通操作:“行,我这就让崔杨去收买作者,推翻重写,让男配上位当男主。”
顾缠差点儿噎住:“这不容易吧?”
“呵,世上无难事,只怕有钱人。”气炸了的唐励尧冷笑一声,扔了电话开始吃饭。
吃着吃着,他筷子一顿,又拿起手机直接拨过去,告诉崔秘书不用了。
顾缠纳闷他的转变:“为什么?”
唐励尧悻悻。
他前几天才讥讽过资本家,现在却用金钱去干涉别人的文学创作,那不也成了他口中的万恶资本家了?
他岔开话题:“这个月底,我们家会在南岛举办一场慈善拍卖晚宴,我爸妈都会出席,我也得去。等会儿吃完饭,你没事儿的话,我带你去买礼服?”
顾缠说“好”。
唐励尧又问:“你比较喜欢哪家品牌的风格?”
顾缠哪懂这些:“你看着办吧。”唐励尧别的不行,审美还是很在线的。
……
“一天一次,你的骨头一个月就能复原,但月底我要去南岛,那几天没有空帮你‘正骨’。
简南柯看向病床上正尝试活动手腕的石俊。
石俊感激涕零:“谢谢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