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天一脸懵逼:“吃个饭怎么还吃急眼了呢?怎么还咒自己呢大王?”
红蓼扁扁嘴,一脸无语:“真羡慕你。”
“?大王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心灵脆弱。”
他被云步虚伤到的时候当场昏迷,只知道自己出事了,不知道谁干的,还以为是她给了云步虚什么护体法器。
鉴于他第一次见识到对方的实力就吓到失忆,红蓼忍着没告诉他真相。
所以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记得清清楚楚。
呜呜呜,真是没天理,她也怕得要死好吗!
日子就这么对付着过了下去,红蓼在老山头待了一阵子,见没什么危险和意外发生,又开始琢磨着搬走了。
她是真舍不得这里,但她还记得原书剧情,仙盟盟主要寻的闭关之地就是狐狸精霸占的山头,很大可能就是此处。
她在这里待久了,难免会引火上身。
其实她没暴露身份,更没像原书里那样回来之后还自称为王,命百妖臣服,应该不会出事。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躲过了风头,她也该另谋出处了。
可天不遂人愿,这死天道非要和她作对不可。
就在红蓼要走的这天,山中妖族开始疯狂逃窜,啸天被惊到了,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告奋勇地要去查看,红蓼拉都没来得及拉住。
她就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二当家,给人画的大饼还没实现呢,自然不能放任他去送死。
她不得不跟上去抓他,一路奔波之后,在丛林雾气之中,看见了原文里的仙盟盟主,水如镜。
水如镜是来闭关疗伤的,在道祖失踪这些日子,冥界不断来扰,沐雪沉一直在寻找道祖,三位真君的其他两位也各司其职,便只有他身为人族修士之首,可以前往镇压。
冥鬼阴寒之气极重,动起手后水如镜对上了冥皇,双方都受了伤,冥皇撤退,水如镜不想回去之后让人担心,就近选了此处疗伤。
山上都是小妖,见了这样强大的修士调头就跑,唯有红蓼和啸天是正面奔来。
水如镜坐在白纱朦胧的轿子里,听闻动静抬手掀开了轿帘,一眼看到紫衣白发的姑娘捂住了黑发少年的嘴,脸色难看地要把他拉走。
他修为摆在那,自然看得出对方都是妖族,哪怕此刻已经精疲力竭,仍是撑着伤体掠出轿子,亲自动手降妖。
跑得快的都跑了,跑的慢的和送死的,自然没什么好下场。
红蓼看着漫天青光,不期然地对上了水如镜狭长的双眸。
他生得不似云步虚那般如临神佛,身上是有些人味在的。
长发全部束在玉冠之中,青白色的窄袖长袍,他灵剑在手直劈而下的样子,气势极为迫人。
可红蓼是吓大的。
见识过云步虚,再看水如镜的杀招和眼神就显得十分从容。
她完全没在怕的,特别镇定地将狗妖打回原形,一甩狐尾扫去红光,乘着灵光飞逃而去。
水如镜以剑挡住光,眯眼望向她消失的方向,飞扬的银发像融化的月光,她抽空回了一次头,两人再次对视一息,她转瞬消失不见。
水如镜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
是狐妖。
生了一双狐狸眼,眼尾一点小痣,意态妖娆,妩媚动人。
哪怕不含什么感情看人,也像是在诉说绵绵情意。
“盟主。”下属追上来,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远方,躬身禀报道,“雪仪真君令达,道祖寻到了,安然无恙。”
水如镜反手收剑,丝毫不感到意外:“我知道了。”
下属没退下,水如镜转头问:“还有何事。”
“……雪仪真君还传来了道祖口谕。”
“快说。”
“道祖正在前往此地的路上。”
水如镜一愣:“来这里?”
第二十七章
沐雪沉赶到赤焰海的时候,这里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被誉为魔界天堑的赤焰海几乎干涸,海面漂浮着无数妖兽魔兽枯竭衰败的尸体。
他御剑落在山脚下的一间客栈院中,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石桌边的师尊。
冷淡的神情,披散的墨发,蓝金的道袍,俊美出尘的琉璃之姿与过去没什么不同,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见过师尊。”沐雪沉撩袍下拜,恭谨认真。
云步虚微微偏头,扫了一眼这位最得意的弟子,态度疏离漠然:“让她出来。”
沐雪沉一怔,很快又平静下来,他早知瞒不过师尊,被点破也不惊讶。
他顺从地翻转乾坤戒,将藏在其中的小妖唤了出来,云步虚看到对方的狐耳和狐尾,本就淡漠的眉眼越发冰冷。
沐雪沉看得出来师尊的不悦,低头道:“师尊息怒,并非弟子故意与妖族有所牵扯,其中有些内情,还望师尊听弟子解释。”
云步虚没有开口。
他端坐在石桌边,脊背挺直,气质冰寒。
小狐妖瑟缩在地上,怕得浑身发抖。
原以为见识过沐雪沉这等高贵真君,她心中该有些底气了,谁知比起道祖来,沐雪沉还是稚嫩了些,不成气候。
她沐浴着道祖的视线,哪怕对方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话都没说,她却好像已经要窒息而亡了。
“婉言。”沐雪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呼吸。”
婉言浑身一震,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秉着呼吸。
她匆忙放开,这才觉得力气回归,眼前黑光渐消。
她正要谢过沐雪沉,忽见对方眉头一皱,手上留下一道伤痕,鲜血直流。
她愣住了,惊讶地想要上前帮忙包扎,却被沐雪沉迅速躲开。
她呆呆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沐雪沉再次跪拜道祖。
“师尊,请听弟子一言。”
……是了,在这里能伤到他的也只有道祖了。
婉言低着头不敢往前看,她能感觉到道祖的视线已经移开,可依然浑身发冷,隐隐颤抖。
“弟子四处寻找师尊下落,在妖域时误入青丘狐族,若非婉言相救,恐怕很难再见到师尊。”
那着实是个惊险的故事。
青丘在妖界地位很高,仅次于妖王嫡系一脉,族中大妖极多,皆善媚术。
沐雪沉忧心师尊安危,行事不够谨慎,在妖域不慎中了一只狐妖的奸计,被带回青丘,险些与对方成了事,失了身。
幸好关键时刻得了婉言相助,才守住自身,逃出了妖域。
将事情原委告知师尊后,沐雪沉羞愧地等着责罚,可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
他迟疑片刻,抬眼望过去,看见师尊瞧着别处,目光淡漠,周身灵力凝结,魔界炙热的空气都被冻如寒冬,结了薄薄的一层霜来。
良久,云步虚终于开口,重复了沐雪沉的一句话。
“中了狐妖的奸计。”
师尊终于开口,沐雪沉立刻点头道:“是,弟子学艺不精,辜负师尊教导,罪该万死!”
云步虚缓缓站了起来,蓝金道袍下银靴徐徐前行,停在狐妖婉言的面前。
事情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云步虚朝沐雪沉伸手:“涤尘镜何在。”
沐雪沉脊背一僵,抿唇道:“被那狐妖抢走了。”
……果然。
可“抢走”二字尚需确定。
不管红蓼对他如何,都改变不了她的智慧。
她能算计沐雪沉一次,是占着对方疏于防备,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这镜子到了她手中分明也没有任何好处,还诱发了身上的毒。
那毒,怕就是沐雪沉中的“奸计”了。
她既是给沐雪沉下毒,自己又为何也中了毒?
红蓼的毒是他解的,那沐雪沉呢?
沐雪沉从师尊的沉默中敏锐察觉到什么,跪着往前几步羞愧道:“师尊,弟子是服了解药脱困的,未曾与妖族有什么牵扯。”
云步虚指尖金光闪动,亲自查验过后也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中了狐妖的奸计一次,竟还能中第二次,你的确有违为师多年教导。”
沐雪沉一开始还没听懂,突然看到婉言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起来,才意识到师尊的意思。
“婉言她……”
“笨妖用的法子直接一些,稍有些心机的便让你防不胜防。”
云步虚转过身去:“为师不止一次警告过你,妖族奸诈狡猾,算计了你的狐妖是,你带到为师面前的亦是。”
沐雪沉后知后觉地望向婉言,她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求饶和说真话。
她将自己如何跟踪沐雪沉,在沐雪沉出事后又是如何截胡,截胡后又是怎么陷害了红蓼说得清清楚楚。
她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一副温温柔柔的长相,不瞧狐耳狐尾,连一点狐狸精的妖娆样子都没有,可做出来的事却惊天动地。
天狐秘术是她偷出来的,红蓼的毒是她下的,涤尘镜也是她故意暴露出来的,她在秘术上留下了自己的气息,等借着沐雪沉离开青丘后,就能循着自己的气息找到红蓼,利用涤尘镜让她毒发,将天狐秘术拿回来。
届时没人会想到这东西在她手里,他们全都去追捕红蓼了,她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修炼。
她并非纯血天狐,乃是下等狐族与天狐的结合,修炼一直不得其法,想要真的强大起来就必须修习天狐秘术。但以她的血脉,是一辈子触碰不到青丘至宝的。
若非沐雪沉突然出现,有了红蓼这个馋他身子的做替罪羊,她其实还不敢下决心这么做。
云步虚自始至终都没和婉言说一句话。
仿佛身为道圣宫的主宰,与这种卑贱的小妖说上一句话都是对他的玷污。
他等着婉言将一切说清楚,便在沐雪沉难看的脸色下微微抬手,连结印都不曾,只一道淡淡的灵力,便让婉言无声无息地灰飞烟灭。
做完这一切,他看都没看沐雪沉一眼,身形如消散的金雾,转瞬无影无踪。
沐雪沉耳边只留下他冷冰冰的两个字——
“跟上。”
他不敢耽搁,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婉言消散的地方,闭了闭眼御剑离开。
他并未得到师尊的责罚,但他知道事情不会就这样过去。
只是在师尊看来,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云步虚现在有什么要事做呢?
其实也没什么。
他甚至都没怎么思考。
只要稍微一动脑子,就会想到红蓼对座下弟子起过的色心,干过的蠢事。
更会想起,自己是如何被她这样蠢笨的狐妖给吃干抹净的。
可有些事不是不想就不存在的。
他一直都知道红蓼很恶劣,身上有很多缺点,但所有的缺点都在她一片赤子之心下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现在他知道了她身上发生过的事,其实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她对他那些甜言蜜语,所谓的真情,究竟几分真几分假,都需要重新判断。
他该庆幸吗?至少她对他没有用上对沐雪沉的手段。
若她一开始就硬来,下药,他们根本不会走到今日。早在她动手的时候,就会死在他的护身玉佩之下。
不知不觉就到了那座熟悉的灵山。
他立在云端往下看,入目便是曾与她住过一段时间的洞府。
他忽然发现,那里的一草一木,在他记忆中都格外鲜活。
甚至连半山腰她摸过鱼的湖他都记忆犹新。
实不该记得这些。
妖族,还是狐妖,本就性情浪荡没有真心,记得与她种种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在得偿所愿、发现他不是软弱可欺的凡人之后,她不就逃之夭夭了吗?足可见她的劣根性。
这样一只妖……这样一只妖。
云步虚漆黑的眼眸里金光一闪,忽的朝下掠去,速度之快,连沐雪沉都窥不见分毫。
沐雪沉落入林中看了看恭候许久的水如镜,两人见过礼后,后者问道:“怎么不见道祖。”
沐雪沉蹙眉望着一处:“师尊他……像是去找什么了。”
他说的一点没错。
云步虚的确是去找什么了。
他在天上,视角辽阔,比底下的人更容易发现红蓼的存在。
他可真是低估了她,竟然还有胆子回到这里来。
前一秒云步虚还在想,这等粗俗不堪用情不专甚至水性杨花的狐妖,实在不值得他浪费精力过多思虑。
与她发生过的事是他默许,也不能全怪到她身上去。最初的救命之恩哪怕不是必须,也确实存在。事到今日,她既然已经跑了,那就最好能躲一辈子不被他看见,否则他……
否则之后还没想好,他就看见了红蓼。
她出息了,都会用法术遮掩容貌了,可惜道行太低,所有的隐匿在他眼中都荡然无存。
她眉心属于他的莲花印记特别刺目,云步虚看着抱了小黑狗想要逃离灵山的窈窕背影,所有想法都变了。
放不了的。
怎么可能放过她。
他要好好惩罚一下这只风流浪荡的狐狸精,让她明白自己的行为错得有多离谱。
红蓼根本不知道在自己后面追到的是云步虚,她还以为是水如镜,所以危机感没有那么强,表情纠结,心事重重。
啸天缩在她怀里,看她这样不禁琢磨道:“大王您想什么呢?不会是惦记着后面那修士吧?”
他如临大敌地在她怀里扑腾:“大王您可别想不开啊!以前那个凡人也就算了,这次的可是个修士,看起来我们加一起都不一定是对手,这若是玩脱了,咱俩都得祭了!”
红蓼气结:“是你在想什么才对,我在你眼里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那可是仙盟盟主水如镜,看那排场你还认不出来吗?轿子!注意那个洒金的轿子!我是疯了才会惦记他!”
……不过话说回来,她确实挺疯的,她前不久惦记的甚至是仙盟盟主都够不上的仙族大BOSS。
“大王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难怪总觉得那轿子的出行方式像是哪里听说过。”啸天吓得使劲往她怀里钻,“大王您快点,我怎么觉得周围好冷,我们好像要被追上了!”
红蓼无语得很,哪里用他说?她已经极速前进了。
可水如镜好像忽然变强了很多,怎么越跟越近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飞速拉近,红蓼正想回一下头,突然眼前一花,跌入一道白色的灵阵之中。
“狐妖红蓼。”一个缥缈遥远的声音幽幽道,“妖王召见。”
红蓼声音都没发出来,身影就消失在妖王对妖族的召唤法阵之中。
当时云步虚的手几乎已经快要碰到她了。
差一点。
就差一点。
他看得出来带走她的是妖王法阵。
云步虚停在空中,广袖一挥隐去身形,灵山之中无人可感知到他的气息。
妖王召唤阵留下的余威也完全触碰不到他的存在。
她最好别是妖王派来的。
若她真是妖王的手下,过往种种,就不再是仅仅是他与她之间的事了。
时值此刻他才很肯定——他不想杀她。
哪怕她那样恶劣,做了那么多挑衅他规则的事,可他还是不想杀她。
他可以轻描淡写不置一词地将婉言灰飞烟灭,却不想就那么送她去死。
她最好别逼他这么做。
第二十八章
听到“妖王召见”四个字的时候,红蓼就知道剧情还是来了。
切身体会过这种召唤方式之后,感受着血脉中沸腾的因子,她就知道不管她在哪里,只要她还是只妖,就不可能真的抗拒妖王的命令。
妖王手中有统辖妖界的宝物,可强行契约所有妖族,他愿意同你商量是给你面子,若是不愿意,强行契约了你,你一样要顺从他。
红蓼即便逃离了那座山,也逃不掉这次召唤,既来之则安之,没办法了那就老老实实听着就行了。
反正对方这次叫她来干什么,她心里早知道了。
周围一片漆黑,可谓伸手不见五指,从她被叫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她用手指数着数,约莫得有半个时辰了。
搞什么飞机,叫人来了也不出来说话,还把啸天和她分开了,那小狗子还伤着呢,可别再被虐待了。
她在琢磨着这些事的时候,黑暗之外也有人正在琢磨她。
“就是她。”一个充满反派气质的阴鸷声音说,“她就是水如镜所在那片灵山里妖族承认的山主。”
没有人应答他的话,那个声音也不需要回答,径自说了下去:“是只狐妖,来自青丘,纯血天狐,如今正是七尾,体内灵力浑厚,像是修炼了天狐秘术,就快要八尾了。”
这次终于有声音回应了他,这声音如召唤红蓼前来的那个一样飘渺空灵,几乎是清澈的。
“青丘前不久丢了天狐秘术。”
“是,想来就是她偷出去的。”阴鸷的声音低下来,“能将天狐秘术窃取到手,甚至还能破解封印修炼功法,可见她是有些本事的。”
有些本事的红蓼在黑暗中待久了,终于开始有点难受。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虽然她没密闭恐惧症,但老是这么黑漆漆的,总觉得黑暗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有没有?怪渗人的。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尘,清清嗓子朗声道:“打扰了,请问这里有人吗?啊不对,这里有妖吗?不知妖王寻小妖何事,可否告知小妖了?”
红蓼喊话的时候四处观望,上下左右都不放过,摸摸这里摸摸那里,企图寻到一丝光明。
她自己看不见,就不知道这姿态怎么看怎么有点……傻里傻气,再加上她耐不住性子的浮躁问话,黑暗之外默了默,阴鸷的声音再次开口——
“有点本事,但不多。”
他迟疑道:“属下先去会会她?”
其实自妖王与道祖一战后,妖界损失惨重,妖王更是受了重伤,需很长时间疗养,本不想挑起新争端的。
但从束云壑那里传来的消息,任谁都是坐不住的。
自己还沉浸在伤痛之中,对手却已经满世界跑了,这搁谁受得了?
所以妖界必须要做点什么,证明己方也没有落后,仍具备一战之力。
恰好水如镜就近前往一处灵山闭关疗伤的消息送到王宫,座下大妖一合计,觉得利用仙盟盟主反噬云步虚,是现下最好的计策。
那处灵山的山主还是只狐妖,狐妖善媚术,由她来魅惑水如镜,夺取对方神魂,令他为妖界所用,最合适不过。
他们完全无人发现,那座灵山之中何止有水如镜?
还有沐雪沉,乃至道祖云步虚。
道祖之于天主三界的意义三岁小孩都知道,既已无碍,他肯定是在道圣宫坐镇的,怎么可能跑到那种穷乡僻壤去?这在他们来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红蓼喊完了半晌没得到回应,有点灰心丧气,蹲到地上抱着自己,把脸埋进了双臂之中。
太难了,比做社畜的时候还难,这次从妖王宫离开,她得怎么才能摆脱控制呢?
难道真像书中说的那样去迷惑水如镜,然后被人当副本下了吗?
正思索着,手臂缝隙里忽然传来亮光,她精神一震,猛地抬起头,白光刺眼,她在黑暗里呆了太久,眼睛疼得不行,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使劲揉着眼睛,等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才发现自己正身处牢狱之中。
这其实不难理解,被抓来强迫分配任务,当然不会是在多体面的地方,不过这牢房胜在又大又干净,若是没有挂着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恐怖刑具,那就更好了。
显而易见,这些刑具就是用来威慑她的。
其实哪里需要它们呢?妖王一个大招,红蓼直接跪下了有没有。
她望着牢狱之外,没看到半个影子,忽觉背后发麻,迅速转过身去。
然后就看见了这牢狱之中的另外一妖。
漫天绚丽的丝线捆缚着他,惨白的脸,阴艳的眉眼,披散的白发,衣裳也是白色的,与绚丽的丝线形成强烈反差。
在他脊背上,衣衫破碎的空洞里,伸出一双巨大的翅膀,翅膀流光溢彩,闪耀着缤纷的光芒,红蓼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进了KTV。
好家伙,闪耀的灯球!
她的视线太过直接,怪不礼貌的,从那妖冰冷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对方不太高兴。
还挺有压迫感。
红蓼清清嗓子,收回视线客客气气道:“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妖,不是故意这么盯着你看的。”
“……”
“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妖王找你也有事儿吗?”
妖王本王:“……”
确实如下属所言。
有点脑子,但是不多。
“我叫红蓼,你呢,你叫什么?咱们同病相怜,交个朋友?”
这种地方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能一起合计合计怎么逃掉妖王的血契压制,不去替他卖命。
所以红蓼交朋友交的很卖力,非常社牛。
对方也挺实诚,没像云步虚那个毒夫一样给个法身的名字让她云里雾里,人家一开口就是真名。
“白婴。”
他明明就在眼前,声音却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背后翅膀轻动,挥下淡淡的金粉。
红蓼:“真是个好名字,太适合你了哈哈。”
然后扑通一声跪下:“王上恕罪!小妖没见过世面,不知王上亲至,冒犯了王上,真是罪该万死!”
在她为数不多的原书记忆里,妖王白婴这个名字十分深刻。
白婴乃上古神兽晷蝶后裔,成名绝技是无上天音,可祸乱人心,在原书的两派混战之中,他的绝技一度令道圣宫颇为头疼,是道祖亲自出面才解决了他。
如今想来,她遇见云步虚的时候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大约就是在这一战中了。
她跪在地上,膝盖有点疼,奶奶的,跪天跪地跪父母,这还是第一次跪不相干的人。云步虚她都没跪过!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白婴早晚是个死,就当提前给他上香了。
思绪飘忽的瞬间,周身忽然迸发出慑人的金光,金光形成一个薄薄的防护罩,将她严丝合缝地护在其中。
红蓼愣住,诧异抬眸,看到白婴手上流血,投来的目光阴郁诡异,微勾的嘴角笑意森然。
……他刚才是不是动手了?
红蓼看着护身的金光,这金光太熟悉了,她感受到的瞬间就知道来自于谁。
……是云步虚。
怎么会这样?
他的法力怎么会在她身上?还护着她?
红蓼关键时刻脑子灵光了一瞬,下意识摸了摸发间的桃枝。
……是它吗?应该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可是为什么?
她红唇轻抿,长睫低垂掩去眼底神色。
白婴并未处理自己鲜血直流的手,他靠近红蓼,金粉落在她身上,她终于有些害怕。
“你已经见过水如镜了?”
他开口询问,声音就在头顶,有种奇妙的质感。
红蓼听他这么问,就知道他恐怕不觉得这金光来自云步虚。
道圣宫的重臣自然都修习道圣宫的功法,上至云步虚,下至水如镜皆是如此。
在白婴知晓的信息里,只有水如镜在那座山上,那这灵力自然就是对方留下的。
甚至连沐雪沉误入妖域的消息他也不知道。
自从知道了自己是穿书,红蓼就已经明白原身经历过什么了。
原书里男主沐雪沉的爱慕者里就有只狐妖,跟勾引水如镜的妖狐走的路线完全不同。
对方算是对沐雪沉有救命之恩,借他离开青丘后就躲了起来,在道圣宫快要完全战胜地主一脉时才现身,弃暗投明,作为向导带仙族端了青丘的老窝,事后还被封了狐仙,是女主的劲敌。
那狐妖叫什么名字她不记得了,但对方修炼的正是天狐秘术,涤尘镜也是后期由她寻回交给沐雪沉的,可见红蓼的原身就是对方的纯纯工具人。
沐雪沉还在妖域的时候,两只狐妖都存有私欲,自然是藏着掖着,生怕青丘的长老和狐王发现他的存在,白婴也就不会想到他们会有什么联系。
想不到是好事,误会这金光来自水如镜更好,不然暴露出和云步虚的关系只会更惨。
红蓼电光火石之间想了很多,最后表情凝重地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
直到这个时候,她都还是很努力在想出路,完全没有摆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