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平听得眉头微皱,他不信国外的行星及星座,信的是风水易经那套。
楚千黎:“如果单看结果,你问的事能成真,但可能跟你想得不一样……”
何建平心不在焉地听着,没将她的话往心里去。
正值此时,旁边的楼梯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洪亮男声:“老何啊,在哪儿呢?我帮你找到一位大师,人家用六爻算过没问题,你赶紧出来听听!”
楚千黎等人皆一愣,卜卦被骤然打断。
两名男子登上二楼,他们看到三人同样诧异,打头人嘀咕道:“哎呦,你还有客人啊?”
“这是两位小客人。”何建平立刻起身,他不好意思地看向楚千黎和谈暮星,客套道,“这样,我先跟他们聊两句,你俩坐在喝茶吃点心,对面有一个老火锅特好吃,咱们待会儿可以去尝尝。”
谈暮星面露难色:“建平叔……”
谈暮星不善言辞,却极会体察情绪。何建平明显把他们当小孩哄,根本没将楚千黎的卜卦放心上。
楚千黎沉默片刻,她遭人截胡没当场翻脸,反而轻声道:“六爻是很准,但有时候过程比结果重要,还得想清楚问的事跟想要的是不是一样。”
“这话挺有哲理啊。”何建平和蔼地招手唤人,随意道,“我让他们给你们搞点水果,你们先坐一会儿!”
何建平跟着后来的两名男子离开。
谈暮星顿时心生愧疚,他连忙安慰道:“不是你的问题,就是建平叔喜欢易学,他平时都找些国内的算命大师……”
谈暮星知道楚千黎算得准,但何建平只相信东方这套。
“我懂我懂,就是话术用错了!”楚千黎面对何建平风轻云淡,她私下就暴露真实嘴脸,懊恼道,“他要早说喜欢东方占星,那我用文言文给他讲了,就是话术包装的问题,怎么那么轴呢!?”
楚千黎原来用西占是方便唯物主义者理解,但何建平要是喜欢东方占星,她也可以用东方占星来卜卦,研究的明明就是一片星空!
各个流派的起卦盘会有不同,但都有共通之处,细究起来差不多。
“七政四余里的‘七政’就是日月金木水火土,他要不喜欢听西占的那种,我就给他翻译成太阳、太阴、太白、岁星、辰星、荧惑、镇星呗!”楚千黎苦恼道,“难道换一种题干就不会做啦?”
楚千黎以为自己搞占卜是做数学题,谁料会在语文和英语问题上翻车。


第27章 第二十七颗星
何建平移动到旁边的房间, 一时间没有回来的意思。
谈暮星试探道:“我们要等吗?”
“不用,今天没戏了,他们要聊好久。”楚千黎随手拈起桌上的点心, 提议道,“咱俩去吃老火锅吧。”
何建平刚刚说对面的老火锅很好吃,楚千黎不由涌生出些许兴趣。
谈暮星一懵:“现在就去吃饭吗?”
“对, 还是你要等他们?”楚千黎慢悠悠道, “我刚随手起一卦,没四五个小时不会结束的。”
谈暮星闻言果断选择离开,他过去跟何建平打个招呼。两人客套寒暄一番, 何建平放两个小孩先走。
楚千黎和谈暮星结伴下楼, 谈暮星走在她身后,支吾道:“建平叔还说改天请你吃饭。”
何建平不相信楚千黎, 但表现得还挺客气。谈暮星作为介绍人,他有一些尴尬, 两头都没讨好。
楚千黎:“那估计要过段时间了。”
谈暮星担忧道:“你还好吗?”
楚千黎刚刚还挺苦恼, 她现在又恢复心平气和, 倒让谈暮星摸不着头脑。
楚千黎走出茶楼,她长叹一声:“所以说时运很重要,有些事就是没法着急, 时间没到怎么折腾都没用。”
楚千黎没留下蹲守何建平,就是清楚上赶着不是买卖,只要没到合适的时机点,那费尽口舌也没法说服对方。
人总有后悔和遗憾, 最爱说“早知道”, 但有些事时间没到,再早知道都没有用。
“还好我总能等到……”楚千黎在街头东张西望, 她指着古色古香的牌坊,询问道,“就是这家老火锅吗?”
老火锅店内,鲜亮的红汤咕噜噜地冒泡,汤内辣椒翻滚,高汤香气飘扬。
楚千黎被辣得直喘气,她猛灌一口酸梅汤,总感觉连话都说不清楚。
谈暮星一边往锅里下肉,一边复盘丢失的生意,无奈道:“建平叔可能觉得我们太小了,我见过的大师们也都上年纪。”
“你要说话术,我还能改进,年纪真没办法……”楚千黎被辣得嘶嘶吸气,“说来搞笑,我都不一定能看到自己变老。”
楚千黎过两三年连命都没了,何建平非要上年纪的大师,那她只能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他算。她可以调整语言表达,但她没法控制年龄啊。
谈暮星听她口齿不清,迷茫道:“你说什么?”
楚千黎现在嘴唇通红,她被辣得眼泪直往下淌,开始狂扯纸巾擦眼睛。
谈暮星手足无措起来,他慌张地招呼服务员:“我们点些别的,刚刚该选鸳鸯。”
两人进店时,谈暮星说鸳鸯锅,楚千黎说九宫格,现在把她辣哭了。
楚千黎握着纸巾抹泪,嘴硬道:“我不是被辣哭的。”
谈暮星小声地吐槽:“你辣得眼睛都红了。”
楚千黎呜呜道:“我没有被辣哭,我是为丢失的黄金日晷哭泣!”
她临死前必须拥有自己的黄金日晷,等下葬时让贺时琛把浑天仪和日晷都给自己埋旁边。
谈暮星:“……”
谈暮星加了一盘红糖糍粑和小酥肉,他眼看楚千黎要将酥肉往锅里丢,赶忙制止道:“别下了别下了,你也不能吃辣,为什么还点九宫格?”
楚千黎用筷子在锅里捞菜,她又开始狂喝饮料,瓮声瓮气道:“因为九宫格就像卦盘,这是玄学爱好者的尊严。”
谈暮星:“……大可不必。”
没过多久,楚千黎彻底吃饱,她恢复语言能力,总算能跟谈暮星正常交流。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红糖糍粑,嘴唇的灼烧感也在逐渐消退。
“你刚刚说翻译成文言文是真的吗?”谈暮星打扫着剩余战场,问道,“把行星名字换成古文什么的。”
“不是简单的直接翻译,而是两者有相通之处。”楚千黎指着面前的九宫格火锅,解释道,“就像不少命学流派都能起卦,它们的横竖坐标轴不一样,但建立的都是时空合一的宇宙模型。”
“你要我搞六爻或梅花易数,那我肯定做不到,主要坐标轴不同。但要是以恒星系统建轴就行,比如说紫微斗数,是跟八字并称的术数。”
楚千黎补充道:“我爷爷就是搞这个的,我们都用星星做体系,所以可以聊得来,无非是细节有差异,但万变不离其宗。”
谈暮星诧异道:“这听起来居然挺科学。”
楚千黎大感委屈:“就是很科学啊,就像公式或解题步骤不同,然而答案不会有误差,有些喜欢步骤精简只要结果,有些喜欢看过程步骤就长,只是侧重点不一样而已。”
“不过外人都喜欢唬人的名字吧,什么梅花易数、奇门遁甲、太乙神数,别管内容是什么,名字听起来要炫!”楚千黎无奈地撑下巴,“我还听说有初学者嫌四柱八字听着老土,就喜欢那种花里胡哨的。”
楚千黎偶尔都会麻木,她认真地告知外行玄学是一门学科,但大多数外行比内行都要迷信。
楚千黎:“有人还老嫌算命的骗人,那是我们故意想骗嘛,这种光听名字的心态就容易被骗!”
谈暮星:“……”
楚千黎和谈暮星吃完老火锅就回家,两人有段时间都没跟何建平联系,在校时也不再聊这件事。
谈暮星还怕楚千黎不高兴,谁让同桌喜欢自夸当世第一,被人截□□归让人气恼。然而,楚千黎心态挺好,每天上学依旧嘻嘻哈哈,似乎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
暮春时节,天高云淡,绿茵冉冉。
班级内,谈暮星总觉得同桌近一月安分守己,他不禁好奇道:“你最近都没提黄金日晷,难道是不想买了?”
“想啊,怎么不想,这不是兜里没钱。”楚千黎老神在在地翻书,“不要急,小场面,很快就有钱了。”
楚千黎没办法时呜呜打滚,但她现在已经找到门路,心态就格外从容。
谈暮星不懂她转变,一时间满头雾水。
没过两天,谈暮星突然领悟楚千黎的态度,他居然收到何建平的消息,对方希望他能带朋友一起出来吃饭,就当为上次的匆忙赔罪。
谈暮星不擅长跟人交友,但不代表他不懂人际关系,事实上他对旁人情绪体察敏感,立刻意识到不是简单的赔罪。
何建平真要赔罪,没必要隔一个月,这显然就是有事。
谈暮星看完消息,他开始斟酌措辞,试探地发问:“你周末有空吗?我们上个月不是去过一个茶楼,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位叔叔要……”
谈暮星害怕楚千黎对何建平有成见,他打算用委婉的说法来提出邀请。
楚千黎不等他说完,便激动地拍手:“黄金日晷!黄金日晷!”
谈暮星看她欢欣鼓舞的模样,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思虑太多。
茶楼门口,楚千黎对着谈暮星不太正经,她见到何建平就乖巧端庄起来,又露出占星师的优秀职业素养。
三人都绝口不提上次的不欢而散,仿佛他们没有任何隔阂,一直都是其乐融融的氛围。
何建平笑道:“你们两位想吃什么,今天你们说了算!”
楚千黎站在谈暮星身边装淑女,她随和地表示吃什么都可以。
谈暮星思及同桌抗辣能力,为难道:“……不吃老火锅就行。”
何建平带两人抵达一家淮扬餐馆,三人找一个靠窗的雅间,门一关就开始聊起事情。
何建平落座没多久,他就开始提起正事,开口道:“我上一回不是找小大师算过嘛,做生意要跟一家公司合作,但当时不确定能不能拿下来,就犹豫要不要提前囤材料,那段时间原料便宜怕后面涨……”
经商的人总有些资金流动,如果双方合作达成,何建平的低价原料就被一口气消耗,又能变回钱继续投资;如果双方合作没达成,低价原料能慢慢消耗,但资金短期内就被套死。
时间就是金钱,这笔资金很长时间无法流动,实际上就是在亏钱。
“然后那天我有个朋友来了,咱们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你们后来不就说先回去啦。”何建平歉意道,“我心里就特别过不去,想着必须请小大师吃顿饭!”
谈暮星不懂“小大师”究竟算什么称呼,可能是何建平跟两人有代沟,直接叫“大师”又觉得不对,就在前面再加一个字。
楚千黎赶紧摆摆手,和善地微笑道:“没事没事,最后合作不是达成嘛,只要事儿办成,谁算不都一样?”
谈暮星迟疑地望向她,他竟不知她如此善解人意,跟在班里座位上无理取闹的不似同一人。
何建平闻言,他立刻大倒苦水,抱怨道:“没办成啊,问题是没办成啊!”
“我刚跟那家公司达成合作,国外有家公司就专门找过来,想要跟我们长期合作,可厂里资金已经被套住。”
国内公司是消耗A材料来合作,国外公司是消耗B材料来合作。何建平囤积的都是A材料,现在没有资金来购买B材料,就算有B材料也没有产能。
如果何建平先完成国内公司的单子,再带着资金和人力去找国外公司,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做生意是讲究时效,战线一拉长就有变。
正因如此,何建平才想找人算一算,打算从中寻求最优解,谁料到还是陷入困局。
“你说他们不是害人嘛,我还找他们去理论,居然跟我说没办法了!”何建平大为光火,“我当初也是掏过钱的,现在翻脸就不认账!”
何建平为此事跟朋友怒撕一通,又想起楚千黎曾说“想清楚问的事跟想要的是不是一样”,这才琢磨出滋味儿来。
然而,过失已经酿成,何建平当初真不信楚千黎,她都坐在茶楼里还能给放跑,这件事归根到底赖自己。他都没把握再叫出两人,还好谈暮星和楚千黎给面子。
楚千黎好言劝道:“何叔叔啊,不是我故意惹你生气,主要人家确实也没算错,你当初问的是合作能不能成,那六爻给的结果无误啊。”
六爻同行在算卦上没失手,他主要没将人心揣摩透,估计被何建平说得还挺冤枉。他算得就是合作能不能达成,没说要算后面的事情啊?
当然,那人可能学六爻火候不够,大家起卦预测都是模糊解读,每个人读出的信息量不同。术数本身没错,关键是要看人。
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总有人认为玄学能解一切,殊不知搞玄学的人就有局限。
何建平怅然道:“那就真没办法啦?”
楚千黎:“啊,这倒也不是,就像打牌一样,开头可能打错牌,但有些事后期可以救,没准稀里糊涂就打赢了。”
“不过打牌时间变了,手里的好牌变少,想打赢就会难一些。”楚千黎补充道,“但不代表就没法赢了!”
何建平忙道:“那你能不能再帮我算一下,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事儿?”
楚千黎笑眯眯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能先问一下,你喜欢哪种体系吗?”
“什么体系?”
“东方的还是西方的,你上回好像不喜欢西方古占,不然我们这回换东方占星术?”
何建平听楚千黎讲完流派差别,他露出迷惘的神情,快刀斩乱麻道:“哪个都可以,只要算无遗漏,能解决问题就行!”
楚千黎赞道:“那就是跟我一样,什么好用就用啥。”
“不是单纯算我的问题,就是别再有后面这种事,我心里真受不了这刺激……”何建平连忙补充,他唯恐再漏掉什么,那就真要心脏骤停。
“我懂我懂,甲方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这是我们乙方揣摩的东西。”楚千黎一边起卦,一边随意地应道。
何建平一拍大腿,他欣喜地惊叹:“哎呀,我跟你说话就特别容易!我跟那个算六爻的好半天说不清,真是扯到最后连脑瓜子都疼!”
何建平跟算六爻的总是鸡同鸭讲,他就不明白沟通为何这么难,一点事情要掰扯好长时间,最后还搞得双方都挺不愉快。
楚千黎叹气:“嗨,不能怪人家嘛,他可能也没想到算卦是服务业。”
这帮大老板的思维总是异于常人,六爻同行没料到自己是乙方啊。


第28章 第二十八颗星
何建平为人特别客气, 当初不相信楚千黎,还放话中午要一起吃饭。他打心眼里认为只要付完钱,算卦人就该将所有事办妥, 嘴上大师长大师短,但心里不觉得自己求人。
六爻同行不懂此理,但楚千黎非常清楚。
楚千黎先习惯性地起盘, 她紧盯星盘许久, 看一番事情发展。
何建平见她不言,他眼巴巴地旁观,忙不迭追问:“怎么样?”
谈暮星深感何建平催得太急, 哪有刚刚起盘就询问结果, 没听说布置完工作立马就要的。他提起茶壶给何建平倒水,安慰道:“建平叔, 不要急,喝点茶吧。”
何建平闻言坐回去, 他喝一口热茶, 可谓坐立不安。
楚千黎沉吟片刻, 她将手机放在一边,又从包里取出纸笔,说道:“还是得换一种起卦方式。”
何建平慌道:“为什么?”
“因为现在问题变复杂, 跟上回要算的不一样。”楚千黎发现对方面色惶惶,笑道,“当然,办法总比困难多, 能不能在纸上写一下那位国内公司老板的生辰?”
何建平出于商业机密, 没有透露具体公司名,也没有提材料的名字。
何建平接过纸笔, 他抓耳挠腮,迷茫地问道:“生辰是要具体日子?那我好像不知道?”
楚千黎好脾气道:“属相知道吗?”
“应该是属马吧,他是不是66年的,我看看他朋友圈啊……”何建平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还需要这些吗?”
楚千黎尽职尽责地科普:“各种术数的优劣势不一样,比如说梅花易数能随手而占,占卦相当方便,但想要细断就很考验占卜者,主要给的是最简洁的语言。”
这些起卦方便的术数只给隐晦消息,时常用一句话涵盖所有事,在某种意义上就像语文阅读理解题。每个人阅读相同诗句体会不同,不能说诗句本身有问题,只是读诗人的水平有高低。
“还有一些术数起卦要的信息多,给出来的信息量同样多,如果是算只要结果的问题,就会显得吃力不讨好,但要是需要看些过程,使用这类术数就比较合适。”楚千黎耐心道。
何建平听得犯迷糊,又好奇道:“哦哦哦那你是用什么方法来算?”
“我现在用的是紫微斗数,这其实是用来推命的,但术数有相通之处,也可以拿来算卦,也就是紫微占卜,简称‘紫占’。”楚千黎解释道,“我会将特殊人物用太岁入卦,选择出重点宫位,然后来解读事情。”
何建平眉头微蹙:“我有点听不懂。”
楚千黎深吸一口气,她努力调动情绪,微笑道:“好的,那我们用科学的方法来讲解,卦盘就是一个时空模型,何叔叔和那位老板就是特殊人物,但你们在时空模型里还没名字,我们需要确定你们在哪儿。”
“你刚刚说那位老板是1966年属马,太岁为丙午,我们太岁入卦后代入对应宫位,那位老板就在模型里有名字啦。如果我们不知道他的出生年份,就需要用别的信息来代入他。”
卦盘上不会直接有何建平和国内老板的名字,需要用他们的特征信息来寻找宫位。
何建平恍然大悟:“我懂了,这就跟沙盘上的小人儿一样,你要的信息就是用来捏对应小人儿。”
楚千黎点头:“没错。”
何建平:“那这些东西也没那么玄嘛,说实话我算完六爻都快觉得这行在骗钱了,他老跟我扯一些虚头巴脑的!”
谈暮星闻言默默垂首,他心想楚千黎讲西洋占星,建平叔嫌她没东方韵味,六爻大师讲东方术数,建平叔又嫌虚头巴脑听不懂,当真是好难伺候。
谈暮星开始理解乾门大师为何不出山,山下人的要求和事情真是好多。
楚千黎拿完何建平的年命,她终于开始起紫微盘,紫微斗数盘同样有十二宫位,只是卦盘为正方形,不似星盘为圆形。
当然,紫微斗数有十四主星,分别是紫微、贪狼、巨门、廉贞、武曲、破军、天相、天同、天机、天梁、天府、太阳、太阴。
楚千黎思索片刻,问道:“何叔叔,那位老板是有两个孩子吗?一男一女?”
楚千黎不知道国内老板家庭状况,还需要外界信息来辅助判断。
“哎,对啊,你怎么知道?”何建平翻开对方朋友圈,答道,“他大儿子比你们都大吧,小女儿好像还在上学呢,我看过他发的家里合照。”
楚千黎:“他跟你聊过儿子的工作情况吗?”
“没有,我们哪会聊这些,我连他家里人都没见过。”何建平摆手。
“那你要争取跟他家里人见一面呢。”楚千黎若有所思地扶下巴,“如果你单独跟那位老板说国外公司的事,估计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何建平心生无奈,他竟嘴快地说漏姓氏,叹气道:“我才不跟老王说国外项目的事,他肯定指着我鼻子骂我忘恩负义、不守诚信,刚听一个头儿就要跳起来,别管我最后有没有毁约,只要产生想法就会被他断定有罪……”
何建平知道王老板的暴脾气,这才不知如何是好,换个人没准能沟通,但王老板只会认定他没江湖义气。
何建平不管心里如何想,表面都要礼数和客套,王老板可不是这样,连面子都懒得维系。
楚千黎认真道:“不行,你得去跟他说,不然这事儿解决不了。”
“你是不知道,他脾气真特别差,我怎么跟他说啊!?”何建平焦头烂额道,“他有时候酒喝多就骂人,还挨个儿打电话骂我们,有好些人都忍不了那性子!”
何建平算性格还好,勉强能跟王老板相处,这是他最初能拿到合作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我知道。”楚千黎出言安抚,“何叔叔啊,但人要想改变命运,就必须克服一些惯性的想法。”
“有些人说性格决定命运,这话有一点点道理,我们的性格使我们做出不同的行为,然后就会产生不一样的结果。很多人觉得命运没法改变,就是跳出固有的思维好难,不亚于将整个人推翻重造。”
何建平一怔。
楚千黎劝道:“我不是说要你彻底推翻一切,一个人将原来的想法完全打碎,那他也会特别不舒服,只是在改变事情的关键节点,需要做出一点不同的转变。”
不管是星盘,还是紫微斗数,都讲究人的心理。
如果一个人全盘否认自己的性格,那他未必会感觉幸福,这可能就是他最舒适的状态。然而,人完全由着性子来,很多预测的事就成必然。
合适的方法是,大多数时间顺应本心,关键问题上做出改变,努力地寻求着平衡点。
这件事做起来极难,所以很多研究命学的人都将此视为修行。
何建平将信将疑,犹豫道:“绝对会被骂……”
“是的,我算出来也是会被骂,但我们是想解决问题嘛。”楚千黎乖巧地点头,“所以我说你要跟他家里人见面,找一个你们都带着家人的日子,再跟他说起这件事。”
“我知道何叔叔不喜欢跟人撕破脸,但你要是不做出这一步,说实话我替你算完也帮不了你。”楚千黎笑意盈盈道,“我就只管算,没法帮你做,但你不想做,也是要付钱的。”
“……”
“我还知道何叔叔肯定不会赖账,你跟六爻那位掰扯半天,最后也没逼他退款嘛,从你的性格来看就是这结果,怎么撕都还留点余地。”
“…………”
何建平对六爻同行满腹抱怨,最终也是直接认栽,没厚脸皮地讨要钱。他确实要求比较多,但打款还是挺积极。
何建平最后决定回去再想想,他询问楚千黎和谈暮星需不需要叫车,最后三人在茶楼门口挥手告别。
街内,谈暮星目送何建平的身影消失在茶楼,迟疑道:“建平叔该不会放弃吧?”
“没有,他估计上楼就打电话,刚才在我们面前装样儿。”楚千黎随意道,她又低头兴奋地查看数字,“但他给钱也太痛快,事情都没落定,居然就掏全款!”
楚千黎总觉得眼前数字已经变成黄金日晷,她突然理解何建平的愤怒,他当初估计也给六爻同行直接打款,然而对方根本没替他考虑周全,自然就有一种遭遇背叛的感觉。
楚千黎感慨:“这性格有好有坏吧,做生意容易结交贵人,同样很容易被骗,好在财运还可以。”
任何人的性格都有两面性,有些老板会揪住算六爻的砸摊儿,但何建平不是这样的人,他就靠这种性格掌握生财之道。
楚千黎拿完钱就算结束,没有再关注后续情况。
谈暮星负责魔卡少女小分队的反馈及售后,他没过多久就收到何建平报喜的消息,还被对方盛情邀约吃一顿庆功宴。
何建平面对楚千黎等人说要考虑一番,然而他上楼就邀约王老板及其家人打高尔夫。王老板对高尔夫不感兴趣,耐不住家里人撺掇着来,最后才答应下来。
两家人在高尔夫球场见面,打球的打球,聊天的聊天,开始还挺愉快。然而,何建平随口跟王老板一提国外项目的事,对方当即就臭脸,怒不可遏地起身,甚至有要推搡何建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