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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江省那边极力促成分厂的事,就是想把妹子一家给弄到城里去工作。
说起家具厂分厂这事,本来一开始,厂里是想把分厂地址选在省会盘州的,盘州离妹妹所在的甘华镇太远,厂子落成了,就算要招工,也不可能招到了西口市这边来。
所以,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还动用了她爹娘的人脉,才将厂子落在了西口市。
西口市虽然只是个市级城市,但地理环境却与盘州那边相同,甚至交通比盘州还要方便一点,因为西口市依江而建,在长江上流,除了有个火车站外,还有一个长江渡口作为运输纽带。
“老亲家要来,好好,若楠一直就念叨着亲家呢,来了好,来了好……”周桂很高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麻利地把锅里炒的菜给装进碗里。
“大嫂,志飞下午有没有啥事。”装好菜,周桂看向灶台下烧火的张冬梅,问。
张冬梅:“没啥事,咋了?”
周桂:“若楠和永华在隔壁镇,还不知孩子们大姨来了,下午让志飞去喊他们一下。”
孩子们大姨还有事,不能耽搁太久,她时间这么急还抽空来自家,怕是有什么不得不当面给若楠说的,隔壁镇上的活停半天也没啥,还是先让儿子和媳妇回来再说。
“行,等会吃完饭,我就让志飞去隔壁镇。”张冬梅明白周桂的意思,笑了笑点头道。
这种事,要换以前,肯定是卫永民去喊卫永华两口子,但自从分家后,周桂便真不再和这个儿子亲近了。
有什么事,宁愿去麻烦卫良忠家的小子,也不会再喊他跑腿。就是有时候地里活多忙不过来,摸黑去挑水,也绝不开口让卫永民帮她挑。
她这做派,让村里的人看得一脸迷糊。
儿子就算分出去了,也不必这么生疏啊,咋周桂一夜间就对卫永民这么冷淡了呢。
好在卫永民还没棒槌到无可救药,知道老房子这边只有周桂一个劳力,隔三岔五就会来挑缸水,或是背捆柴过来。
不过分家那时,他的选择是真让周桂气进了心,反正说啥都不理他。
说话功夫,菜也起锅了。周桂让卫志勇去沟子把他们大爷喊过来,然后自己则开始往堂屋端菜。
这会儿,卫老太也过来了,一进屋,就招呼苏凌云上桌。
西南习俗,八仙桌的上方,只有自家老人才能坐,这是对老人的尊敬。但当家里有贵客来时,这个所谓的上方,则会由客人和老人一起坐。
苏凌云不大懂这边的习俗,上桌后,很自然的就想靠着几个孩子坐,卫老太见了,赶忙把苏凌云拉到自己身边,笑着脸,让苏凌云跟她坐。
今儿这顿招待苏凌云的菜,都能比得上年前那天卫家的伙食了。几个小孩,得了大人们发话后,便开始动筷吃起来。
桌上的酸萝卜鸭汤,成了卫子英的最爱。坐在桌上的大人,都是疼爱孩子的,鸭腿自然而然落进了卫子英的碗里。卫子英眼睛大,肚子小,总觉得自己能吃很多,结果,一个鸭腿,外加一碗鸭汤,就把她吃撑了。
吃完饭,张冬梅回沟子里,让志飞去隔壁镇喊卫永华夫妻,苏凌云则抱着卫子英睡了一会儿午觉,醒来后,就让卫子英给她带路,逛逛这个她妹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把左河湾都踩了个遍,天快黑时,卫永华夫妻就急吼吼地赶回来了。
“姐,你怎么要来,也不先给我来个信。”
卧房里,苏若楠坐在椅子上,一脸娇俏闺女般,看着苏凌云在那里铺床。
没错,就是苏凌云自己铺床。
周桂中午吃完饭,把装在柜子的竹席拿去河里清洗干净,晾了一个下午,就等着晚上给苏凌云铺床,结果她要铺床的时候,苏若楠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接了席子,说她去给苏凌云铺床,不想进屋后这铺床的换了一个人,换成了苏凌云自己的。
“太匆忙,写信不定信还没到,我就先到了,就干脆没告诉你,先过来了。”苏凌云把竹席弄好,坐到床上,然后笑眯眯地朝苏若楠招了招手。
苏若楠一笑,像个小迷妹似的,忙不迭抬起脚,坐到苏凌云身边。
“若楠,咱爹那里儿透出消息,说高考要恢复了,你要不要参加高考。”姐妹俩一坐下,苏凌云就立即进入正题。
她这趟亲自过来,就是想问问苏若楠要不要参加高考的。
虽然高考恢复这事,还没传出来,但稍微有点门路的,都知道高考要恢复了,并且就在这段时间。
“高考恢复?”苏若楠微震,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高考啊……
当年,她就是高考停下后的第一批高中毕业生,说没遗憾那是肯定的,但是现在……
“不考了,我下乡十年都没翻过书,学的东西全还给老师了,倒是姐姐教我的算盘,我还牢牢记得。”苏若楠释然一笑,慢吞吞道。
她都快三十岁了,儿子女儿生了三个,还考什么考。
“真不考了?”苏凌云看着妹妹的神情,便知,她似乎真的不想去考。
“我这次来,把高考材料都给你带来了,你要想考,抓紧时间复习一下,不是没有机会。”
妹妹当年就想上大学,但因时局原因,止步在了高中,好不容易等来机会,她不想妹妹有什么遗憾。
苏若楠眉眼舒展,神态自若:“不考了,读大学是我十六七岁时的梦想,但梦想是会变的,我现在啊,就想守着永华他们四父子,好好过日子。”
“那榆木疙瘩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放弃高考?”苏凌云有些不赞同妹妹的意思。
要过日子,也不必放弃高考啊。
听妹妹话里的意思,似乎妹夫和孩子们比高考更让她上心。
“没什么放弃不放弃,他好不好,我自己心里清楚就成。”苏若楠瞋了眼苏凌云。
永华是比不上姐夫出息,但他对她好,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好,就凭这一个好字,她就甘愿陪他过。而且,卫家这边虽然多了陈丽这糟心玩意,但抛开她,公婆也好相处,嫁进卫家这么多年,公婆是一个眼色都没给她看过。
这么舒心的日子,她还去折腾别的干什么,再说了,高考也不见得能考上不是,她现在,只想给永华和自己谋一份工作。有了工作,她这小家就真的没什么可以愁的了。
苏若楠心有成算,话锋一转,道:“姐,我不骗你,高考我可能是真没什么希望,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做那个梦。你这趟过来,是西口市的家具厂定下来了吧,是不是要开始招工了。”
苏凌云点了点头,看着苏若楠的眼晴,透出点心疼。
她娇生惯养的妹妹,错过了上大学的最好时间,早早结婚嫁人,如今……
罢了,既然妹妹已经有打算,那便这样吧。
有她看着,总归不会让她一辈子扎根在农村。
虽然大家都说农民好,但只有在农村呆过的,才会知道,黄背朝天,一天到晚都有干不完活的农民有多辛苦。
“嗯,落成了,七月二十六那天,工厂正式招工,第一批工人就是要有手艺的老师傅,你到时候记得让永华去,还有你,分厂的会计同样是向外招,到时候你也去。”
苏若楠:“厂里有员工住的地方吗?”
苏凌云:“那肯定有,厂子在西口市南山山脚,不是新建的,是西口市政府划给我们的,厂房和住的地方都是现成的,如果你和永华能一起进厂,那肯定是能分到房子。”
苏若楠:“嗯,二十六那天,我一定准时去。”
苏凌云说完高考的事,就把话题转到了三个孩子身上。按苏凌云的意思,妹妹和妹夫都要去城里,那孩子们最好也跟着去,上学方便些。
然而苏若楠却不是这么想的:“暂时不带孩子,英子年纪太小,等我和永华上班了,肯定是没多少时间照顾她,等她到了上学的年纪,再接去我们身边吧。”
她生的三个孩子,哪个不是在婆婆背上长的,所以,把孩子交给婆婆带,她没什么不能放心的。
苏凌云:“也成。你们刚去上班,家具厂没走上正轨前,也空不开手照顾孩子。”
两姐妹说了一会儿话,天就黑了。厨房里忙碌的周桂,让姐妹出来吃饭。
吃完饭后,结婚十年,苏若楠第一次抛弃卫永华,抱着自己的枕头,跑去和苏凌云挤一张床。
卫永华想都没想到,大姨子来了,老婆就不和他一个被窝了,不但媳妇不和他睡,小闺女今晚也不和他睡了,被他两哥,用两颗大白兔奶糖给哄走了。
苏凌云是个大忙人,在卫家呆了一天就离开了。走的时候,给苏若楠留了两百块钱。
没错,就是两百块。
这姐妹两年纪相差十二岁,苏若楠更是苏凌云一手带大的,说苏凌云是姐姐,但她做的事,却是母亲才该做的。就像这次苏若楠两口子的工作,也是她跑前跑后,各方调查,才把厂的地址给促成的。
而干这些事的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给下乡做知青的妹妹谋个出路,绝不能让她一辈子都呆在乡下。
除了这两百块,她来时带的两个大袋子,一袋子是高考资料,一袋子是给妹妹和孩子们的东西。
吃的穿的,什么都有。等她走后,帮着苏若楠收拾这些东西的周桂,都差点以为苏凌云是不是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搬来了。
这个大姨带来的东西,让周桂这向来喜欢占人便宜的人,脸都有点红了。
总有种,自家儿媳妇,好像不是卫家在养,而是苏家养着的错觉。
日子慢吞吞往前推,苏若楠和卫永华已经结束了隔壁镇的工作,两口子在家闲了半个月,把家里给好好收拾了一下,卫永华还上房顶,捡了一次瓦,静等着七月二十六的到来。
而在这半个月中,卫良忠终于找到机会,向卫永华提起了周柄贵家的事。
这晚,爷几个让周桂用油梭了盘花生,拌上一勺子盐,一边喝酒,一边谈事。
卫良忠把自己的意思,给卫永华和卫良峰说了一下,然后抽着烟,等卫永华回复。
卫永华这会儿有些为难。
他马上就要去家具厂上班了,哪有时间带徒弟,这一去,一个月怕也回不来几次。
卫良忠见永华久久不吭声,还以为他不愿意。
他默了默,道:“永华,柄贵家难啊,他家现在看着还好,可一旦柄贵老了,大柱和三柱就真没法活了,二柱是个好的,但他一个人,负担不起大柱三柱两兄弟,大柱要能学点手艺,以后,他和三柱也能自立更生,不用啥都指望着二柱。”
“大伯,我不是这意思,就是,就是……”卫永华搓了搓手,眼睛一转,看向卫良峰。
这话,他接不了。
家具厂那边就要开工了,徒弟他能收,但收了后却没有时间教,这不是耽搁大柱吗。
卫良峰看儿子为难,抽了口烟,道:“大哥,这不是永华收不收徒的事,前不久若楠她大姐过来,其实是来给永华两口子安排工作的。他大姨子已经把时间都定好了,再过几天,永华和若楠就要去城里上工了,永华没时间教周大柱。”
“啊,工作?”卫良忠听到城里的工作,惊了一惊,问:“什么工作。”
问的时候,卫良忠心里震惊得不行。
这侄儿媳妇娘家可真有本事,安排工作,都给安排到西口市这边了。
“家具厂的木工,若楠则去考那家具厂的会计,他俩都有着落了,而且还是正式工,只要工作落实,他俩户口也会牵到家具厂去。”
卫良忠听后,楞了楞,随即高兴道:“好,好,去城里工作好,大柱这事肯定不成,回头我再想想办法,另外给大柱谋条路。”
侄子能去城里工作,端上铁饭碗,当大伯的自然高兴。
卫良忠也清楚,这个节骨眼上,周大柱肯定拜不了师,拜不了就拜不了吧,回头再想想,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适合他的。
一旁,听到几个男人说话的苏若楠,心思一转,道:“大伯,木匠这活,其实就是师傅领进门的事,你回去给柄贵两口子明说,永华会教大柱,但一个月只教两天,教会了木匠所有工具的使用方法,后面就得靠他自己琢磨了。”
周家确实困难,这做木匠也是一条出路。
一个沟子的里,别人都求到门上来了,总不可能真不管不顾。
苏若楠说完话,进了卧房,翻箱倒柜找出一本用铅笔画的册子出来。
“这册子,是我这些年跟在永华身边,自己画下来的,回头把这册子给大柱,只要大柱能把基本功都吃透,后面就算永华不教他,他也能找到活干。”
一旁,卫永华眼睛一亮,忙道:“对对,木匠基本功就是刨、锯、凿眼这三样,当初我是跟着师傅学了三年,都是在学这个,只要学会这三样,后面就不难了。大伯,你去和柄贵说说,要是一个月教两天,大柱还愿意学,那我就收他这个徒弟。”
做木匠不难,难得是天天推刨子,练基本功。
基本功这活没有啥技术,反正练就是了,就是有点费材料,基本功练好了,再教教他怎么打铆钉,与一些简单的花样设计,差不多就能出去接活了。
再说了,柄贵求的是一个谋生计的手艺,又不是和他当初一样。他当初被公社领导带着去拜师,他师傅要的是一个传承人,传承人和学手艺不同,那是真真不藏私的教,要求自然严格。
卫良忠:“行,我这就去问问。要是他愿意,我让他带人过来拜师。”
卫良忠说完话,也不喝酒了,抽着烟就去了周柄贵家。
周柄贵一直在等卫良忠这边的消息呢,见卫良忠来了,当即便知道有结果。
卫良忠把卫永华要去工作,没时间带徒弟的事给周柄贵说了说,还说,永华一个月,只能教周大柱两天,这两天还不定是什么时候,问周柄贵还让不让大柱学。
周柄贵哪有什么愿不愿意的,这可是儿子唯一的机会,别说一个月教两天,就是一天,他也得让大柱去学。
卫良忠见周柄贵没意见,点了点头,让他明儿带大柱去拜师。
周柄贵忙不迭应下,第二天就上街买了一刀肉,提了一只鸡,和一篮子鸡蛋,再背上周大柱就去了卫家。
周大柱已经在练习走路了,但现在还走不利索,只能让他爸爸背他。
到了卫家,几个大人寒暄了一会儿,卫永华就收了周柄贵提来的拜师礼,然后把自己以前用过木匠工具,整理了一套出来,送给了周大柱,并叮嘱他要好好练习。
距离二十六还有几天,卫永华趁着这几天功夫,教起了周大柱怎么用刨子和钻头这些工具。
周大柱腿不方便,但却可以坐着推刨子,用钻头在废弃的木头上钻孔。
经过一场灾难,周大柱懂事了,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难,学起来特别认真,一个有心学,一个有心教,虽然只几天功夫,这对新鲜出炉的师徒,倒也还相处的不错。
第33章
转眼,七月二十六就到。
这天,甘华镇公社发出了一份通知,说西口市新开了一家家具厂,新厂面向西口市所有人招工,主要招的木匠,还有搬运工,另外便是会计、后勤这些。
这份通知一下来,苏若楠两口子便光明正大的去了西口市。
他们上午去,当天下午便回来了。就像一开始苏凌云给他们安排好的那样,两人都被家具厂录取了,一个成了家具厂的木匠师傅,一个成了会计。
家具厂面向整个西口市招工,甘华镇这边只录取了三个人,除了苏若楠两口子,另一个也是木匠,不过是其它生产大队的。
两人被录取后,第一时间,便是回来开证明,准备把户口迁到家具厂去,正儿八经开始领公家粮。
左河湾这边,得到消息的人无不羡慕。
这是跳出农村,端铁饭碗了,以后不下地就有粮食领,有工资拿,这两口子,可算是出头了。
卫子英也很为爸爸妈妈高兴。
乌黑眼睛都笑成了一弯小月牙,像个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苏若楠身后,妈妈长,妈妈短的,帮着她妈收捡行李。
爸爸和妈妈走出了农村,那她和哥哥走出农村的日子也不远了,据她所知,好像快要改革开放了。她妈妈那聪明的脑袋,绝对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嗯嗯嗯,她家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统统高兴。
“妈妈,你和爸爸要多存钱,以后我和哥哥们都要去城里读书,要花好多好多钱,你们不多存一点,养不起我和哥哥。”为了以后的好日子,系统现在就开始叮嘱爸爸妈妈多存钱了。
至于为啥要多存钱……改革开放,机遇遍地,但机遇也得有本钱才能发展。
玉华姐姐最近对挣钱越来越上心了,她就是她掌握风向的标杆,跟着玉华姐姐走,绝对错不了……所以,爸爸妈妈一定要多存钱。
“英子,你要去城里,不陪奶了?”同样在帮忙收拾行李的周桂,听到卫子英的话,装着伤心的问。
卫子英小脑袋一侧,看向周桂。
瞅她奶好像有点伤心,她小嘴一张,忙不迭道:“要啊,奶奶,你不伤心,以后我读书也带着你。”
“哈哈哈,这小嘴巴哦,咋就这么能说呢。”周桂逗孩子玩,结果却被孩子给逗乐了。
一旁,苏若楠看着闺女和婆婆,她笑容一展,道:“娘,几个孩子就劳你看着了,等孩子们大点,我和永华也在城里安顿好了,有了房,咱家就全搬去城里。”
“嗳,好,好,你们安心上班,家里孩子我会看着。搬不搬以后再说,我还利索着呢,能做,等做不动了,再来跟着你。”
儿媳妇这句话,让周桂贴心得不成,呵呵一笑,继续收拾东西。
三辈人在屋里忙到夜里,总算是把行李收拾好了,晚上的时候,周桂一个人进了苏若楠他们的卧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用帕子包着的东西。
“若楠,这些钱你拿着,你们刚去城里安家,到处都得花钱,拿去放在身边,急用的时候也趁手。”
周桂把手上的帕子递给苏若楠。
其实家里的钱,正月初三那天晚上就分过一次。自家外面看着虽然大伙都差不多,但前些年大儿子蹿乡也挣了不少。一共有六七百块呢,年初那儿她就分了苏若楠三百多,这次建房子,瓦和生活费一共花了两百多,还剩下一百左右。
本来这些钱,她是准备着等建好房子,再分些给卫永民起家的,但卫永民分家前的选择,惹恼了她。
都指她心窝子戳了,她凭啥还要分他钱。
给那畜生花,还不如给大儿媳妇置城里的家。
“娘,不用,我手上有钱。”
苏若楠推搡了一下,把钱推了回去:“永华这几年挣的钱,我都攒着,都够我们在城里买个院子了,前儿我姐来也留了两百块给我,我这儿不差。”
周桂听到苏凌云留了钱,老眼一楞:“你姐……还给你留钱了?”
苏若楠点点头。
“她是她的,我这是我的,你拿着,家里孩子们你别担心,我会看好的。”周桂一听苏凌云竟留了两百多给苏若楠,心里不得劲起来,直接把钱搁到房间的衣柜上,转身就往外走。
她老卫家的媳妇,却得让苏家来养,这弄得,好像她家永华是个窝囊废,养不起媳妇似的。
怎就这么不爽呢。
走出房间,周桂眼一掀,就瞥到卫永华正在收拾他吃饭的家伙,她稀疏眉头紧紧一蹙,两步上前,啪地一巴掌拍到卫永华的背上。
“老大,去了城里,要勤快,争取拿最高的工资。”
大儿媳妇这还是苏家那边养着呢,不多挣钱养媳妇,以后媳妇一个不如意跑了,看他找谁哭去。
卫永华被他老娘打得发懵,转头,看向周桂:“娘,今儿一起去考试的就五个木匠师傅,我手艺最好,厂里给我开的工资不低。”
“高也得多挣点,不然,养不起媳妇孩子,你就丢脸丢到家了。”说着,周桂也不管儿子听没听懂,转身就回了屋。
卫永华一脸莫名奇妙,完全不知道他娘在发什么牢骚。
第二天,卫永华和苏若楠天不见亮就离开了家,等他们走后,周桂去给他们打扫房子,准备把被子幔子收下来洗了装好,一进去,就看到她昨儿给苏若楠的钱,还放在柜子上。
这一瞅,就是苏若楠特意给她留下来的。
周桂看着那钱,又不爽了。
但好在,这不爽没持续多久。
等去了地里,大伙一阵恭维,说她会养儿子,如今儿子和儿媳妇有出息,竟凭一身本事端上铁饭碗了,周桂又高兴了。
一天都乐呵呵的,见人就笑。
这事,她可不就高兴。
儿子和儿媳妇这都成了城里人,以后不愁吃喝了,等孩子们长大点,还能跟着去城里读书,哎呦,她老卫家可算是熬出头了。
周桂一高兴,大手一挥,给卫良峰一块钱,让他去打酒。而她,则炒了几个菜,准备庆祝一下。
周桂这儿是高兴,但有的人,却是很不高兴。
新房那边,大着肚子,已经快要生的陈丽,听说苏若楠和卫永华竟去城里工作了,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酸味。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丽端着碗,看着埋头吃饭,连句话都没有的卫永民,意有所指的嘀咕了一句,道:“你娘也太偏心了,大哥去城里找工作,都没说通知你一声,你也是高中毕业,苏若楠能在新开的厂里当上会计,你去了,肯定也能成。”
说到苏若楠,陈丽心里越发不舒服。
大家都是知青,还嫁进同一个家,待遇怎么就这么天差地别。
那天,要不是苏若楠多管闲事,把她的事捅出来,惹得老两的生气了,不定现在城里那份会计的活,就是永民的。
嫁进来这段时间,陈丽也知道了卫良峰在公社那边多得脸,所以,在听到苏若楠两口子进城后,下意识就认为他们的工作,是卫良峰给谋来的。
这想法一生起,陈丽脑中就开始埋怨了起来。
她就觉得两个老人太偏心。
就算他们不喜欢她,那永民总归是他们的儿子吧,怎什么好事都只想着卫永华,自家永民,却是啥都捞不到。
学手艺挣钱的是卫永华,这如今,就是求人都要把卫永华弄去城里,两个儿子,好像永民就是捡来的似的。
落差太大的生活,让陈丽心底越发不平静。
没搬出来前,她在老房子那边,生活不知多惬意,就没差过一口吃的,可搬出来后……天天稀饭咸菜,连点肉沫子都见不到。
她养了鸡鸭,但这些鸡鸭却都才养没多久,还没开始下蛋,就更说吃肉了。
她倒是想让卫永民去割点肉回来,但分家时,那边就只给了五块钱,这五块钱,要不省着点花,不定到肚子卸货的时候,月子里连口吃的都没有。
“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桌上,卫永民听到陈丽的抱怨,握筷子的手一紧,眼睛在陈丽身上凝了一会儿,几口喝掉碗里的稀饭,然后放下碗,走到屋前院子里,开始编制箩筐。
分家出来,总得有个生计,而那些年跟着三叔学的竹篾手艺,就成了他现在唯一能挣钱的活。但农村用竹篾编制的人太多,这东西不怎么值钱,还耗时间的很,一个月,能有三四对箩筐就算是高产,四对箩筐,也就只能卖上三四块钱。
卫永民手里拿着划竹子的柴刀,抬眼,往只有百米不到的老房子那边看了去。
一眼看过去,便见那边屋檐下,他爹抽着烟,乐呵呵地和钱二说着话,院子里,三个侄子在和隔壁钱二牛,在院子里戏耍追赶。
那边很热闹,就如以前他生活在那房子里一样,整天有声音响起,而响起的,都还是和和乐乐的欢笑声。
而自己这屋里响起的声音……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卫永民伸手,轻轻挡住了眼睛。
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为什么以前觉得爽朗又利索的陈丽,会是如此不堪。
没人给得了卫永民答案,卫永民在门口坐了一会,埋头开始编箩筐。
已入农历七月,眼瞅便要开始忙了,卫良忠通知大家,去把地里的红苕,翻上一翻,然后先收梯田田梗上的豆子,再然后便是翻红苕藤,和收玉米。
他这通知一下,整个村的人,顿时进入了忙碌状态。
盛夏,太阳毒辣,空气都翻腾着热浪,人不能顶着太阳晒太久,卫良忠重新安排了一下上工的时间,每天早上五点到十点,然后收工回家,下午四点过再出来,一直干到晚上八点。
卫子英年纪小,是不用去地里的,但耐不住周桂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小丫头就被她奶放在背篓里,带去坡上睡。
农忙这段时间,凡是家里有小孩子的,几乎都是这个操作。
自从朱标强在村子里偷过小孩后,所有人都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把小孩自个儿丢在家里了,就怕步了周家后尘。所以,能带上,都自己带上坡去。
山坳里,男人女人都手脚麻利地干起了活,快速翻着红苕藤子。
红苕要长得大,在它挂果期间,就得把它分出来的藤子掐断,以避免分出来的藤子再扎根地里抢养分。
种一节红苕,这腾红苕藤的活,就得干上两三次。
这段时间,地里活太多,连卫良峰和卫志勇他们这种小的和残的,都闲不下来。而卫永民这边,肚子已快八个月的陈丽,到了农忙时,再也没借口呆在家里了,挺着个大肚子,也下了地。
也不知道她是真累,还是怎么回事,才干一会儿,就坐到了一旁,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扶住了肚子。
扶就算了,眼睛还时不时看看卫永民。
可卫永民这儿也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不想搭理她,一直埋着头在翻藤子。翻出来藤子,他用一根较长的藤子,捆成一把,准备等会儿背去给周桂喂猪。
他们新搬出来,还没有捉猪崽子,这喂猪用的藤子,他这里自然是用不到。
陈丽那期期艾艾的眼睛,可把附近几个干活的女人,给腻歪得不行。
冯勇他奶撞了撞郑娟:“郑娟,这永民媳妇,在东阳大队时不是说挺能干的嘛,我怎么瞅着,好像又是一个永华媳妇啊。”
这作派,可不是像极了苏若楠。
苏若楠嫁过来,跟着下地时也是这样,太阳大点,就会头晕,重活一落到她手里,百分百就会搞砸,怀孕后,更是沾都不沾地里的活了。
但若楠这个还能理解,毕竟人家是真娇,那小身板就连她这个老婆子看着都有点担心,风一大,是不是就会被吹走。而且当初卫永华娶苏若楠的时候,苏若楠那下乡两个月,就晕了十几场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良山大队。
所以,她娇弱一点,大家不觉得有啥,但陈丽这个……
这个知青可是下乡十年了的,据说,在东阳大队那边,都被提名过三八红旗手的,这咋到了他们左河湾就变了个人呢。
“肚子那么大了,可能是真累吧。”郑娟忙着手里的事,没往陈丽那边看,淡淡道。
“肚子大又咋了,你瞅坡上,朱老六家人的,肚子比她还大呢。”冯勇奶抽了抽眉头。
在乡下,大着肚子干活的女人多了去,就算真累了,坐一会儿回家就成,那坐在地上,幽幽怨怨盯着男人看是闹哪样。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永民保不准就是被她这副模样,给勾去的。
哎,好好一个小伙,结果却娶了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儿,真真是……也不知道周桂是怎么忍下她的,这要是换成她,她非抽她两巴掌不成。
“别人家的事,你管啥呢,永民乐意,咱这些外人还能插手不成,没瞅周婶子和良峰叔都没管吗。”郑娟睨了眼冯勇他奶,道。
鬼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卫婶子对儿媳妇向来很好,但落到陈丽这里,卫婶子却是连孙子的面都不看了,房子一建好就把人赶了出去。分家那会儿,她可听钱二媳妇说了,婶子只分了五块给永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