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麦要求她们去的时候穿着整齐干净:“不一定要穿好的,没补丁就行了,关键是要干净,整齐,让人家一看挺利索的,头发统一编成两条辫子垂下来,短头发的也包一下在后头包成髻,再用毛巾包好了,因为咱们给人家做饭的,万一里面落根头发,你说人家能不膈应吗?”
大家自然表示有道理,都连连点头。
冬麦又说了一些洗菜切菜的注意事项:“这些你们平时都做,到时候去了,听我的就是了,少说话,多做事。”
刘金燕平时挺机灵的,但是现在却有些发怯,赶紧点头;“行,我们肯定听你的。”
胡翠儿更是问:“人家那可是书记家,还有其它讲究不?”
冬麦便笑了:“书记也是人,没啥特别讲究,书记的父亲人挺好的,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大家这才稍微放心,各自回去了。
本来这事一切顺利,到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沈烈也要陪着冬麦去,到时候他去一趟信用社,冬麦就去王老爷子那里,两个人出了胡同,等着那五个媳妇的时候,其中一个叫苏慧娟的竟然迟迟不来。
刘金燕便有些急了:“不是说好的吗?我去她家看看!”
刚说这话,就见那边两个人过来,是苏慧娟和她男人,苏慧娟红着眼圈,她男人林荣山黑着个脸。
林荣山看到沈烈冬麦,便没好气地对自己媳妇苏慧娟说:“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你不愿意说,那我给你说。”
说着,他对沈烈冬麦道:“我们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可也不至于让女人抛头露面去挣什么钱,谁缺那两个臭钱?说得挺好听的,还去什么书记家,这年头骗子挺多的,谁知道真的假的!”
苏慧娟脸都红了,嗫喏着,不好意思地说:“冬麦,对不住,我男人不让我去,我不去了。”
刘金燕一听,就没好气了:“不去就不去,至于这么说吗,你说谁是骗子?”
沈烈看这架势,便明白了,林荣山是林荣棠的堂兄弟,这意思是一个鼻孔出气,也可能是王秀菊跑去撺掇了什么。
他挑眉,笑了笑,对林荣山道:“荣山哥,这是我们不好,不该挑了嫂子去干活,给你赔礼道歉,以后再也不敢叨扰嫂子了。”
苏慧娟听着这话,很不好意思地道:“是我自己特别想去,不关你们的事,这可真是对不住你们,可是他——”
她一脸为难。
林荣山便有些得意了:“你们看,我早说了,他们这个根本不靠谱,我一来找他,他就只有道歉的份儿,你还看不明白吗?谁傻谁去,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干这个,至于吗?”
旁边几个女的听了,都气不过,胡翠儿也跟着帮腔:“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只是想挣钱,怎么叫抛头露面了,你当这是什么年代,早改革开放了,再说以前国务院就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到你这里怎么成了妇女不能抛头露面了?”
沈烈却制止了她,笑着道:“既然荣山哥不愿意让嫂子去,那就不去,冬麦,我们出发吧。”
冬麦听了林荣山的话,其实也有些气不过,本来想上去说两句,但沈烈这么说了,再说时间紧,她也就没吭声。
等上了自行车,大家一溜儿五辆自行车骑出去松山村,冬麦便从后面扯他衬衫:“你说你,干嘛呢,那么低声下气,犯得着嘛!这都什么人,给他挣钱的机会,还嫌弃呢!”
苏慧娟这个人踏实能干,做事细心,冬麦才挑得她,也没顾忌她男人是林家的本家,没想到人家竟然还嫌弃上了,想想也够闹心的。
沈烈笑着说:“这么生气啊?”
冬麦气鼓鼓的:“当然了!你不生气?”
她就纳闷了,他怎么脾气这么好?
沈烈便劝她:“犯不着,你和他理论有什么用?人的偏见是最难改变的,我们和他吵赢了,苏慧娟还是不去,反而耽误自己时间闹得自己生气,要想让他难受,最好的办法是把这次的寿宴办得精彩,让跟着去的几个嫂子都挣到钱,回去后,人家拿着钱往那里一说,后悔死他。”
“就算他觉得自己不缺这两个钱好了,今天他既然说出这话,那以后等着瞧,一天两天的,总有他后悔的一天。”
冬麦听他一说,顿时不气了,不过心里却生出一股干劲:“那我们可得好好干,让他干看着眼馋!”
沈烈:“对,就是这样,和这种人计较犯不着,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说完,哄她:“好了,不恼了吧?”
冬麦低哼:“也没那么恼……其实也怪我,怎么挑了苏慧娟,主要是当时看她挺想去的,她又能干细心,谁知道这样。”
沈烈忙道:“这可不能怪你,苏慧娟确实不错,如果是我,我也会挑,你眼光挺好,只是没想到还有林荣山这种人,自己媳妇能出去挣钱还有拦着。”
冬麦彻底舒坦了,她回头看了看,几个媳妇还在那里说着这件事,都有些气不过,她便冲着她们笑着说:“咱不搭理他,咱们好好地干活,挣到钱买好吃的。”
说着话的时候,风吹着麦香阵阵扑鼻而来,她浑身充满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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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社里,沈烈便过去信用社了,他和冬麦只有一辆自行车,于是冬麦便让刘金燕带着过去的,很快到了王老爷子家中,冬麦向陈亚和王元庆介绍了自己找的这四个帮手:“本来是找五个,想着差不多够,谁知道有一个临时有事来不了,就这四个吧,她们四个都是我们村里能干的,平时家里外头一把抓。”
陈亚看都是年轻媳妇,穿着朴素干净,倒是放心,便和冬麦说了今天大概的安排,最后道:“到了十点,客人差不多陆续到了,我们开饭应该是在十二点,还有五个小时,时间应该够用吧?”
冬麦点头:“行,没问题。”
主食馒头不用操心,这个是已经订好了的,到时候人家送过来,等于大概五十个菜,花五个小时,一个小时十个菜,但因为做菜的时候,有些是完全可以一锅出的,加上还有一些凉切凉拌菜,五个人在这里忙活,冬麦算着没问题。
陈亚放心地点头:“行,你也是有经验的,办过路家的婚宴,我们这个才五桌,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事。”
陈亚离开后,冬麦先整理了下后厨的这些食材,便给几个媳妇分配任务了,洗菜切菜的,洗肉切肉的,大家各自忙碌起来。
其它几个媳妇都是头一次干活,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干不好给冬麦添乱,所以都马不停蹄地忙活。
冬麦则先将前一天蓄好的井水提来,取水的时候,先各自上面取一瓢水,这也是冬麦煮鱼汤鸡汤的惯例了,须知这井水放了一夜,上面的水精华上升,格外澄澈,所以第一瓢是最最好,这个用来熬粥,味道自然清香。
小火慢慢地焖着米粥,她才过来整治这八大碗,切肉的时候,她没办法全都自己上手,便自己先做了示范,让几个媳妇学着,而后面的烹饪上,鸡肉猪肉各自用了法子来焖透,比如鸡肉,她是一茶杯的白酒,加上半杯的面酱来焖,焖到了时候后全都用小火慢慢地焖,这样虽然费功夫,但肉更熟烂,才好让老人家下口。
在凉菜上,也特意下了功夫,本来有一道是凉拌藕,她想着老人家必是嚼不动这生脆,便加了米,合起来熬煮,熬煮熟透了,再拌上蜂蜜,这样滋味更好。
饭菜做差不多的时候,冬麦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她大致算了下时间,觉得十一点半大部分菜就可以上了,剩下的可能耽误一点,但上菜也需要时间,不可能一下子都上了,所以正好来得及。
这样客人吃菜的时候,也不至于觉得菜凉了,都是新鲜出锅的,再好不过了。
恰好这时候陈亚也过来问,她便和陈亚说了现在的打算,陈亚自然是满意,因冬麦问起来桌子的摆放,陈亚便带着冬麦过去院子里看。
谁知刚走到前院,就听到一个声音说:“咦,这不是冬麦吗?”
冬麦看过去,打扮洋气的一个姑娘,烫着卷发,化了一点妆,穿着一件白衬衫和时髦的裙子,冬麦看了好几眼才认出:“你是雪柔吧?”
孟雪柔笑着说:“是啊,我是雪柔,冬麦你可真是一点没变,这么多年了,还像学生时候呢!”
冬麦看到她自然挺高兴的:“你倒是变了不少,变洋气好看了,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你。”
孟雪柔:“你怎么也来参加王爷爷寿宴,你家竟然也认识王书记?”
冬麦摇头:“我是来当厨子,给寿宴做菜的。”
孟雪柔这才恍然:“我说呢!”
冬麦听出孟雪柔的意思,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不是王老爷子的客人,不过倒是没觉得什么。
孟雪柔是她初中时候的同桌,因为是同桌,两个人自然比较熟悉,但冬麦从来知道,孟雪柔和自己不一样,孟雪柔的爹在陵城上班,她之所以在公社里上学,还是因为她父母没功夫照顾她,她才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在公社里,顺便在这里上学。
孟雪柔家里经济条件好,听说她爹在陵城当官,那个时候大家住校,冬麦吃黄面黑面掺着的馒头时,孟雪柔经常可以带着切好的小块牛肉配着白馒头。
冬麦记忆里一直有的那个洋娃娃,最好看的洋娃娃,就是孟雪柔的。
在冬麦心里,孟雪柔就是一个小公主。
初中毕业后,冬麦不上学了,帮着家里干活,孟雪柔好像就去陵城上高中了,之后两个人就没联系了。
如今重新遇到,孟雪柔一看就是城里洋气姑娘的样子。
孟雪柔也知道自己的家世,今天在王老爷子的寿宴上看到自己,自然是奇怪,毕竟自己家不像是和王书记家有什么亲戚朋友关系的人家。
当下冬麦便笑了下:“等会菜就上了,到时候你可以尝尝我的手艺了。”
孟雪柔听到冬麦是来做菜的,恍然,之后笑着说:“行,等会尝尝你的手艺,冬麦你可真厉害,当年你学习还不错,没上高中我就觉得挺可惜的,现在当了女厨师,真是太能干了!”
这时候陈亚过来了,见她们竟然认识,也是有点意外,冬麦招呼了孟雪柔后,便和陈亚说了下等会上菜的情况,安置好路线,就要回去后厨。
陈亚却说:“对了,冬麦,今天咱们不是缺了一个帮手吗,等会上菜,我怕你们忙不过来,恰好老王公社里一个年轻人,挺勤快的,非说要过来帮忙,小伙子挺诚恳,我想着来就来吧,等会让他帮你们洗洗涮涮的,你随便支使,别客气。”
冬麦:“那敢情好!”
陈亚便招呼:“小陆啊,你过来这里。
冬麦一看,竟然是陆靖安。
陆靖安听到陈亚招呼,连忙跑过来,一脸殷勤老实,张嘴就是姐,叫得还挺亲,陈亚便让陆靖安帮忙后厨。
陆靖安看向冬麦,笑着说:“江同志,你好,你好。”
冬麦见他装不认识,自己也就不当回事了:“那你跟我来后厨吧。”
带着陆靖安过去后厨的时候,冬麦没说话,陆靖安也没说话,真就像彼此不认识。
其实想想,互相又能了解多少呢,无非是在路上一个卖吃的,一个买吃的,说是要看一场电影,还根本没看成。
现在当不认识,真是最好了。
可陆靖安却突然开口了:“冬麦,没想到你竟然嫁给沈烈了,沈烈人挺不错的,估计也不会嫌弃你不能生的事。”
冬麦听到“不嫌弃”三个字,真是刺耳朵。
她现在已经查出来,自己能生了,但是她依然不想听什么嫌弃不嫌弃,就算不能生,难道她活该被嫌弃吗?
再说自己怎么样,还轮不到一个陆靖安来评判。
她便抬眼,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陆靖安愣了下,冬麦长得俊俏,用时髦的话说那就是漂亮,漂亮的冬麦那么看自己,好像有些鄙薄,更多的是陌生,就是那种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的眼神。
陆靖安便觉得羞耻。
他怎么说也是公社里的干部,是商品粮铁饭碗,冬麦一个不能生的女人,就算长得好看,又怎么样,现在嫁给沈烈,还不是农村里干活的,沈烈那人听说有本事,可那又怎么样,她竟然跑来给人家当厨子!
那天见到,看王书记对她和颜悦色,还以为她多了不起,原来是当厨子。
就算别人看不起自己笑话自己,她凭什么?
陆靖安脸都涨红了,手也轻轻攥起。
冬麦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对她来说,这个人早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算现在见到,以后也没什么机会打交道。
她在想着今天的这些菜,应该怎么摆,怎么上,想着客人喜不喜欢,寿星王老爷子能不能嚼得动。
进去厨房,她也没太多言语,开始给几个媳妇分配任务,也给陆靖安分配,让他去洗旁边的盘子。
陆靖安好像有些犹豫,冬麦笑了下:“你如果干不了,那就趁早和陈姐说。”
看得出来,陆靖安这是想干活巴结公社书记呢,可是既然想巴结,总不能出工不出力,该干的活你得给干了,可别想偷奸耍滑。
陆靖安抬眼,看向冬麦,他皱眉:“江同志,我既然说来帮忙,我也不至于偷闲耍滑,你也用不着这么说,你说让做什么,我做就是了!”
说完,捋起袖子,硬着头皮去洗碗了。
他这样子,倒是让旁边几个媳妇惊讶,心想这是咋啦?
冬麦也不过是轻笑一下,反正以后也没打交道的机会,谁认识谁啊,看看时候到了,便让几个媳妇上菜。
用的盘子和碗都是事先她和陈亚商量好的,喜庆,搭配着传统的八大碗,并几个费尽心思的菜,菜上去后,倒是引得亲戚们都夸起来,说这菜真是看着就好吃。
冬麦见这样,稍微放心,便回去厨房收拾剩菜剩饭,等到最后一两道菜出锅,她带着刘金燕亲自去上的,过去后,就见王老爷笑得胡子都颤巍巍,看到她,一个劲地夸:“这菜好,这菜好,我竟然都能嚼得动,真好吃!好吃!”
王书记在场,倒了一杯酒,亲自敬给冬麦:“江同志,这次我必须感谢你,你整治的这菜,我老父亲吃得好,吃得满意,他说好吃,关键老人家竟然能吃得动你做得红烧肉,这不容易啊,他一口牙没几个好的了!”
说着,他竟然有些眼眶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江同志,我是由衷地感谢你啊,这次做寿宴,你可是用心了!我谢谢你!”
冬麦大方地笑着,对王老爷子道;“老爷子吃得满意,我也就放心了,今天老爷子七十大寿,我也借花献佛,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她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很小的酒盅,里面酒并不多,不过有些辣。
冬麦以前在家的时候,偶尔过年过节时候也会沾一点点,所以还好,并不觉得太难受。
王书记见此,越发赞赏不已,王老爷子更是喜欢,连说了三声好。
坐在旁边桌子上的孟雪柔,正低头吃着,就听旁边的一个亲戚说:“雪柔,你认识那个厨子啊,我看你和她说过话?”
孟雪柔抬头,看了眼冬麦:“算是认识吧,以前是初中同学,不过很多年不联系了,没想到她竟然成了厨子。”
亲戚:“她做菜确实挺好吃的,长得也水灵好看!”
孟雪柔再次看向冬麦,笑了笑,没说话。


第71章 最浪漫的事
冬麦的寿宴大获成功,她挺高兴的,后厨帮忙的几个媳妇也都高兴,说实话,忙起来挺累的,但是累了这么一场,看到自己帮着做出的菜大家伙都喜欢吃,心里还是充满了幸福满足的。
那边客人吃着,冬麦便带着几个媳妇赶紧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冬麦想起沈烈。
沈烈过去信用社了,王书记倒是说过让他过来一起吃席,但是他的身份过来也不合适,现在他不知道去哪晃荡,如今家里经济状况也不是说多好,要贷款,压力也大,他估计就是外面随便吃点吧。
冬麦看到旁边有牛肉,这是上好的牛肉,陈亚待人好,说这些吃不完,给你们当午饭。
冬麦犹豫了下,还是取了一个白馒头,白馒头里夹了一些碎牛肉,她想带着给沈烈吃。
夹好后,她将这个馒头夹牛肉放在油纸包里,将油纸包妥妥地放在帆布包里,希望回头给沈烈的时候不至于凉透了。
这时候大家伙差不多都吃完了,冬麦带着大家把剩余的菜和肉都分门别类,把那些厨余垃圾都收拾整齐了,扔出去。
等到客人差不多散场,陈亚过来这边的时候,冬麦已经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东西也都码放得齐整,她便有些意外:“哎呦,你们干活可真利索,我还说找几个人帮着打扫呢!”
冬麦笑着说:“本来就是应该干的,再说都是顺手的事,没什么。”
陈亚提起寿宴,特别满意,她叹了口气:“你看我们老王,那么大一个人了,竟然差点哭了,我悄悄地给你说吧,我们老爷子查出来,得了一个病,人家说是癌,得了这个癌,根本吃不下去饭,也没几天了,老王费了这么大劲给他办个寿宴,就是想着老人家开心,今天老人家胃口好,吃得满意,我们看着心酸又高兴,老王刚还悄悄地说,让我好好谢谢你。”
冬麦听到这个,也有些难过:“这癌……不能治吗?”
陈亚:“哎,年纪大了,身体早就垮了,人家大夫说了,这个越治身子越难受,还不如让老人家高兴,想吃啥,想喝啥,尽量让老人家高兴。所以今天这事,老王真是感激你,我们最近没见老人家吃得这么满意过,自从犯了这病,根本吃不下去。”
说着,她掏出来五十块钱:“这次麻烦你了,这是给你的三十块,另外还有几块,你看看给那几个媳妇分了吧,她们今天也忙坏了。”
一时又拿了些菜和肉,给冬麦他们:“这些太多了,我们也吃不了,你们好歹带着一点。”
冬麦自然是不肯要,不过陈亚执意给,又说就当是老爷子寿宴的福气,冬麦便也收着了。
当下冬麦给每个媳妇分五块钱,自己得三十块钱,又把菜和肉大家自行车驮着,到时候回去各自分点。
几个媳妇分到五块钱,都有些不敢相信:“怎么给五块,这么多?”
冬麦笑着说:“估计是觉得你们勤快干得好!”
大家喜出望外,拿着那五块钱,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干一天就挣五块,这种好事,去哪里找啊!
胡翠儿感激得很;“冬麦,这都多亏了你,没你,我们去哪里找这种好事啊!”
其它几个媳妇也都点头:“咱们就是村里在家做饭干活看孩子的,这种门路,咱们根本不知道。”
刘金燕想起来林荣山,得意地道:“这人还不让他媳妇来,回头知道咱们一天就能挣五块,眼馋死他!”
几个媳妇也都笑起来。
几个媳妇都高兴,冬麦也挺高兴,不光自己挣到了钱,连带着村里的几个媳妇也都挣钱,至少感觉自己这个路子挺好的。
大家驮着东西,推着车子往外走,冬麦的自行车沈烈骑着呢,她在这里等着沈烈过来接,谁知道这个时候正好看到孟雪柔骑着车子出来。
孟雪柔刚才就看到冬麦了,她注意到和冬麦一起的都是农村媳妇,无论穿着还是感觉都挺一般的,便停在那里看了一会,见那几个媳妇走了,才上前搭话,笑着说:“冬麦,今天你太忙了,也没顾上和我说话,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冬麦笑着说:“以后找个机会,咱们好好聚聚,这么多年不见,我也挺想你的。”
孟雪柔:“咱们同学毕业这么多年了,确实也该聚聚,我正张罗着想办个同学聚会,对了,冬麦,你结婚了吗?”
冬麦:“我结了。”
孟雪柔好奇:“那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对了,你对象干什么的啊?”
冬麦便说起沈烈的情况,退伍军人,现在在家务农,考虑做点买卖。
孟雪柔听着,便笑叹了声:“说起来,你当时在我们班可是最好看的,我知道好几个男生都喜欢你,我还以为你得找个吃商品粮的呢!不过凭你的条件,找了个农民,对方一定特别优秀了,不然你肯定看不上!”
冬麦也就是笑笑罢了,没多说。
多少年不见的老同学,因为家境和阅历的不同,大家的际遇也有很大不同,其实很难说到一块了,少提那些关于钱啊生活啊关系的事,大家的友谊好歹还能停留在当初。
这个时候,沈烈骑着自行车来了,冬麦忙笑着打招呼。
孟雪柔便从旁打量了一眼沈烈,倒是有些意外,这个男的长得挺有气势的,看着模样也不错,并不像是农村种地的,可能是因为当过兵的关系?
冬麦便略介绍了下:“这是我丈夫,他叫沈烈。”
冬麦也介绍了下孟雪柔,孟雪柔笑得甜美:“我是冬麦的同学,听冬麦提起过你。”
沈烈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之后冬麦告别,孟雪柔就看着冬麦上了她丈夫的自行车,欢快地笑着,不知道和她丈夫说了什么,她那丈夫也笑了,笑起来很爽朗,倒是好听。
孟雪柔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对夫妻离开,倒是想起过去的那些事。
她和冬麦是同学,她家境比冬麦好,衣服洋气,冬麦只有羡慕的份,她知道冬麦曾经眼巴巴地羡慕过自己的洋娃娃。
不过冬麦比她好看,好几个男生喜欢冬麦。
而她曾经留心过的那个男生,也曾经喜欢冬麦。
现在多少年过去了,大家步入社会,孟雪柔上了师范大学,马上也要分配工作了,而冬麦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农村妇女,两个人没什么可比性。
可是冬麦的丈夫一出来,她竟然觉得,冬麦运气真好,哪怕只能沦落到农村,依然能有这么好一个丈夫。
那个丈夫,一看就不是普通农村人,气度沉稳,也有些见识的样子,刚才看到自己,眼神淡淡的,就好像根本没把自己看在眼里。
她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一个声音:“同志,你怎么一个人站这里,是自行车坏了还是怎么了?”
她回头,便看到了一个文质彬彬的男青年,笑着看她,殷勤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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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麦坐上沈烈的自行车后座后,便忙拿出来挎包,将自己准备好的馒头夹肉拿给沈烈。
“这个我特意给你带的,里面是寿宴才用的牛肉,特别好,你饿了吗,饿了的话尝尝。”
她摸着油纸包:“还有点热乎呢。”
沈烈本来骑着自行车,看她掏出来吃的,回头看了一眼,笑了。
他今天去信用社,贷款下来了,需要办一些手续,还需要开证明,跑了半天,路上饿了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充饥,现在确实有点饿。
“你这一说,我还真饿了。”
冬麦听他这么说便心疼了,忙道:“那你停下,别骑了,我们坐路边,你先吃,吃了后才有力气骑车子。”
沈烈听出她心疼自己,点头;“好。”
于是便将自行车支在路边,恰好街道旁有废弃的旧木头,两个人就坐在旧木头上,冬麦看他没洗手,便小心地帮他撕开油纸包,让他拿着油纸包吃。
沈烈点头,咬了一口,现在天已经暖和起来了,她又一直放在粗帆布挎包里,这馒头还带着余温,里面的肉更是热乎的,大口地吃,吃得很香。
而她还在旁边提醒:“你小心,别咬到纸边。”
沈烈听到这话后,看了她一眼。
他心里其实有些感动,只是平时爱笑,这个时候却不太笑出来。
现在自己的经济条件并不算好,办了一个还算体面的婚礼后,也没什么储蓄了,接下来贷款做生意,更是有压力。
她应该也感觉到了这种压力,所以惦记着自己,怕自己中午吃不好饭,她在人家那里帮干活努力挣钱,吃饭的时候还记挂着自己,放在挎包里一个馒头夹肉,想让自己吃好。
“喝点水吧。”冬麦拿出来那个军用水壶:“我从王老爷子家那里离开的时候,特意灌上的,不冷也不热,正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