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一开始会有无尽的荣华富贵和权势,可久而久之,再者又没了可利用的价值,凭什么还留下你?
到这个时候,与其有关的一切人和物都会被毁灭。
听了父亲的一席话,刘语馨才知道这重活一世便是一把双刃的剑,若是一步错,便满盘皆输。
而她,便已经走错了。
因这事,刘语馨在这年宴上也都没有多大的心思,只有牵强的赔笑。若非被容家姑娘拉着起来出了外殿,她也不会出去。
出了外殿后,便百般无聊的看着她们玩,随而好似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她才转身,便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实在茶楼中见过的人,那人对着自己便露出了一个笑容。
刘语馨收回目光,不再留意。
温盈没那么厚的脸皮子去寻沈寒霁,便在一旁看着芙华与太子比投壶。
太子有意放水,便让顾芙华赢了他,得了他的玉佩。
满殿欢笑,似乎衬托出了大启的太平盛世,繁荣昌盛。
可今日过后,来年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腥风血雨,谁也不知道。
温盈正抚掌间,身旁有熟悉的冷香气息袭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蓦地转头望去,便望进了沈寒霁含笑的黑眸中。
沈寒霁一身武服还未换下,在人群中更显气宇轩昂。
他当着旁人的面,温柔的问:“娘子,可要与我也比一比投壶?”
温盈方才看得认真,一副兴致极高的模样,显然是很喜欢的,沈寒霁也看在了眼里。
那边的顾芙华拿着玉佩,笑问:“沈娘子若赢了,那彩头是什么?”
沈寒霁沉吟了一下,随后便道:“每月俸禄,如数奉上。”
旁人闻言,便开始起哄:“沈娘子,与他比,若他赢了,晚上便别让他进房了。”
顾芙华也笑道:“沈娘子,便与他比了吧。”
温盈想了想,随而弯着嘴角朝着沈寒霁应了一声“好”。
宫女把箭拿了过来,一人八支。接箭时,沈寒霁只拿了五支,道:“以示公平,我取五支。”
接过箭的温盈闻言,看向他:“夫君就这般小看我?”
沈寒霁温笑道:“非也,而是我常常投壶,多了些熟能生巧,若如此赢了娘子,胜之不武。”
二人投壶,李幼侬又小声询问身旁的芙华:“温娘子和沈司直,谁能赢?”
殿中热闹,而顾芙华正与太子说话,没有听到她那细弱的声音。反倒是李幼侬身后的人听到了,低声说:“若是表妹能进六支箭,五支能进壶心,那便是表妹赢。”
李幼侬闻声,转头看去,看到了靳琛,便好奇道:“温娘子会投壶吗?”
靳琛点头:“会,还很厉害。”
李幼侬还想再问,那边却已经开始了,便收回目光,往那夫妻俩望去。
今晚靳琛出了风头,沈三郎的风头也不小,旁人听说他与自己夫人比投壶,便有许多年轻人凑了过去看热闹。
温盈看了许久一丈外的三口壶,思索了一会之后,才开始掷出第一支箭。
第一第二支箭,都只擦到了中心壶口的边。反观沈寒霁,投了两支,两支皆中,似乎丝毫不放水。
当大伙都已经沈娘子会完败的时候,她的第三支箭入了壶心,余下来的五支都中了。
沈寒霁五支,她六支。
沈娘子赢了。
沈寒霁看了眼她的壶,随而看向她:“我却不知娘子的投壶竟投得如此好。”
温盈对着他粲然一笑:“你没问,我便没说。”
以前在温家的时候,温盈孤单,她堂兄便会偷偷待她出去玩,教会她投壶。温盈虽不及沈寒霁那般学什么都很快,但温盈认真,专注,后来上手后几乎是百发百中。
方才是因有三年多未曾投壶了,所以刚开始手生,后边便上手了。
沈寒霁笑道:“那往后我的俸禄便如数尽交给娘子了,还望娘子给我发月例的时候能大方些。”
沈寒霁的话,引得旁人生笑。
看着这夫妻相处得自然融洽,有人发酸,有人羡慕,更是有人觉得郎才女貌,便是看着二人站在一块,都觉得心情越发的好了。
看到温盈投壶那般厉害,都忍不住赞叹,同时也有人开始对温盈正眼相待。
以前这温氏,在金都中默默无闻,几乎没几个人是知道她的。只知那永宁侯府的沈三郎娶了个上不了台面的小门户之女。
如今看来,人家这是在丈夫风头盛,但却未有实职的时候低调行事罢了。
一场宫宴下来,除却少数人,宾客皆欢。
离宫前,沈寒霁与温盈在出殿后遇上了在殿外站着的裕王。
此次宫宴,裕王妃称病,未进宫,裕小王爷在府中陪她过除夕,所以裕王府也就只有裕王爷一人进宫。
二人相遇,旁人都暗暗提起了一口气,若是除夕夜,殿前起争执,只怕皇上今夜的好心情都会被毁了,且也会给番邦这些外人看了笑话。
裕王对沈寒霁露出着虚假得笑容,低声道:“今日笑,未代表他日也能这般欢笑。”说罢,目光落在温盈的身上。
沈寒霁半侧身子,把温盈护在自己的身后,笑意从容:“裕王爷说得对,今日欢,未代表他日也欢。”
裕王轻嗤了一声,随而从他的身旁走过。
待裕王离开,温盈才小声的道:“不用这般在意,现在在宫中。”
言外之意,正在宫中,裕王不敢乱来。
沈寒霁虽是什么都没说,但垂下的袖子,却是暗暗去抓住了她的手。
裕王与沈寒霁而言,现下是最大的威胁。
尽管如此,沈寒霁却是一丝分寸也未曾乱过。
夫妻二人要走,身后有人喊住了沈寒霁,以非常别扭的口音喊了一声“沈大人。”
沈寒霁转头,便看到了东疆的三王子,拓跋烈。
拓跋烈笑道着用东疆话钦佩道:“今日的比试,让我大饱眼福,真真佩服沈大人。”
沈寒霁以大启话回:“多谢三王子夸赞,今日不过是侥幸赢了而已。”
是不是侥幸,大家伙心知肚明。
拓跋烈道:“等宫宴后,再与沈大人叙叙旧。”
沈寒霁松开温盈的手,拱手:“那便改日见。”
二人打了招呼后,便相继离开。
等出了宫门,温盈才问:“夫君与那东疆王子认识?”
沈寒霁点头:“先前与你说过,在天香楼见过数次,猜测他的身份,便上前结交试探。”说到这,沈寒霁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此人虽未有太大的智慧,但胜在正直。”
正直的好呀,如此才能把他推上东疆王座的位置,才不会来阴的。
——
宫宴后,东疆使臣所居住的行宫中,东疆亲王蓦地把杯盏摔到了地上,怒视那畏惧与他威怒而不敢抬起头来的东疆状元。
“就你如此废物,竟然还是个三元及第的状元?”说着又冷笑了一声:“今年的监考官员真真是被那眼屎给糊了眼,批卷子之时,才会看中你这银样镴枪头废物的卷子!”
东疆重武不重文,文臣在东疆亲王的眼中,就是那等软脚虾,不中看也不中用。
东疆状元紧抿着唇,脸色因这辱骂而涨得通红,但也不敢有半句反驳。
这时三王子拓跋烈敲了门,随而推门而进,看了眼状元,再看向亲王。
“皇叔不必如此生气,那大启的状元,百年才出一个,我早已劝过皇叔,可皇叔不听劝,非得自取其辱,又为何要反过来怪状元呢?”
东疆亲王眯眼看向他,冷笑道:“未战之时便长他人威风,懦夫行为,虽输了,但也战过了,虽输尤荣。”
拓跋烈笑道:“可皇叔方才骂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骂的,况且三元及第,我记得殿试是父王亲自出的题。”说到这,拓跋烈的笑意瞬间敛去,沉着脸道:皇叔慎言。”
东疆亲王哼了一声,这才闭了嘴,随而朝着状元道:“本王困了,滚出去。”
东疆状元还是拱了拱手,随而退出去。
拓跋烈也道:“那皇叔便好好休息。”
说着也出了屋子。
出到庭院中,东疆状元向他道谢:“方才多谢三王子解围。”
三王子摆手道:“不用,原本在文这一方面,东疆就比大启弱,且那沈寒霁也是将门之后,你败给他,其实不算是丢人。你的才能不过就是差给了他,但比起许多人来说,你也是他们不可企及的存在,所以别因这一次而颓废了。”
说着,拓跋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而转身离开。
那东疆状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感觉到了肩膀处有些暖。
若是他日,成为东疆王的是三王子,那么将后的局面,文官与武官便能相庭抗礼,也就不会再有文官被武官欺压得连在朝堂上说一句话都战战兢兢的了。
三王子出了庭院后,吩咐下人,明日准备好马车,去天香楼。
今晚在殿外,他与沈寒霁说的叙旧也就在明日,也不知那大启状元能不能听得明白。


第84章
年初一,沈寒霁昨夜难能睡了个好觉。
大概是因这段时日不需大理寺和府中两头跑,与温盈多了相处的时间,这心头也就多了几分踏实,所以才睡得安稳。
今日还是一样下着小雪,屋内烧了地龙,很是暖和。
沈寒霁起得早,天色未亮便起来了。动作轻缓的下了床,披了大氅到外间的软塌上,半倚着看书。
温盈虽起得晚,但冬日本就昼短夜长,这会天色才蒙蒙亮,所以起来的时候屋内还是暗的。
身侧无人,外间点了蜡烛。
温盈揉了揉眼,撩开帐幔下了床,踩上了便鞋,便往外间走了出去。
走到外边,沈寒霁听到动静,抬起头望向她,见她衣着单薄,眉头微蹙:“怎的不多穿一件衣服,屋内虽暖,但也会着凉。”
说着,朝她喊道:“过来。”
温盈笑了笑,朝着他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一旁,他便伸臂把她揽入了大氅之中。
他的怀中,满是书墨气息,还有属于他的热息,倒也算是温暖。
温盈看了眼他手中的书卷,问:“这是东疆的书?”
上边的文字,是温盈看不懂的,但也看见过,知道是哪里的文字。
沈寒霁轻“嗯”了一声,拉拢了大氅,说道:“总该是了解透彻了,才能有备无患。”
确实,沈寒霁不做无准备之事。
“那你先看着,我让下人去弄些吃的。”
说着,她正打算起来,沈寒霁却是搂紧她,道:“不着急。”顿了一下,又问:“你可想学一学东疆的文字?”
见他颇有兴致,温盈也就没有拒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寒霁便开始教她些简单的东疆话,再在书卷上找到相应的文字。
外边天色渐渐亮了,屋内二人也浑然未觉。
清晨,院子外边积了许多的雪,下人正在清扫。
去完老太太的院子拜年,温盈还得了好些红封。许是今年温盈的改变,又因她今年受的委屈,长辈给的红封都比往年丰厚了许多。
在老太太的院子,与大家伙一同吃了早膳后才回了云霁苑。
沈寒霁回房换衣,温盈上前帮忙,问:“今日初一,还未到拜年的时候,夫君是要出去会友?”
沈寒霁点头:“昨夜那东疆三王子说要与我叙旧,话中意思,大概就是今日会在天香楼等我,他见过我,也是好事。”
温盈不多问,便嘱咐道:“今日还下着雪,路面湿滑,夫君让赶马车的车夫路上小心些。”
沈寒霁含笑的应了一声“好”。
——
沈寒霁到天香楼的时候,已经巳时正。
今日虽是初一,但也有不少人出门会友,大堂中已经坐了不少人。
二楼上的一个雅间外有一个高大的男子,看到沈寒霁进了大堂后,便从楼下下来,走到了沈寒霁的面前,略一拱手:“沈大人,我家爷恭候多时了。”
沈寒霁笑了笑:“劳烦带路。”
随着随从上了楼,推门进了雅间,再而朝着屋中站起之人拱手作揖:“沈某见过三王子。”
拓跋烈上前,虚扶了扶,笑道:“沈大人无须多礼,如先前相处那般便可。”
大半年前,二人相见,沈寒霁猜测得出来拓跋烈的身份,但拓跋烈却不知他是谁。
那会沈寒霁只说了姓,拓跋烈说了名字中的“烈”。二人虽只见过数面,但拓跋烈也挺喜欢这个大启朋友。的
毕竟能在大启金都找到一个会听也会说东疆话,且还聊得来的朋友,太难了。
拓跋烈当时只觉得相见恨晚,没能早些认识。
昨日在殿上才知道原来那个姓沈的朋友,竟然是大启朝的状元。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这姓沈的朋友,不仅会东疆话,还很是健谈,知道许多东疆的风土人情,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且浑身散发着一股淡然从容,温润如玉的气质。
当时若说这人将会中状元,他也信。
二人落座后,拓跋烈给沈寒霁亲自斟了酒水,随而道:“昨夜我皇叔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昨天晚上的那种情况,要比试必然是奔着赢的目的去的。那东疆亲王本就想是想要在武上边赢了沈寒霁,再而羞辱他,但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自己丢了脸。
沈寒霁说了声“多谢”,随而才道:“在下并未放在心上,三王子无需在意。”
三王子笑了笑,随而道:“皇叔想要为难沈大人,不成想沈大人文武双全,着实让人惊叹不已。”
沈寒霁谦虚道:“只是多读了些书,再有便是父亲再三督促,才不至于荒废了那几套拳脚功夫,不足挂齿。”
端起酒水,沈寒霁敬了他一杯。
一杯酒后,拓跋烈开口道:“大启和东疆就是这一点不一样,在东疆若是家中皆是武官,便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从事文官一职。”
沈寒霁淡淡一笑,对他邦内政不加以置评。但心中也约莫知晓造就今日东疆政权分割得厉害,太后手握大权的原因,很大的一方面便是武官握权过重。
闲聊了片刻,拓跋烈道:“我看得出来,大启的皇帝对沈大人很是重视。”
沈寒霁淡淡笑道:“蒙得皇上圣眷,不敢居大。”
拓跋烈一笑,随而把他的酒杯倒满酒水,继而道:“其实此次我是奉父王之命,前来大启,请求大启皇帝赐婚的。”
沈寒霁故意露出诧异之色:“可确定是哪位公主了?”思索了一下,又道:“如今适合年纪的公主只有两位,七公主已经定亲了,那么只剩下刚及笄不久的八公主了。”
说到八公主之时,沈寒霁看向了对面的拓跋烈,以眼神告诉他——和亲之人,极有可能是这八公主。
拓跋烈明白他的意思,叹了一口气,继而端起酒水饮了一口。
斟酌了一下,才抬眸看向沈寒霁,开了口:“其实我已有心仪了女子。”
沈寒霁心中有数,却还是问:“是哪家姑娘?”
“贵朝户部尚书,刘家之女。”说到这里,颇有些不好意思摩挲着手中的杯子。
“刘家五姑娘?”
拓跋烈不自在的点了点头:“正是。”
沈寒霁一笑,温声道:“若是喜欢,向我朝皇上直言便是,三王子何须这般扭捏?”
拓跋烈紧张的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然后才道:“毕竟远嫁东疆,那刘姑娘或对我有怨言。”
沈寒霁思索了一下,随而道:“听闻三王子会在金都待到二公主成婚后才离开金都,那正好在元月下旬,我新搬府邸的乔迁宴,届时宴请三王子和刘姑娘,三王子再向其表明心意,如何?”
三王子愣了一下,随而讷讷道:“若是那刘姑娘不愿又如何?”
沈寒霁提起酒壶,站起给他斟满酒,声音清朗:“难道三王子觉得八公主也会愿意远嫁东疆那么远?”
三王子抬起头看他。
沈寒霁放下了酒壶,慢悠悠地坐了下来,淡淡的道:“没有多少个贵女愿意离开国土,外嫁千里之外的,三王子又何必在意这一点呢?”他轻笑了笑,又道:“三王子是怕刘姑娘怨对自己,那不若待她好,疼爱她,让时间来证明三王子的情意,在下想,长此以往,便是冰山,都能融化了。”
沈寒霁明白得很,他便是不说这些,拓跋烈最后也会向皇上禀明想娶的人是那刘家女,他不过是顺着拓跋烈的想法把这些话说出来而已。
拓跋烈思索了一下,似乎想通了,露出粲然一笑。随而端起酒水敬沈寒霁:“多谢沈大人这一番话。”
沈寒霁举起杯盏,与其一碰杯,随而一饮而尽。
此番相见,拓跋烈的目的,怎可能只是为了个女子,不过是寻个借口,与他见面,加深几分情谊罢了。
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又何乐而不为。
放下了酒杯,二人相视一笑。
——
温盈正与二娘说着话,下人便来传说亲家堂公子来访。
出了二娘的院子,下人才道温霆神色匆匆,说有要事要见三爷。
温盈微愣,若非真的是急事,恐不会在大年初一来寻。
思索了一下,然后问了下人时辰。
下人回了话。
温盈略一思索。沈寒霁出去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半时辰了,也应该快回来了。
随而吩咐:“你先把堂兄请进来,说三爷很快就回来了。”
想了想,温盈还是让小厮骑马去寻。
小厮才到门口,便遇上了刚刚回来的沈寒霁,说了温霆来了府上的事情。
沈寒霁似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加快地往云霁苑而去。
回了云霁苑,便见温盈在厅中招待着温霆。
温霆脸上有些严肃。
沈寒霁与温盈道:“我与堂兄去书房说话,你且让下人莫要来打扰。”
温盈应了声。
二人随之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落座后,沈寒霁问:“可是那守城门的徐建出了什么问题?”
温霆点头,随而道:“昨晚本是徐建守城门,可等换值的守卫等了许久都等不到他,便让人去他家中看了,他家人却道徐建昨夜也没有回来。”
沈寒霁微微眯眸,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玉珏。
温霆脸色深沉,继而道:“而今日午时,有个手脚不干净的光棍老汉路过一家宅子,见门没有关上,便朝院子喊了几声,见没人应,四下也无人,便有了进室偷些物什的想法。进了堂屋中后,便看到了地上有一具已经冻得发紫的尸体。”
沈寒霁抬起头,眼神微眯的看向他,声沉如水:“死的人是先前的昭武校尉徐建?”
温霆点头,随而面露惭愧:“昨夜除夕,便想着回家中陪着母亲吃了一顿团圆饭,没成想就这一时没盯着,他便死了。”
沈寒霁微微摇头:“非你之错,你便是盯着他,他也能设法寻了缝隙逃脱你的监视。”
那人先前能做到昭武校尉的位置,便说明也是有些本事的,被人盯上,多少会感觉得出来。
“且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你说说看,都发现了些什么?”
温霆便回:“询问了周围的人,很多人都不大清楚那里面住的是什么人,但有人说是住着一个聋哑的婆子和一个女子。而那女子究竟长什么样,没人知道,且因那里周围也没有什么百姓居住,徐建做事又小心,所以也没人见过他。”
“一个聋哑婆子,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会不会就是那个……”温霆许下的话未说出来,只看向沈寒霁。
“李清宁。”沈寒霁把他未说完的话补充上了。
黑眸中有些许的冷寒从眼中跌了出来,用力的紧捏住了手中玉珏。
“可要搜捕?”温霆问。
沈寒霁摇了摇头:“大年初一,若是大肆搜捕,只会引起动乱。况且金都现今都是番邦的人,若此时大肆搜寻,恐会让他们觉得是在针对他们。”
“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若是那李清宁丧心病狂的来害阿盈怎么办?”温霆担心温盈的安全,毕竟那李清宁最恨的人,应当就是自己的堂妹了。
沈寒霁沉默,黑眸深沉。
片刻后,沈寒霁道:“昨日裕王妃和裕小王爷都未出席年宴,若是李清宁回去寻了他们,他们未出席,也就说得通了。但他们必然会把李清宁匿藏了起来,要寻到她,绝非易事。”
而且现在还要等着裕王有所造反动作,让人盯着他,反倒会他谨慎了起来。
昨晚看他的神色,并不像是知道李清宁还未死一事。恐怕是李清宁威胁裕王妃和李泽,让他们不能把她活着的事情告诉裕王。
估摸着还想裕王记恨他们夫妻二人,除去他们。
温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金都城这么大,要寻一个人,俨然是大海捞针。
沈寒霁沉思了半刻,然后才道:“过几日我要进宫见皇上,此事我会提起,而那徐建的事情,依旧按照凶杀案来查。”
温霆深呼吸了一口气,应:“我明白该如何做了,但我还是希望妹夫能好好护好阿盈。”
沈寒霁面色严谨,只说了四个字:“以命相护。”
二人在书房中约莫一刻才出来,温盈听到他们出来了,便让下人撑伞挡雪,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见到了堂兄,见他面色不但没有放松下来,眉头反而紧锁,便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温盈问:“堂兄既然来了,要不一同用了午膳再走?”
温霆看到温盈,顿时想起了那李清宁的事情,面上露出了几分忧愁之色。叹了一口气,看着温盈,很是语重心长的道:“阿盈,往后可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
温盈露出了几分疑惑。茫然地看了眼沈寒霁,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她便与堂兄道:“堂兄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不会让人伤到的。”
许是知道自己太过严肃了,温霆露出了笑意,道:“看我,大过年的,说这些晦气话做什么。”
温盈却是不怎么在意:“兄长是关心我,我心里明白的。”
温霆点了点头,随而道:“母亲在家中等我用午膳,我便不留了,先走了。”
“那我便不留兄长了,兄长慢走。”温盈也就没有再挽留。
送走温霆,夫妻二人回了房,温盈把沈寒霁身上的大氅解下,挂到了炉子边上的架子烘烤。
用竹板拍着上边的雪花时,温盈斟酌了一下,随而看了眼在一旁喝热茶的沈寒霁,开口问:“方才在书房中,夫君与堂兄说的事情,是不是与我有关?”
沈寒霁动作微顿,但还是吹了吹茶水的热气,饮了一口茶间也思索了一下,在犹豫着该不该与她说这事。
不说,便不会让她胡思乱想。
说了,恐会让她心绪不宁,胡思乱想,但也能多加防范。
衡量之后,沈寒霁终还是开了口:“李清宁十有八九尚未死。”
拍打着大氅的竹条略微一顿,然后继而若无其事地拍打着,轻声的道:“她自尽是在意料之外,没死却又在意料之中。”
捯饬好了大氅后,温盈放下竹条,转身坐到他的对面。
“我曾经也想过那李清宁或者只是假死。可那皇陵有那么多看守的将士,她又是怎么办到假死还不被人发现的?这是其一,其二,我没有说,是因怕夫君会因此事更加寝食难安。”或许沈寒霁也有一样的顾虑,但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会让他更加的夜不能寐。
沈寒霁闻言,无奈一笑。他们夫妻二人竟都有着一样的担心,担心对方。
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们有这样的猜疑,估摸着皇上也有这样的猜忌,所以才会让那个护送李清宁的昭武校尉去看守城门,只是此人太过狡猾,才会被他瞒天过海,至今未发现端倪。”
“昭武校尉?”温盈微愣?
沈寒霁点头:“若是我没有猜错,李清宁定是以美色相诱,让其冒险帮她假死。而估摸着是因为怀了身孕,那校尉才会冒险的把她带回来,不然便是再喜欢,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其假死,还把人给带回来了。”
听到他的猜测,温盈杏眸圆瞪,她猜测李清宁是假死,但从未往这方面去猜。
错愕了好一会,温盈才缓和回来,随而感慨道:“李清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若是她心思没有那么坏,往后过得不会比任何人差。”
沈寒霁翻了个杯子,放到了温盈的面前,斟入热茶,淡淡道:“她本是郡主,但其宠爱胜过公主,便养成了她心比天高,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的傲气。”
顿了一下,放下茶壶,继而平缓的分析道:“而第一次做坏事的时候,或许被责骂的都不是她,反而是被她祸害的人,因此便长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觉得自己就算是做错任何事情,最后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拿那县主和七公主的事情来说,对她没有丝毫惩罚,也没有人怀疑到她,她的胆子自然而然会随着时间而变得无法无天。”
温盈赞同的点了点:“所以一味的溺爱,只会害了孩子也会害了别人。”
听到她的感慨,沈寒霁忽然一笑:“怎的,现在就想着如何调教孩儿了?”
温盈小瞪了他一眼,随而说回正经的:“我身边有柯月柯敏保护,再者,我也不出这金都城,所以夫君也不必为我太过担心了。而我平日里也会多加注意的,但凡有察觉任何不对劲,都会与夫君说的。”
沈寒霁思索了一下,才道:“反正也要新搬府邸,我便去尚武武馆要一些人手。”
温盈点头。若是能让他心里边安心一些,那就随他安排吧。
过了片刻,沈寒霁微阖,面色如水的冷声道:“此次若是先寻到她,我便先斩后奏。不过是杀一个欺君的逃犯罢了,皇上也不会怪罪。最多便是裕王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但如今裕王也想杀了我,再多些仇恨又如何?”
他脸上那凛冽冷寒的神色,是温盈没有见过的,但却不觉得可怕,反倒多了几分心安。


第85章 给她惊喜
出了初六,沈寒霁便进了一皇宫。与皇帝禀告了在天香楼见过拓跋烈的事情。
这些番邦使臣进京,皇帝为了以防万一,早安排了锦衣卫暗中盯梢。所以沈寒霁与拓跋烈见过的事情,又没有特意隐瞒,皇帝怎会不知?
故而沈寒霁把与拓跋烈所说过的话都说了,也包括那拓跋烈心悦刘家女的事情。
皇帝听了,没有一丝惊讶,只道:“既然他喜欢的是刘尚书的女儿,那朕等他禀明后,便把刘尚书的女儿封为公主与东疆联姻,让他得偿所愿。”
话语一顿,皇帝又问:“对了,那个调香阁的东家说的暗河道一事,如何了?”
沈寒霁回:“他先前招供了码头镇有暗河道一事,臣便让人去查了。发现在离运河关卡还有近两百余里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山洞,山洞尽头的石壁看似只够水流流过,但实则那石壁后边却是空的,但如何移动石壁,尚不可知。”
“除夕那日去勘察,原以为是戒备最松懈的时候,却不曾想当晚便陆陆续续有不下十艘小船点着灯笼,就夜载着重物顺着暗河道而去,进了那山洞,许久后,小船才返回。”
座上的皇帝闻言,面色沉了下来,问:“可知他们都把重物运到了何处?”
沈寒霁低下了头,回:“臣派去的人先前摸清楚了那山洞另一面河流的走向,也就斗胆在往金都去的那几个岔道口蹲候。在其中一个岔道到口发现了端倪,便尾随一行人到了金都城五十里外。因那处地方把守极为森严,不敢贸然跟得太近,只远远看到了他们把那些重物搬到了地底下。”
皇帝微眯眼眸:“地底下?”
沈寒霁应:“确实是地底下。而那一处地方,似乎是先前裕王殿下为爱女修建陵墓的墓地。”
皇帝眼中的瞳孔骤然一缩,随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向底下低着头的沈寒霁,沉声问:“可确定那重物就是运到了那处?”
沈寒霁没有丝毫犹豫,应:“正是此处。”
皇帝听到沈寒霁这般笃定,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神色深深沉沉的,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拇指戴着的玉扳指。
这时,沈寒霁再度开口道:“臣且还有另外一事臣要禀告。”
皇帝:“说。”
沈寒霁便把那日靳琛所言,前昭武校尉徐建被人杀害一事说了出来。
“那屋中还有未食完的饭菜酒水,仵作验过徐建的尸身了,他是服用过迷药,再被人用一根簪子插入了心口而亡的,而那聋哑婆子和那个年轻女子都不知所踪。”
“你怀疑那女子是李清宁?”皇上心中也隐约有了数。
“徐建把那女子隐藏得极好,据屋主交代的日子来看,这屋子便是徐建回来后的当日租赁下来的。且便是屋主都没见过住在屋子的人。行事神秘,再招了个聋哑婆子,显然是在隐瞒着些什么。”
沈寒霁再而分析道:“徐建养的便是外室,可就这时间和神秘程度来看,实在非比寻常,所以臣才会斗胆是李清宁。”顿了顿,斟酌一二又疑惑道:“倘若李清宁未死,裕王殿下是否丝毫都不知情?若是知情,为何还要修建坟墓?”
皇帝因沈寒霁的这一句话,微眯起眼眸,思索这几者的关联。
半晌,他看向沈寒霁,沉声道:“此事,半分都不能透露出去。”
沈寒霁作揖:“臣,遵命。”
皇帝闭上眼眸吐出了一息浊气,半晌后,他问:“你可觉得,朕的这个皇弟可有反骨?”
沈寒霁低着头,不曾抬起,只模棱两可的道:“臣与裕王殿下有所过节,不敢妄下断言。”
皇帝忽然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两个月前的云麗山刺杀一事,朕思索了许久,都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三处地方遇袭,太后,太子,营地。”
“太后与太子遇刺,可以说是东疆的作为,想搅乱大启,可在金月庵行刺的刺客,并未攻进庵里,而行刺太子也兼顾着刺杀刘尚书家的那个女儿,那袭击营地又是为何?”
皇上看向沈寒霁,随而悠悠的道:“朕询问过了,那营地只有你那娘子,刺客会不会就是冲着你娘子所去?”
沈寒霁接话道:“或是先前臣坏了码头镇和水寇劫船之事,他们欲报复我,所以便报复在臣下娘子的身上。”
皇帝轻声嗤笑,压低声音反问:“那也很有可能是裕王所为,不是吗?”
皇帝的威压落在了沈寒霁的身上,他把头垂得更低,不见慌乱,只应道:“臣不敢随意揣测裕王殿下。”
皇帝不再说裕王,收回了威压,道:“此事暂由朕来处理,如今你便周旋各个番邦使臣之间,再做好去东疆的准备。无事,便退下吧。”
沈寒霁一拜,随而缓缓地退出了大元殿。
转身出了大元殿时候,沈寒霁的眸色微敛,嘴角也有一瞬间的微勾,再抬起头的时候,面色便与平时无异。
他故意提前徐建一事,便是让皇上怀疑李清宁还未死。
只要李清宁活着,且还在金都,这裕王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沈寒霁的目的达到了,皇帝因李清宁假死之事对裕王起了疑心。
人未死,却修建了个神秘的坟墓。且还有码头镇的人运了重物到那处,不是另有所谋,还能是什么?
——
温盈寻了风水先生挑了搬宅日子。而搬宅的日子是在过完上元节后的,也就是元月二十日五那日搬。
皇上许也考虑到了候世子远在北境,所以新宅子与侯府不过是前后街,若是抄小道都不用半刻时辰就能到。
因李清宁的事情,上元节那般热闹的花灯会,温盈也没打算出去游玩,只打算在府中吃些元宵就算是过了上元节。
黄昏方至,徐氏把温盈喊到了自己的院子去,把一些物什给了温盈。
“我就霁儿一个儿子,在侯府我也用不到多少银钱,所以这些你且拿着,毕竟往后要打点的事情还有许多。”说着,徐氏把一个木匣子交给了温盈。
温盈一愣,打开了匣子,看到匣子的银票和地契,征愣抬头看向徐氏。
徐氏道:“这里边是我这二十几年来攒下的,自然,不是全部,只是一部分。反正我百年之后也是留给你们的,现在先给也是一样的。”
温盈想了想,还是把木匣子还给了徐氏,温声道:“二娘给的胭脂铺子也挣了不少的银钱,还有儿媳开的胭脂铺子也已经开始盈利,而夫君与人合作的生意在年底的也得了好些分红,银钱也暂时够用,够打点的,如今再把这些收下,儿媳收得不踏实。”
顿了一下,温盈又道:“不若儿媳夫君喊来,二娘再交给夫君。”
徐氏忽然抿唇一笑,打趣道:“我可是听说了,那晚在宫中年宴上,霁儿要与你比投壶,说输了的话,俸禄如数奉上。”
温盈羞赧地低下了头,可不敢说沈寒霁在早之前就已经把到手的俸禄都交付到了她的手上做开销。那晚在年宴上不过就是口头上一说罢了,是也为了让旁人知晓她这大娘子受重视,从而让旁人不会再轻待她。
温盈小声道:“如今银钱还过使的,二娘便把这些养老钱先存着,若是不够银钱使,儿媳便来寻二娘。”
徐氏见她不似说假的,随而道:“那成,我便给我的孙儿孙女存着,等他们出生后,便给他们。”
近来主母和徐氏说起子嗣一事也频繁了许多,温盈面上虽然笑着应下,但心中也还是倍感压力。
在徐氏的院子中聊了许久,吃了些元宵后,已经快过去半个时辰了,温盈见坐了这么久,便告退回去了。
出了徐氏的院子,往云霁苑而去。
云霁苑与徐氏的院子隔了一条的小巷。婢女提着灯笼,拐了弯后,看到眼前的景象,温盈脚步一顿,杏眸睁大,便是嘴巴也微张着。
那一条小巷子中,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灯火灿烂,美不胜收。
温盈下意识捂着嘴巴,随而不由自主地轻笑了出来,眼底也是满满的笑意。
看到了这些灯笼,温盈似乎想到了什么,问身旁提着灯笼的柯敏柯月:“是三爷让二娘和你们支开我的,对不对?”
姐妹二人但笑不语,但也算是回答了温盈的话。
温盈自这挂满着灯笼的巷子走过,停在云霁苑外,月门之下,看到了满院子的灯笼,还有灯笼之下的沈寒霁。
沈寒霁披着狐裘披风站在灯笼之下,似乎听到一旁的青竹说娘子回来了,才提着个灯笼转回了身,看向了温盈。
沈寒霁扬了扬手中的莲花灯笼。继而抬头环视了一眼上边竹条上挂着的灯笼,再而收回视线,含笑的望向温盈,声音清朗的问:“对我所准备的,可还满意?”
温盈自月门下走了进来,看着这满院子的灿烂明亮,确实有被惊喜到。
停在了沈寒霁的身侧,温盈笑问他:“夫君这哄姑娘的手段可是从哪里学来的?”
沈寒霁把手中的灯笼给了她,温盈接过后,他道:“这满院子的灯笼,唯有你手上的这一盏是我亲手所做。”
温盈闻言,提起灯笼,低下头望去——很是精致的灯笼。
沈寒霁道:“我做废了好几盏才得了这么一盏看得过去的。”
这还叫看得过去?
温盈看着那精致得似乎找不到瑕疵的灯笼,心道那她以前每年上元节,从堂兄那处收到的灯笼,都还没这盏做得精致呢。
温盈收回了目光,抬头望他:“夫君还没回我方才的话呢。”
沈寒霁负手在腰后,笑答:“我说我无师自通,你可相信?”
他既然能三元及第,便是聪明绝顶的,想要用心哄谁,自然是手到擒来,温盈怎么可能不信?
“还有,阿盈你错了。”沈寒霁忽然道。
温盈不明所以的望向他,只听到他轻悠悠的说道:“你可不是什么姑娘了,你现在可是我家娘子了。”
温盈闻言,故作羞恼得轻瞪了他一眼,随后轻笑出声。
而后道:“今日挂了这么多的灯笼,便让云霁苑的婢女们也挑一个喜欢的来耍耍吧。”
沈寒霁点了头,让旁人各自寻一盏灯笼。
上元节,在宫门外会有烟花。但在云霁苑的院子恐会看不到,沈寒霁便让人寻了梯子,先提着灯笼上了屋顶,而后再让温盈小心攀爬,梯子底下有好些人护着。
到了上边,沈寒霁扶着她上来,一同坐下。
温盈畏高,看了眼屋檐之下,倒抽了一口气,吓得收回了目光。紧紧地拽住了沈寒霁的手臂,念叨道:“我都说不看了,爬这么高就为看了个烟花,着实危险。”
沈寒霁伸臂把她揽入怀中,看着皇宫的方向轻笑道:“我在你身旁,定然不会叫你跌下去的,便是跌下去,我也会给你做垫背。”
温盈轻打了他的胸口一下,杏眸一瞪:“尽说些唬人的人话。”
今日天气好,虽冷,但天上繁星也有许多。
许是屋顶寒冷,温盈被冻得鼻红眼红,眸中还有些些水雾,眼儿这么一瞪,像是在勾人一样。
沈寒霁被她的眼神撩拨了那么一下,似有小爪子在心中轻轻的挠着。望着她之时,忽然一低头,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薄唇一落,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温盈一愣,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只听到沈寒霁说:“谁让阿盈你勾我的。”
温盈顿时面红耳赤。但不是因为他亲自己羞的,而是底下那么多婢女,要是被看到了,还不被臊死。
温盈伸长了脖子,又怕又止不住好奇的往下望去,只见下边的婢女在挑选灯笼,并没有注意屋顶上边,才暗暗的呼了一口气。
压低声音警告身旁不正经的人:“你别在这乱来,会被人瞧见的。”
沈寒霁安慰她:“上边这般暗,他们是看不清的,只能看得到我们二人相依相偎在一起。”
说着,便把自己的身上的狐裘拉了一般到她的身上。
不多时,开始放烟花,天空顿时绚烂无比,覆盖了半个金都城。
在高处看烟花,确实很美,温盈依偎在沈寒霁的怀中。
看到这么美好的一幕,温盈心里边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者是时候彻底与过去的那个自己说再见了。
笑意染上了嘴角,眼眸之中也倒映着天边的绚烂多彩。
等他们下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回到房中,暖意袭来,暖了整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