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天才不需要努力,陈西泽是她见过最最最努力的人。
很快,又有家长带着小朋友进来了,薛梨连忙上前欢迎小朋友,和小朋友牵着手拍照。
再回头时,陈西泽的餐食已经上来了,一碗米饭,一碟酸菜萝卜,一碗豆汤配鸡蛋。
他捏着勺子,舀着豆汤,洒在米饭上,端起碗就着咸菜萝卜吃。眉宇低垂,带着一股疏离而矜持的气质。
服务员小姐姐仍旧低声耳语:“点的是最便宜的套餐。”
“世界冠军的生活这么朴素吗?”
“可能是为了保持身材吧,你看他身材管理得多好啊,这蜂腰,这翘臀,绝了啊!”
薛梨实在听不下去了:“哎你们干嘛,哪有你这样背后议论客人的,仔细被经理听到扣工资啊。”
小姐姐们吐吐舌头,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
陈西泽吃完饭,用纸巾擦了嘴,很自觉地将餐盘放回到了收捡台边,踱步离开餐厅。
薛梨站在门边,在他错身而过的时候,跟他挥了挥手道别。
陈西泽单肩背着黑包,走了几步,顿住脚步,鬼使神差地回头,深深望了她一眼。
薛梨的心跳猛地漏空了一拍,简直以为他认出她了。
她不是戴着厚厚的哆啦A梦头套吗,这都能认出来那陈西泽的眼睛,别射击了,直接火眼金睛吧。
果然,陈西泽摸出手机,问道:“请问能不能给你拍张照?”
薛梨没有出声,愣愣地点头。
他用手机对着她拍了一张,嘴角勾起浅淡的笑:“给我女朋友看。”
他向她道了谢,边走边发送消息,进了升降电梯。
“叮咚”一声,哆啦A梦兜里的手机响起来,陈西泽果然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123:“跟你很像。”
薛梨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回复他:“哪里像啦!”
123:“都是猫。”
冰糖雪梨:“那你和薛衍还都是人类咧。”
123:“不一样,我是高质量人类,他…”
冰糖雪梨:“嗯?”
123:“他是你哥哥,我发自内心尊重他,嗯。”
冰糖雪梨:“哈哈哈哈。”
……
一连好几天,薛梨都只能眼巴巴看着陈西泽进店用餐,一个人叫一份不超过二十元的套餐,细嚼慢咽,从容优雅地吃完之后,便上楼带学生训练,深夜才会出来,是真的很辛苦。
薛梨也不再懒惰,每天出勤,在他离开的时候,照例挥着机器猫肉肉的小手,跟他道别。
陈西泽一如既往,每天给她拍一张照片,又用短信发给她:“你好可爱。”
冰糖雪梨:“不是我!我才不是傻乎乎的机器猫。”
薛梨每天都要陪小朋友拍照,但陈西泽是第一个拍了她然后发给她的,她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认出她来了。
这家伙太聪明了。
但也不可能,哆啦A梦的头套和衣服遮掩得严严实实,加上她又不开口说话的,除非陈西泽真的有火眼金睛。
薛梨不再多想,希望早点攒够钱,能给他买件像样的衣服。
那天上午,她接到了薛衍的电话——
“今天干完就别干了。”
“为什么啊?”
“你妈不高兴了,说你每天出去兼职,浪费了太多学习时间,还偷偷向我打听为什么你想赚钱,爸妈又不是不给零花钱,甚至猜到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打哈哈混过去了,总之,到此为止了,明天就在家好好学习吧,至少装装样子。”
薛梨闷闷地应着,挂了电话。
赵美萍女士就是这样,对她好的时候,也是真的好,比如哥哥欺负她,赵美萍总会帮她说话;可她的控制欲也是真的很强,强到几乎要把控她人生的地步。
薛梨不敢想,如果有一天知道了她和陈西泽的事情,妈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机器猫正低头想着事情,忽略了边上有小孩一直在拉拽她的衣角。
直到这胖乎乎的小孩大哭了起来,边哭边打她、踢她,她才回过神来。
“小猫猫不理我!哇!我打你!打你!”
虽然他这小胳膊小脚的倒也打不疼,但动静却闹得很大,薛梨拉开了他,他直接坐在地上大吵大闹。
一个卷发中年女人从店里出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推开薛梨——
“你怎么回事啊!欺负小孩啊!”
薛梨赶紧解释:“我没欺负他,是他先动的手。”
小孩坐在地上嗷嗷大哭着,引来不少路人围观,倒真像是薛梨欺负了他似的。
门店经理赶紧出来,第一时间向这位卷发女人赔礼道歉:“对不起,是我们员工的失误,您今天的餐食免单,行吗?”
“不行!你们这儿服务员怎么能对小孩子动手呢!”
薛梨也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辩解道:“我没动手,是他先动手!”
“他是小孩子,你一大人,你跟他计较什么!”
“做错事不分大人小孩。”
卷发女人怒骂道:“你就一服务员,你以为你是谁!有理了还…”
“我是服务员,跟我有理没理没关系,我是什么都不影响你家小孩做错了事。”薛梨的脾气也倔强得很,不好招惹,“门口就有监控,你要是不信,可以调监控来看。”
卷发女人气得脸上的粉都在簌簌直掉,质问经理道:“你们店里的服务员都这么没有礼貌吗!我今天带孩子见教练,全被她耽误了,要是孩子没有好的状态,影响了前途,她可要负全责!”
经理见着有么多人的围观,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对薛梨道:“薛梨,快跟客人道歉。”
薛梨闷闷地说:“我不道歉,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叫我道歉。”
“你要是不肯道歉,你明天就别来了!”
“不来就不来。”
经理似乎也被她给气着了,指尖颤抖地指着她:“你要是不道歉,这几天你的工资也别想拿了!”
薛梨顿时急了:“凭什么啊!”
“因为你给我们店造成了名誉损失。”
“可我什么都没做!你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我,这凭什么!”
“这就是社会。”
薛梨一直在家人的保护下长大,不知道社会是什么样子的,今天第一次见到,原来…这是个不讲理的地方。
头套里面,她委委屈屈地哭了,想着马上就可以攒够一千块了,咬咬牙,只能妥协。
就在那三个字脱口而出的霎那间,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身后。
陈西泽迎了上去,对经理道:“我代她道歉。”
经理认出了陈西泽,脸色微变,而卷发女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陈…陈教练,您…您这是…”
“方竞潼妈妈,恐怕我不能收您的孩子为徒,只能请您另寻高明。”
卷发女人急忙道:“陈教练,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学费这些…都好说啊。”
“射击是一项危险的竞技运动,性格急躁易怒的孩子不适合走这条路。”
“可你就因为这么点破事,否定我的孩子,我还不能知道更具体的原因吗。”
“更具体的原因…”陈西泽揉了揉哆啦A梦胖乎乎的大脑袋,“她是我女朋友。”
卷发女人闻言,一把将小朋友薅了过来,厉声斥责:“快跟陈教练道歉!你怎么回事你…真是的,叫你改改你任性的坏毛病,不听,现在好了!”
小朋友边哭边道歉,但陈西泽并不接受,冷漠地说:“方竞潼同学不适合学习射击,我永远不会教他。”
说完,他拉着薛梨胖乎乎的小猫手,来到了走廊电梯间夹层边,摘下了小姑娘笨重的头套。
头套里,她哭得梨花带雨,额头汗津津的,刘海都快黏到一起了,眼泪鼻涕一起下来,别提有多狼狈了。
陈西泽从包里抽出纸巾,给她擦了鼻涕,又给她擦眼泪,薛梨赶紧挡开他的手,闷声说:“你换一张。”
男人轻笑了一声,换了一张纸巾,给她擦了眼泪和额头上的汗。
“不哭了。”他眼底不复过往的桀骜不驯,剩下的只有温柔和缱绻,“乖了。”
他不说还好,越说薛梨越委屈,扯着他的衣角,低头啜泣着:“现在的人,真不讲理。”
陈西泽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哄道:“知道了,我们小猫委屈了。”
“真的是…气人。”
“别气了。”
“你就不知道安慰我一下。”
“我一直在安慰你。”
“我要别的安慰。”
他眉眼一挑,轻笑了下,吻上了她柔嫩的唇,温柔地辗转着,也安抚着她的情绪。他的指尖还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颌,一边吻她,一边把玩着她。
薛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温暖的花海里,微风缀吹拂着面颊,带着清冽的香气。
她喜欢陈西泽充满她的世界的那种感觉,被他极致地占有,任由他在她的世界里驰骋,而她全然包容他的一切。
只是亲吻,就有这样的美好的感受,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将自己的世界全然对他打开,那会是怎样疯狂的体验。
鼻子痒痒的,薛梨止住了思绪,稍稍挪开了脑袋,陈西泽意犹未尽的凑过来,鼻尖蹭蹭她,还想继续,薛梨慌张道:“我要流鼻涕了!”
他笑了,用纸巾给她拧了拧鼻子:“真行啊小猫,给我表演大变活人,我还以为你真的每天在家努力奋战GRE。”
“我有奋战啊,每天晚上都看着书睡着。”
“看三分钟就睡着?”
“少看不起人,至少五分钟!”
“这太厉害了。”
薛梨哭兮兮的一张脸,又被他逗笑了。
“明天不要来了。”陈西泽伸手撩了撩她被汗水润湿的发丝,“我们家有一个人赚钱就够了。”
“明天我也不会来了,经理肯定辞退我。”
提起这个,薛梨扯了扯他的袖子,闷声道,“陈西泽,经理说我还没出身社会,太天真了。那如果是你的话,刚刚那种情形,你会道歉吗?”
陈西泽敛了敛眸,毫不犹豫道:“会。”
“为什么!”薛梨急切道,“明明没有做错,明明有监控,明明能够把道理说清楚,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地低头?”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对抗过这个世界,摔得很惨。对不起三个字,有时候很难开口,有时候却又很容易。”
这些沉重的话,说出来,两个人都沉默了。
薛梨不知道他过去经历过什么,让他放下少年的尊严和骄傲,轻飘飘地说出这三个字。
片刻后,陈西泽粗砺的指腹轻轻抚了抚小姑娘柔嫩的面颊,“对不起,你的男朋友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帮你撑腰,让你扬眉吐气。”
薛梨正要说这有什么,却听他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越发深挚——
“撑不了腰,男朋友可以帮你撑膝盖。”
“下跪的事情我来做,小猫你要给我好好站着。”


第54章 摸摸
薛梨拿到了这几天辛苦挣来的工资一千五百块,兴致勃勃地带着陈西泽去商城买衣服。
薛衍给她推荐的几家潮牌男装,陈西泽是一件都没挑上。
有好些个防寒外套,她觉得不错的,拿到陈西泽面前比划,但陈西泽都没看上眼——
“一般”
“土。”
“一看就是薛衍的风格,花里胡哨。”
“人类高质量男性能穿这么幼稚?”
薛梨没什么耐心,不满地说:“陈西泽,人类高质量男性我的建议就是不穿。”
陈西泽回头道:“建议很好,建议下次别建议了。”
“……”
俩人溜达了很久,薛梨的晚饭都快完全消化殆尽了、也没能选好一件令他称心如意的衣服。
终于出了商城,门外大卖场正在清仓甩卖,薛梨没想到陈西泽竟然径直走了过去,挑拣一番之后,选出了一件黑色加绒卫衣,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怎么样?”
“还行。”
薛梨打量着陈西泽高挑的衣架子身材,属于穿什么都好看的类型。
“就要这件。”
她走过来撩开了吊牌,原价198,还打七折。
薛梨摇了摇头,将衣服挂了回去:“这也太便宜了,配不上我们家的人类高质量男性,这洗不了几次就得起毛球。”
话音未落,陈西泽从她毛衣上捻起一粒毛球,弹开:“你身上的毛球加在一起可以织一件毛衣了。”
“……”
“就要这件。”
“不行,再去别的商城看看。”
“就要。”
“不给买。”
“就要。”
薛梨见他居然还犟上了,抓着他的袖子拉他走。
陈西泽另一只手立刻攥住了衣架子:“就要。”
“陈西泽,你是在跟我耍赖?”
“嗯。”
薛梨也是个犟脾气,偏不让他得逞:“不行,就不给买!”
“那我不走了。”
“陈西泽你别给我耍赖,你好歹也是学生会主席,要点脸吧。”
在边上观察了他们很久的一个女孩,走过来笑着对薛梨说:“我男朋友要是有他一半帅,要什么买什么。”
薛梨委实无奈,见陈西泽恋恋不舍的样子,只能妥协道:“买买买,行了吧。”
陈西泽轻笑了一下,立刻脱下外套扔给薛梨,三下五除二换上了这件黑色卫衣,在镜子前照了照。
薛梨看着镜子里的少年,黑色的衣服能特别衬出他冷硬的气质。
她剪了吊牌去付款,本来想的是用结婚基金里的钱凑凑,给他买件像样的过年新衣服,没想到一百来块,陈西泽穿着也得瑟的不行,甚至还摸出了手机,揽着薛梨的拍了几张照片。
“你喜欢吗?”
“还行。”陈西泽说,“今天的我比昨天更帅。”
薛梨见他还挺开心,于是道:“也行,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便宜,省下来的钱可以吃鸡腿。”
“正有此意。”
薛梨去对面的炸鸡店,买了一块香酥鸡排,喜滋滋地说:“可是肠胃不好的人,只配看别人吃哦。”
陈西泽一本正经道:“实不相瞒,我肠胃已经痊愈了。”
“真的?什么时候痊愈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手里的鸡排:“刚刚。”
“……”
薛梨还是独吞了那一块香酥鸡排,吃完后满足的用湿纸巾擦了擦手,跟陈西泽俩人一起走在霓虹璀璨的步行街。
陈西泽走在前面,一言不发,没什么表情。
薛梨走上前去,用肩膀撞了撞他:“生气了?”
“没有。”
“一看就生气了。”她撇嘴,“为了一块鸡排,至于吗?”
“你这样说,对得起英勇就义的鸡?”
“……”
薛梨推搡着他,陈西泽也不甘示弱地还手,俩人在街上追打了一会儿,薛梨看到迎面走过一对情侣,俩人十指紧扣,女孩对男孩撒着娇,亲密又自然。
她有些羡慕,于是矜持地站在陈西泽身边,轻咳了一声:“陈西泽。”
“干嘛。”
见他不明其意,小姑娘故意摘下了毛茸茸的兔毛手套,伸出了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下一秒,陈西泽自然而然将手套接过来,给自己戴上:“谢了。”
“……”
薛梨简直无了个大语。
她气得停下了脚步,陈西泽走了两步回头,见小姑娘站在路灯边,气鼓鼓地踹了踹杆子。
他笑着走了过来,揽着小姑娘单薄的肩膀,和她宛如哥们一般继续往前走。
薛梨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只能当兄弟了。”
“嗯。”
“结婚了我们也只配睡上下铺。”
“听你的。”
“陈西泽,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笨蛋!”
陈西泽嘴角勾着不易察觉的浅淡的笑,下一秒,他牵起了她的手,跟她十指紧紧扣在了一起:“不就是想要这个?”
薛梨顿时被他深挚的眼神弄得心猿意马,感受着被他大掌紧紧扣住的小手,莫名升起了一种安心和稳定的感觉。
陈西泽牵着她往前走,薛梨看着他英俊的侧影,心里想着,以后才不会跟他睡上下铺,她要每天都抱着他睡觉。
好喜欢他。
……
俩人一直在街上溜达到了晚上九点,也没有特别想要逛一些什么,但呆在一起就很舒服,都不想回家。
最后一班公交车,俩人总算赶上了。
车后座没有人,陈西泽牵着薛梨坐到了最后排。
“明天你有空吗?妈妈叫我跟哥去超市置办些年货,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呀。”
“晚上可以。”陈西泽很直白地说,“白天有一整天的课程。”
“哦哦哦,知道了,我们男朋友是大忙人。”
“年后会抽出几天时间陪你玩。”
“我又不是小朋友,不需要你抽时间陪我玩,我可以等你结束课程了过来。”
“不用,我来找你。”
“啊,你别来,被我妈妈看到就完了。”
陈西泽想了想,又问道:“想学射击吗,我可以教你。”
“是你玩的那种气步枪吗?”
“不是,弓箭,我教的是这个。”
“哇!你还会射箭?”
“开枪跟射箭,其实一样的性质,姿态很好练,主要是眼神。”
难怪薛梨总觉得被这男人的视线有某种穿透性的力量,原来是跟常年的射击练习有关。
她扶了扶自己厚厚的眼镜框:“近视眼也能练好吗?”
“正常情况下,不能。”
他将她的眼镜扣到了鼻梁上,指腹轻轻抚过眼廓,“但你遇到了我,瞎子我都能教会。”
“……”
我谢谢你。
公交车缓缓前进着,前面的两个乘客也下了车,空荡荡的车上就是剩下了他们俩人。
薛梨很耍流氓地将冰冷的手伸进了陈西泽的衣领处,借着他温暖的皮肤,烤火取暖。
陈西泽被她冰凉的手冻得一个激灵,面无表情地评价:“这太过分了。”
小姑娘理直气壮地说:“冬天来了,我们要相互温暖彼此。”
“相互温暖?”
“对啊。”
“相互…”
薛梨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陈西泽的手从她领口伸了进去。
……
晚上,薛梨匆匆回了家,爸妈在客厅看电视,妈妈还给她温了牛奶搁茶几上:“这么晚才回来?”
“唔,跟闺蜜去看电影。”
“谁啊?”
“高中的同桌,筱筱。”
“女孩子家,别在外面呆太晚,下不为例啊。”
“好。”
“快过来把牛奶喝了。”
薛梨真的特别不喜欢喝牛奶,但也不想和妈妈争执什么,走过去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大口喝了奶,钻回房间锁上门,躺在床上彻底放空自己。
手,下意识地抚在了胸口。
胸口起伏不定,脑子里宛如炸开了一簇簇的烟花,噼里啪啦的。
陈西泽刚刚真的太坏了。
但她却没有排斥,只是紧张,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连脸红都忘了,他还说她心跳好快,都感觉到了。
薛梨有点后悔,刚刚太被动了,她也应该伸进去摸摸他的心跳,才算公平。
不过,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好摸的。
手机振动了一下,陈西泽发来一条消息——
123:“对不起。”
冰糖雪梨:“干嘛道歉。”
123:“不知道,这种事,总是女孩子吃亏啊。”
冰糖雪梨:“我没觉得吃亏。”
123:“那就好。”
陈西泽孤零零地站在街头,指尖落在屏幕上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喉咙一阵阵地发痒,发紧,脑子也一阵阵地发热。
123:“小猫,你喜欢那样吗?”
薛梨将脑袋都埋入了被窝里,嗷嗷嗷地叫了几声,红着脸,都不敢正视手机屏幕了。
这家伙,有什么好问的啊!
冰糖雪梨:“那你感觉怎么样?”
123:“当然很爽。”
冰糖雪梨:“…”
123:“抱歉。”
冰糖雪梨:“没有,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有,你干嘛这么客气。【捂脸】”
123:“因为即便是亲密关系,需要缓慢地试探,没有边界就是耍流氓,我不是流氓,所以我必须问你的感受。”
薛梨思考了很久,没有正面回应,只发了几个字:“陈西泽,我还挺喜欢你的。”
123:“明白了,明晚见面。”
薛梨放下手机,将脑袋埋入了枕头里。
紧张中…似乎还带了一点点期待。
次日上午,薛梨正用功学习着,薛衍猫进了她的房间:“我给你发了一个地址。”
“什么啊。”薛梨头都懒得抬。
“陈西泽家的地址。”
她惊讶地抓起床头柜边充电的手机,看到薛衍果然给她发了一个地址,都具体到什么路什么巷几单元了。
“你从哪儿弄来的?”薛梨惊悚地问。
“隔壁陈阿姨那儿,我说我想去找陈西泽玩,她就跟我说了地址。”薛衍笑着说,“怎么样,跟哥一起去探探底,看看他家到底穷成什么样了。”
薛梨顿时生气了,推搡着他离开:“你胡说什么啊,快出去!”
“哎,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啊?”
“那也不关你的事!”薛梨严肃地说,“你什么心态啊,看热闹啊?”
“我想知道,我们牛逼轰轰的学生会主席,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底嘛。”
“真无聊!”
薛梨把他赶了出去,摸出手机,低头看着他发给她的地址。
不去。
陈西泽知道了肯定会生气,而且她又不是那种喜欢探听人家隐私的人。
半个小时后,薛衍看到小姑娘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跟个银行抢劫犯似的,偷偷溜出了家门。


第55章 一切
薛梨按照薛衍发给她的地址,鬼鬼祟祟来到了陈西泽的家。
那里并不是住宅小区,而是一个居民楼巷,楼巷还挺热闹,有小摊贩在卖着热腾腾的烧饼,也有杂货摊,甚至还有算命先生在摆摊算命…
薛梨按照单元楼号,顺着小巷子走了进去,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走了很久,看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院子外的门牌号能对得上地址的号码。
小姑娘紧张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门外挂了一个陈旧的招牌,招牌上用毛笔写着一行颇有风骨的楷体字——
“代写春联,十元一副。”
薛梨朝着虚掩的房门内望了一眼,看到有一位发鬓微显斑白的男人,穿着polo领的衬衣,外搭毛衣,正站在院子里俯身写书法。
她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伯伯一定就是陈西泽的父亲。
他身高跟陈西泽不相上下,五官端正,身上带着某种儒雅的气质。
尤其是眼睛,几乎和陈西泽如出一辙,只是陈西泽的眼神更锋利些,而他似乎柔和许多。
“你要买春联啊?”
身后传来一道略尖锐的女声。
薛梨回头,看到对面有妇人端着盆倒水,她也正用某种探究的眼神望着薛梨。
“昂。”她心虚地说,“写对联。”
“哎哎哎,你别去,你找他,你还不如去超市里买对联呢。”
“为什么?”薛梨不解。
妇人指了指脑子:“他这儿…不正常,刚从九院出来的。”
薛梨面露不悦之色:“这也不影响我买对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