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答了声是。
自家主子在里头,就算真的出事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啊!
侍者接着说:“徐三小姐吩咐了,请您二位一同进去。”他停顿了一下,指了指他们身后的马车,“这个也一并带进去吧。”
两人都愣了下。
让他们进去就算了,为什么马车也要一起带?一网打尽难道还包括他们的马吗?
心里胡思乱想一通,两人终究还是听从了。
倘若出事,他们俩插翅也飞不出雍城,吴子敬委实不必对他们这么客气。或许另外有事?
进了行宫,一路行至殿前,另有侍卫上来接过马车,态度有一种莫名的尊敬……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之前这些侍卫对他们可凶得很,站宫门外的时候,想靠近一点打探消息,都会被他们呵斥。
随后,殿门开了,来参加晚宴的使者们纷纷走了出来。
他们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挺开心,又一脸梦游的样子。看到他们两个,居然还有人经过时施了个礼。
卫均震惊了。虽然说他在南源的地位并不低,可这回来雍城,只是当随从的啊!这些使者都是各州府的正经官员,为什么要向他一个随从施礼?
等使者走完,侍卫提醒:“两位请。”
卫均懵懵地踏上台阶,看到有几个侍者在清洗地上的……血迹?
他心里一紧。动手了吗?那三小姐是不是有危险?
一进殿,耳边传来徐吟的声音:“你们到了?快来!”
卫均呆呆抬头,看到她坐在主位上,和凉王侍卫的首领说话。燕凌蹲着身子,在什么人身上摸索。
咦,不对,那人没有头,是尸体!
卫均吓了一跳,想问发生了什么,扭头一看,侍卫首领刚好挪开身位,就露出了案上并排摆放着的两颗人头……
“啊!”卫均大叫一声。
“吴子敬!”燕吉替他喊出后面的话,“还有德惠翁主!他们死了!”
燕凌搜完吴子敬的尸身,起身不满地道:“叫这么大声干什么?被你们吓死了!”
卫均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心想,他们才被吓死了好吗?还以为行宫里出事了,哪想到他们居然已经把吴子敬砍了。
这么快的吗?吴子敬这么好对付的吗?
卫均满脑袋都是问号。
把楚地这么多州府吓得睡不着觉的吴子敬,怎么三小姐进来赴个宴就死了?
还有这个侍卫首领怎么回事?为什么对三小姐毕恭毕敬的?难道他其实是大人在吴子敬身边埋伏的细作?
卫均胡思乱想,已经控制不住思绪乱飞,拼命给自己找合理的解释。
却听杜鸣请示:“三小姐,这两颗人头怎么办?”
徐吟弹了弹手指,说:“拿石灰腌了,装盒子里。”
杜鸣怔了一下,用石灰腌人头,一般为了长时间保存以方便运送,三小姐这么做,是要送回南源,还是干脆送进京?
徐吟没让他猜,很快揭晓了:“再叫人送回凉都。”
“送回凉都?”杜鸣不明白她的用意,索性直问了,“敢问三小姐,这是何用意?”
徐吟反问他:“吴子敬已死,大凉也就失去了新的凉王,你说我父亲要不要顺势占了大凉?”
杜鸣摇头:“凉王——”顿了一下,改口,“大凉这几年死了太多人,活着的心中不无悲愤,徐刺史如果想趁这个机会进兵大凉,恐怕会造成反效果,引得他们拼死抵抗。”
徐吟点点头:“这就是了。大凉地处荒僻,出产不多,不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所以,我送他们的人头回去,以示安抚。”
杜鸣松了口气,他就怕徐吟年轻气盛,刚刚绝地反杀吴子敬,自信心膨胀,就想拿人头去凉都示威,还好不是这样。
不过,叫谁送好呢?先前说,吴子敬身边有三个重要人物,如今杀了一个,收服一个,还剩下最后一个。
那位就是现在的大凉统帅,吴子敬不在的时候,在凉都替他镇守。
徐吟并不打算进犯凉都,但这个人还是除掉的好……
思索间,外头似有喧闹声,杜鸣主动道:“我去看看。”
他出去片刻,很快回来了,面露无奈:“三小姐,是文长史。您让人送他去治伤,他却挣脱了,跑回来跪在殿前,说要给您赔罪。”
就在不久前,徐吟进宫赴宴的时候,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倒是知道好歹,错了就来道歉。
徐吟哪里在乎这个,正想叫人把他拉走,忽然想到什么,若有所思笑了起来:“啊,不如就叫他去吧!”


第72章 让我去
收拾德惠郡主的时候,徐吟就让人把文毅拉走了。
他被囚有些日子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虽不致命,但到底年纪大了,大悲大喜的,死在殿上可不好。
至于先前被他骂,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前世她被骂的时候多了,那些人甚至连她做了什么都不清楚,就骂她祸国殃民,恨不得要她们姐妹俩死。文毅以为她助纣为虐,至少骂得有理有据。
但被骂到底不是开心的事,这老头不提还罢,既然提了,就别怪她公报私仇了。
他不是爱骂吗?那就去凉都骂人好了,收拾掉吴子敬的余孽,也算为守护雍城做贡献了。
殿外,文毅跪得笔直,那些使者还没走干净,眼见负荆请罪这么有意思,干脆留下来看热闹。侍卫也不赶人,行宫突然换主人,他们还没适应过来呢!
杜鸣出来,说道:“文长史,三小姐说了,您也是不知情,赔罪就算了吧,赶紧去治伤要紧。”
文毅梗着脖子道:“不行,对是对,错是错,既然老夫骂错了,那就该赔罪。”
得了徐吟的交代,杜鸣早知道他不会同意的,便接着道:“那文长史要跪多久呢?你这么跪着,三小姐又没有好处,倒是你这一身伤,要是跪出问题来,是不是别人又会骂三小姐铁石心肠?这到底是赔罪,还是报复?”
文毅愣了下,涨红了脸,说道:“老夫一片诚心,就是来赔罪的。先前我不知好歹,骂错了人。只要徐三小姐能出气,叫我干什么都行。”
杜鸣一脸无奈:“文长史年纪不小,又有伤在身,三小姐能需要你干什么?算了吧,还是赶紧回去治伤吧!”
可他越劝,文毅越不肯走,甚至还急了:“你这是嫌弃我没用?”
杜鸣一脸“我没说”的表情,但眼神又表达出这么个意思,把文毅气得够呛:“你一个莽夫懂得什么?随随便便就让吴子敬骗回去做牛做马,就你这脑子,还敢说老夫没用?”
这话杜鸣可不爱听,回嘴道:“那也比文长史强。你在雍城干了这么久,也没能稳住局面,大凉一打过来,就利索地败了。三小姐冒着这么大的险,过来雍城周旋,反倒被你臭骂一顿。是非不分,看事不明,三小姐敢用你吗?”
“你——”
那些还没走的使者们就在旁边看热闹,眼见他们几句话掐起来了,忍不住乐。
其中一个跟文毅相识的,忍笑劝了一句:“文长史,徐三小姐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吴子敬刚死,眼下还有许多事要忙,你就别给她添乱了!”
可惜这话文毅听了更生气,吹胡子瞪眼:“我文毅恩怨分明,既然受了别人的恩,岂能不报?”说罢,他大声冲里头喊,“徐三小姐!徐三小姐!老夫刚才误会了,如今知晓真相,愧疚难当,只要徐三小姐能消气,老夫什么都愿意做!徐三小姐,老夫能做的事情很多,雍城大大小小的事务,没有我不知道的……”
见他这样,杜鸣更加生气,连称呼都变了:“你这个老头!三小姐让我请你离开,你竟这样歪缠!要是叫三小姐以为,我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文毅瞥了他一眼,面露得意。这样才好呢,这个人是吴子敬的部下,当初也参与了攻城,他看了就讨厌。偏偏徐三小姐仁厚,将他收入门下,以后不好再报仇了,那他还不能出出气吗?
他们这样大喊大叫,殿内终于有动静了。
燕吉出来,愁眉苦脸地说:“两位,你们别吵了,三小姐已经够烦了,别再给她添乱了好吗?”
哪知文毅听了眼睛一亮,立刻追问:“这位小哥,徐三小姐烦什么呢?或许老夫能帮忙!”
燕吉木然道:“你帮不上忙,就你这一身伤,能帮上什么忙。哎,还是等三小姐写信回南源,请徐大人送人手过来吧!”
文毅一听就急了。吴子敬都死了,杜鸣也降了,剩下的事无非收编他的部下,整顿雍城事务。前面那件事他确实不行,后面那还不是他的份内事?让南源派人来,不是打他的脸吗?
“小哥,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老夫这点皮肉伤,哪里需要特意养?你就说什么事,要真办不了,老夫这就回家去,日后再不出现在徐三小姐面前!”
看他斩钉截铁赌咒发誓,燕吉更烦躁了,张口道:“说了不行就不行。三小姐要派人送人头回凉都,你行吗?”他以一种鄙弃的眼神扫过去,“文长史,你又老又伤就算了,凭这一言不合就骂人的脾气,回凉都还不马上让人砍了,帮什么忙啊!何况吴子敬的大军还在那里,危险得很。”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面露惊讶。
没有人关注文毅怎么样了,其中一名使者急忙问道:“这位小哥,你说徐三小姐要送吴子敬的人头回凉都?”
“是啊!”
使者们互相对了几个眼神,不禁心里嘀咕。
原以为,徐家既然收了雍城,多半也会顺手拿走大凉。现在一看,徐三小姐好像没这个意思?
燕吉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接下去道:“三小姐说了,大凉自治乃高祖亲口许诺,王位自然应该回到大凉人手里。吴子敬伙同其姐吴氏作乱,本就是违逆抗旨,故而把他们的人头送回大凉,以示高祖天恩。”
其他使者还没怎么样,文毅已是眼睛一亮。
他反反复复骂吴子敬乱臣贼子,就是瞧不惯如今的世道。这些人,明明代天子牧民,却忘了为臣的本分,把黄土百姓都当成自己的东西。
他肯来赔罪,也是因为徐吟斩杀吴子敬时喊的那句话,“背弃皇恩,意图谋逆”,正正合了他的心思。
“我去!”文毅喊道,“请转告徐三小姐,一定让我去!”
燕吉惊讶地看着他,随后神情露出一点点怀疑。
不用他说,文毅立刻发誓:“给老夫几天时间,外伤好一些就能上路。去了凉都,老夫绝不再骂人,徐三小姐让老夫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73章 夜风
看着文毅指天发誓,一定好好完成任务,最后千恩万谢地离开,卫均目瞪口呆。
不是三小姐要找人送人头吗?怎么就变成文毅来恳求让他去凉都了?
这可不是件好差事,一不小心会掉脑袋的。
“愣着干什么?”徐吟叫他,“该干活了。”
干活?干什么活?卫均怔怔问道:“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徐吟站起身,由婢女披上斗篷,平静说道:“去杀人。”
杀人?吴子敬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要杀人?
卫均一时跟不上她的思路,看着她出了殿门,站在那里等着。
很快杜鸣回来了,向她禀道:“文长史和使者们都安排好了,末将派了人守着,确保他们不会泄露风声出去。”
徐吟点点头,说道:“那就开始吧。”
“是。”
雍城守军共有三名将领,杜鸣负责亲卫,镇守行宫,还有两位在外头。
杜鸣说,他的部下会和他共进退,但另两位就不敢保证了。他们关系算不上亲近,甚至还因为吴子敬看重他而矛盾不断。
徐吟想了想,觉得这两个人不能留。
能被吴子敬带来雍城,这些人都是他最亲近的下属。杜鸣本就是个异类,另外两人可不会这么容易劝降。
他们如今依靠的只有杜鸣手里这支亲卫,以少对多,不容半点疏忽。
杜鸣去办事了,卫均跟着他一块去。
燕凌走过来问:“你要把另两个副将骗进来杀了?”
徐吟点点头,反问他:“不妥吗?”
燕凌摇头:“不,是我也会这么干。”
他刚才去洗了脸,眼睛似乎还带着水汽,特别清亮。
被他这样看着,徐吟不由有些脸热,转开头道:“你可以先去歇一会儿,他们没那么快过来。”
“没事,我不累。”
他都这么说了,徐吟也就不再多话。
已经三更天了,夜风越发清凉,徐吟只穿了一身夏衫,外头披的也是件薄斗篷,这会儿不由抚了抚手臂。
“给!”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她低头一看,发现燕凌手里托着块梅花糕。
他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笑:“你刚才没怎么吃,想必饿了。”
徐吟停顿了下,默默接过,发现竟还是温的。
“我刚刚去御膳房拿的,”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燕凌解释,“先前不敢吃东西,饿了。”
徐吟不由笑了。少年人,正是食量大的时候,尤其还习武,一顿不吃便是遭了天大的罪。
看她笑,燕凌的眉眼也舒展开来,殷勤地说道:“我尝过了,这梅花糕最好吃,你试试。”
徐吟点了下头,拿起梅花糕咬了一口,果然香甜绵软,极是美味。
吃着甜甜的糕饼,心里似乎也萦绕着一丝清甜,徐吟有些恍惚。她不是看不出燕凌的心思,只是这种心思,留给她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前世离开南源的时候,她还懵懂。后来在东江王府,她还没来得及情窦初开,就已经见识到了种种丑恶。她从来没有尝试过,那种单纯真诚的感情。如今对她来说,也是一样陌生。
一块梅花糕入腹,身子也暖了起来。
燕凌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两个垫子,拉着她坐在石阶上等。
“你放心,只要他们进宫来,就一定能杀掉。”他说。
徐吟点点头。
先前来赴宴,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她和燕凌只有两个人,没有别的筹码,而吴子敬不但武功高强,身边还有那么多精兵。
这种情况都扭转过来了,骗杀两个副将,根本不算什么。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燕凌的功劳,而他甘心被利用,无非就是因为那点心思。
前世徐吟利用别人,从来不会手软,可如今面对少年一片赤诚的心思,竟有些过意不去。
犹豫了一会儿,她主动问:“你是离家出走的,回去会不会受罚?”
燕凌无所谓:“罚就罚呗,习惯了。”
徐吟不由笑了一下,心里生出好奇。昭国公曾经救过她们姐妹,故而她对燕家特别关注。但那个时候,昭国公夫人已经去世,她听说他们兄弟有些不睦。
这不奇怪,自从昭国公挑起义旗,次子四处征战,立下赫赫战功,昭国公世子身为长子,反而被盖过去,会忌惮兄弟,再正常不过。
但是,如今的燕凌和她所知的差别太大,总觉得怪怪的。
“你经常受罚?”徐吟试探着问。
燕凌摸了摸头发,有点不好意思:“还好,我父亲总说我不够稳重,想磨磨我的性子。不过他罚不了多久,我母亲和大哥就会偷偷放我出去。”
徐吟不禁问道:“你和你大哥关系很好?”
燕凌点点头:“当然啦!我大哥从小就很照顾我,父亲罚我,大哥总是代我受过。有时候我闯了祸,大哥还会揽到自己身上,宁愿自己挨打也不供出我。”
他越是这么说,徐吟越是纳闷。
她知道后宅阴私手段,有些嫡母会故意放纵庶子,明面上好得不得了,实则故意把人给养废了。
燕凌虽有些公子脾气,但性情开朗,待人亲切,怎么也不像被养废的样子。何况他这一身武功,不是苦练,决不可能有。
所以,昭国公世子应该只是单纯待他好。
这就奇怪了,感情这么好的兄弟,后来怎么会闹成那样呢?
燕凌这脾气,也不像会跟他兄长争权的。
徐吟想了想,又问:“听起来,国公夫人待你也很好呢!”
燕凌笑开来:“这是当然。”
徐吟继续试探:“那你大哥呢?他身为长子,一定不轻松吧?肯定不能像你这样随心所欲。”
“还好吧。”燕凌想了想,“大哥学的东西是多一些,就是父亲待他会严厉一些,母亲还是一样的。”
所以说,后来兄弟不睦,也不是父母偏爱次子的缘故?
徐吟摇了摇头,将这份疑惑放在心里。也许,就是后来权势越来越大,又没有母亲在旁开解,人心变了呢?
两人这边说着话的当口,夜色里,火光燃烧起来,映红了半边天。


第74章 诱杀
回到雍城的那天,使者田志交了差,便擦了把汗回家。
说是家,其实就一个小妾在,毕竟雍城打下来没多久,他也没法把一大家子搬来。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小妾欢天喜地迎他进去,殷勤地伺候他沐浴用膳,不用应付种种关心,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息。
他腰上有伤口,小妾看见了,立刻叫了起来:“老爷!你这腰怎么了?莫非打起来了?”
提起这事,田志就牙疼。这伤就是那天被徐吟戳的,伤口倒是不深,上了药已经不要紧了,可想到徐吟他就想起肚子里的蛊虫……
理智来说,他觉得徐三小姐根本不可能成功。就凭她手里那几个人,想杀大王?还是做梦比较快!
不过,徐三小姐那般貌美,肯施美人计的话,大王估计舍不得。她手里又有这种奇诡的蛊虫,说不定真能成呢?他也只能盼着她成,不然谁给他解药?
见识过徐三小姐的可怕,田志这会儿根本不敢凑上去,生怕又被逼着做这个做那个,到时候蛊虫没发作,人头先落地了。
幸好他出差回来有假期,索性就窝在府里当缩头乌龟,等刺杀结束再说。
可惜,他才窝了两天,宅门就被敲响了。
田志正在跟小妾玩乐,管家带着人过来了。他被打断了很不开心,拧着眉头斥道:“什么事不能明天说?滚滚滚,别打扰老爷!”
管家还没回话,门已经被一脚踹开了。
小妾一声尖叫,慌忙躲到被子下,田志扭头一看,顿时僵住了。
“叫谁滚呢?”卫均的目光扫过他肥硕的身躯,眼神嫌弃,“都三更了还不歇着,田大人这日子过得很开心嘛!”
田志反应倒快,一边扯了衣裳往身上套,一边堆着笑讨好地回道:“原来是卫将军,有事找我,派人来说一句就好了,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卫均不是来跟他闲扯的,摆摆手道:“别废话,赶紧穿好衣服跟我走!”
田志心一紧,这大半夜的闯到他家里,该不会徐三小姐出事了吧?那他该怎么办?向大王告密的话,能不能将功折罪?也不行,解药还在人家手里呢!难道要跟着他们逃命?可守兵那么多,逃得了吗?
一看他那表情,卫均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骂道:“三小姐好好的,收起你脑子里的念头!”
田志一边搓手,一边露出尴尬的笑。
“好了?那就跟我走!”卫均懒得搭理他,说完就出去了。
田志没法子,只得交待小妾:“老爷一走,你就赶紧躲起来,千万别出门,保命要紧。”
小妾被他吓到了:“老爷怎么说这样的话?像是一去不回似的。”
田志心中悲愤,要是运气不好,可不就是一去不回?那位徐三小姐找他,能有什么好事?只希望他们别那么狠,好歹留条小命……
他垂头丧气地跟着卫均出了门,外头停着辆马车。上了马车,卫均道:“三小姐有件事交待你。”
田志木然点头:“卫将军请说。”
“等会儿行宫一着火,你就去南城门报信,就说有细作混入行宫,意图谋害凉王,请彭将军速速前去救驾。”
听清楚这话,田志猛然抬头,惊恐地看着卫均。
他知道徐三小姐要刺杀凉王,这种情况下,凉王身边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可卫均却要把守城的彭将军调进宫。这说明什么?说明行宫已经落入他们手中了!
怎么可能?才这么两天……
随后卫均甩出一块令牌,彻底打碎了他的怀疑。那是凉王的钦赐令牌,断然不可能落入外人手里。
卫均斜睨着他,说道:“看来田大人已经猜到了,不错,吴子敬已死,行宫已经在三小姐掌控之中。三小姐说了,只要你顺利把人骗进宫,尽量让他少带人手,那么此事一了,便给你解药,彻底解了你的蛊。”
田志脸上神情变幻,满脸不可思议。但卫均根本没必要骗他,不然就算他把彭将军骗过来,也没有用处。
所以,吴子敬真的死了?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卫将军……”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田志吞了吞口水,目中露出凶光。行,不管吴子敬怎么死的,既然行宫落入徐三小姐手中,那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干,卫均现在就会砍了他。干了,说不定还能将功折罪,把先前那事抹了,挣一条活路。
这样想罢,田志将衣服扯乱,又弄歪帽子,说:“行,我去报信。但这个话要改一改,说是细作搞事,那位彭将军可能不相信,他和杜将军不和,又重权贪功,我骗他说杜将军被人策反,意图谋害凉王,一定会急忙赶来。”
卫均皱眉问:“你这样说,他岂不是会带很多人手?”
田志摇头:“他不知道吴子敬已死,一定以为,双方正在对峙。所以他会急着赶到,好在吴子敬面前表功,带的人不会很多。”
卫均点了点头,心想,还是三小姐想得周到。这个田志虽然贪生怕死,但像他这么爱钻营的人,定然熟悉凉军各位将领的性格,叫他去成功率会高很多。
“好,怎么说你自己想,只要将人骗来就行。”
两人等了一会儿,行宫那边果然冒起了青烟,田志扶了扶帽子,跳上准备好的马,往南城门赶去。
火光越来越亮,徐吟和燕凌上了行宫城墙,看着南北两处城门有人分别往这边赶来。
南城门到得快,那位彭将军带着亲卫冲了过来,跟守兵短暂地纠缠后,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迎接他的是杜鸣,几百人的亲卫被围了起来,关门打狗。
燕凌按着剑想要下去,被徐吟拉住了。
他疑惑地看过去。
徐吟说道:“让杜鸣亲自动手,这样才算是彻底决裂。”
燕凌想了想,收回手。
徐吟看他难得沉敛的面色,笑了一下:“怎么,觉得我很可怕?”
这太正常了,哪怕一开始觉得她不错,那些人最后总会渐渐远离她。
可燕凌说:“不,你做什么都好。”


第75章 立功
她听到燕凌认真地分析:“之前杜鸣转投于你,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他和吴子敬没有多少情谊,身上又背着罪名,雍城易手之后,他无处可去,恰巧又得了你的承诺,才顺势投了。这样的降将,当然要让他的心思稳下来。让他亲手参与这一战,确实是一个办法。”
说完后,燕凌许久没得到回应,转头看去,发现徐吟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被看得不好意思,不由摸了下脸:“怎么了?”
徐吟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她当然知道自己做得没错,只是前世被骂得太多了,从来没得到过公正的评价。
女子应该具有的品格,是贤良淑德、通情达理,若是耍弄心计,不管是害人还是报仇,那都是阴险毒辣的,叫人望而却步。
她知道这位燕二公子对自己颇有好感,就忍不住想要看看,当他看到这样一个她时,还会不会心动,敢不敢钟情。
看起来,他好像真的觉得这样做没问题。
城楼下,那位彭将军领会过来,对着杜鸣大骂:“杜鸣!大王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老子这就亲手砍了你!”
杜鸣神情冷淡:“大王收留于我,我为他卖命数年,算是回报了这份恩情。他并非死于我手,恩将仇报之说,杜某人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