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不是她在反攻容怀宴吗?怎么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鸳鸯——
嗯?
戏水?
顾星檀漂亮眉尖拧着,瞳孔逐渐聚焦到面前那个肩膀上仅披着黑色真丝浴袍的男人,眸子怔了许久,只见他腰间系带随意垂落,露出大片滚动着水珠的肌肉轮廓,加上唇艳肤冷,构成一幅张力感近乎惊心动魄的画卷。
半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正半坐在瓷白的浴缸边缘,只是重心却不在上面。
雪白纤细的小腿不受控制地紧紧箍在他修劲有力的窄腰两侧,隔着被花洒淋湿的薄滑布料,纤腿似是无力般,不自觉的顺着腰线——
一滑、
一滑。
之前调戏病美人时越嚣张跋扈,晚上就被病美人折磨得越难受。
重点是,这变态发烧了还不消停,还比往常更慢更磨人一些。
容怀宴侧身,微烫薄唇掠过她又细又嫩的耳垂,磁哑清润的嗓音在瓷砖反射下,含着几分缱绻似的戏弄:“容太太,温度够吗?”
够吗?
够吗?
何止是够!
简直要烫死她了!
果然,有些奇奇怪怪的小知识,是经得起现实考察的!
不过——
说好的病弱小娇夫呢?!
……
次日清晨,顾星檀挣扎着睁开眼眸,下意识抬手想揉太阳穴,谁知刚动了动,一阵酸疼沿着指尖,蓦地席卷全身。
整个人像是被车子来回碾压了好几遍。
“唔……”
没等她坐起身。
身旁忽而传来容怀宴清冷闲适的声音:“醒了?”
顾星檀细白柔软的手指撑在床单,错愕地往旁边看过去。
入目是越发熟悉的男人侧影。
这么晚了,他居然还没去上班。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下意识看了看落地窗外。
太阳照常挂着,宇宙没有毁灭。
所以,容·时间就是金钱·资本家·怀宴,为什么会赖在床上?
直到视线落在他耳边挂着的白色蓝牙耳机以及掌心拿着的手机,瞬间了然:
原来在开电话会议。
没打扰他,顾星檀自顾自地活动了下僵软的身体,随手将掉落在手肘的睡裙肩带扯上去,这才越过他去浴室洗漱。
无意地瞄了眼屏幕,没当一回事。
这时,容怀宴慢条斯理地伸手将蓝牙耳机关闭摘下。
下一刻,原本耳机内的内容倾泻而出,清清楚楚的贯穿了整个房间,以及——顾星檀的耳膜。
“发烧了不更好,身体温度会升高,那里也是。”
“瞧,容小变态……“格外熟悉的女人声音戛然而止,顾星檀眼睛在微亮的晨曦里睁圆,整个人也彻底从宿醉中清醒过来。
她喝醉后有个小毛病,就是记不清楚当天发生的事情,而今天!
完整地记起来了——
听听,听听。
这是人干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生病的老公,做下多么令人发指的恶行。
冷静好半响。
顾星檀堪堪才扶着梳妆台站稳,瞄向手机屏幕,拿捏着商量的语气说:“说吧,要怎样你才能把昨晚的事儿忘掉?”
只是藏在乌发里面那抹胭脂色隐隐泄露了她的情绪。
听到这话,容怀宴指腹抵着金属质感的手机边框,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似在思考。
忖度几秒,方不疾不徐道:“容太太昨晚是为了感谢容某?”
嘿。
居然给她找借口?
顾星檀迅速点头,望向男人时,那双桃花眼眨了眨,含着一汪清泉般的双眸满是无辜:“没错,我就是一片感恩之心。”
还没等她表明正确心意,却听容怀宴话锋一转:“看样子古画修复很顺利。”
“既如此,你就画一幅画送给我,作为新的感谢。”
意思明显。
新的感谢,才能让他忘记昨晚的‘感谢’。
没想到。
顾星檀一听到画画这个词,原本无辜勾人的双眸,顷刻间封上一层清冷冷的薄冰,声音很淡:“要让容总失望了,我不会画画。”
继而果断岔开话题,“昨晚感谢过了,我们两清。”
没等房间内再有声音,外面传来管家的敲门动静。
“先生,江秘书有公司上的急事,要见您。”
容怀宴平静地应了声,随后不急不慢地下床。
顾星檀这才发现,他身上早就换了惯常穿的白色家居服,清润好听的声线,随意撂下句:“改日在谈。”
径自离开卧室。
谈个毛线啊。
顾星檀坐在梳妆椅上,视线随着他不忘带走手机的修长指骨位置移动。
啧。
迟疑两秒,又怕他再提什么画画,红唇张了张,还是没能喊住他。
把柄掐在别人之手,感觉太差了!
……
见容怀宴走了,顾星檀果断重新爬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足足睡到了中午11点,才懒洋洋地下楼,真丝长裙几乎迤逦至地,润上桃花色的眼尾微微垂落时,似是睥睨凡尘,又透着几分骨子里的慵懒,美得招摇又靡丽。
老管家恭恭敬敬地迎上来:“太太,您要用早餐吗?”
顾星檀矜持地颔首。
完全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吃‘早餐’有什么不对。
她表情坦然地在餐厅落座,葱白纤指端起一杯干净的温水,轻轻抿了几口润喉。
这时,顾星檀忽然看到餐厅与客厅交界处,那一尊插着两支料峭寒梅的白釉花瓶,有点眼熟。
视线停顿了几秒。
被老管家敏锐地捕捉到。
解释道:“虽然太太喜欢西府海棠,但这个季节,梅花盛开,可以等明年春天,再换上海棠。”
顾星檀恍然:距离第一次来这里,原来已经过了三个季节。
婚后没几天,容怀宴便前往M国,听说是开拓海外市场,当天她便以工作不方便为由,搬回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
而直到现在,她到都没把东西重新搬回来。
这里从管家到佣人都过分贴心,让她有种一直住在这里的错觉。
见顾星檀沉默不语,老管家语气平静:“若是太太不喜欢梅花……”
顾星檀这才回过神:“没有,插着吧。”
虽然她最喜西府海棠,但其他漂亮的花,也是赏心悦目的。
这位曾照顾了容家两代家主的老管家忽然道:“既然先生回国了,以后请太太安心住在这里吧。”
“也是老家主在天之灵希望看到的。”
顾星檀想到那位和蔼又儒雅风趣的老爷子,下意识点了点头。
于是。
执行力很强的老管家,趁着她今天休假,带着一众保镖,将她所有的行李都搬回了枫湖居。
顾星檀才恍惚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就是她已婚了。
没意外的话,即将跟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同床共枕一辈子。
这种奇妙的感觉,持续到她被馆长催着开直播。
南稚见她兴致缺缺,小心翼翼地安装设备后,才开口道:“老师,其实直播很有意思的,比枯燥的修文物,要好玩多了。”
“您就当是休假,放松放松嘛。”
由于要直播,所以室内灯光调到了最亮。
越发衬得坐在宽大沉香木桌前的少女,美貌精致,毫无瑕疵。
南稚:顾老师长成这张脸,就该多多秀出去,提升大众审美呀!
顾星檀环顾四周,入目就是摆满了各种修复用具,以及各类古籍材料的修复工作间。
睫毛懒散撩起,哼笑一声:“哪位员工休假期,会想不开来工作场地?”
“馆长说了,今天是第一次直播,所以要在比较正规的场地。”
而后她悄悄瞥了眼门外,小声在顾星檀耳边道,“您被馆长选中直播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私下都在说馆长把所有好资源都给您了呢。”
“馆长这么看中您,您可千万别掉链子!”
顾星檀柔嫩的掌心撑着下巴,拉长了语调,敷衍道:“知、道、啦!”
目光落在直播页面选择。
美眸流转,忽而伸出纤指,把所有调整脸部项目都拉到最后。
原本镜头内明艳精致的大美人,一瞬间……
成了由于美颜过度而开始模糊的尖下巴大眼睛、恐怖娃娃一样的脸。
调试麦克风的南稚一抬头,差点吓得原地见阎王。
“老师!”
“别动。”
顾星檀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就是这种我爸我爷爷还有我哥都认不出来的效果。”
翻转镜头看古画文物时,丝毫不影响。
顾星檀很满意。
拍板定了:“就这样。”
南稚深呼吸好几下,自我催眠:
好歹美颜并不违反任何直播规定,更不影响普及修复文化,只是单纯的……有碍观瞻罢了。
嗯。
大家都是来学习修复的。
不看脸。
不看脸。
顾老师是对的,毕竟用原本的脸开直播,观众估计光盯着她那张盛世美颜了。
然后。
颤巍巍地准备点击【开始直播】。
指尖尚未落下,忽然想起,“对了,七点的时候,央博的女主播会主动来连线您,馆长说,这叫合作引流。”
毕竟新人直播,还是修复文化这一类更小众,根本没有观众看。
顾星檀懒散地应了句。
只是欣赏着屏幕里美颜过度的自己,故意睁大眼睛,眼珠子像是能从眼眶里跳出来。
忽然。
屏幕弹出了一个窗口。
是否同意连麦?
嗯?
这就是南稚说的那个连麦了吧。
顾星檀随手点了同意。
下一秒。
页面跳转出另外一个直播页面。
相较于这边冷冷清清的屏幕,那边弹幕滚动极快。
顾星檀清晰听到那边央博百万女主播介绍自己说:“跟我连线的这位国家博物馆的小姐姐,主要给大家直播普及修复文化,请大家多多关注大美女。”
“怎么样,是不是超级……”
“美?”
央博女主播蓝情那边大概是卡了下。
等到她清晰看到国家博物馆直播页面出现的那张脸后,最后一句话卡住了。
那个‘美’字被她默默收了回去,怀疑人生:
馆长不是说,隔壁国博主播选了个颜值最高的吗?
下面弹幕刷疯了:
「神特么大美女?我人没了!!!」
「确定是国家博物馆的账号,不是什么鬼片现场?或者密室逃脱直播?」
「我艹我艹,真特么有那味儿了,背景都很鬼色鬼香……是只古代鬼?」
「啊啊啊啊啊啊,我手机吓得都摔地上了,主播赔我!」
「那大眼珠子,我好怕她眼睛突然从眼眶里滚出来,呜呜呜呜,怕怕……」
顾星檀津津有味地瞧着弹幕。
没想到,真有人和自己想法一样呢。
红唇忍不住翘起一点弧度。
这时,忽然有人刷了句:
「妈耶,你们看她的介绍了没,是国家博物馆的顾星檀啊!!!就是那个凭借一组美术馆照片意外走红的最美修复师,她这脸怎么回事?」
「是同一个人吗?」
「是!」
「现在大家对素人要求都低成这样了?这都能凭脸爆红?」
「……」
刷得太快。
就连蓝情都控不住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顾星檀淡定如斯地跟蓝情打招呼,心态超稳,“大家好,没错,我就是顾星檀,一个平平无奇的大美女修复师而已。”
弹幕:「……」
万万没想到,这位顶着恐怖娃娃脸的女主播,这么——
膨胀?
容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晚上八点。
容怀宴结束会议后,旁边江秘书就把他的私人手机递过来。
提醒道:“贺总给您发了几条消息。”
贺泠霁?
容怀宴眼眸微微垂下,轻描淡写地点开。
入目是一张直播截图。
江秘书不小心看了眼:
没想到看起来正儿八经、一丝不苟的贺总,居然给容总发恐怖照片恶搞。
啧啧啧。
人不可貌相。
容怀宴随意刷到最下面那条留言,陡然顿住——
【这是你那个天仙老婆?】


第11章
海棠香
#某直播间惊现恐怖娃娃#
这个话题博眼球的话题一出,小范围的席卷了视频平台。
刚结束第一次直播。
顾星檀懒洋洋地靠在宽大的沉香木椅子内,戴着精致的金丝边眼镜,眉眼之间,盛满了让人心折的明艳旖旎,刷着网友评论,唇角不自觉翘起恶趣味的笑弧。
南稚正在应对完馆长那边的问话。
“对对对,这也是一种引流方式。”
“您看,咱们粉丝涨的多快,再直播两次,就轮到咱们带隔壁央博了呢。”
“……”
好不容易结束跟领导通话,南稚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扭头就看到顾星檀悠哉悠哉地用手机敲字,无意间瞥了眼。
然后震惊道:“老师,您在干嘛!!!”
顾星檀手肘撑在扶手上,细白指尖轻抵眼镜细框,歪了歪脑袋,柔顺乌黑发丝顺着羸弱纤薄的肩膀滑落至古色古香的椅子,她表情无辜道:“他们说我丑。”
这能忍?
南稚:???
所以,这位大小姐就用刚认证通过,顶着“修复师顾星檀”的认证账号发了一篇五百字的小作文,详细阐述了她的美貌?
网友都是逆反心理。
这不是。
被顾星檀一气,开始撒泼了,在评论区发她的直播截图照。
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心理素质差的南稚表情天崩地裂:“老师,这些都是您的黑历史啊,亏你还看得津津有味!”
这什么钢铁般的强大心理素质!
黑历史?
等等?
顾星檀眼睫轻颤了下,原本气定神闲的潋滟双眸,终于有了波动。
她想起会令自己一辈子羞耻的真正黑历史。
随即纤细食指轻点。
切换到了微信页面。
往下划拉了好久,才找到隐藏在各种花里胡哨头像中的空白头像。
上次聊天,还是上次。
顾星檀红唇轻抿起,灯光下,莫名透着几分认真的冷艳感,静静思考片刻,才一个字一个字的敲上去——
平平无奇大美人:【容总,你发烧好点了吗?】
顾星檀侧眸看了眼外面天色。
晚上九点钟。
心虚反思:好像关心的有点迟。
没多久,她掌心捏着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微微垂眸。
入目是对方回复:
Rhy:【托容太太福,运动出汗后,已退烧。】
顾星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晚自己把人按在床头的羞耻画面,极力克制脸红,眼尾却忍不住飘上一抹迤逦绯色。
惹得南稚都多看了好几眼。
灯光下,少女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她就知道容怀宴这个记仇精,绝对不可能忘记这茬。
他绝对在暗示她。
顾星檀蓦地站起身来,径自往外走去,顺便朝着南稚勾勾手指,“下班,回家。”
南稚:“……”
就这样回家?
网上舆论怎么办?
跟在顾老师身后,南稚幽幽道:“老师,我觉得您需要一个团队。”
“什么团队?”
顾星檀随口问。
“公关团队。”
南稚打算明天就去跟领导申请!
顾星檀随意地摆手,漫不经心地哼笑了声,“我又不是什么女明星。”
馆长会批才怪。
……
快要十一点,顾星檀才到家。
“容……”怀宴呢?
刚叫了一个字,她目光对上管家那老派绅士一样优雅的微笑,语调一转,娴静矜持,“我先生呢?”
管家接过顾星檀的大衣,温声道:“先生在二楼画室,您可以随意进入。”
画室?
顾星檀上楼的脚步顿住,纤指搭在温热光滑的楼梯扶手上,若有所思。
见她不动。
管家继续道:“先生说,您想要的东西,也在画室。”
啧。
容怀宴果然知道她的目的。
为了更好的跟容怀宴谈判,顾星檀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冷静冷静,顺便打个腹稿。
没想到。
画室半开着门,顾星檀抬手,想敲门又停住,腹稿全忘了。
眼睫垂着,望着门口几何形状的地毯,淡抿着红唇,白色睡裙精致的裙边,轻轻摇曳下影子。
这时——
里面传来一道平静又清润的嗓音:“不敢进吗?”
激将法很管用。
顾星檀干脆利索地推开画室大门。
入目是清雅干净的设计风格,几米长的白色木纹画桌,最为瞩目,上面各种水墨丹青用的画笔排列有序,一看就是特别定制的,价值不菲。
而立在桌前的男人,眉目清冷从容,若玉石一样润泽精美的指骨拿着指颇为纤细的笔,正在画着什么,并未抬眸。
很有清风朗月、世家公子不疾不徐作画的闲情逸致。
顾星檀快速敛起一闪而逝的惊艳,红唇抿着,面对画室这样的环境情绪似是有些紧绷,却故作淡定地走到他面前,“谁说我不敢进。”
不但进了,还在他眼皮子底下。
她话音刚落,容怀宴最后一笔恰好收尾,慢条斯理地将笔放好。
才抬眼,用那双寂静如清冷深海冷域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薄唇极缓地抿起淡弧,随手捡起搁在桌上的手机,“想要?”
顾星檀视线顺着他的指骨打转。
都是她的黑历史,必须删掉,不然以后怎么见人,而且一直被他攥着把柄!
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暗示。
最后,咬牙道:“你到底怎样才能删掉?”
余光瞥见桌子上那张纸上开得靡丽绮艳的西府海棠,简单几笔勾勒,却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画工顶级。
但——
顾星檀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用冷静的语气,“除了让我画画。”
她死也不画!
“可以,不过——”
容怀宴修长指尖把玩着冰凉的金属边框,云淡风轻地应了她的要求。
还没等顾星檀高兴。
下一秒。
他将桌面上那幅仅画了一枝的西府海棠,随意抛掷在地,指骨轻敲空荡荡的桌面,望进顾星檀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徐徐而言:“无需你提笔画,容太太可愿以身让容某提笔作画?”
用一派君子端方之容,说着近乎放浪形骸的话。
顾星檀那双含情眸都睁圆了,素来口齿伶俐的她,被他这大胆放肆的想法给惊住了,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怎么让你……作画?”
几分钟后,容怀宴亲自为容太太演示,他是怎么作画的。
画室几乎占据了半个二楼的面积。
绕过古董仕女图屏风后,里面甚至还隔开了个休息间,摆放着一架精致贵妃椅,身子修长的男人穿着一袭黑色衬衣,俊美清贵,怀里半抱着一袭玉白色缎面睡裙的少女,灯光下,薄薄的布料倾泻而下,仿佛有淡金色的光线流动。
很快,被一双腕骨与手掌比例完美的手,慢条斯理地挑开。
顷刻间,裙边堆在大腿边缘。
顾星檀指尖紧攥着他的衬衣领口,余光瞥见他另一只手里朱砂色的勾线笔,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要画哪儿,“我、后、悔、了!”
随即。
她手心里多了一个金属边框、科技感很强的手机。
男人薄唇溢出言简意赅两个音节:“删吧。”
觊觎多时的手机现在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全部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删掉之后。
容怀宴这个狗男人,再也不能威胁她!
纤指立刻打开没有设置密码的手机,寻找录音。
“你用什么录的?”
容怀宴第一笔已经落下。
音色似是从高山雪域而来,飘渺清淡,“自己找。”
嘶——
勾线笔的尖尖落在皮肤上,细细碎碎的麻酥感顷刻间从传递到大脑皮层,隐约还泛着点凉。
顾星檀纤嫩雪白的肌肤,顷刻间,染上一抹艳色的朱砂红。
随着男人动作不疾不徐地勾勒着,仿佛在绘制一幅精彩绝伦的丹青作品。
朱砂色沿着裙摆堆积的腿侧,缠绕的花枝蜿蜒而下,逐渐成形。
当容怀宴开始勾勒一簇簇西府海棠时,顾星檀纤薄细滑的肩膀微微瑟缩着,贝齿紧咬着下唇,防止自己没出息的嘤出来。
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顾星檀薄软的后背紧贴着男人胸膛,隔着布料,依稀能感受到他平稳至极的心跳声。
就在她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在男人手机中时。
却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一边画,一边用清润如冷泉的声音低语:“画花瓣时,应该先以重色点花,攒聚上应……”
他居然在教她画画?
顾星檀鲜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张着,呼吸越发困难,全部神经都集中在他说的花瓣之上。
容怀宴偏淡的声线此时仿佛正经的画画老师,语速极慢地继续教她:“构图可以留出大片空白,这样花枝……”
笔尖再次游走至小腿下侧,这时,余光不经意瞥到那已然绘成一枝浓丽殊美的海棠花枝,花枝缠绕攀至精致雪白的踝骨,绮艳昳丽,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占据了近乎半个二楼的画室内,原本燃着的乌木淡香不知何时,逐渐被少女身上无孔不入的海棠香融合。
又仿佛,腿侧那攀附着的一簇簇西府海棠在冬日暗夜里复苏,散发着幽幽靡靡之香。
在她整个神经都被那细细笔尖勾缠住时,这里她皮肤敏锐,腿弯不自觉的蜷缩,却被男人从身后轻松按住了纤白小腿,“别动,会画歪。”
而后似是无意提醒,“这笔上的朱砂色是特意调制的,半个月内无法洗掉。”
顾星檀身体陡然停顿在原地。
!!!!
日啊!
故意的吧?
故意的吧!
明知道洗不掉,还往她身上画!
顾星檀现在不是羞得,而是气得呼吸困难,发现手里还攥着容怀宴的手机。
想到自己的目的,慢慢平复呼吸,对,她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录音,先办最重要的事,不能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幸好,在她防线彻底崩塌之前,顺利找到那段录音。
微颤的指尖艰难地删掉录音后,扫过手机页面,顾星檀眼波微动,想到该怎么拿捏他了。
于是故意往下扯了扯他的领口,仰头用又甜又软的音调问:“容总,作为你的太太,我检查一下手机没问题吧?”
“请便。”
说得这么淡定,她就不信,容怀宴没点小秘密。
谁得手机没有点不为人知的社死小秘密!
方才查录音时,她并没有打开容怀宴那些私密的app。
她稳了稳心神,目标明确,直奔搜索软件,查他的记录!
等看清楚历史记录,顾星檀拧眉:真没有?
这男人过得这么清清白白?
不对啊。
那他从哪里学得这些……羞耻的招数?
这时,她指尖不小心蹭到了照片,入目竟是一张‘恐怖照’。
吓了顾星檀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下一秒。
她一脸难以置信:“容怀宴,你是真审美变态吧?”
“我那么多高清漂亮的照片你不保存,保存这种图?”
容怀宴淡定扫了眼:“容太太貌若天仙,保存留念。”
留念个毛线团团!
她开始觉得,南稚说的对。
这些照片就是黑历史!
眼看着他笔锋收尾,顾星檀第一时间推开他跳下贵妃椅,提起裙摆,赤着一双玉足迅速往外跑去。
容怀宴没拦她,随手搁下画笔,神色自若地倚在贵妃椅上,向来一丝不苟的衬衣领口,被少女攥的凌乱肆意,微微敞开,露出轮廓线条完美的脖颈。
在窗外浓稠夜色映衬下,原本清冷矜贵的面容,此时浸润着薄薄的闲适慵懒。
漆黑如墨的眼眸微定。
越过古董屏风,落在少女精致的足弓。
见她用力时,踝骨的海棠花枝蜿蜒而上,似是随风招摇,裙摆顺势卷起绸滑的弧度,清晰可见,雪白腿侧那朵招摇靡丽的西府海棠开的极盛、极艳。
薄唇慢慢抿起淡而清晰的弧度,修长指骨慢条斯理地揭开旁边燃尽了的铜质狻猊香炉,重新点了乌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