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妆女子难以置信道:“姓张的,你有没有搞错,这可是我花钱买的!”
“什么你花钱买的?你当我不知道你私下转钱的小勾当!”张老板怒火滔天,“你那些首饰奢侈品不还是我的钱,平时懒得跟你计较,怎么现在还拎不清!?”
“大师,不然这样啊,这种零碎清点一下,直接抵给您行不行,一时半会儿挨个儿卖太麻烦……”
楚千黎大度道:“也行吧。”
“姓张的!你凭什么瞎做主,这些跟你没关系,你凭什么抵出去!?”浓妆女子哭闹起来,作势就要当场撒泼。
张老板却是心硬的人,他当初抛弃发妻,更不会对她手软,又强势地摘下对方的名贵项链及耳环,干脆利落地甩在桌上。
浓妆女子缩在地上哭。
楚千黎听着呜呜哭声,她好脾气地安抚:“好啦好啦,不要再哭了,我也是为你好啊……”
有得必有失,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总归有报应的。
浓妆女子嘶吼道:“你放屁!你哪里是为我好,你就是个算命的骗子!”
楚千黎懒洋洋地劝道:“哎呀,都说有钱烧得慌,我这不是怕你烧坏了,特意来替你受这份苦,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呀?”
浓妆女子:“!!?”
她简直被楚千黎的无耻惊呆,对方不光是算命的骗子,脸皮还特别厚。


第32章 第三十二颗星
楚千黎和张老板牵扯到的金额庞大, 双方自然有严密的合同流程,甚至还约定尾款的时间。
楚千黎早有准备,她从谈暮星手里接过档案袋, 抽出厚厚的资料,说道:“没问题,你可以先照我说的做, 尾款前就会有效果。”
张老板接过资料, 忙道:“我当初给的资料,您都看完啦?”
“看完了,不就是做什么都不顺, 公司眼看就要倒闭嘛。”楚千黎随意道, “这上面把破解方法都逐条写清了。”
张老板这一年来可谓事事不顺、频频受挫,他过去的老厂房突发故障, 找人维修也不见效果,没多久又陷入一片混乱, 现在还拖欠工人们薪水。
按理说, 这点小问题不算大事, 经商的人总有资金周转,然而集团旗下的其他公司也麻烦频生。公司新开展的业务深陷官司,已经资金链断裂, 经商贷款马上到期。
慈善业同样卷入丑闻,不少人逼他公示账目,反正全都赶在一起,听起来就特别邪门。
再这样下去, 张老板恐怕要破产坐牢, 难怪最近心急如焚找大师。
张老板低头浏览资料,欢喜道:“好好好, 您的意思是尾款前就会好转?”
楚千黎:“你动作快就行。”
张老板捧着厚册子,他一目十行地扫视,疑惑道:“我确实在T省有个厂子,但跟老厂房也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拆这一节管道?还有这条给公司改名字,有那么快发挥作用吗?”
张老板知道部分公司改名就改运,但打尾款的日期很近,怎么可能立马就起效?
楚千黎不耐道:“张叔叔,你要信就信,不信就拉倒,说实话我给你写那么多解决办法也很累。”
张老板遇到的破烂事都能集结成册,楚千黎当真是一条一条出主意。
“是是是,我看出大师的认真了,确实是每条都给方法。”张老板连忙吹捧,“我以前找人算都没那么细的!”
“如果所有事情办得顺利,再过半月你就能给工人们结钱,然后拖欠银行的贷款也有回旋余地,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张老板瞬间喜上眉梢,他迫不及待地就要照办,转身欲走却被何建平拦住。
何建平提醒:“咳咳,张总啊,好像差了点环节……”
张老板恍然大悟地拍脑门,他尴尬地笑道:“啊,对了对了,我这就把款打了,老何和律师来做见证人,咱们全都按程序走!”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高兴差点把正事忘了,包括抵押首饰什么的,现在就拟出一个章程。”
何建平和律师出面解决琐务,他们督促张老板打款,这才让所有事落定。
楚千黎和张老板各自拿过合同,双方客套一番就要离去,皆没过多停留的意思。
楚千黎站起身来,她整理一番衣角,又和气道:“对了,张叔叔,虽然档案里都写全了,但我还是提醒你一下,搞慈善的事没那么好解决,你未来两三年最好都别赚钱,一门心思做善事来补救过错。”
“你后面会碰到不少做生意的好机会,但一个都不能沾,不然会倒大霉的。”楚千黎笑道,“不过你都悔改了,估计不会再犯错。”
张老板猛拍胸脯保证:“没错,我已经听大师的痛改前非,等资金一回来就去捐希望小学!”
“那最好了。”
张老板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去。
浓妆女子离开前还怒瞪楚千黎一眼,她又瞥向桌上的首饰,明显心里气不过。
楚千黎直直地回望,漫不经心道:“不要总是盯着我看,我会以为你爱上我。”
女人一口银牙都要咬碎,终究是没再跟她纠缠。
屋内,谈暮星从何建平及律师手里拿到材料,将其完好无损地放入档案夹。他看到桌上的首饰一愣,只得小心翼翼地收起,连同材料一起妥善地放进包里。
何建平好奇道:“小大师,你这回打钱的账户变啦,我看不是上次那一个啊?”
“这个是专门弄的,不能混在一起来。”
何建平闻言不解,他却没细想,笑道:“行吧,我会帮你催尾款的,这件事也算解决啦!”
两人跟何建平道谢,又告别后离开包间。
楚千黎和谈暮星从茶楼出来,只见楼外乌云密布,转眼居然就变天。
“好厚的云。”楚千黎惊叹,“龙王周末加班啦?”
“快走吧,好像是大暴雨。”谈暮星低头翻包,“感觉打伞都不够挡这种雨。”
雷声轰隆,黑云翻涌,雨水哗啦啦地冲刷人间。
另一边,张老板捧着厚册子如获至宝,他拜访过不少大师,对方不是推脱,就是闪烁其词,还真不会给出细致的解决办法。
他按照楚千黎的方法逐一去做,果然没再遇到倒霉事,连公司都要起死回生。
T省厂房的某节管道被人拆下,那里面居然滚出块大石头,没人知道石头从哪里来。隔周,老厂房再也没有故障,两个厂都不在同一省,这件事就让人摸不着头脑。
某家公司改成楚千黎起的新名字,没多久就有多年前资金周转回来,总算是解燃眉之急。公司新业务陷入官司,现在却有私了的迹象,这绝对也是一大转机。
相似的事情数不胜数,全都被列进厚册子。
张老板效率极高,他每天就翻册子派人去做,简直对楚千黎刮目相看。
张老板赞道:“这小丫头片子有两下子,可惜一看就属于犯倔的人,没事爱跟你扯什么多行善事,赚钱的事没办法问她,处理这些事倒挺厉害!”
女人冷哼一声:“什么犯倔?我看你给够了钱,她照样能帮你算。”
张老板:“你不懂,我做生意见过的人多了,她跟那谁不一样……”
张老板回想起楚千黎曾经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打寒颤,那目光着实过冷,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张老板早年间就接触术数,他那时总找一个算命的,对方算得极准却是昏头的赌徒,不帮人算命时都在赌桌上打转。说来奇怪,此人能掐会算,偏偏在赌博上不灵,输钱输得倾家荡产。
张老板刚开始尊敬此人,坚信对方是有能力的大师,然而相熟后便觉得不过如此。那人原来也说过积德行善的话,但张老板都不屑一顾,这不就是赌徒的屁话?
张老板还问过对方:“你不是会算这些,怎么赌钱老输啊?”
“原来是准的,原来是准的,这不是……”那人支吾好半天,最后尴尬地摆手,“唉,不说了,不赌了,再也不赌了!”
虽然算命的总说自己不赌了,但他依旧围着赌桌打转。
张老板最初还听那人两句劝,渐渐就直接用钱打发他,偶尔还要讥讽取笑他。
算命的还替当地其他人掐算,他赚来的钱全都投入赌桌,张老板是掏钱最大方的,所以两人一直都没闹掰。
“你这样真不行,总跟我说的反着来,一而再再而三,事情会搂不住的……”
“你少多管闲事,赚你的钱就完了,管那么多呢!”张老板成为集团老总,他同样脾气见长,连客套都消散,“你要真有两下子,怎么现在都没立业?”
那人被怼得脸色发青,他嘴唇颤动想辩解,却只挤出一句:“你不懂,吉凶悔吝,生乎动者也。”
“我不懂?我看是你不懂!”
张老板看不上此人,他心想自己要能掐会算,早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怎么还会从别人手里拿钱?
他现在已经是南方有名的企业家,习得术数不就是全国有名企业家。
这是两人最后一次对话,算命的说张老板不懂,但他也没机会再解释。
算命的一直就身体欠佳,他在赌桌边心梗而亡。
企业家们一有钱就爱搞文化,张老板后来知道那句话出自《周易?系传》,这是一条教人趋利避害的人生哲理。一句话道尽万千事,但不是人人都能懂。
张老板拜访过不少玄学高手,他还得知中国术数讲究“动”的奥妙,凡事想要预测,就要抓住“动”机。任何事情一动,方能占卜后续,且很难改变发动轨迹。
《梅花易数》曾解释此理:先天则有执着而成卦,后天触物即有卦。此全在人心神之所用也。其能推测之精,所用之活,则一事一物莫逃之数矣。
班级内,谈暮星看到何建平发来的消息,他犹豫地偷瞥楚千黎一眼,开始思索如何跟她交代。
楚千黎正在整理自己的塔罗牌,她陶醉于精美的牌面,又察觉到同桌视线,疑惑道:“怎么了?”
“建平叔说尾款打来了。”谈暮星硬着头皮道,“张老板还发来希望小学照片,坚持让建平叔给你看看,说自己照你的意思悔改。”
“那看来他挺服我的,这是还想找我算呢。”楚千黎若有所思地点头,又瞟到同桌微妙的神情,说道,“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任何事知道悔改就有用,这是必然的规律。”
“但最怕的是嘴上说弥补过失,却打心里不愿承认错误。”
按照何建平的意思,张老板打来尾款,双方合作就结束。
楚千黎没有碰张老板给的钱,她天天跑去找贺时琛哭穷,没事就到谈暮星家蹭吃蹭喝,还跟着邱晴空看综艺节目。
除了成绩提升缓慢外,她的校园生活很圆满,再得知张老板消息却不是通过何建平。
邱晴空最爱课间刷微博,她望着热搜不由惊叹:“真吓人,江浙沪那边有个老总在厂里被炸死了,最离谱的是同行就他中招,他老婆路上跟他吵架,跑出来就逃过一劫……”
“这听着都像有人故意炸他?”邱晴空一向对此类诡异事件感兴趣,说道,“警方还专门去调查了。”
邱晴空将手机屏幕转向二人,她最喜欢分享各类信息,总是逼迫楚千黎和谈暮星看。
谈暮星看清新闻里的集团名字一愣,他下意识地看向楚千黎,又忍不住回头确认,惊道:“这不是……”
楚千黎平静道:“这可不是有人炸他,他自己炸自己吧。”
邱晴空不知事情真相,她不明所以地低头:“自杀吗?不可能吧,说他最近生意很红火,这回专程去厂里盯进度,平时从不下厂的。”
“要我说也邪门,大老板坐办公室不就完了,非到厂里瞎掺和什么。”
周末的茶楼,何建平叫来楚千黎、谈暮星二人,他跟邱晴空有相同感受,对张老板意外离世的事大为唏嘘。
人死如灯灭,何建平以前看不上对方叫“张总”,现在却改口叫“老张”,拍腿叹息道:“要我说老张真糊涂,小大师都说别搞钱,怎么没多久就坐不住呢?”
“他上回给我发希望小学照片,我真以为他去搞慈善,谁想到扭头就谈生意。”何建平无奈道,“其实我以前听他提过,他说自己碰到生死卦,所以好多人忌讳不给他算,我以为他长记性了。”
谈暮星面露迟疑:“他自己知道是生死卦?”
何建平点头:“知道,当然知道,所以我想不明白他啊!”
“因为他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楚千黎慢悠悠道,“何叔叔,你不懂他很正常,你跟他就不是一类人。”
“我以前不就说过,有时算出来也没用,人要是自己不想做,那结果不会有变化。”
“可不是嘛,当初你专程给他写清了,临走前又提醒一句,最后却还闹成这样。”何建平唯恐楚千黎心里过不去,宽慰道,“没事,你出的主意都有用,起码他厂里工人没欠薪,就他头铁老想着赚钱……”
虽然张老板人没了,但楚千黎算得没错。
张老板的集团重归正轨,公司及厂房的员工们没受影响,连张老板后来娶的妻子都逃过一劫。
据说,张老板前妻所生的女儿已经赶往公司,现在要争夺集团的股权。张老板以前防备后娶的妻子,一直想等她怀孕生子再提此事,谁料到意外去世,场面就变得混乱。
张老板当初为请楚千黎解决此事,直接将家里的底子掏空,否则也不会着急去赚钱。不动产是根基,许多老赖破产后股份就不值钱,但他们依旧能逃到海外骄奢淫逸,就是有底子在。
何建平不厚道地想,张老板简直提前将后事办完,他的去世并没波及太多人。
其他老总离世不免人心惶惶,但张老板原本就要破产,现在是重新走向正轨,正处于一个平缓的阶段。
集团破产是无数人失业受罪,可集团只是换一个领导者,好像就没什么关系。
“何叔叔,你有没有什么靠谱渠道?”楚千黎思索片刻,提议道,“能不能帮我找个慈善机构,我想捐钱。”
“捐钱?捐多少?”何建平恍然大悟,忙不迭劝道,“小大师,你不用捐啊,你算得没问题,他自己犯糊涂,跟你又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可不是感性判断。”楚千黎摇头,“前面的还完了,这是最后一笔钱,捐完就算了结。”
张老板曾打着慈善旗号骗钱,现在将这笔钱还回去,这件事就画上句点。
何建平劝不住楚千黎,便说找朋友问问,挑一家信得过的。
茶楼外,天光大亮,谈暮星被太阳晒得眯眼,他感受到一丝暑意,又见楚千黎蹦蹦跳跳,笑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打白工?”
楚千黎蹦下楼梯,她歪头想了想,坦白道:“也不是白工,赚得不是钱,是别的东西。”
谈暮星:“我听建平叔其他人不接生死卦,这是有什么缘故吗?”
“因为生死是很复杂的因果,我们偶尔凭情绪认定有人该死,但你其实不知道他死了会发生什么。”楚千黎解释道,“这种事就很麻烦,研究术数的人都不爱碰,害怕会连累自己。”
“你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但只要沾上一点,那就说不清了。”楚千黎绘声绘色地表演,她模仿起网络表情包,悠然道,“你说无关就无关?你以为我们人民警察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谈暮星却不似她轻松,担忧道:“但你不是接了……”
楚千黎淡定地摆手:“哦,我的话没关系啦,根本就不会被影响。”
“为什么?”
楚千黎得意地叉腰:“因为我是当世第一啊。”
谈暮星无言以对,静静地盯着她。
楚千黎见他欲言又止,她忙不迭道:“是真的,没跟你吹牛,我自封第一是有原因的!”
谈暮星:“你以为我们人民警察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楚千黎叹气:“唉,你们这些人听不得实话。”
谈暮星思索许久,他依旧无法相信,再次确认道:“真没事吗?”
楚千黎发现他忧心忡忡,她总觉得同桌好操心,只得安抚道:“真没事,他的业力影响不到我,就算这点业力当真加在我身上,那也像一滴水丢进大海,说不定连浪都溅不起来!”
“我再接一千个一万个生死卦都没事,不然怎么会跟你说当世第一?”
她属于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浑身业力源自占星天赋。没人能解决她早夭的问题,反推不就是她占星实力当世第一。
这就跟打游戏一样,道理非常简单,英雄过强必上Ban位。
谈暮星勉强放下心来,他觉得此话应该是真的,同桌总喜欢真假掺半,必须费力地辨别细节。
张老板当初跑来北方找大师,他离世的消息也传遍圈里。不少研习术数的人不知楚千黎名字,却皆知道帝都有新人横空出世。
乾山上,圈内人相聚喝茶,难免说起此事。
“居然有人点雷还没被炸,这胆子可真是不小啊?”有人望向老道,“道长,该不会就是你藏起来的那位弟子做的?”
老道笑呵呵:“说笑了,在渊跟此事可没关系,贫道也没有藏着他。”
“哦?没有藏着吗?我还以为是道长故意不放他下山,生怕没养好的苗儿被掐断呢!”
“不如道长现在就叫他出来,正好今日天色不错,我们一起来盘道啊!”
搞玄学的人同样会斗法,美其名曰“盘道”。这听上去仙风道骨,本质就是用术数切磋。
村口人打架叫斗殴,经商者打架叫商战,术数者打架叫盘道。
老道婉拒:“不行呢。”
“道长怕了吗?”
老道厚脸皮道:“倒不是害怕,只是在渊年纪小,总归有些山下年轻人的坏习惯,他既宅又社恐,贫道总不能拧着来?”
“你们还是上年纪,跟年轻人有代沟,现在的小孩儿可叛逆了,最反感被长辈叫出来表演节目,诸位是从不回家过年吃饭吗?那能别人一叫就出来算吗?”
“……”


第33章 第三十三颗星
老道一番话把众人说得无语, 他们很快又将话题岔开,聊起其他事情。
“须乾道长真是能说会道,道长不愧是道长, 只可惜有更会说的人要来了。”
“不就是那老头的弟子,算什么更会说的人!”
“还是我们这边团结,哪像他们那头一样, 宗门都掰扯不明白。”
众人刚刚还闹着要须乾道长的徒弟出来, 现在又开始同仇敌忾,议论起其他派别的事情。
没过多久,须乾道长顶着微热的阳光送走客人, 他从茶会上离席, 回到旁边的矮楼。
屋内,一柄桃木剑悬挂在侧, 少年道士正坐在桌边翻书,他听到推门的声音, 抬眼就看到老道。
须在渊放下手里的书, 问道:“师傅, 什么叫社恐?”
须乾道长和煦道:“就是社交恐惧症,属于恐怖性神经症,过分惧怕外界的环境。”
须在渊:“我从不知自己有这种病。”
须乾道长:“那你现在知道了。”
“……”
须在渊沉默片刻, 又道:“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们?”
须乾道长笑道:“问得好,那你可知自己为什么不能下山?”
“有时候知道,有时候又不知道。”须在渊望向旁边的窗户,窗口圈出一片小小天空, 他垂眼道, “我偶尔都觉得自己像笼中鸟。”
须在渊没有见过父母,从小就生活在道观, 连上学都在乾山附近,根本不能离开道观过远。他以前不觉有异,后来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同龄人根本不会困守在一处地方。
师傅等人都对他很好,他知道自己不能走,但同样会感到无趣。他知道自己贸然入世,恐怕会对自身未来不好,然而心里总归有向往。
“或跃在渊,无咎。”须乾道长叹气,“你名字叫在渊,却总有跃的时候,现在只是形势不对而已。”
“你早晚有一天能够下山,前提是你已经准备好。”
学生会活动室,众多学生正在为全校的歌舞晚会忙碌,贺时琛和戚焰同样在清点着各类资料,敲定每个班级的节目。
这就是尖子生的烦恼,不但要学习成绩出众,还得有组织管理能力,否则就被称作书呆子。他们在学生会的工作甚至被换算成活动分,最后都能写进毕业档案里。
众人脚步匆匆地穿梭,门口却探出一个脑袋。
戚焰是最快发现楚千黎的人,她瞬间漾起一丝笑意,使贺时琛感到不对劲。
贺时琛扭头就瞥见楚千黎,他索性放下手里的材料,走到活动室门口,皱眉询问道:“怎么?”
戚焰默默地跟上来,但她被贺时琛巧妙地挡住,没法跟楚千黎面对面。
楚千黎眼神闪躲,她干巴巴地试探:“哥哥,那什么,你还要多久才能走,我觉得你喜欢加班就算了,不能让咱家司机师傅跟着加班吧?”
“我完全没有催你的意思啊,但你要考虑其他人工作感受?”楚千黎郑重地保证,“我是非常愿意等你的!绝对不着急!”
贺时琛:“……”我看最着急的就是你。
贺时琛不耐道:“你跟谈暮星先走吧,我今天晚一点再回。”
楚千黎闻言,干脆利落地抬手告别,应道:“好嘞,那拜拜啦两位,祝你们996愉快!”
戚焰全程都没加入话题,她眼看楚千黎要离开,忙道:“贺时琛,你不带她去看看艺术馆周末的展览吗?”
楚千黎面露好奇:“什么展览?”
戚焰见她感兴趣,立刻解释道:“艺术馆这周会展出一些私人藏品,基本都是西洋古董,其中……”
贺时琛知道展览跟戚焰脱不开联系,他很懂楚千黎的脑回路,淡淡道:“你要是看完展览,能把你拖着的艺术课题做了,那也可以。”
楚千黎果断道:“对不起,我村里来的,真不懂艺术,不看展览了!”
“拜拜!”楚千黎一溜烟地逃走,生怕甩不脱自己的作业。
戚焰目睹楚千黎被吓跑,不悦地望向贺时琛。
贺时琛:“不用这么看我,那展览是你们家办的吧,你不就是想周末跟她偶遇。”
戚焰感觉贺时琛分外碍事,她跟楚千黎不同班没话题,私底下能见面就会好一点。她觉得楚千黎会对展览有兴趣,谁想到贺时琛直接将人劝退。
班级里,谈暮星坐在座位上没走,便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
他跟王峥的摩擦让班里人改观,但他依然只跟楚千黎打交道,偶尔会跟邱晴空聊几句,除此之外并无变化。
其他人经过,不由诧异道:“你今天没跟楚千黎一起走吗?”
谈暮星一愣,小声道:“她待会儿就回来。”
“怪不得。”其中一人感慨,“你们关系真够好的。”
谈暮星:“啊?”
“不是吗?你们头像都差不多吧,我上回在班群里看到。”女同学取出手机,笑道,“这是情头吗?还挺可爱的。”
谈暮星瞬间面红耳赤,他慌张地辩解:“不是情头!你们误会了!”
“我们跟邱晴空一起换的,三个人当时共同选的。”
女同学遗憾道:“这样啊,我看你俩形影不离,而且用的是小樱和知世。”
谈暮星静默数秒,他嘴唇动了动,最后低下头,轻声道:“知世是小樱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她不会魔法啊。”
知世会一直陪着小樱,但是她终究没有魔力,依旧是普通人。
女同学不懂他何出此言,迷惑道:“嗯,知世好像是没魔法……”
谈暮星抬头,他露出苦笑,和缓道:“你们不要误会了,我们就只是朋友,谁要是跟我被开这种玩笑,估计都不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