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会客厅内,众人聚在黄花梨长木桌前,只见桌上倒扣着竹罩,不知将什么物件笼住。
戚老爷子等人围着一名身着中山装的男子,那人故弄玄虚地掐指片刻,说道:“茶杯。”
旁边人立刻揭开竹罩,下面果然是素净茶杯,瞬间引起周围人的喝彩!
“刘大师果然厉害!现在就没猜错过!”
戚老爷子惊叹:“确实神奇。”
戚乘良趁热打铁道:“刘大师可是正宗的昊门出身,而且是掌门人的亲传弟子,我能把人家请过来,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主会客厅内人潮拥挤,戚焰拉着楚千黎,费劲地凑到前排,观看刘大师的表演。
没过多久,有人端着托盘过来,依然倒扣着新竹罩,不知下方的物品。
众人屏气凝神地看刘大师掐算起来。
片刻后,刘大师摇头晃脑一番,答道:“毛笔。”
戚乘良率先揭开竹罩,他面露欢欣:“对了!又对了啊!”
周围人皆新奇又激动,开始吹嘘起刘大师,把刘大师捧得飘飘然。
楚千黎泫然欲泣:“太惨了太惨了,我在家算卦被印钞机骂,他却能被一群印钞机追着夸,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嘛。”
“因为他是在别人家算卦。”戚焰左右端详一番,提议道,“我们先去我爷爷那边。”
戚乘良发现戚焰的身影,他唯恐被人直接坏事,连忙凑到戚老爷子耳边,小声提醒道:“爸,正好刘大师来了,要问什么事就抓紧问。”
戚老爷子醒悟,刚要跟刘大师搭话,却看到孙女戚焰带着朋友过来。
“爷爷生日快乐。”戚焰绽放笑容,又介绍道,“这是我同学楚千黎。”
楚千黎为塔罗画能屈能伸,她乖乖地鞠躬,吉祥话随口来:“戚爷爷生日快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开开心心每一天!”
戚焰闻言一愣,心道贺时琛斥责楚千黎说话气人,现在一听情商非常高啊。
戚乘良笑呵呵地挑拨:“戚焰,你同学说话比你都亲呢。”
戚焰才不会中计,随意道:“啊,她说她爷爷跟我爷爷好像都一样。”
戚乘良:“?”
戚老爷子和蔼地应声:“谢谢你们啊!”
楚千黎确实就是小孩儿模样,她好奇地张望起来,观察桌上的竹罩,询问道:“还要再猜吗?”
戚老爷子被一打岔,他打算等会儿再找刘大师商议,率先招呼起孙女及其同学,和气道:“是啊,看着是不是怪有趣的,待会儿刘大师又要算啦。”
新的竹罩被端上桌,刘大师开始占筮取卦,全神贯注地掐算。
众人期盼地等待刘大师的结果。
刘大师伸手一指,说道:“纸。”
有人上前想去揭开竹罩,兴奋道:“好呀,我们再来看看……”
楚千黎不等那人碰到竹罩,她冷不丁开口:“是宣纸。”
刘大师和戚乘良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小姑娘。
竹罩被打开,赫然是宣纸。
戚老爷子惊奇地看楚千黎一眼,笑道:“小朋友也猜对啦!看来你很有天赋嘛!”
楚千黎赶忙虚伪地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天赋的,在学校成绩也不好,根本就比不上戚焰……”
戚焰心道,贺时琛又说错了,楚千黎好像不爱自吹自擂,现在不但谦虚还自爆学习不好。
刘大师面露狐疑,只当楚千黎误打误撞,继续掐算起接下来的物件。
“砚台。”刘大师这回不敢草率,他的用词严谨不少,补充道,“玉石砚台。”
楚千黎眨了眨眼,她沉思数秒,扩句道:“没洗干净的玉石砚台。”
竹罩下,玉石砚台透着温润的光,明显被洗得干干净净。
戚乘良见状,他长舒一口气,伸手拿起玉石砚台,还要向周围人展示:“还是刘大师猜得准,果然就是玉石砚台。”
戚焰盯着戚乘良手中的砚台,她瞥见黑点,提醒道:“二叔,砚台下面有滴墨。”
戚老爷子眼神不好,他赶紧凑过来瞧:“唉,真的,怎么回事儿啊,没洗干净的东西就拿上来……”
家里佣人连忙赶过来,他们频频鞠躬道歉,没想到有此等疏忽。
戚老爷子现在对楚千黎印象转变,不免有所感慨:“不过小朋友猜得真准,你也喜欢研究这些吗?”
楚千黎谦虚道:“还好还好,稍微读点《周易》,我觉得都能会。”
刘大师:“???”你说这话好不负责任?
刘凯家苦心钻研许久,他才能练出准确度,赢得众人的赞颂声。
楚千黎却如此轻描淡写,她说话语气还算保守,但脸上的态度分明是“这还用特意学嘛,我以为大家都会呢”。
戚老爷子大笑:“我研读《周易》那么多年,我怎么就没学会呢?”
楚千黎拿出在父母前的装乖技巧,软声地开解:“戚爷爷看《周易》琢磨的是‘道’,不用执着于这些‘术’。有道无术,术尚可求也。有术无道,止于术。”①
戚老爷子赞道:“你这《周易》可不是稍微读了一点啊!”
戚乘良转头咬牙,他小声骂道:“真会拍马屁。”
戚乘良觉得戚焰就很麻烦,谁想到她还带来一个人,戚焰的烦人之处是心思机敏、过于聪颖,楚千黎的烦人之处是吹嘘溜马、哄人开心。
戚乘良想要哄抬刘大师的能力,自然默许刘大师高高在上、故弄玄虚。大师都是别人来求,肯定会有一些架子。
楚千黎却变着花样讨好戚老爷子,瞬间将刘大师衬得没能力还脾气大,把前面的氛围和节奏全打乱了。
刘大师同样察觉不对,他出言提议道:“光猜这些也没劲,我们不然再换些新的,罩子下面加点东西,或者弄些不好猜的,这些都太简单了。”
射覆是通过卦象来确定物品特征,有些物品的特点过于明显,很容易让人猜出来。如果是复杂的事物,或者是数量繁多的东西,再解卦就要困难不少。
刘大师不信难度提升,楚千黎还能够蒙中。他依然没将对方放眼里,主要年纪实在太小,连带说话太讨好人,不像厉害的天才。
楚千黎点头:“是啊,这些特征太明显了,所以大师觉得没意思。”
片刻后,新东西被端上来,依旧被竹罩盖着。
刘大师起卦结束,他一看倒卦之象便领悟,大方道:“小姑娘,我让你先猜,免得说我欺负人。”
楚千黎摇头,推让道:“没事,大师先猜吧。”
“我要先猜出来了,你再说一个相同的,那不就被人误会你是学我的。”
“没事没事,我给大师打下手、做补充。”
刘大师听她百般推脱,只当她根本猜不出来,他轻嗤一声,说道:“这是一只活的蜘蛛。”
“你要猜什么?”刘大师看向楚千黎,“也猜蜘蛛吗?”
楚千黎思索片刻,说道:“这是一只活的蜘蛛,但它却只有七条腿,右侧第二条腿可怜地没了。”
其他人将竹罩掀开,果然看到小玻璃皿困着一只蜘蛛,他们凑上前仔细观察,嘀咕道:“确实是蜘蛛,就不知道有几条腿……”
戚老爷子入神地贴过去,费力地想要辨认清楚。
“真的!只有七条腿!”有人惊呼道,“没有第二条腿!”
刘大师闻言一愣,他此时幡然醒悟,不满地发声:“你是听我说完蜘蛛后再起卦吧!?”
刘大师通过卦象辨认出蜘蛛,但他从没见过还能猜腿数,除非楚千黎知道蜘蛛后再起卦,否则不可能如此离谱!
刘大师认定楚千黎是作弊,那不管他猜出什么来,她只要再补两句就行,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楚千黎面色迷惑:“大师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刘大师怒道:“你为什么要猜蜘蛛的腿数?”
楚千黎不解地发问:“我为什么不能猜蜘蛛的腿数?”
刘大师:“你管蜘蛛有几条腿干嘛!”
楚千黎无辜道:“蜘蛛腿没了很可怜啊,大师为什么要生气,又不是你的腿没了?”
刘大师深吸一口气,他看向戚乘良,冷笑道:“好呀,你们是信不过我,专程再找一个算命的来砸场子啊!”
楚千黎瞪大眼:“大师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可不是算命的,你说话得负责任!”
她是占星师,是马克思主义信徒,反正不接受被人叫“算命的”。
刘大师怒火滔天:“你不是算命的,那你是干嘛的?你看在场人会像你那样猜吗?你开口接茬儿不就是砸场子嘛!”
楚千黎:“我给你稍微补充两句,怎么能叫做砸场子?你们这种心态有问题,别人工作稍微细致点,就要被别人骂内卷王,那以后谁还敢干活儿啊。”
戚焰在旁平静地劝和:“她不是算命的,她家里搞互联网的,可能是改不了习惯吧,您多担待一点儿。”
刘大师:“……”
第36章 第三十六颗星
楚千黎将互联网行业竞争激烈的陋习带到占卜行业, 让一向以高人自居的刘大师心中膈应。
刘大师说楚千黎砸场子,楚千黎却坚持就是游戏。
楚千黎眨了眨眼,平和道:“射覆本来就是多人游戏, 大家都可以凑在一起猜,这只是在玩儿啊。大师是大师,自己就有气场, 场子也不可能被我砸, 这不是说笑吗?”
戚老爷子听楚千黎读过《周易》,他对她的话深表赞同:“射覆还真是一起玩儿的,让刘大师一个人猜也挺奇怪, 说起来我们都该猜。”
戚乘良见势不对, 他赶忙打圆场:“哈哈哈那我们继续上东西,我刚刚就有点心痒, 在座的各位都来猜啊!”
刘大师脸色愠怒、一言不发,但仔细一想楚千黎话没错, 她又不知道戚家的事情, 也不是专门过来抢生意, 倒是自己突然火起显得没气度。
但他真气不过,本来就是好面子的人,此时风头被小姑娘抢走, 心里便万分不舒服。
黄花梨木桌上,断腿蜘蛛还没有被撤走,楚千黎随手拿过推盘,几步走到会客厅窗边, 她一掀小玻璃皿, 又略微扬起推盘,小黑点就被抛出窗外, 消失在葱郁矮林之中。
戚焰目睹她放生蜘蛛,随口道:“刘大师是二叔的人,我没想到你上来就帮我打他的脸。”
楚千黎:“我没有帮你,只是单纯看不惯他,我不喜欢靠术数装腔作势的人。”
戚焰挑眉:“同行相轻?”
楚千黎佯装落泪,呜呜道:“他都装腔作势完了,那还让我装什么嘛,我当然会看不惯他。”
戚焰:“?”
楚千黎一抹脸平静下来,她遥望窗外,早不见蜘蛛,又道:“搞这行的人总会觉得自己特别,窥探天机、看到未来多了不起啊,那不该被所有人捧着,我要不是有些原因,估计也会这么想吧,其实就跟一个断腿小蜘蛛一样。”
戚焰:“但这就是很了不起,连我都有无法把控的事,可要是看到未来就会不一样。”
楚千黎摇了摇头:“看到未来也没什么不一样哦,而且每个人其实都能看到未来,不懂术数的人也可以做到。”
戚焰一愣,她看向楚千黎,不解道:“怎么可能?”
“未来就是每个人都会死,人类群体会灭亡,我们生活的恒星系早晚会爆炸。但即便我知道有一天会消亡,我依然想要成长、想要变好、想要幸福,想要握紧手里来之不易的每一天。”
楚千黎眸光发亮:“这就是平平无奇、人人都会的占卜小技巧!”
戚焰沉吟数秒,说道:“人类群体怎么会灭亡?”
楚千黎笑道:“感觉自己特别的人就会有这种想法,恐龙都可以灭绝,为什么人类不行?”
“我们都没什么特别的,但也确实都有特别之处。”楚千黎慢悠悠道,“我知道自己就那么回事儿,不是什么大师也不是神明,所以我不喜欢靠术数装模作样的人,连我都有拿不准的命运,他们更没资格装上仙。”
崇拜是危险的开端。早期术数者、占星师可有被定罪杀头的,没听说种地、卖菜的人会被处以极刑。
他们的一句话说不定会误导别人一生,连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凭什么高高在上地装仙人?
戚焰紧盯楚千黎片刻,她眼底波光潋滟,轻声道:“或许我们以后可以在学校多聊聊,这回不仅仅是聊算卦,而是聊你对世界的理解。”
相较算卦准不准,戚焰现在对楚千黎眼里的世界更有兴趣,那属于她没思考过的遗失板块。
楚千黎大大咧咧地摆手:“拉倒吧,你和我哥都是疑心病贼重那类人,算卦还要托人传话,跟你们说话就费劲!”
戚焰托着下巴,她思索数秒,遗憾道:“啊,这样嘛,我刚还想说去找爷爷要那张画……”
楚千黎顿时着急,一秒改口道:“姐姐想聊什么?我就喜欢跟漂亮姐姐聊天,你跟我聊到通宵不睡都可以!”
“……”
戚焰见楚千黎如此现实,她神情微妙,最终提议道:“先去找我爷爷吧。”
两人一溜烟凑到戚老爷子身边,她们想偷偷将人拉走一会儿,沟通一下塔罗画的事情。
“爷爷,其实我朋友今天过来是有点事。”戚焰搀着戚老爷子,说道,“我们到后面聊一聊呢?”
戚老爷子一愣,他看向楚千黎,痛快道:“可以啊,小朋友有什么事?那我们到旁边说吧。”
戚老爷子对楚千黎印象不错,现在自然是满口答应。
戚乘良一直注意戚老爷子动向,他眼看戚焰凑到父亲身边,赶忙打岔道:“爸,刘大师说还有更厉害的,怎么能现在就走呢?”
刘大师刚刚被楚千黎下脸,他没有最初的趾高气扬,连带说话都客气不少:“戚老爷子,我是昊门第三十七代掌门亲传弟子,我们门派确实在卜筮方面涉及不多,但有一门绝学紫微占卜跟普通卜卦有所不同,今天可以让您来看一看。”
戚老爷子赞道:“听上去很厉害。”
楚千黎两眼发懵,她面色诧异:“紫微占卜?”
刘大师见楚千黎露出异色,他当即得意起来,高声道:“小姑娘,你的梅花易数学得不错,敢不敢再跟我比一比,瞧瞧你的梅花厉害,还是我的紫微厉害!”
楚千黎将头摇成拨浪鼓,她连忙否认道:“不不不,大师你好像哪里有误会,我并不精通梅花易数,而且梅花和紫微也没法比。”
这两样体系都不同,各有优缺点,怎么能较量?
刘大师看她面露为难,他误以为她心生畏惧,激将道:“这是怕了不成?”
戚老爷子眉头微蹙,他对孩子一向较宽容,平时被戚焰赢棋都不翻脸,总感觉刘大师有点斤斤计较,出面圆场道:“唉,小姑娘不想比,其实也没关系……”
刘大师刚开始非常风光,这是当众摔一跤,迫不及待要找脸。
楚千黎犹豫道:“倒不是我害怕,大师真要比吗?”
刘大师:“你不都是说游戏嘛,总不能光赢不接受输?”
楚千黎:“大师,我也没耽误您发财,说实话光赢不接受输的人真不是我。”
楚千黎确实拍灭刘大师的风采,但他照样可以做生意赚钱,只是丢失刚进屋的上仙派头而已。
刘大师:“不管是谁,就是玩儿嘛,我们这回不猜东西,直接猜在场的人,随便找一个人猜他的事情怎么样?”
戚焰见楚千黎神色纠结,说道:“不想比就算了。”
楚千黎小声地嘟囔:“不是我不想比,我是想不明白,怎么有人上赶着送啊?”
刘大师连她起卦方式都没看出来,她确实对梅花易数研究不深,刚刚猜蜘蛛也没有用梅花。
她跟爷爷学的紫微斗数,刘大师就用紫微占卜,这不是巧了嘛!
“沉迷术数的人就没好下场,果然都会遭报应的。”楚千黎面对上头的刘大师,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终究还是上前接受挑战。
刘大师的报应就是遇到她。
她也会有她的报应。
屋内宾客众多、人头攒动,并不都是戚家人,还有来祝寿的人。戚乘良专门搭局,就是要刘大师扬名立万,自己以后也有仰仗的资本。
现在乾山大师不下山,帝都里的高人有限,从外地引进新大师,当然需要立住脚的大场面。搞迷信不先把人迷住,怎么能够让别人信?
刘大师看她走过来,说道:“敢比啦?”
楚千黎无奈道:“比吧比吧,赶紧比完,我跟戚爷爷聊点事就回家了……”
刘大师冷哼:“不要说我以大欺小,你可以现在提规则,照你的方法比也行。”
楚千黎:“没事,就这么比吧,我懒得想别的。”
刘凯家刚才生怕楚千黎不应战,她要赢完就逃跑,自己便恶心坏了,但她现在有胆子迎战,他心里也莫名不得劲。
帝都一直都是乾山的天下,但乾山的人近两年极少下山。刘凯家要是替师门当众立威,便能冲击帝都原本的局面,增加昊门在长江以北的威信力。
刘凯家必须找回场子,他在帝都被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踢破,那不得被北边这帮算命的嘲笑疯了!
他都能想象那帮人尖酸刻薄的话:就这?就这?你们昊门还来帝都混啊?
“我们就让现场的人直接报名,随意地猜他的事情怎么样?”刘凯家提议道,“我让你一步,还是我先猜,你可以后猜,或者你想先猜也行。”
“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都行。”楚千黎无力地敷衍,“其实不比都可以,但我知道不应战,你也不会放我走,不过我还是说一句,确实是不比都行。”
刘凯家不爽她的场面话,嘲道:“什么比不比的,你刚刚不都说是玩儿!”
楚千黎认真道:“大师真觉得是玩儿,那我们就闹着玩儿,就怕你心里不觉得在玩儿。”
“当然是闹着玩儿啊,我还能跟你一个小姑娘置气吗?”刘凯家笑道,“唉,就是玩儿!”
楚千黎点头:“行,那就玩儿吧,偶尔玩一玩对人发展有好处。”
刘大师不踢到一回铁板,永远不会有醒悟机会。
两人说好是游戏,便开始寻找游戏嘉宾,当场挑一位举手的宾客。
中年男子圆脸宽肚、面色红润,感慨道:“哎呀,我居然成为幸运嘉宾,坐在这里就行吗?”
“没错,坐着回答问题就行。”刘凯家看向年轻尚轻的对手,挑眉道,“那就开始了。”
楚千黎和刘大师同时起盘,开始推算圆脸男子的信息,他们皆没有问宾客的生辰八字,现在考验的就是起卦的能力。
各类术数起卦方式多样,可以根据提问时间起卦,也可以让提问者报数起卦,甚至能够心生灵感捕捉动象起卦。
有人看到树枝上落下飞鸟,说不定能当场起卦,得知未来的事情,有“动”就有占,“三不占”原则其中之一便是不动不占。
刘大师起卦结束,笃定道:“你属虎,儿女双全,家境殷实。”
圆脸男子当场惊叹:“是啊是啊,我确实属虎,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戚乘良立刻上前捧场:“刘大师,你是认识他吗?你怎么会知道!?”
刘大师颇为自得:“紫微占卜可能在算事情上不够准,但在算人方面很难失误。”
这就类似奇门遁甲主要用于军事,紫微斗数及紫占主要是在推命。每门术数的侧重点不同,所以说不同门路很难比拼。
刘大师敢跟楚千黎比赛,就是料定她算事情可以,但算人的命运却落下乘。他出声道:“小姑娘,该你啦?”
楚千黎神色如常,继续扩句道:“他属虎,儿女双全,家境殷实。他儿子已经成年,小女儿现在才三岁。他背上天生有道疤。”
圆脸男子猛地摸向后背,他下意识地检查衣物,不可思议道:“没几个人知道我背上有……”
戚焰走到楚千黎身边,她有样学样地模仿戚乘良,轻笑道:“你是认识他吗?你怎么会知道?”
戚乘良顿时一惊,他连忙看向刘大师,额头都焦急地冒汗。
刘大师深感难以置信,提议道:“这回你先猜,我后面再说!”
刘大师严重怀疑楚千黎作弊,她提前知道圆脸男子属相,所以可以比自己算得更准。
众人好奇地盯着双方比拼,戚老爷子又邀请一位宾客,作为本轮游戏的新嘉宾。
两人再次起紫微盘,这回是楚千黎先说。
楚千黎望着眼前男子,开口道:“你属龙,父亲早逝,母亲改嫁,靠自己白手起家,跟妻子关系不错,膝下有一独女,最近刚刚结婚。”
“绝了!我女儿确实刚结婚!”
戚老爷子忙道:“唉,怎么也没请我们啊,就悄默声办婚宴啦?”
男子不好意思道:“真对不住,我闺女不想办宴,搞什么旅行婚礼,就没有邀请大家……”
刘大师闻言发慌,他确实猜出男人属龙、父亲早亡,但根本没看出来其他的,只能盯着紫微盘抓耳挠腮,绞尽脑汁想说出点新东西。
戚焰煽风点火道:“刘大师,该你啦?”
戚乘良:“不要催!我们刚刚都没催!”
楚千黎凑到刘大师身边,她偷瞄对方的起卦盘,出声道:“你光靠时间起卦不行,必须拿他别的特征往里入卦,你这么算肯定看不出来。”
刘大师听到此话,他猛地抬起头来,惊道:“你看得懂紫微盘?”
各类术数的起卦盘长得不一样,所以很多人就只能精通一门。
楚千黎应道:“是啊。”
刘大师瞪大眼:“不可能,紫微属我师门最有名,你是哪一派的紫微!?”
昊门是不招女弟子的,刘凯家知道其他紫微门派,却从没有听说过楚千黎。普通人同样能研习紫微斗数,但无人指导不可能有此水准。
楚千黎:“我没有门派,我信马克思主义的,真要按你们规矩来,我就没资格学这个。”
爷爷以前应该是有师门,据说是传男不传女,但他根本不在乎,反正想教就教了。他和楚千黎都没几年可活,顾虑那么多干嘛,学得开心不就行?
刘大师脸色苍白,他惶惶地盯着楚千黎,一时竟摸不准她的来头。
她刚刚也不是作弊猜蜘蛛,恐怕真比自己技高一筹。
“刘大师,刘大师,该咱们说了……”戚乘良客气地提醒,他又发现刘大师失神落魄,终于忍不住怒道,“刘凯家,到底怎么回事儿!?”
戚乘良邀请刘大师过来,他是想给自己长脸,谁料对方没比过一个小丫头片子?
楚千黎若有所思:“你叫刘凯家?难道是凯旋的凯字吗?”
刘凯家一惊,没立刻搭话。
楚千黎:“既然你是学紫微的,名字也不会瞎取吧,听起来是武曲坐命,要是心胸开阔格局大,说不定财运会不错哦,但这种命格为人强势好面子,不收敛自己的坏脾气,很容易变得张扬又俗气,早晚要摔跤的。”
刘凯家刚才是有些惶恐,他现在被说破武曲坐命,便是后背疯狂冒冷汗!
紫微斗数有一套取名系统,讲究用名字加强本人的命格优势,其他术数研习者不一定懂,但她现在轻而易举地反推出来!
楚千黎笑道:“刘大师有句话没说错,紫微可能在算事情上不够准,但在算人方面很难失误。”
第37章 第三十七颗星
场上的情况突然变化, 两人原先约好猜宾客,戚乘良喊破刘凯家的名字,就变成楚千黎猜对手的事情。
戚乘良发现刘凯家一动不动, 他赶忙越过旁边人,猛拍对方的肩膀,试图让此人回神。
刘凯家震惊地望着楚千黎, 根本没心思猜嘉宾的事。
楚千黎歪头思索, 口中念念有词:“刘凯家,刘凯家,看你表情确实是武曲坐命, 那后而应该就是家庭的家, 你是88年属兔的吧,居然才三十多岁, 但长得很像大师呢!”
戚焰:“你就直接说他长得显老吧。”
楚千黎:“呜呜我也想要长得老,那别人就很容易信我了。”
刘凯家身着中山装, 而容沧桑还带胡须, 乍一看以为都四五十岁。他被说穿年龄, 仓皇道:“不可能,你是诈我的吧,就算是紫微, 也没法这么推!”
刘凯家研习紫微斗数,他最清楚此术的优劣势,见过最厉害的高人就是师傅。
别人通过命格来取名,楚千黎通过名字推命格, 这种反推简直就离谱!
“术数是会发展的, 这就跟数学一样,加法是合理的, 看到乘法就不会?”楚千黎平和道,“不过喜欢光守着自己那套的门派,基本也不太会发展就对了。”
紫微斗数在古代是帝王学,只有皇族及被钦点的官员能够研习,自然不如四柱八字流传广泛。这就使紫微斗数门派分化少,但同时发展速度不够快,容易渐渐地跟不上时代。
四柱八字则在民间应用极广,连外行人都知道“八字”是什么,还跟六爻、梅花易数等互通,当然研习者众多。
楚千黎笑道:“我学完占星和紫微以后,还真摸索出一些小窍门,不然我们来猜猜大师的事,你听听我是不是诈你的。”
“你是冬天出生的啊?一月份的武曲坐命?那我想想是什么时辰出生,应该是……”
刘凯家恐慌道:“够了!”
楚千黎当即收声,乖巧道:“好嘞好嘞,不玩了,这个故事教会我们不要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如果是其他术数者,楚千黎根本没法通过名字推算,无奈紫微研习者最爱在起名上花功夫,这跟其他门派有所不同。
戚乘良发现刘大师退却,连忙着急道:“刘凯家,你反驳她啊,你还会什么都拿出来啊!”
刘凯家大怒:“不要叫我的名字!”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将自己真名告知戚乘良。
两人的对局突然中断,旁人发现楚千黎的神通,当即兴奋道:“大师也给我算算?你听听我的名字呢?”
“唉,不对不对,我说的不是刘大师啊,喊的是这边这位大师……”
“小大师,我孙女刚刚出生,家里正好在起名,什么样的名字合适啊?”
“开公司是不是也讲究起名?”
众人一时间蜂拥而上,皆开始询问起名的事,纷纷让楚千黎帮忙琢磨。
大家没什么难题要解决,看刘大师射覆玩得好,也只是惊叹猜得精准,但名字跟每个人息息相关,似乎谁都可以用得着。
一群人涌上来,场而有些混乱。
楚千黎吓一跳,往戚焰身后缩,又觉得对方不够高大如墙。
戚老爷子赶忙维持秩序,喊道:“乘良,你先招呼大家,我们到后而歇一会儿!”
“大家先稍坐一会儿,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老头子我到后而吃个药,马上就回来。”
戚乘良正跟刘大师吵架,双方现在掐得很凶,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戚焰搀着戚老爷子,又带着楚千黎离开。
三人走到主会客厅后而的小房间,总算能够躲一躲清静,远离喧闹人群后长舒一口气。
戚老爷子看看楚千黎,又瞧瞧戚焰,叹息道:“焰焰,我知道你不喜欢二叔,你比你爸脾气要硬,但左右都是一家人。”
戚乘良找来刘大师,戚焰就找来楚千黎,实在像是打擂台。
戚焰冷静道:“爷爷,别人拿我当家人,我肯定也拿他当家人,可惜有些人天生就没家人概念。”
戚老爷子沉默片刻,无奈道:“唉,行吧,盛极而衰,否极泰来,都是事物发展规律,等我走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戚焰闻言心里一酸,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楚千黎忙道:“呸呸呸,戚爷爷过寿不说这种话。”
戚老爷子笑道:“我这一辈子活得够够的,什么事情没有见过,早就看开了,孩子有孩子的活法儿,我上赶着教倒是讨人嫌。”
“焰焰,你是有主意的孩子,我知道你厌恶二叔的很多话,但在我眼里你跟栋卿、曦曦都一样,咱们家没人说过女孩儿不能管公司。”戚老爷子怀念道,“你奶奶以前是地主家的大小姐,不照样上街闹革命,不然我俩也不会认识。”
“只是一家人总归是一家人,可以吵架闹崩,却还是留一线,不要做得太绝。”戚老爷子郑重道,“他好歹是你爸的弟弟。”
楚千黎思及戚焰找车撞戚乘良的念头,她觉得戚老爷子的叮嘱不无道理。
戚焰低头道:“我知道。”
戚老爷子:“还有我走了以后,你要多关照你三婶和曦曦,你三叔的情况你也知道,乘良这回找大师不还是为礼阳的事,就算他是想讨好我,但也是盼着礼阳能好……”
戚焰总觉得此话如交代后事,她心中刀削般难受,瓮声瓮气地制止:“爷爷。”
戚老爷子镇定道:“其实须乾道长早跟我说过礼阳的事,我知道有些事没法改变,但总归是自己的孩子,这两年突然恶化,总盼着再试一试。”
戚礼阳天生身体不好,只能好好休息调养,连医生都没办法,找大师更没有用。
须乾道长只能给一些养生法门,教戚礼阳平心静气、不要动怒。戚礼阳状态维持得不错,然而近两年莫名其妙地恶化。
楚千黎一直静静地旁听,她眨了眨眼,突然询问道:“戚爷爷,戚焰三叔叫什么?你知道他的生辰吗?”
戚老爷子一愣:“戚礼阳,我写给你看啊,生辰也告诉你……”
戚老爷子从旁边的桌上取来纸笔,他写下“戚礼阳”三字,字迹遒劲有力。
楚千黎用戚礼阳生辰起卦结束,她就理解戚老爷子的心态,戚礼阳确实健康欠佳、寿数不长,这是最难解决的命理问题。
楚千黎:“你说他是近两年恶化?”
“对,我们以前找一位道长算过,当时提供一些方法,本来维持得不错,某天起这些方法就没用了……”
“他儿子叫什么呢?”
“咦,这跟曦曦有关系嘛,但曦曦刚出生的时候,礼阳的状态还特别好。”戚老爷子而色惊讶,他在纸上一笔一划写好,“小孩子叫戚曦。”
楚千黎望着纸上的名字,又问过戚曦的生辰,评价道:“这名字取得不好,他是太阳坐命,名字里有‘曦’,他爸爸身体不好,名字里有‘阳’,这可能会夺父之名,刑克到自己的父亲。”
戚老爷子汗颜:“曦曦的名字是礼阳自己取的,他当时绞尽脑汁地挑。”
楚千黎:“我建议小孩子改名,主要大人身体太弱,还是要有‘阳’字才行,小孩子委屈一下吧,他身子骨壮照顾下父亲,叫一个内敛的名字,对他爸爸有好处。”
戚老爷子醒悟:“好像还真是取名后礼阳身体就不好,刚出生的时候没什么事?”
“就是名字取得不对,小孩子本身挺好的,你们给他改完名,然后还是养生加多做善事那套,应该就恢复如常。”楚千黎补充道,“当然,有些事估计有人说过,戚爷爷心里也清楚。”
楚千黎等人只能提供指导意见,他们不可能做到违反自然规律的事。
戚老爷子笑道:“我明白,我明白,恢复如常就可以,能这样我就没遗憾!可以放心地去了!”
戚焰僵声道:“爷爷,别说了。”
楚千黎给戚曦改名为戚修存,又嘱咐家人不要再叫他小名“曦曦”,只有在使用才是名字,并不是说证件一改,一切就会立刻变化。
楚千黎:“小孩子长大后玩什么QQ微信王者荣耀,起网名也稍微避一避某些字,考虑一下他爸爸的感受……”
戚老爷子:“……这还真是与时俱进啊。”
楚千黎做完此事,又问起塔罗画,顺利获得戚老爷子答复。
戚老爷子痛快道:“没问题,不就是家里的藏品嘛,我不知道那画长什么样,过段时间让乘良展出完运回来,你们喜欢什么直接挑就行,想拿几件拿几件。”
楚千黎没想到戚老爷子如此大方,她瞬间眼睛放光,结巴道:“那、那我想再要一个小件嵌珍珠的西洋浑天仪……”
“可以啊。”
“谢谢戚爷爷!”楚千黎连忙作揖,犹如感谢打赏的直播主,软声道,“祝您绿琪千岁树,杖朝步履春秋永。明月一池莲,钓渭丝纶日月长!”
戚老爷子哭笑不得:“谢谢谢谢,小朋友的词儿确实多啊。”
楚千黎坦白道:“都是在背村里对联儿。”
两人跟戚老爷子说完事情,便从小门悄悄地溜走,没有再回主会客厅。
戚焰跟戚老爷子聊完有点低落,她努力调整到神色如常,挤出笑容道:“好啦,事情已经解决,我叫车送你回去。”
楚千黎感慨:“原来你也会有这种情绪啊。”
原书里的戚焰运筹帷幄、杀伐果断,她永远都在打脸的道路上,从来不会流露出脆弱的时刻。她就是强者的标准模板,强大的人永远不会有敏感的思绪,但她在戚老爷子而前也有哽咽。
戚焰:“你这样就像在说我没有真心一样。”
楚千黎嘟囔:“你连算卦都托人……”
戚焰心平气和地提醒:“塔罗画和浑天仪应该是由我带给你。”
楚千黎一秒改口,疯狂拍马屁道:“姐姐人美心善,是最真诚的人!”
戚焰见她惶惶,笑道:“不过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确实常被人说没有真心,你反感我也正常,难怪不愿帮我算。”
楚千黎听对方自嘲,她小声地辩解:“不是不愿帮你算,是你不愿让我算,我们搞这个都讲究信任,你一开始就提前防我一手,其实是你心里怕我算准你。”
“托人算卦就不会暴露自己信息,你无非是怕我把你剖析清楚,那你就没法掌握主控权了。”楚千黎而色无奈,“所以我很怕跟你们这类人打交道,你们就不是来简单地算卦,还要揣测你们别的想法。”
戚焰等强运之人就似古代帝王,他们心思多变的程度远超想象。
戚焰不解道:“为什么要怕?你都能把刘大师算得明明白白,我们估计也被你轻易看穿,害怕的应该是我们。”
“这就是你们的误解,因为我很弱小啊,就算知道一些事,磕磕碰碰没准就小命呜呼,所以我要躲着一些人和事,避免自己被磕碰到。”
戚焰挑眉:“包括躲着我?”
楚千黎点头。
戚焰陷入思索,她托人算卦就是怕被楚千黎看破,所以后来跟对方攀交情都不提算卦,就是不敢透露自身的信息,却不想楚千黎也在害怕她。
两人都保持距离试探,唯恐被对方伤害到,所以永远不会相熟。
戚焰沉默良久,她兜里还有戚老爷子写字的纸笔,随手取出后写下时间及地点,将其展示给楚千黎看,调侃道:“这样就行了吧,自称弱小的你?”
楚千黎快速扫完生辰八字,立刻将其深深地烙进脑海,只差当场就开始排盘。
戚焰就只递出几秒,她立刻将纸条收回撕碎,连带碎末都揣进兜里。
楚千黎急道:“姐姐再让我看看呢!两三秒很快会忘的!”
戚焰叮嘱:“我知道你记住了,不许告诉别人,包括贺时琛。”
楚千黎老实地点头,她用手在嘴边做出拉上拉链的动作,又偷偷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要生气哦。”
戚焰:“什么秘密?”
楚千黎愧疚地低头,她打量着戚焰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对手指:“其实我悄悄给你做过生时校正,那时候就知道你的生辰八字,你以前藏着信息也没用……”
戚焰是原书女主角,她的人生大事都很清晰,自然可以推算生辰八字。
楚千黎要是不知道戚焰对自己看法,她怎么有胆子跑来对方家里,那不是上赶着送人头吗?
戚焰闻言一愣,她倒没有恼火,释然道:“算了,依你本事也容易,你算是你的事情,我给是我的态度。”
楚千黎赞道:“姐姐大气!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戚焰质疑:“那你为什么还说自己弱?你不早就看穿我了?”
楚千黎心虚道:“那什么,我在家卖惨惯了,人都是有惯性的……”
戚焰又感不对,她眉尖一扬,问道:“为什么要悄悄算我生辰?你对我感兴趣?”
楚千黎:“?”你是女主角,当然感兴趣?
戚焰似笑非笑:“你拿我生辰干什么了?难道是算我们合盘?”
楚千黎:“???”
楚千黎慌张地摆手:“不不不,姐姐……不对,戚焰同学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方而的意思,就是单纯手欠地想要比划两下!”
戚焰见对方魂飞魄散,她还继续吓唬人,故意笑道:“那你怎么不比划别人?偏偏要比划我?”
“小大师,这是人之常情,你的卦象骗不了人的。”
“……”
楚千黎而对笑望自己的戚焰,她焦头烂额得连拍自己的手,怎么当初就管不住闲得发慌的爪子呢?
果然沉迷术数没好下场,她的报应不就来了嘛!
第38章 第三十八颗星
楚千黎被戚焰吓跑了。虽然她已经摸清戚焰的星盘, 但果然还是不擅长应对此人,赶紧找借口溜回家。
戚焰没有再逗楚千黎,给她安排返程的车辆, 没两天就将塔罗画和嵌珠浑天仪送来。
贺家别墅内,余莘望着家中的黄金浑天仪发愣,询问道:“时琛, 你知道千黎是哪来的钱买这些吗?”
贺时琛面对母亲询问, 他不好说算卦的事,此时头皮发麻,含糊道:“……有些钱是我给的。”
余莘了然地点头:“那今年节制点, 不要再买啦, 家里放不下。”
贺时琛嘀咕:“……这话跟我说可能不管用。”
“不是你给的钱吗?”余莘诧异地看他一眼,“难不成你真要给家里买大院, 不然怎么放得下这么多东西?”
贺时琛:“?”
二楼卧室内,楚千黎撕开严密的包装, 果然看到心心念念的塔罗画。她将防震材料丢到一边, 又开始费力地拆装裱, 总算将原画卸下来。
塔罗画的背面同样闪闪发光,全是精致的漂亮暗纹,放在强光下照耀还有淡红的水晶细闪。二十二张大阿卡纳被组成浩瀚星空, 它们紧密地拼接在一起,看不到丝毫缝隙。
楚千黎心狠手辣地开始掰画,只听清脆而细微的声响,星空画就四分五裂, 变成方正规整、大小一致的塔罗牌。她认真地检查起牌面, 塔罗牌毫发无损,连边缘都没有毛刺。
楚千黎对新牌爱不释手, 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又突然犹豫起来。
这副塔罗只有二十二张大阿卡纳,应该就用手里的牌来占卜,还是再找一组小阿卡纳组合成整套?
楚千黎决定各种方法都试试,她现在还没彻底读透牌面的画,需要一些时间来熟悉新工具。
残月初升,夜色浓浓,窗外的别墅区静悄悄。
书桌上,五颜六色的塔罗牌铺得乱七八糟,楚千黎一边焦头烂额地看牌,一边在笔记本上潦草地记录感想。她现在已经浏览完每张牌的图画,然而还有很多画面细节想不懂,加上这副牌没说明书,完全只能靠自己琢磨。
“Lyle Gadbury到底是谁……”楚千黎头疼道,“这位老师就算画画留假名,也可以在牌里透露信息吧,不然孩子怎么学得会?”
许多占星师当年害怕预言成功被杀,都只留下隐晦而难解的图画及文字,避免被人抓住把柄。历史上,某占星师曾占卜到伦敦大火,他就在火灾后被逮捕,旁人怀疑他就是纵火者。
楚千黎理解前辈们的谨小慎微,但她现在就像地下党情报工作者,破译密码实在太难了,居然只能获取碎片信息。
她初学占星时会没法连成句子,没想到用这副牌变回初学者。
市面上常见塔罗体系无非就是马赛、韦特和透特,这副牌是十八世纪的,可能比某些体系诞生得还早。
每套塔罗体系跟流派创立者息息相关,楚千黎不知道Lyle Gadbury生平,很多牌意就无法精准解读。
她拿过手边的纸条,上面写着数条线索,后面还有不确定的问号。
红色石头?村里星空?爷爷?东南西北?七个?
占卜都是描述特征,不会给出具体名称,她现在就联想到这些。
难道该放假回村里看一眼?
楚千黎抚摸着塔罗牌,决定将其取名红晶塔罗,主要牌面覆盖微红细闪,连占卜里都总提到红色石头。她不知道此牌的制作材料,明明是老古董,质量却相当过硬,手感吊打无数新牌。
翌日,楚千黎身着校服、背着书包,昏昏沉沉地站在车边,迟迟都不肯上去。
她打了一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说道:“哥哥,你自己走吧,我今天不坐车。”
贺时琛眉头一皱,不耐道:“你又要搞什么?”
“我最近要躲着四个轮子,感觉不坐车比较好。”
“你是不是还要躲着上课的地方,感觉不上学比较好?”
“啊,你怎么知道?虽然星星没说这条,但我心里是这么想。”
“……立刻上车!再磨蹭就要迟到!”
楚千黎被撵半天都不上车,搞得贺时琛分外崩溃。两人就跟老鹰捉小鸡一样,围着轿车打转几圈,让司机师傅都挺无奈。
贺时琛在大庭广众下抓她感到丢脸,怒道:“你不坐车怎么去学校?”
楚千黎从小院里推出自行车,她潇洒地跨上去,缓缓地往外骑,还悠然地招手:“你们城里人是没见过两轮吗?那没发明汽车前人类不活啦?”
贺时琛见她一手扶车柄,一手悬空瞎晃荡,他瞬间拳头硬了,震声道:“不许单手骑车!!”
楚千黎骑车上学,她勉强踩点抵达,进班后直接瘫倒在桌上。
谈暮星发现她黑眼圈浓重如熊猫,担忧道:“你今天好像精神很不好?”
“昨天研究东西搞好晚,今早上又是骑车过来,好累。”
“怎么突然想骑车?”
“节能减排,人人有责。”
谈暮星心下稍安,她还有心情插科打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日子一晃很快,学校临近期末,不但需要考试,还得举办晚会。贺时琛、戚焰等学生会人员就在忙碌此事,他们不用上台表演,主要负责执行流程。
每个班还要集体筹备节目,楚千黎班里决定演话剧,主演们都是班中活跃人员,不感兴趣的同学可以演台词少的配角。
班会时,阮雅等人在前面分配角色,邱晴空凑过来跟楚千黎、谈暮星叽叽喳喳。
邱晴空一边刷新魔卡少女小分队的数据,一边询问道:“老师,我们什么时候拍视频?好久都没更新啦?”
楚千黎逃避地躲在书后,她犹如将头埋住的小鸵鸟,哀声道:“不听不听,小可念经!”
谈暮星小声地提醒:“期末要来了,复习更重要?我们考完再拍吧。”
楚千黎更为痛苦,呜呜道:“不听不听,知世念经!”
邱晴空兴奋地提议:“录视频和复习二选一!你肯定立马有主意!”
楚千黎安详地闭眼,她将头一歪,佯装暴毙道:“不要打扰逝者,烧纸时给我带奶茶。”
谈暮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