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被还回来,太丢人,横竖都一样。
芸娘继续道,“那日见郎君突然赠玉与我,我也不好白拿了郎君的东西,刚好那枚玉佩带在身上,一时着急,便送给了郎君,我知道郎君心胸大度,定不会在意这些,可我再三想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赠过旁人的东西,我不该再拿来给郎君,郎君将它给我,我改日重新再送你一样更好的,可行?”
裴安:......
什么意思,二手货就算了,还要回去?


第28章
知道玉佩是邢风曾佩戴过的之后,裴安确实有过想要将其扔掉的想法。
一玉赠二夫,她想得出来,可事后结合她的处境想想,无父无母,王家且也不是那等大富大贵的人家,大抵也掏不出第二块像那等成色的玉佩。
不久之前,他才刚说服自己,接受了她给他的这二手货。
好了,她这是又要要回去了。
裴安心里有些不悦,不想搭话,目光也没看她,屋内的红烛已经烧下去了一截,蜡油冒出来,滴出了一道痕迹。
沉默了片刻,裴安回过头,见芸娘的目光还落在他脸上,夜色渐深,她的眸色似乎愈发星散了起来。
“没戴在身上。”裴安到底还是答了。
今儿他成亲,来的人很多,其中不凡有和邢风交情至深之人,两年前自己刚认识他那会儿,他便戴上了那块玉佩。
自己能认出来,旁人也能认出来,到时不知又会传出什么闲话,避免节外生枝,他昨夜便取了下来,顺手放在了书房。
是真没戴在身上。
芸娘点头,颇为善解人意,“嗯,那明儿郎君再还给我。”
裴安:......
她那么想要回去,裴安对她之前的话,又生了怀疑,正要好生地瞧瞧她,这番酒后吐真言,吐的是不是尽然都是真话,便见对面的人,好似有些嫌热,伸手轻轻地拨了一下衣襟。
她穿的这身料子,领子本就敞开,不用她拨,本就能瞧见里面的兜衣,她一揭,红莎下朦胧的肌肤顿时显露出来了一块儿。
白得发光,似乎如玉一般光滑。
刚下肚的一杯‘酒’,更烧心窝子,隐隐醉酒明显袭上头来,即便是果子酒,前前后后加起来,饮了也有十几杯。
估计是起了后劲儿。
裴安看着她,她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脸颊飞上的两抹红晕,如晚霞里的火烧云,那般烈酒,能撑到如今,已不容易。
“吃饱了吗。”裴安问她。
芸娘碗里的一碗米饭,早就扒干净了,再淡的酒也是酒,她饮了有十几杯,入口时不觉,这会子倒是觉得心口暖烘烘的,想找个地儿躺着了。
“饱了,郎君呢?”
裴安点头,道,“时候不早了,歇息吧。”说完先起身唤了外面的人进来撤桌,再转头看向芸娘。
芸娘被他一瞧,心下一跳,立马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动作太快,险些没站住脚,忙地扶住了跟前的桌沿。
这一吓唬,颇有些花容失色。
知她醉了,裴安缓缓地走过去,倾身体贴地牵着了她的手,“能走稳吗。”
除了心口渐渐滋生出来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之外,芸娘的脑子实则清晰得很,她只是没站稳,但突然被他这般上前来牵住,宽大的手掌捏着她的五指,一股子酥麻从手指不由窜到了心头,脑子竟有些乱了。
果然那酒虽淡,但有后劲儿。
“能。”他自己都醉了,她也不能让他搀扶,芸娘站直了身子,裴安牵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且还一步一步,缓缓地将她往珠帘后的喜床上带。
芸娘没有理由去挣脱他,脚步乖乖地跟着。
快到珠帘子外,脑子里一下又生出了一个念头,若是醉了,他,会不会倒头就睡......
要是睡了,她该怎么办。
当真不圆不吉利吗.......
尽管他醉了,她也有些醉,可心头还是有些忐忑,画册上的图她看了,别说两人身上不着一物,就,就那样的姿势,很,很羞耻。
这番想的入神,又忘了脚底下。
裴安已经撩起了珠帘,跨过门槛,怕她摔跤,特意回头等着她抬脚,殊不知她还是一脚绊在了门槛上,身子朝着他栽了过来。
裴安用力托住她手肘,没拉住,直接扶住了她的腰。
杨柳细腰,盈盈一握,仅隔了一层薄纱,温度他都能感受到,握住的瞬间如同碰到了雷光闪电,整个人一麻,动也不动,由着她慌忙地扯住他胳膊,慢慢地在他怀里站稳了。
短短十几步,她连绊了两回,芸娘自己都觉得是真醉了。
好奇他那壶里到底是什么酒,无色无味,不醉脑子,只醉四肢,待她惊魂未定地站起来后,才察觉出了局面的糟糕。
她在裴安怀里。
她身上的一层红纱,加上他身上一层红绸缎,统共就两层薄薄的缎子,此时腹部贴着腹部,能清楚得感受到了彼此心脏的跳跃。
尤其是一安静,两人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又人之常情的念头,同时浮了上来,还一发不可收拾。
谁也没动。
这番僵持了一会儿,外面一道收拾撤桌子的动静声传来,两人猛然醒了神。
她醉成了这样,他断然不能再放手,不仅没放手,另一只手,也一并搭在了她的腰上,迟来地道了一声,“当心。”
芸娘屏住呼吸,好不容易才适应了一些他贴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掌,本以为他会放开她,没成想,另一侧腰,也被他楼上了。
他隔着一层薄纱,感受不到她皮肤底下的战栗,芸娘自己却清楚,他这一摸,她心神已极度不稳。
新婚洞房夜,她的夫君,正抱着她,两人还穿成了这样......
她从未这般被男人抱过,陌生的感触,心头的非分之想,双重刺激之下,芸娘觉得那酒的后劲儿,已经发挥到了鼎盛,全身都软了。
他没醉吗。
疑惑他怎么还能站得这么稳,芸娘茫然地抬起头,然而目光探过去,看到他一双眼眸甚至算不上清白。深得如同见不到底的潭水一般,哪里还有半点清醒之态,又及时吞下了喉咙里的话。
“怎么了。”裴安缓缓地俯下头来问她。
芸娘腰被他搂住,退不开,且似乎此时心底也没有想要去退开的意识,他醉了之后,脸上的神色一放松,俊朗的五官愈发体现了出来。
也正因为知道他醉了,芸娘才敢这般大胆地去看他。
自同他相识以来,她从未这般近距离,仔细地去看过他,第一回 相见,只瞥一眼,便知道他长得好看。
如今这张脸送到她眼皮子底下,那俊朗之色,尽收眼底。芸娘忘记了他明日醒来还会不会记得这事儿,出口便道,“花香几日未消,一点都不夸张。”
裴安没听明白,身子越俯越低,唇已到了她的额间,低声问,“什么?”
低沉的声音入耳,又被勾了一下魂儿,芸娘不敢再看下去。
见她不答,还转过了脸,他的头追过去,又问了一遍,“没听明白。”什么花香几日未消。
芸娘明显感觉到他比刚才抱得更紧了,两人完全贴在了一块儿,身子一颤,芸娘瞥了他一眼,轻声道,“郎君长得好看。”
那神色羞羞答答。
裴安心口一荡,顿了一下,也没意外她说的话,他知道自己容貌不差,也知道临安城内的那些传言。
他不差,她也不用谦虚。
临安城第一美人正在他怀里,倒是他最初怎么也不会料到的事,他以为对姑娘的美丑,没什么特别的执念。
如今......
谁都想自己的媳妇儿长得好看。
没有错。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着正常的七情六欲,如此一想,覆在她腰间的手掌便不自觉地开始移动,埋下头,看着她羞答答的脸色,毫不吝啬,也夸了她一句,“你也好看。”
说完,见她睫毛一颤,临了倒是想起曾经童义说过的一句话,他颇有感触地道,“咱们凑成一对,便宜了彼此,不是正好。”
这话芸娘也听青玉说过,一时诧异,也顾不得羞涩,再次同他目光相对。
这一回两人均无言。
屋外收拾桌子的丫鬟早已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耳边没有任何动静声,深夜人净,夜色撩人。他既决定要娶她,便不可能让她守活寡,也不会放着洞房花烛夜这等大好时光,不同她圆房。
她的脸色也红了一晚上,应该也早想到了这一刻。
时辰不早了,到人定了吧,裴安视线从她眸子上挪开,缓缓地下移,看向她精致的鼻梁,然后是唇......
殷桃小口,浅嫩如粉桃。
确实很好看。
他偏下头,慢慢地朝着她凑近,以自己的唇瓣寻向她的唇。
他越靠越近,两人的呼吸不觉已贴在了一块儿,在他唇瓣即将碰到的瞬间,芸娘心头绷得厉害,五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胳膊。
感受到她的动作,他一顿,没再往下,就那般僵住不动,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芸娘是太紧张,潜意识下才有的应急反应,意识到他正在等着她之后,便也缓缓地松开了他的胳膊,不敢再动了。
所有的新人都要在新婚夜圆房,她自然不能例外。
她也不想不吉利,不想被旁人指指点点,既已选择嫁给了他,他便是自己的夫君,身子给他,天经地义。
且,他长得还这般俊俏,算起来,还是她占了便宜......
裴安等了她一会儿,想给她思考的空间,见她不仅没有退缩,还将自己的唇瓣主动往上凑了凑,便也不再客气,下颚微抬,碰了上去。
两人唇瓣挨上的瞬间,犹如碰到了一股电流,身子齐齐地僵住,呆了片刻,裴安的唇瓣才开始动了动,张开轻轻地含住她的下唇。
比想象中的还软。
裴安又松开了她,再一次用唇瓣含了一下,之后便如同着了魔,松开又咬上,变换着位置不断地去啄着她的一对唇。


第29章
裴安的唇开始动了之后,芸娘的气息便完全凌乱,脑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乱如麻。
这事儿她没有经验,唯一接触过的只有那本画册,此刻真刀真枪,脑子里便也不受控制地搜出了那一幕幕活色生香的画面。
昨夜她看的时候,画册上的人也是嘴对着嘴,但画面是静止不动的,如今被他这般慢慢地咬着唇,松开又咬,咬了又松,他的气息渡在了她的唇上,陌生又浓烈,完全压过了他适才饮了十几杯的烈酒,闻不到一丝半点的酒气,只有一股幽幽梨花的香气,时而清淡,时而浓烈,侵袭着她的神智。
正混沌不堪之时,唇瓣上突然划过一丝湿滑,她猛燃一惊,还未定魂,裴安的舌尖已再次从她的唇瓣上轻轻拂过。
如被什么东西,掠动了她身体里的魂儿,周身一麻。
册子上,没写这样的.......
裴安感受到了她的僵硬,断没有再停下来的道理,舌尖索性探向她的齿列,她太紧张,更不知道他那干嘛,咬着牙关死死不动。
探不进去,裴安只好先作罢,唇瓣轻轻地啄了她一下后,退开,低眸打探着她的脸色。
红晕已爬满了她整张脸,连眼角都染了桃粉,一直延绵到她的耳根,那粒雪白的珍珠耳铛,映得她赤红的耳垂,娇艳欲滴。
裴安喉咙一干,着了魔似的,偏头咬了上去。
她没料到他会咬她耳朵,一股子前所未有的酥麻,一浪高过一浪,芸娘惊惶地出声,“郎君......”
她声音本偏些娇,此时又带了颤抖,这一声,犹如蛇被捏住了七寸,突然有了几分要了他命的难受。
裴安背心生了些热汗,松了口,唇瓣擦着她的耳垂,低声道,“你张嘴。”
怕他再咬她耳朵,芸娘听了他的话,几乎是瞬间便张开了唇瓣,裴安抽身回来,俯目端详着她,唇瓣的颜色比刚才更加艳丽,甚至还有了被他亲过,留下来的润泽水渍。
心头的燥热涌上来,他饮的那些‘果子酒’的后劲,此时仿佛已发挥到了极致,他眼眸渐渐地转深,顷刻间黑如深渊。
唇瓣落上去,一发不可收拾。
舌尖被卷住的瞬间,芸娘脑子里一团嗡鸣,意外不过是亲个嘴,竟,竟还能这样亲......
没一会儿,芸娘便体会到了呼吸困难的滋味。
她身子软了,站不起来,喘不过气,想躲,可已经躲不过了,腰被他搂住,抱得紧紧地,比之前更紧,她的胸脯也贴在了他身上。
鼻翼,口齿......她所有能感知的地方,都只剩下了属于他裴安的气息。
她躲不开,也推不动,憋得快要断气了,本能地开始低喘,慢慢有了细碎的低呤。
她从不知道,亲个嘴,也有可能没命......
终于找到了能喘气的法子后,她没有了之前那般难受,一点一点地去适应他,渐渐地脑子里突然滋生出了一种难以启齿的享受,紧闭着的眼睛,也慢慢地打开了一条缝隙,一睁开,便瞧见了近距离凑在她眼皮底下的两排眼睫,意外地又密又长。
鼻梁很高,他的鼻尖正挨着她的鼻尖......
脸上一热,目光正要闭上,对面那双下敛的眸子突然抬了上来,四目相视,瞳仁靠得太近,里面的光影什么也看不到,芸娘只感觉,那眼眸已和适才完全不一样,深邃如星海,复杂得一点都不清澈,可她却能轻易地读懂那里面的意思。
欲求。
芸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慌乱地闭上了眼睛。
他没再动,就那般将自己的舌尖抵在她的齿贝之后,停顿了半晌,她知道他在看她,羞得连闭上眼睛都觉得害臊。
良久,他终于将舌尖收回来,唇瓣咬住她的唇,轻轻一碾,“圆房吧。”
那语气带着她不可拒绝的专横,倒是像极了他在官场时的张扬和势在必得。话音刚落,芸娘便被他拦腰抱起,走向了喜床。
床铺早就已经铺好了,上面的花生桂圆,都清理了干净,被褥整齐地叠放在了里侧。
她被他抱着往上一放,整个人横躺在了上面,霎时陷入了一片红海,红被子、红褥子、红寝衣、红肚兜,红脸......
裴安弯身替她褪了鞋,见她目光慌忙,胸膛起伏得厉害,多余地问了一声,“紧张?”
芸娘点头。
不废话,他是饮了十几杯烈酒,壮了胆,这会子才不紧张,可她喝的那劳什子酸果子酒,也不知道是什么酿制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醉的,尤其折磨人。
裴安体贴地替她放下了幔帐。
关起幔帐应该会好一些,芸娘也如此认为,可幔帐一合上完全不是一回事,里面的空间顿时狭小了起来,愈发暧昧。
他靠近她,她再次察觉到了他急促起来的呼吸,以为他又要来亲她了,这回颇有先见的闭上了眼睛,可没料到他会先伸手.....
夜深后,里面终于传来了第一次叫水,方嬷嬷赶紧让丫鬟们去准备,自个儿转过身高兴地往老夫人院子里赶。
裴老夫人也还没睡,等着这头的消息。
见方嬷嬷一脸笑意的进来,嘴角下意思也跟着扬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先问道,“成了?”
方嬷嬷笑着点头,“成了!丫头们正备着水呢。”
裴老夫人心口一股激动冲了上来,闭眼念了一声,“感谢菩|萨保佑。”他国公府终于又可以开枝散叶了。
她的三个儿子一个媳妇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阵,她差点没熬过去,恨不得一头撞在柱子上,跟着一道去了算了,可她又不能丢下那小崽子。
她得将他抚养成人。
如今他长大了,她看着他娶妻,不久之后,便能生子,他国公府还有希望,裴老夫人太激动,没忍住落了两滴热泪,陪着她一道守着的明家婶子,递给了她一块绢帕,宽慰道,“姑母这是高兴了呢,放心,就咱们世子和世子夫人那模样,将来少生一个,都是浪费了。”
两人订亲后,她早偷偷去瞧过了,原本以为就世子爷的人才,不知道什么样的小娘子才能配得上,看到芸娘后,第一眼就觉得,这天底下,还真有天造地设,这不就是老天给他家世子爷配的媳妇儿吗。
裴老夫人稳了稳情绪,赶紧对方嬷嬷道,“你回去,好生伺候着。”转头又吩咐福嬷嬷,“明儿多做些补品,给两人端过去。”
她就这么两个宝贝疙瘩了,可不得捧在手心里。
方嬷嬷转身要走,裴老夫人又想了起来,“对了,告诉他们明儿不用那么早过来敬茶,我老婆子睡得晚,要睡个懒觉。”
方嬷嬷明白她的意思,“行,老夫人放心,奴才不让人打搅。”
夜如浓墨,迟迟不见光亮,红烛烧了一个通夜,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芸娘清楚地听到了一声鸡鸣。
折腾到最后,羞耻心横竖被他磨了个七七八八,只觉一身疲乏,周身到处都在发酸,尤其是那处难以言说的位置,一停下来,火一样在烧。
她记不得去了三次还是四次净房,最后一回,她是被裴安抱回来的,倒在床上,她眼睛都不想睁开,他似乎也终于折腾够了,安静地躺在她身侧。
翌日醒来时,他也还在。
屋子里的红烛已经灭了,外面的光线照进来,连帐子内都是亮堂堂一片。昨儿夜里的迷|乱也好,‘酒’也好,都通通见光死。
芸娘忙转过头,身边的人已睁开了眼睛。
感受到她的目光,裴安也转过了头,目光相对,没了夜色遮挡,没了‘酒水’麻醉,此时两人都是清醒着的,且也都清楚彼此是清醒的。
一时相对无言。
昨夜的一幕幕不断地冒上脑海,芸娘脸色‘唰’地一下涨红,下意识去拽身上的被褥。
刚才拽了一下,边上裴安赤果的胸膛,便露了出来。
裴安:......
芸娘:......
芸娘不敢再动了,忙地将拖过来的被褥,还了回去,手抬起头,发觉她的一只胳膊也是未着寸缕,白皙的皮肤上,明显布了好几处痕迹。
芸娘愣了一下。
昨晚她就感受到了,知道自己不会落到好,很想去拒绝,可恍恍惚惚几回睁开眼,瞧见围在两人身边的昏红光晕,他一切出格的行为,都是理所当然。
裴安自然也看到了,目光难得有了一丝愧色,将身上的被褥,整个往她身上一塞,赤身下了床榻,“你再歇会儿,下午再去敬茶。”
芸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转头,看见到了他一片裸|露的后背,肩腰线条极度优美,但那背心靠近肩膀的地方,却星星点点布了几道血迹。
芸娘:......
出嫁前她刚做的指甲,还未拿出来给旁人瞧呢,昨儿夜里倒是先用在了自己的夫郎身上。
要是被祖母知道,非得骂死她,芸娘吓得一下醒了神,她哪里还敢睡,忍着身上的酸疼跟着爬了起来。
屋里有嬷嬷和夫人带来的丫头伺候,童义昨夜睡得早,回去后本想那坛子酒移到库房里,谁知盖子没盖好,搬运的时候,不小心洒了出来。
童义揭开坛盖儿,打算重新盖上,突然一顿,似乎没有闻到半点酒味,疑惑之下,又凑近了去闻。
还是没有。
童义一愣,当下倒了一点在手掌心,送入嘴里尝了尝,神色瞬间僵住。
这哪儿是酒,分明就是柠檬泡的水,怕耽搁了主子的终身大事,当下急急忙忙地返回了新房,刚到门前便见丫鬟们正忙上忙下备着水。
这是成了。
饮不饮酒已经没了关系,童义松了一口气,折回去安心地睡了个好觉,知道有人伺候,早上起来收拾好了,才过来。
婚房就布置在了裴安住的梅院。同样的房间,之前他是一个人,如今是两个人罢了,童义到时,两位主子已坐在了外屋的木几旁用着膳。
两人并排而坐,姿容端正,面色各异。
主子正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羹,边上夫人的嗓子似乎有些不对,青玉递给了她一盏热茶,担忧地道,“奴婢昨夜便同夫人吩咐过,那酒烈,不能多饮,您八成是喝多了,都说烈酒烧嗓子,夫人头一回,还烧起脸了。”
“我,没事......”芸娘一张口,声音沙哑如同鸭子。
边上裴安的脸上又隐隐露出了一抹不自在,但很快,手里的勺子慢慢地顿了下来,眉头也轻轻一拧。


第30章
昨夜她那一壶酒,不是都倒给他了?
一丝隐隐的疑惑正锁上裴安眉间,童义走了过来,听到了青玉的话,笑着解释道,“夫人昨儿没饮酒。”
话音一落,这边的三人齐齐抬了头,均朝着他望了过去。
昨夜青玉提进去的壶酒是从哪儿来的,童义非常清楚,及时地道,“夫人那壶酒,昨儿是跟前的小娘子,在奴才这儿取的,不是什么酒,只是柠檬果泡出来的清水。”
裴安神色凝注。
芸娘一脸发愣,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柠檬水......回避了一个早上,芸娘这会子也顾不得了,目光微带惊愕地转了过头,看向旁边的人。
他眉眼低垂,还在搅着碗里的南瓜羹。
绝对不可能。
她看到他醉了,眼睛里的神色都变了,若是清醒,就凭他如今这副衣裳楚楚清高的劲儿,绝对干不出昨夜那样的荒唐事儿,也绝说不出那样羞人的话......
那酒壶里怎么会是柠檬水呢,芸娘没忍住,哑着嗓子问童义,“怎会是水呢,我瞧着不像,会不会弄错了?”
芸娘不信,旁边的裴安却心如明镜。
他喝的是水还是酒,自然清楚,昨夜一下喉,他便察觉出了那酒水的味道怪怪的,原本还以为是果子酒,竟然是柠檬水......
那后来,他脑子里的那些迷乱......到底是什么原因,此时也清楚了。
他轻偏过头,手指捏了一下眉尾,新婚夜,他孟浪那么一回,倒也无妨。
他沉默着,旁边的童义答了芸娘的话,“不仅夫人的那壶酒是柠檬水,主子的哪壶酒也是。”
话音一落,这回换裴安抬了头,目光看向他,神色同样带着质疑。
什么意思。
他那壶也是水?那她喝的是什么,为何会醉成那样,神智明显不清......
她要是清醒着,就凭她如今这副端庄乖巧的模样,她声音能叫成那样?身子能软成那样?能是勾人魂的妖精?
不可能......
“是酒。”裴安没问他,肯定地反驳。
童义一愣。
心中的真相不吐不快,索性从头交代了一回,“昨儿主子问奴才要酒,奴才去了后厨,原本想讨要一壶来,可昨日酒席来得人太多,酒坛子都见了底,奴才便去了老夫人屋里讨要,老夫人要福嬷嬷抱给了奴才一个酒坛子,奴才还以为当真是酒呢,回来的路上,恰好遇到夫人跟前的小娘子,便分了她一壶,后来回去无意中发觉,酒坛子里压根儿就不是什么酒,许是老夫人怕世子爷,世子夫人醉了酒,耽搁了良辰吉日,便拿了柠檬水来打发了,要不主子不信,奴才这就将酒坛子报过来。”
童义“劈里啪啦”说完,觉得自个儿破了一桩奇案,立了大功一般。说完,还不忘洗刷了一下冤屈,“所以,夫人嗓子不舒服,定不会因为饮了烈酒。”
然而过了好一阵了,耳边依旧一片安静。
芸娘目光直直地盯着外屋前种的一片花香绿叶,身子僵硬,神色也僵硬,脑子里的回忆如潮,如同巨浪不断翻滚,拍打着她的脑门儿。
他没醉。
他是清醒的。
她掐他肩膀,夸他长得好看,娇声唤他“郎君”,在他怀里无尽放纵|承|欢之事,他是无比清醒的。
他清醒的状态,将她里里外外地看光了,不仅看了,还......
她羞死算了。
裴安也没好到哪儿去,脸色怕是有史以来,头一回没了精明之气,形如木桩子,漆黑的眼眸同样盯着外面的花花草草,眸色木讷无神。
她没醉,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
他捧着她的脸,亲她小嘴儿时她是清醒的,他夸她好看,不只是夸她脸还夸了她其他地方,她也是清醒的,在她哭着求饶之时,他哄着她说着那句“爱死你了”时,她还是清醒的。
......
芸娘:不敢相信!
裴安:难以置信!
芸娘已经不敢去想了,若说昨儿夜里是被人扒光了衣裳,那今日便是当着他裴安的面,里里外外彻底被扒光。
浓烈的羞涩,细细麻麻的爬上了她全身,一张脸早已面红耳赤,安静片刻后,终究是没有撑住,见不得人,一把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怀里,无声地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旁边裴安也反应了过来,眼神压根儿没敢往她身上看,耳根的红晕如同百年奇闻一般,尴尬之色已经显露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