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烧鸡,正院、宴几堂各一只。
今儿正院开饭有些晚,永宁侯性子急,让南香出去催了两次。
不等南香出门,南雪就带人进来传饭了。
饭菜还没上桌,永宁侯就闻到一阵焦香。不是糊味,而是肉烧焦了的味道,像早年间他打仗时吃的烤野鸡。
当时饿得很了,野鸡吃着也香,这个味道直接冲散了永宁侯脑海里的记忆。
郑氏也闻到味道了,只是没像永宁侯那般。她端坐着,等菜全端上来,才矜持地看了一眼。
只见桌子最中间摆着一只色泽金黄,形状漂亮,还冒着热气的鸡。
郑氏看向南雪,南雪立刻解释道:“这是烤鸡,用各种香料腌制后熏烤的。”
郑氏也看出来这和烧鸡不一样了,永宁侯等不急,给郑氏撕了一个鸡腿,只听咔嚓一声,皮酥的直响。
他又撕了一个鸡腿,咬了一口,皮已经烤的焦香,吃起来半点都不腻,里面肉不柴,满是鲜甜的肉汁。
鸡经过半个时辰的烘烤,油脂已经全烤出去了,肉里带着淡淡的甜味,还有少许辣味,不知为何,竟然还有果香。
咬下一口,皮酥肉嫩,连里面都有滋有味的。
就拿烧鸡来说,鸡腿和鸡胸难免干柴没味,这只就不一样。
桌上还有其他菜,但三人就盯准了烤鸡。
一只鸡三斤多重,顾见山吃的最多,半只鸡都进他肚子里了,另外半只是郑氏和永宁侯分的。
因为只有三个人,又是一家人,没有箸不过三的规矩。烧鸡全剩骨头,其他菜只动了几筷子。
郑氏赏了下人,“对了,你从我妆匣抓把金花生给姜棠。”
剩四道菜,一道凉拌鸡丝,一道酸豆角扣肉,还有炝炒黄瓜和酸菜鱼,回锅热一下就能吃。
饭是好吃的碧粳米,姜棠和南香她们一块儿吃的,吃完饭,南香给了她一把花生,和寻常花生不太一样,这个是金的。
一共六颗,只不过是空心的,但看着实在好看,壳微微开口,露出里面饱满的花生来。
颠着也有半两重。
除了金花生,姜棠还从正院带了点边角料回去。
她要了半只鸡,和一条鱼,回去腌一腌直接放面包窑里。她弄得面包窑和烤鸡,自己还一口没吃上呢。
烤鱼烤鱼……明儿陆锦瑶的中午饭有了。
回来的时候露竹给了姜棠一个荷包,“大娘子吃得高兴。”
还是头一回,姜棠一天得两次赏钱。
颠着有一两多银子,若不是总吃一种容易吃腻,姜棠明儿也给她们做烤鸡。
宴几堂的丫鬟们晚上闻着烤鸡的香味喝了碗白粥,还记得窑门打开的时候,香味从后头都能闻到。
姜棠带回来半只鸡一条鱼,可算解了这群人的馋虫,佩兰去找柴火,陆英挨个收钱。
姜棠把自己的香料包翻出来,烤鸡还是按照下午那样腌,鱼四斤多重,收拾干净之后顺着脊背切开,用葱姜水腌制。
烤料姜棠调了个辣味的,辣椒花椒蒜蓉拌在一起,用热油呛一下,把鱼里里外外抹一遍,再放进面包窑里。
一边放鱼一边放鸡,等上半个时辰也就够了。
烤好了差不多就到亥时了,正好带回去吃。
佩兰没忍住,路上啃了个鸡翅,沾了一手油。
吃完她意犹未尽道:“比烧鸡好吃多了,要是能吃一整只就好了。”
姜棠记得鸡肉才十文一斤,一只鸡没杀之前四五斤重,也就是四十多文钱,哪儿至于这么想吃。
佩兰:“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买回来了要炖,我炖的又不好吃,烧鸡又贵……偶尔吃一次还成,次数多了哪儿还吃得起。”
陆英敲了一下佩兰的脑袋,“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姜棠没买过烧鸡,“烧鸡多少钱一只?”
佩兰:“最好吃的那家要一两银子,我从没买过,但是去年中秋大娘子赏了,那是真好吃。别的一钱银子的有,两钱的也有,味道不一样价钱就不一样喽。”
佩兰能把盛京城所有的吃食铺子价钱记住。
陆英:“一样的是你都买不起。”
姜棠扑哧笑出了声,佩兰追着陆英打了一路,回到下人房烤鸡和烤鱼,姜棠梳洗完就躺下了。
如果芋泥糕能卖十五两银子,那千层蛋糕也可以,烤鸡也可以。
姜棠想多攒些银子再赎身,毕竟正经工作比自由职业强。
当丫鬟有员工宿舍,月薪奖金,听佩兰的意思,逢年过节还有补贴,最重要的是跟着陆锦瑶,能赚更多的钱。
自己摆摊起早贪黑不说,还要风雨兼程,她长得又好看,若是遇见地痞流氓躲都没处躲去。
姜棠怀揣着升职加薪的美梦,次日一早,露竹拿了一个特别漂亮的盒子过来,“大娘子给你的。”
姜棠打开一看,是一对珍珠耳坠,珍珠有指尖大,形状圆润,颜色漂亮,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芒。
耳坠是银制的,样式大方好看。
姜棠虽不识货,但潜意识觉得这对耳坠比上回的海棠花簪子贵,珍珠首饰的价值不能用银子衡量。
当然想要知道值多少钱,得去当铺。
今儿什么都没干呢陆锦瑶就赏东西,看起来是真的高兴。
第17章 当丫鬟的第十七天
春台:“就是公子不让收。”
陆锦瑶早上梳妆的时候看见这对耳坠觉得适合姜棠,就让露竹给她拿了过去。
姜棠戴这个一定好看,这么年轻的姑娘,不必每日穿的那么素净。
闲暇了陆锦瑶也会琢磨铺子的事。
昨儿吃烤鸡的时候陆锦瑶想过要不要也拿出去卖,可姜棠会做的吃的太多了,无论哪个都能做生意。可饭要一碗一碗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陆锦瑶想先把点心铺子给弄好。
她有六间嫁妆铺子,有做布匹生意、胭脂水粉生意、杂货生意的……每月盈利二十两到五十两银子不等。
都是赚钱的铺子,用哪间铺子让陆锦瑶犯了难。
上午,陆锦瑶带着高嬷嬷和怀兮出府。
马车吱吱呦呦,隔着一方车帷,外面人声鼎沸。
街道宽敞,车水马龙。街边有卖糖葫芦、泥人的小贩,两边铺子最是热闹。
陆锦瑶去的第一间铺子是卖胭脂水粉的。
就在城南,铺子看起来不大,门面还不到半分地,后头带个小院子。虽说不在城中心,但在寸土寸金的盛京,这间铺子也值几千两银子。
铺面很干净,门前是掌柜算账的柜子,上头摆着一壶茶,一个算盘,桌上还有笔架笔洗……
柜子旁边就是两排摆柜,里面有两尺宽可过人的通道,尽头有一个挂着锁的小门。
看着宽敞明亮,后院也干净,有一口井,地方足够能修面包窑。厨房不大不小,开酒楼不够,但开点心铺子绰绰有余,美中不足的是离闹市太远。
这个铺子是陆锦瑶嫁妆铺子里赚的最多的。
自己的铺子不用租金,若是去租,地段好一些的每月租金也得几十两银子。
几乎是这铺子每月盈利的一半。
看了半天陆锦瑶都不满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赌一把。
下午,陆锦瑶就和人签了契书,租的铺子在城南闹市,铺子并不大,但每月租金要三十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三百六十两。
铺子的装潢也要花心思花银子,幸好陆锦瑶家底颇丰,不然还真禁不住这般花销。
出去转了一天,回来之后陆锦瑶哪儿都疲累,恹恹的没有味口,和害喜还不一样。
她吩咐露竹,“晚饭做清淡些。”
露竹出去传话,回来的时候端了一个托盘,里面是一个白瓷盘子,盘中间摆着一块颜色淡绿的点心,闻着竟然有股茶香。
露竹道:“姜棠听说大娘子胃口不好,就送来这块点心,说先垫垫,晚上再吃热乎的。这个点心甜味没那么重,用茶叶做的。”
陆锦瑶诧异道:“茶叶还能做点心?”
露竹:“奴婢也不清楚,大娘子尝尝合不合胃口。”
点心占的地方并不大,形状很漂亮,上面一层墨绿色的细粉,旁边摆着银制小勺,光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陆锦瑶放下书,舀了小块,放进嘴里。
和前天吃的千层蛋糕不同,那个口感绵密软滑,入口即化,这个却是蓬松绵软,仔细看,像发面馒头一样,有很多的孔洞。
清淡的茶香混合着少许的甜味,上面那层细粉也是茶味的。
陆锦瑶还没吃过这种点心,别说以前没吃过,见都没见过。
五香居点心种类不少,除了红豆糕、绿豆糕,还有芸豆卷豌豆黄驴打滚等,那些点心味道也不错,但陆锦瑶敢肯定,绝对没有这种。
御朝人人饮茶,茶味的点心不仅不难吃,而且味道新奇淡雅。陆锦瑶就喜欢这种味道。
陆锦瑶仔细想了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才不能一下全露出来。
一开始做点心不必有太多种类,两三样打头阵,日后每隔几月就多一种,久而久之,她的点心铺子才能长久地在盛京立足下去。
为了不和五香居抢生意,她也不会卖绿豆糕这些。
铺子的装潢还有点心的样子再问问姜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想到姜棠,陆锦瑶叹了口气,把她放在小厨房可惜了。
她不光是会做菜会做点心,而且蕙质兰心,身上有一股韧劲儿。
别样地光彩照人。
半个多月,陆锦瑶已经不害喜了,郑氏的胃口在慢慢恢复,赵大娘她们也学会了几样姜棠的拿手菜。
再过几日,姜棠就不必去正院了。既然闲下来,陆锦瑶想让她接触别的事。
姜棠不识字,账本都不会看,想让她和怀兮一样打理生意都不行,先得认字。
她愿意的话陆锦瑶愿意找人教她读书识字,不愿意陆锦瑶也不会勉强。
在深宅内院,便是再好的女子也蹉跎了。
白薇说佩兰记得盛京大小吃食铺子的位置和价钱,陆锦瑶不怕下面丫鬟拔尖,只怕她们毫无用处。
很快陆锦瑶就把小点心吃完了,蛋糕还没有手掌大,吃完之后她好好端详着装点心的盘子。
若是把这块点心放青花瓷里,就没这么好看了。
宴几堂有不少瓷器,这个盘子是白瓷,没有花纹,胜在朴素大方。
美中不足的是盘子有些大,若是再小一点就更好了。
看来用不同的盘子装点心也会影响胃口。
离二十五日还有几天,还得订几套瓷器。
开点心铺子是心血来潮,真要做起来就得面面俱到。铺子的确是她的,那也要让郑氏看铺子开的红红火火,如此才能放心让她管家。
自从张管事被换掉,韩氏就觉得哪儿都不得劲,明明陆锦瑶并未插手管家之事。
而且遇事无论大小事无巨细,韩余清都会问她,他做事游刃有余,从未出过错乱,相比张管事,他好像更适合做这个采买管事。
只是,他是陆锦瑶举荐的,韩余清好……就好像陆锦瑶的眼光比她好一样。
这么想,韩氏心里呕得慌。
她没办法挑错处,这个管事只能由韩余清先当着。
对姜棠来说,韩余清做管事之后的最大区别就是,送到宴几堂的东西更多了。
本来陆锦瑶有孕之后正院就常往宴几堂送东西,猪腿鲜鱼,虫草燕窝,什么都有。
自打张管事不做帐房先生了,送到宴几堂的东西不说翻了一倍,单看质量,就比之前好了不少。
鱼有五六斤重,虾活蹦乱跳,各个比手指还长。盛京在御朝南面,地势处于平原,但是姜棠看见了海货,扇贝十几个,鲍鱼有一筐子,吃不完可以晒成干。
送到正院的食材也很新鲜,晚上姜棠吃了一个鲍鱼两只大虾一碗海鲜粥,肚子吃的溜圆。
从正院回来后,天已经黑透了。
姜棠装好抹茶味的小蛋糕,准备一会儿交给春台。顾见山爱吃甜的,烤鸡就没往他那儿送,说好了要报恩,不能半途而废。
春台住在下人房,在门口托人叫一声就成,说起来她还得感谢春台呢,要不是他,姜棠都不知道顾见山的口味。
等准备好陆锦瑶的宵夜,姜棠带着木制饭盒回下人房。
她回来的早,这会儿别人都在主子跟前伺候,下人房尤其安静。
今日春台没跟着顾见山,应该在下人房。
姜棠想找个人传话,意外看见了韩余清,外院小厮姜棠只认识韩余清,刚想打招呼让韩余清帮忙喊人,就见韩余清朝着她快步走了过来。
韩余清穿着深蓝色的袍子,发髻用布巾包着,脸上有淡淡月华,眼睛里满是笑意,离得近了,姜棠甚至能从他眼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韩余清在姜棠身前两步的地方停下,“姜姑娘,我正想找你。”
韩余清从背后拿出来一个木匣子,“看,五香居的点心。”
姜棠眨了眨眼,听韩余清继续道:“我当上了管事,每月月银有二两银子。前两天发月银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你应该是爱吃点心的,就在五香居买了,是芸豆糕和驴打滚。”
韩余清说的小心翼翼,“你尝尝爱不爱吃,不爱吃我下次再买别的。”
姜棠知道五香居的点心贵,最便宜的还要一两银子,这一匣子,怕是韩余清一个月的月钱。
“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从来都是我找你帮忙!”姜棠摆摆手道,“你自己吃吧。”
韩余清:“上次你送我的点心我全吃了,怎能白吃你的,就收下吧。”
姜棠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那改日我做别的点心给你吃。”
她手上这盒是准备给顾见山的,救命之恩和送点心,当然是救命之恩大些,“正好你过来了,能不能帮我喊一声春台,前阵子在正院遇见了点麻烦事,五公子帮了忙,我就做了些点心。”
韩余清:“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姜棠点点头,很快,韩余清就回来了,“姜姑娘,春台明朝都不在里面。”
人不在姜棠也没办法,“那我改日再送。”
姜棠冲韩余清挥了挥手,点心送不出去,那回去和陆英她们分了吧。
只是,明明晚膳的时候没见春台在外面等着,怎么也没在下人房呢。
回去不过十几步路,姜棠提着两个点心盒子,五香居的盒子好看得多,除了各种各样得镂空雕花,上面还刻着五香居三个字。
看来点心贵不单单是因为点心好吃,光这个盒子就值半两银子。
姜棠都快进院子了,脚又迈了回来,再等一会儿,兴许春台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不消片刻,姜棠就看见春台从路口往下人房这边走。
还好没走。
姜棠忙跑过去,“春台,这是新做的点心,劳烦交给五公子。”
春台叹了口气,“姑娘拿回去吧,我家公子不让我收这些东西。”
姜棠:“我前日问过五公子,他说转交给你。”
春台:“就是公子不让收。”
第18章 当丫鬟的第十八天
等日后她出府,有自己宅子了,她就给顾见山塑个金身,每日上香,祈祷他加官进爵,早日成亲。再去寺里给他点盏长明灯,保佑他长命百岁。
姜棠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她手捏着点心盒子,久久没说话。
看姜棠这么好看的姑娘这副样子,春台于心不忍,“姜姑娘,快回去吧。”
姜棠回过神,道:“嗯,我明白了,多谢。”
顾见山不用她报恩了。
他不是不要丫鬟们送的东西,而是不要她送的。对他而言,救她不过是顺手为之,可能和随手救下一只小猫、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尽管那日顾见山的顺手为之对她而言是千钧一发,是救她于水火。
不送也好,等日后她出府,有自己宅子了,她就给顾见山塑个金身,每日上香,祈祷他加官进爵,早日成亲。再去寺里给他点盏长明灯,保佑他长命百岁。
姜棠低头看了看点心,既然顾见山不要,那就回去分了吧,辛苦做了一下午,她还没吃两口呢。
春台看着姜棠笑着拎了两个点心盒子进去。
怎么还笑了,别是傻了吧。
说实话,让他拒绝姜棠是一件难事,要不是跟着公子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还真不好拒绝。
也不知道点心好不好吃。
但当下人的要善于揣摩主子的心思,公子说不要,那就是真的不要。
春台就没见过公子收过哪个小娘子的东西,更别说是个小丫鬟了。
至于为什么远远看见姜棠和韩余清说话就冷下脸,大约是不喜欢侯府的小厮丫鬟私下说话吧。
公子不通男女之情,大概想让别人和他一样,
这就那什么了,丫鬟小厮也是人,侯府又不是和尚庙。
公子也真是的。
今天该陆英守夜,盒子里点心不多,总共四块,给陆英留一块,剩下的三人分了。
韩余清送的点心有八块,芸豆卷和驴打滚各四块,正好屋子里四个人。佩兰一心只有点心,静墨话少,谁都没问点心的来路,这让姜棠稍稍放下了心。
姜棠吃了块驴打滚,外面是香甜的黄豆面,裹在软糯的糯米皮外面,里面是甜甜的豆沙。
黄豆面……
下回可以试试豆乳盒子。
她做的小蛋糕也好吃,按照戚风蛋糕的做法做的。先用茶叶做好抹茶粉,然后打好蛋清糊,蛋黄糊里放抹茶粉,想要味道重些就多放点,味道轻就少放点。
姜棠怕第一次陆锦瑶吃不惯,就少放了点,吃起来软软的,很是香甜。
给正院送了四块,剩下四块是姜棠用自己的东西做的,茶叶还是斥巨资托怀兮带的,顾见山竟然不要。
不要也好。
吃着小蛋糕和点心,有佩兰分的松子和松子糖,姜棠心情好了不少。
连晚上做的梦都格外香甜。
大约是好事都往一块儿赶,次日一早,露竹告诉她以后不必去正院了。
“夫人胃口恢复了,日后做新鲜吃食了给正院送一份,那就是大娘子的孝心了。”
姜棠高兴地点点头,不去正院意味着不必早起,不用来回跑,每日能省下两个时辰。不过也意味着她再也拿不到郑氏的打赏,郑氏多大方啊,打赏都是金子起步。
想起侯府马上就要办春日宴了,姜棠问了句,“大娘子是不是有别的事吩咐我。”
春日宴人多,应该会需要很多种点心。
露竹笑着点了点头,她把姜棠叫到耳房,拿出来两本书。不是菜谱,而是稚童启蒙用的书,一本《三字经》,一本《弟子规》。
姜棠疑惑地看着露竹,“给我的?”
“大娘子让我闲暇之余教你读书识字。”露竹微微加重了语气,“让你读书识字是看重你,万不可辜负大娘子的一番心意。”
宴几堂的丫鬟多少都能认些字,怀兮能认能写,所以可以帮陆锦瑶管账管铺子。
这不仅仅是认字,更意味着重用。倘若姜棠偷懒不认真,大娘子也会失望。
露竹希望姜棠能认真些,也不是人人都有这种机会。
姜棠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书页有些泛黄,不知是谁用过的。在御朝,纸贵书更贵,这一本书就得一两多银子。
姜棠把书抱紧,“请露竹姐姐替我谢过大娘子,我一定好好用功。”
露竹:“我上午没什么事,你做过早饭就过来。”
姜棠就差发誓了,“露竹姐姐,我定会好好学的,万不辜负大娘子的苦心。”
怎么说她也是接受过大学教育的,虽说大学学的是理科,但把认字捡起来应该不难。陆锦瑶让她学识字,正好不必去正院了,时间多的是。
读书,认字,陆锦瑶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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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早饭是孙大娘和李大娘准备的,做的是郑氏爱吃的酸汤馄饨,给永宁侯准备的是梅菜酱肉包,还有六七种小菜,三种粥。
就连糖三角豆沙包都有。
但顾见山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姜棠做的。
姜棠捏的糖三角,三面一样宽,豆沙包上面放一粒红豆,酱肉包上会放梅干菜。
和那日芋头馅儿的点心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里面是什么馅儿。
不过,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不过是对一个小丫鬟好奇而已,既然她心有所属,他才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人。
顾见山夹了一个酱肉包,一口咬了一半,倒也还好,就是味道也差些。
一顿饭吃完,郑氏用的和平日差不多,永宁侯也吃不出有什么区别来。毕竟怎么调馅儿都是姜棠教的,只是品相上有些差别。
郑氏看顾见山用的不多,问了句,“怎么,身体不舒服?”
顾见山:“没有,只是没胃口。父亲母亲你们先用,军营有事,我去看看。”
郑氏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好在是饭后说的,不然胃口都倒尽了。
她指着顾见山的背影对永宁侯道:“你看看你的好儿子!”
永宁侯:“消消气,再吃个酱肉包?”
吃什么吃,郑氏看着就心烦。
但一想为了这些事不吃饭,也不值得,等永宁侯又让了一遍,郑氏接过吃了。
那日之后,顾见山很少着家,晚上回来的晚,回来都已经亥时了。早上走的又早,不到卯时就出门。
郑氏想和他说说春日宴的事都找不着人。
府里的绣娘已经把衣裳已经做好了,一套月白色,一套竹青色,但顾见山试都没试一次。
眼看四月二十五就到了,郑氏还没和顾见山说上三句话。
四月二十三上午,陆锦瑶带着姜棠来正院和郑氏商量春日宴的事。
郑氏面色发苦,心道真是冤孽,生个儿子是讨债来的。
陆锦瑶尚不知发生了何事,把带来的点心、瓷器……这些给郑氏看看。
点心准备了三样,带馅儿的点心有千层和起酥点心,每样都有三种味道,芋泥,抹茶,还有什么都不加的。
郑氏拿了一块芋泥糕慢慢吃着,心情逐渐明朗,开始专心致志地听陆锦瑶说。
陆锦瑶:“瓷器打了三样,第一套叫浮光跃金,第二套叫做雪光,第三套叫杏花雨。”
陆锦瑶一说完,姜棠就从箱子里把瓷盘拿出来给郑氏看。白瓷盘子里面撒了金箔,星星点点,用来放芋泥糕的。第二套颜色乍一看是白色,仔细看微微发蓝,用来装千层。第三套颜色粉黄,干干净净,看着赏心悦目。
三套瓷器除了配以不同的勺子、杯盏、碟子,形状也有些许不同。放芋泥糕的口要小些,放千层的口大些。
总而言之,无一不美。
放在手里,像是不易得的宝物。
郑氏啧啧称奇,“真是巧妙,哪家的瓷窑能烧出这么精美的物件来。”
陆锦瑶看了眼姜棠,笑道:“这都是姜棠的功劳。瓷器的样子是她想的,媳妇只是找人照着样子烧出来。”
郑氏诧异道:“都是姜棠想出来的,这点心也是她做的,瓷器也是她想出来的样子?”
姜棠忙道:“奴婢不敢居功。”
陆锦瑶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若不是有姜棠,这铺子媳妇也开不下去。母亲,姜棠还认字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儿媳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这么快就识字读书。”
陆锦瑶和郑氏说姜棠一夜就读了《三字经》,每日五张大字,进步神速,“见舟都说她才学难得一见。”
姜棠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她不过是仗着以前学过,有先机,哪儿有陆锦瑶说的那么厉害。
陆锦瑶也太会夸人了,七分真三分夸大,她都要信以为真了。
郑氏道:“你愿意教她是她的福气,有她帮忙也轻快不少。这个孩子前头折腾,如今安安稳稳的,我也放心了。”
郑氏想起那日韩氏说的话,不说别的,长媳眼光还是不错的。
陆锦瑶:“是啊,还有两日就是春日宴,我只盼着一切都好。”
郑氏把盘子放下,笑容也收起来,伸手够了一块点心,“提起这事我就头疼,也不知道成天忙什么,这是我的事吗,是他的事!别人家的郎君要么成亲要么定亲,偏就他,成日在军营,一点都不知道急。”
郑氏越说越气,虽是生气,但看起来精神极好。
看来病是真的大好了。
陆锦瑶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姜棠更是不能插话。
说起来,郑氏很像以前的家长,而顾见山就是放假在家的大学生。第一天还乍看欢喜,后面就相看两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