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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过年龄相当的好姐妹。
小时候因为与陈家的娃娃亲,她不爱出门,就没有结交过什么姐妹。嫁到陈家后,陈家全是儿郎,她平时只能与婆母说说话。等三弟妹罗玉燕进门了,两人的身世有着云泥之别,罗玉燕并不待见她。没想到身份最尊贵的公主反而待她颇为亲厚。
俞秀便也从一开始见到华阳公主连话都不敢说,慢慢也能直视她了。
这日华阳公主要在宁园招待湘王妃等女客,邀了她同去。都是贵客,俞秀换上了新做的一件红底妆花的织锦褙子,头戴金簪、镶红宝石的金钿,耳垂上再戴一对儿白玉珠坠子。
她平时很少盛装打扮,这么一穿戴,俞秀都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打扮好了,她出去陪陈伯宗用早饭。
本来俞秀还有点别扭,没想到陈伯宗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仿佛她怎么打扮在他那里都是一样的。
俞秀既松了口气,又有一点失望,她其实盼着陈伯宗能多看她两眼,能看出她今日比平时要好看。
丈夫不曾给她的,华阳公主给她了,笑着夸她这扮相好看。
在俞秀心里,公主就成了整个陈家除了婆母、儿女外,对她最好的人。
傍晚在宁园用的饭,陈伯宗与陈敬宗说完话,俞秀就跟着丈夫上了马车。
马车晃动,俞秀耳垂上的白玉珠坠子也跟着轻轻地摇曳。
陈伯宗看了两眼,问她白日在宁园的见闻。
俞秀一一回答。
然后夫妻俩就没什么话说了。
到了知府衙门,俞秀洗脸漱口,绕过屏风才要脱衣,陈伯宗突然从后面抱了过来,也不说话,只低头亲她的耳垂。
俞秀渐渐靠在了他怀里。
“这样穿很好看,以后也继续这么打扮。”陈伯宗抚过她衣襟处的精美刺绣,在她耳畔道。
被他打横抱起来的时候,俞秀垂着眼想,原来他也注意到了。
陈伯宗不光注意到了,他还注意到另外一件事,她提及公主的时候,眼里会有一种光,活泼灵动。
公主那样的身份,她都不再畏惧,为何还独独怕他?
“看着我。”陈伯宗捧住她的脸,逼着她直视自己,“看着我。”
俞秀不懂他为何要这样,可如果她不听,他会变得很坏很坏,比新婚夜的时候还坏。
她只好强迫自己去看陈伯宗清俊的脸,看他那双幽深如潭水的眼。
年底一家人团聚过年时,孙氏就发现,长子夫妻俩终于有点成亲多年的小夫妻该有的样子了,就是不知是长子开了窍会哄媳妇了,还是儿媳妇胆子大了,不再那么怕儿子。
总之都是好事!
俞秀自打嫁给陈伯宗,跟着他去京城,跟着他回祖宅服丧,再跟着他回去,夫妻俩始终都在一起,从来没有长时间分开过。
直到元祐三年,陈伯宗竟然要去最南边的广州做知府,且一去就是三年。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个夜晚,俞秀埋在陈伯宗的胸口哭了很久很久。
陈伯宗:“没什么,以前母亲与父亲也经常分开,几年的也有。”
俞秀知道,可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难受。
“三年,你会不会在外面养女人?”除了不舍,俞秀还担心这个。
陈伯宗:“我不是那样的人,何况我有正事要忙。”
俞秀:“推行新政,会不会遇到危险?”
陈伯宗:“不会,没人敢对朝廷命官下手。”
俞秀还是不舍。
可是再不舍,分别的日子还是到了,公爹狠心,都不许她们送到门口。
从这日起,俞秀与罗玉燕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近了,妯娌俩经常凑在一块儿,猜测陈伯宗、陈孝宗在外面是怎么过的。
罗玉燕:“大哥很靠得住,三爷说不定身边早就美妾成群了。”
俞秀:“不能,父亲那么严厉,三爷也不敢纳妾。”
罗玉燕:“只要他回京时不把人带回来,谁能知道?哼,别让我抓到把柄,不然我跟他和离!”
俞秀默默替陈孝宗捏了一把汗,真闹到和离的地步,公爹婆母包括陈伯宗,都不会站在陈孝宗那边。
一年匆匆过去,新政推行顺利,婆母也发话了,要安排她与罗玉燕分别去投奔自己的丈夫。
罗玉燕兴高采烈地指点俞秀:“虽然大哥不像那种人,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到了广州,你得想办法收买知府里的下人,从他们嘴里打听蛛丝马迹,包括里面的丫鬟,你也得一一试探。”
俞秀都记在了心里。
过完元宵节,妯娌俩一同出发了,乘船南下,在江南分开,俞秀带着丫鬟随从继续往南。
就快到广州了,忽然下起一场暴雨,一行人不得不在驿馆逗留。
俞秀坐在窗边,眉眼幽怨地看着外面的雨,没有这场雨,她这会儿已经见到丈夫了。
她走神太久,外面有人撑着伞快行到窗前了,俞秀才猛地察觉。
那人撑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黄竹伞,雨点密密麻麻地砸在伞面,发出啪啪的声响。
他的面容被挡在伞下,只露出胸口以下的修长身形。
俞秀皱皱眉,驿丞说这边的院子都给她们住了,怎么还放了一个男子进来?
这男人也真是不知礼数,明知道她在这里赏雨,还往这边走。
俞秀迅速关上窗户。
透过窗纸,她能看见那人还在往这边走,越来越近了。
俞秀开始害怕,她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该不会遇到歹人吧?
“夫人,茶来了。”丫鬟敲敲门,笑着道。
俞秀看着那道朦胧的影子,故意扬声道:“进来吧。”
丫鬟放好茶水,窗外的人影还没走。
俞秀让丫鬟叫上两个侍卫,出去看看。
丫鬟走了,俞秀刚要换个地方坐,窗外的人影忽然开了口:“路遇大雨,不知可否跟夫人讨碗茶?”
这声音……
俞秀猛地拉开窗。
伞面抬起,露出一张她日思夜想的脸,三十七岁的状元郎,威严比以前更重了,清俊却没有任何变化,撑伞立在雨中,那曾经让她惧怕的严厉也柔和了几分。
因为太久没见,他竟然还朝她笑了下。
俞秀的眼泪却雨水般滚落,渐渐变成抽搭。
陈伯宗:“稍等。”
他沿着屋檐往门口那边走,丫鬟侍卫们见到自家大爷,都惊喜地行礼。
陈伯宗径直来到了她的房间门,推门进来,刚落下门闩,她已经扑了过来,从后面紧紧地抱着他:“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休沐日,衙门里不忙吗?”
陈伯宗:“不差这一日。”
妻子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他怎能不来接接?
他转过身,抬起她的脸,端详片刻,道:“瘦了。”
俞秀下意识地想别开脸,陈伯宗却突然亲了下来,小别胜新婚的火一点,俞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
陈伯宗抱她去了内室。
俞秀想起什么,匆匆回头,就见门闩已经落了,他这个状元郎,早在没当大理寺少卿之前,思虑便格外周全。
大雨掩盖了架子床那边的声音,当俞秀的脑袋再次撞上床头,她晕晕乎乎地想,看陈伯宗饿成这样,应该是没有养别的女人。
不过,也许陈伯宗只是装的呢,他这个人聪明无比,能一眼看出别人话里的破绽,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留下什么破绽。
次日天晴,俞秀跟着陈伯宗来了广州知府衙门。
俞秀以熟悉地方为由,让陈伯宗带着她四处转转,这一转,俞秀惊讶地发现,衙门里用的全是小厮,除了做饭的烧火婆子,一个丫鬟都没有。
她故意问:“怎么没买两个丫鬟?丫鬟做事心细。”
陈伯宗:“瓜田李下,不如避嫌。”
俞秀抿抿唇,垂眸开了个小玩笑:“是不是怕自己禁不住诱惑,干脆只用小厮?”
陈伯宗似乎笑了笑,转瞬又恢复了那板板正正的清冷模样。
用过午饭,陈伯宗去前面的衙门做事,俞秀舟车劳顿的疲乏还没有完全消除,躺在床上歇晌。
睡了不知多久,身上忽地一沉。
可把俞秀吓了够呛,出门在外,哪怕身边跟着侍卫,她都害怕遇到欺男霸女的歹人!
她惊慌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歹人”竟然是知府大人,自己的夫君。
俞秀又看了看天色,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衙门这么闲?”
陈伯宗:“不闲,被人诱惑了,一心二用事倍功半,不如先解了杂念。”
俞秀:……
她脸色涨得通红,却又担心他吃不消,怎么都是快四十的人了,昨天白日晚上都有过,现在又来,他行吗?
她又不是真的怀疑他,犯不着为了证明自己伤了身体。
俞秀是个非常温柔体贴的妻子,她攥着丈夫的手,说出她的担心。
陈伯宗:……
本来想速度快些好回去继续处理公务,现在陈伯宗是一点都不急了。
最后还是俞秀讨饶,知府大人才终于放了她。
“真好。”
睡着之前,俞秀抱着他的腰,心满意足地道。
她想跟他在一起,永结同心,永不分离。
第189章 前世1
腊月二十五, 京官们都已经放了年假。
乾清宫,元祐帝懒懒地躺在临窗的暖榻上,手里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眼睛看着窗外, 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他的右手在动,如果不是他的胸口还有起伏, 现在的少年皇帝, 仿佛变成了一块儿木雕。
“皇上,世子来了。”
“宣。”
少顷, 有人走了进来。
元祐帝斜眼看去, 表哥戚瑾今日穿了一件深色的锦袍,肤色白皙,容貌俊逸,与他有两分相似。
这就是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
这几年,也只有戚瑾能让他说些心里话, 能安抚他的怒火与种种烦躁。
“姐姐如何了?”元祐帝问。
姐姐已经病了十来日了,他派了太医过去, 太医说姐姐是大雪天出门受了风寒, 太医还有些支支吾吾的,在他的逼问下, 太医才说,姐姐有了心病,倘若继续郁郁寡欢, 哪怕是风寒这种小病, 耽误久了也容易变重。
元祐帝当然知道姐姐的心病, 她在怪他对陈家太狠。
如戚瑾所说, 姐姐也是被陈廷鉴骗的太深,陈廷鉴的七条大罪都明明白白地摆出来了,查到了证据,姐姐依然不肯相信。
元祐帝想,姐姐早晚会想明白的。
这时候他不能向姐姐低头,低了姐姐就不会死心,会继续试图说服他收回旨意。
但元祐帝关心姐姐的病,只好通过戚瑾托外祖母、舅母去探望,再由戚瑾来禀报。
戚瑾叹道:“祖母说,长公主瘦了很多,还是吃不下东西。”
元祐帝深深皱起眉头。
戚瑾:“若皇上信得过,不如臣去试一试?臣跟长公主讲明白,长公主或许能想通。”
元祐帝有些犹豫,不过想到戚瑾是他们姐弟的表哥,去探望也算不上失礼:“也好。”
戚瑾出宫后,直接去了长公主府。
北风呼啸,戚瑾心头却一片火热。
早在陈敬宗死在白河岭的那年,戚瑾便想接近华阳了,可陈廷鉴还好好的,陈伯宗也任着大理寺少卿,一旦他表现出对华阳有意,陈廷鉴父子多半会将陈敬宗的遇难与他联系到一起。所以戚瑾一直潜伏着,直到陈廷鉴病逝,陈家大厦已倾,戚瑾才终于可以出手。
华阳守寡,他是鳏夫,又都还年轻,再过一两年成亲,谁会怀疑?
元祐帝不会,华阳那么单纯,也不会,只有姑母可能起疑心。
可姑母已经被元祐帝彻底疏远了,姑母都不敢再掺和正事,再加上他好歹是戚家人,姑母绝不会为了陈家再重查陈敬宗遇害一案。
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赢得华阳的心。
长公主府。
吴润操持着长公主身边的一切大小事宜。
他客客气气地将戚瑾引到待客厅,再去栖凤殿禀报长公主。
华阳心灰意懒地躺在床上。祖母、舅母来,她处于礼节要招待,戚瑾来,肯定是替弟弟打探她的情况,她不想见。
“叫他走。”
“是。”
吴润回到待客厅,只道长公主已经服药睡下,不宜见客。
这一听就是谎话,真的睡了,刚刚吴润就会直接请他离开。
戚瑾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祖母母亲才来过,华阳应该猜到他是要替元祐帝做说客。
“那好,我改日再来探望长公主。”
戚瑾文质彬彬地告辞了。
吴润将他送出门,望着戚瑾骑马远去的背影,吴润皱了皱眉。
年前戚瑾又来了两回,都被华阳下了逐客令,就连武清侯夫人再来,华阳也不见了。
元祐帝只好再遣太医。
太医同样被长公主拒之门外。
元祐帝脑袋疼,姐姐的脾气还是这么大,她得不到想要的,就能冷战到底。
元祐帝此时有三个选择,要么对姐姐置之不理,要么请母后移步去探望,要么他亲自去。
第一个选择元祐帝做不到,毕竟他就这一个姐姐,还是缠绵病榻大半个月的姐姐。
第二个选择,元祐帝也放弃了,他不会再向母后低头,陈廷鉴不把他当太子皇帝,有很大原因是母后一直在后面推着陈廷鉴如此,但凡母后肯心疼心疼他,约束陈廷鉴改变态度,陈廷鉴都不会那么对他。
除夕前一日,元祐帝私服出宫了。
他不用吴润禀报,直接往栖凤殿走,他是皇帝,连吴润也不敢阻拦。
“姐姐,你我手足同胞,你至于为了陈家将自己折腾成这样,至于为了陈家与我疏远吗?”
坐到床边,元祐帝无奈地道。
华阳淡淡地看着弟弟:“我不是为了陈家,我是为了一个对社稷有功的首辅,陈阁老做了这么多年阁老,家里才搜出十几万两银子,已经算清廉了,湘王鱼肉百姓死有余辜,陈阁老为民除害,怎么能算诬告?还有……”
元祐帝冷声打断她:“贪了就是贪了,按照本朝律法,官员贪六十两银子都要砍头,何况是十几万两?”
华阳被这话气笑了:“放眼天下,哪个官员还严格遵守着这套律法?地方一个小小知县都能贪几千两吧?你真的如此痛恨贪官,为何不杀尽天下贪官?”
元祐帝呼吸都重了!
他好心来探望姐姐,姐姐竟然还与他对着干!
“姐姐想不通,我也没办法,姐姐好好养病,我走了。”
少年皇帝板着脸起身,大步离去。
华阳抓起枕头,奋力地朝他的背影丢去!
吴润送完皇上回来,被朝云四个丫鬟拦住了,指指内室,再指指眼睛,意思是长公主在哭。
吴润很是心疼,长公主这辈子的眼泪,可能都要在今年流尽了。
元祐帝不肯原谅陈家,吴润在这方面无法帮上长公主,他只能费尽心思哄长公主吃饭,哄长公主养好身子。
“您若一直病下去,真有个好歹,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肯替陈阁老平反。”
华阳苦笑:“圣旨都下了,罪名也列得清清楚楚,不可能再平反了。”
吴润:“可还有三爷他们,您还要为他们着想,您在,咱们府的侍卫可以一直在那边照顾三爷等人,您真出事,侍卫也都是拿着俸禄讨生活的,他们会离开。”
华阳一下子又想到了婉宜婉清,想到了娇弱的俞秀、罗玉燕。
同样是流放,这些女眷的处境要更危险。
“把药拿来!”
长公主几乎咬牙切齿地说。
元祐四年的这个新年,华阳并没有进宫,一个人在长公主府过的。
长公主府冷冷清清,京城却十分热闹,百姓们只管过自己的,哪里会在乎朝官们的变动?
初五这晚,百姓们都回家了,大街上变得寂静起来,一道黑衣人影悄悄出现,朝长公主府门前射了一箭。
守门的侍卫大惊,跑去寻人,可四周黑漆漆的,他们追出很远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
至于那支箭,箭杆上绑着一个传递信件的小竹筒。
侍卫不敢冒然打开,进去交给吴公公。
吴润再拿着箭去见长公主。
“奴婢来拆,以防信上有毒。”吴润谨慎地道。
华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小竹筒没有任何机关,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明晚二更我来求见,事关机密,请长公主通融。”
人人都有好奇心,长公主也不例外,在自己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她无法拒绝这人。
吴润很快就安排好了,次日让最信得过的侍卫们守夜,再安排一队忠心耿耿的侍卫守在长公主身边。
二更时分,那人到了,是个身材矮小容貌寻常的三旬男子,目光坚毅。
男子自称姓韩,名义。
韩义只肯对长公主说出他的机密,最多允许吴润陪着。
华阳都把人放进来了,肯定要听一听,命侍卫将此人彻彻底底地检查一遍,再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确定他没有突然暗算自己的机会,华阳留下吴润,其他人都派去院子里守着。
万籁俱寂,韩义看着对面的长公主,突然嘴唇颤抖,强忍失败之后,流下两行眼泪:“长公主,驸马与大爷,他们死得太冤!”
华阳手脚发冷,怔怔地看着此人。
韩义慢慢冷静下来,直视她道:“当年驸马在白河岭遇到叛军埋伏,而那股叛军离叛军主力太远,不合常理,阁老怀疑其中另有隐情,将此事交给大爷查探。我们查了三年,就在去年夏日,属下终于查到一个叫孙福的人身上。他是金吾前卫退下来的伤兵,从他口中属下得知,驸马遇害前一晚,戚瑾曾单独离开金吾前卫,找到叛军大营,朝那边射了一箭。”
“与此同时,大爷在广州任知府,也查到叛军里面一个叫李信的当晚守夜士兵,李信交待,戚瑾射的箭上绑着一个竹筒,之后没多久,叛军就派了一万人马不知前往何处。那必然是戚瑾给叛军通风报信,让叛军去白河岭埋伏驸马的大兴左卫。”
“只是阁老突然病逝,大爷匆匆带着人从广州回来,不知道大爷那边的哪个线人贪生怕死,见陈家大势已去,竟然给戚瑾通风报信。大爷要在陈家主持大局,暂且无暇对付戚瑾,不想皇上突然要彻查陈家,锦衣卫将大爷抓入大牢。这两年皇上越来越器重戚瑾,他只要稍微暗示锦衣卫那边,锦衣卫自然有办法让大爷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他又落下泪来。
“属下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这段时间东躲西藏,可属下不甘心,大爷那么好的人,不该就这么冤死了!”
“属下暗中观察了很久,知道长公主是京城唯一还替陈家不值的人,属下只能来找长公主,求您替驸马、大爷沉冤昭雪!”
华阳久久无法回神。
戚瑾!
如果韩义说的都是真的,戚瑾不但害死了在战场立功的陈敬宗,连君子如玉的陈伯宗都死在了他手上!
诚然,陈伯宗是陈家长子,锦衣卫最想从他嘴里挖出公爹的其他罪状,可弟弟并没有要对陈家赶尽杀绝,锦衣卫也不该对陈伯宗下那么狠的手!
“倘若一切真如你所说,那你可知,戚瑾为何要陷害驸马?”
韩义:“属下无法确定,只有一些猜测,可能有人想要阻拦阁老推行新政,平时没有机会威胁阁老,便通过戚瑾在战场上对驸马下手,既是警告阁老,也能重重地打击阁老,自驸马死后,阁老的身体便越发不如从前了。”
华阳想到了公爹满头的白发,父子俩见面就吵,可做父亲的,怎么可能真的不待见自己的儿子?
吴润突然递过来一个眼色。
华阳带着他去了内室。
吴润低声道:“长公主,关于戚瑾谋害驸马的动机,奴婢也有一个猜测。”
华阳:“说。”
吴润:“长公主十三四岁情窦未开时,戚瑾似乎已经对您起了情思。娘娘可能也看出来了,很快戚瑾就娶了世子夫人。可两人成亲多年都无子嗣,世子夫人亦死于心病难医。”
他垂眸说的,说完等了很久,长公主都没有反应,吴润担忧地抬起头,就见长公主脸色苍白,有泪不断滚落。
吴润上前,如一个长辈般抱住长公主,怜惜地道:“即便如此,也与您无关,一切都是戚瑾造的孽。”
这是他一手照顾大的小公主,吴润待她如自己的孩子,他迫于权势要对元祐帝、太后恭恭敬敬,可吴润心里只会效忠长公主一人,戚瑾让她难受了,他就绝不会再替戚瑾隐瞒什么,哪怕会因此得罪太后。
华阳靠在吴润身上,哭了很久很久。
她与陈敬宗成亲四年,陈敬宗几乎没得过她一个好脸,结果到最后,他竟然是被她连累,命丧战场的?
他怎么这么命苦,陈伯宗又何其无辜!
华阳又疼又恨,恨不得要那人的命!
可她还需要确认,确认戚瑾是不是真的对她别有居心,倘若一切都是吴润的猜测,戚瑾只是因为新政之事要害陈敬宗与公爹,那戚瑾背后肯定还有别人,她就要从长计议才能挖出那些人。
“你先把韩义藏好,不要被别人发现。”
“下次再有谁来探望,我都见。”
戚瑾很快就从自己母亲口中得知,华阳似乎已经恢复了精神,风寒也好了,虽然清瘦,面上却有了笑容。
戚瑾与元祐帝打过招呼后,再次去长公主府拜见。
这一次,他终于见到了华阳。
“之前心情不好,谁都不想理会,害表哥白白跑了几趟,真是惭愧。”华阳笑着看着戚瑾,嘴上说着客套的话,眼中并无任何惭愧之意。
可戚瑾记忆中的华阳,就该是这样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随心。
“长公主康复就好。”戚瑾笑得温润,带着几分宠溺。
华阳:“表哥除了关心我的身体,也是想替弟弟做说客吧?”
戚瑾苦笑:“一切都瞒不过长公主。”
华阳:“那表哥无须开口了,我已经想清楚了,陈家的下场已经注定,我终归还是要继续过我的日子,犯不着为了陈家与弟弟生疏。好了,不提这个,今日阳光不错,表哥陪我去逛逛园子吧,在屋里闷了这么久,我想出去透透气。”
戚瑾笑道:“好。”
除了吴润、朝云在后面跟着,华阳再没有带旁人。
长公主府里有片假山,山顶的凉亭旁种了一棵红梅一棵腊梅,红梅尚未到花季,腊梅已开,满树嫩黄色的花朵在碧蓝的天空映衬下,清新鲜妍。
华阳踏上了通往山顶的石阶路,戚瑾落后她一个台阶。
长公主今日披了一件红色的斗篷,领口一圈雪白狐毛,托着一张牡丹花般艳丽的脸。
她的唇也是漂亮诱人的樱桃色,行走间呼出一团团白雾。
戚瑾肖想这一日肖想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走了小一半,华阳累了般,看看山顶的腊梅,再看看戚瑾,忽然笑道:“爬不动了,表哥背我吧?”
戚瑾一怔。
华阳哼道:“不行吗?”
戚瑾面色微红,垂眸笑:“长公主有令,臣岂敢不从?”
说完,他背过去,单膝蹲下。
华阳走过来,手搭上他的肩膀。
戚瑾的耳垂也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男人在心仪的女子面前,都是这样吧?
陈敬宗就从来不会脸红,他只会抓住一切机会哄她给他,华阳都分不清那家伙究竟是喜欢她,还是只喜欢那种事。
本来就是试探,现在试探出来了,华阳缩回了手。
戚瑾疑惑地看过来。
华阳笑了笑:“罢了,咱们都长大了,万一传出去,坏了表哥的名声可不好。”
戚瑾刚要说什么,华阳朝后面的吴润招招手,然后让吴润扶着她上去了。
戚瑾怅然若失,不过,今日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了,不是吗?
过了两日,华阳进宫了,直接去了母后现在居住的慈宁宫。
华阳记忆中的母后,美丽强势,而如今的母后,看起来比年中要苍老了十岁,眼中也再无昔日的凌厉。
华阳到时,戚太后正在诵经,华阳坐在母后身边,安静地聆听着。
诵经结束,戚太后由女儿扶着进了内室。
“身体都养好了?”戚太后捏了捏女儿纤细的手腕,叹道:“我知道你心善,可有些事是咱们改变不了的,你就不要与他置气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