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谁知,刚站起身。
身体蓦地一轻,被毫无防备地推倒在真皮沙发上。
随着细微的机械声,沙发椅背自动倒下。
顾星檀重心不稳地倒在几乎变成一张单人床垫的沙发上,她素来清软慵懒的语调变了音,错愕喊了声:“容……怀宴?”
纤细肩膀上松松挂着的绸滑睡袍铺散开来,如靡丽的海棠花、层层叠叠绽放,露出里面又白又嫩的芯。
下一秒。
锁骨以下传来若有若无凉而滑的触感,等看清容怀宴在干嘛时,顾星檀的瞳孔陡然放大。
暗夜里,艳丽海棠上被男人一圈一圈、慢条斯理地缠绕上精致纯白的珍珠链条。
最后垂下来一截,在白而纤细的腿侧晃着。
顾星檀感受到了危险,原本紧抿着的双唇,半晌才溢出来句:“你、快松开我!”
“嘘。”
男人微凉的指骨抵上少女微启红唇,声线模糊地在她耳边烙下一句话,“容太太,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顾星檀眼尾覆上一层生理性的胭脂色。
不做亏本生意?
这什么吸血资本家的真面目!
容怀宴动作不疾不徐,仿佛亲眼欣赏这幅史上最栩栩如生的画卷在他面前铺展开来,比解决八个月未纾解过的生理问题更重要。
顾星檀潮湿的眼睫抬起,自己身上除了那串珍珠链,再无其他,而那人竟衣冠楚楚,连领带都没有乱。
顾星檀被他砌磨得顿觉不平。
细白藕臂努力伸直过去,妄想让他与自己一样。
而这时,尾端珍珠轻柔地碾过又薄又嫩的肌肤,这股子磨人感攀升到了最高峰。
……
……
不知何时。
链条断裂声响起。
等顾星檀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完全躺在地毯上,旁边一颗颗造价极高的野生珍珠咕噜噜滚了一地,散落在雪白的长毛地毯上,凝着水色的光泽,若隐若现。
珍珠与皮肤,分不清哪个更白一些。
一想到这些珍珠方才在她身上每个部位都碾过。
顾星檀便没眼看。
红唇张着,慢慢平复呼吸。
却发现,空气中充斥着容怀上身上薄而淡的气息,像藏在层层积雪中的乌木,冰川与乌木香融合的浅浅气息。
随着他越发逼近,似积雪在慢慢化开。
霸道又无孔不入占据一切。
顾星檀侧眸看他时。
男人长指已经捻起一颗珍珠,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素来清润的音色,此时缠上一缕勾人的哑,“骤雨过,似琼珠乱撒,打遍新荷。”
虽然还缓过神来,但有过一次经验的顾星檀轻易听出这词中的靡靡之意。
这就是容家百年书香世家传承底蕴?
顾星檀睫毛微潮,闭上眼睛不跟他对视。
“容太太,雨后的珍珠,你喜欢吗?”
第3章
春宫秘戏图
翌日。
阳光穿过外面簇簇交叠盛开的料峭寒梅,千丝万缕的金线照进透明玻璃,在床尾洒下旖旎光影。
“叮铃——”
手机声乍然响起,打破了一室静谧。
顾星檀纤长漂亮的眼睫抖了几下,下意识往枕头底下摸摸索索。
却摸了个空。
她半睁着的漂亮双眸潋滟如水,迷迷糊糊看到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摆放的角度都是呈平行线。
一看就不是自己平时作风。
主卧很大,是那种冷色调的设计,简单中可见奢靡。
此时房间内除了她之外,只残留清冽的乌木淡香,浸着零星靡丽气息。
明明室温保持人体最舒适的温度,但莫名感觉有点冷。
顾星檀醒盹儿半刻,直到手机重新吵闹,才慢吞吞地探身去拿。
真丝薄被绸滑,随着动作,不经意露出颈下一抹极白皮肤,短短几秒,她重新陷进暖意融融的被窝,连带着雪上那零星散落的靡红痕迹,也一闪而逝。
“喂?”
顾星檀语调带点刚起床时软软的慵懒劲儿。
南稚难得无心欣赏,声线有点急促:“老师,不好了,您半个月前申请补画芯用的薄绢刚宣布列入馆藏文物,所以申请被驳回了!”
在古书画修复方面,最稀缺的是无疑是补画用的材料,一些古老绢纸珍贵,都得提前打申请。
顾星檀陡然清醒,捏着金属边框的纤细指尖微微用力,粉中泛着点莹润的白。
眼睫垂落,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红唇却缓缓勾起冷弧:“现在才驳回?”
那边南稚亦是气得不行:“对呀,距离馆长交给您修复《春宫秘戏图》只剩下半个月,哪里还有时间去磨纸张问题?他们分明是故意的!”
被列入馆藏文物,绝不是上面拍拍脑袋就拍板的。
明明可以早早驳回,顾老师也能早做打算,偏偏把申请扣在那里。
听着南稚各种猜测,顾星檀心中有数。
细白脸蛋蹭着绸滑的真丝薄被,感觉到柔软触感,冷静几分。
慢条斯理地拉长了语调:“知道了。”
尾音缠了点凉凉笑音。
“您还笑得出来!”
南稚提醒道,“这幅画可是您入职后第一个修复任务,也是馆内公认的考察,如果任务没有顺利完成……”
顾星檀听得出她未尽之意。
如果考察失败,就坐实了她能力不行,不配成为国家博物馆的古书画修复师。
“见面在说。”
顾星檀挂断电话后,扫了眼悬在墙壁上白色雕塑钟表,竟然已经11点。
难怪‘资本家’不见踪影。
原本加班加点修了半个月,以为今天能好好休息。
现在——
啧。
顾星檀再无睡意,懒洋洋地起身将滑到床尾的睡袍捡起来披上,赤着一双玉足往浴室走去。
谁知,刚走了两步,细嫩足底便被散落在长毛地毯上的珍珠硌了一下。
“嘶……”
顾星檀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倒霉事一个接着一个。
刚想对着罪魁祸首出气,入目却是满地白润晶莹的野生珍珠,毫无规律地分散在主卧每一个角落。
顾星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昨晚那男人用明明清润低凉的嗓音,说着那靡靡之言。
神特么!
雨后的珍珠。
顾星檀深深怀疑:
容怀宴真的是去出差,而不是背着她上了什么房事速成班?
进步飞速,比第一次还要让她招架不住。
一时之间。
没忍住,比珍珠还精致的小脚轻轻踹了踹最旁边那颗珠子。
珠子光滑,瞬间飞到墙壁边缘。
发出细微一声响。
顾星檀攥了攥纤指:
学习这方面经验,和寻找新的补画绢纸一样,刻不容缓!
下午两点钟,顾星檀坐上南稚来接她的车。
只见她一如既往没骨头般慵懒地倚靠在副驾驶的座椅,细白指尖一手滑动着手机屏幕,另外一只手自然搭在膝盖,拨弄着随身携带的那精致又奢华的古董怀表。
寂静的空间,只有轻而有规律的机械开合声。
顾星檀眼尾微微垂下,似乎在思索什么重大问题,又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无辜勾人。
等红灯时,见她这么认真,南稚偏头问:“顾老师,您在看什么,研究替换的补纸吗?”
顾星檀亮起的屏幕映入眼帘——
论坛帖标题硕大无比:
[如何短时间内提高床技?]
南稚脑子里火花四溅。
忽然想起昨晚顾星檀惊世骇俗的‘嫖、娼’言论。
像是丢了魂一样小声问:“老师……”
“您昨晚真去那啥了?”
嫖得还是住在陵城首屈一指顶级豪宅,拥有顶级豪车的男人?
所以现在是事后复习巩固?
看着南稚那张写满“震撼我全家”的小脸蛋。
从起床到现在心情一直不怎么样的顾星檀被愉悦到,余光瞧见红绿灯交换,伸出瓷白如玉的一根食指,轻抵南稚眉心:“专心开车。”
碍于顾老师的美人命还悬在自己手里,南稚强迫自己认真开车。
她还是没忍住:“老师,嫖、娼、违、法!”
顾星檀瞥见她快要皱成包子的小脸,忽然笑了,慢悠悠地从唇间溢出了句,“我有证,绝对合法。”
随即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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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顾星檀是怀疑某些商家趁机打广告。
迟疑了秒,好奇心战胜一切。
然后——
橘色亮眼的购买页面,打开了顾·小菜鸡·星檀新世界的大门!
小到各种型号、香味的计生用品,薄如蝉翼的情趣内衣,适用于各种情景的服装,大到可以布景的建筑用品、家具等等。
其类型囊括古今中外、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这厢,南稚绞尽脑汁都没想通,怎么就合法了呢?
半晌,还是纠结着问出口:“到底什么证呀?”
顾星檀望着屏幕,被大量新知识冲击得神思飘忽,漫不经心答:“结婚证。”
这话一出。
车厢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直到安全抵达目的地——
南稚还是恍恍惚惚,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这个消息,比顾老师嫖男人还要刺激!
顾星檀站定了会儿,仰头看向八宝阁有些陈旧的牌匾,这家古董店的年龄,可以追述到民国时期,经历时代的颠沛流离,如今隐于一条单薄巷子。
“站在门口发什么呆?”
一道戏谑含笑的男人声音传来。
顾星檀定了定神,想到正事。
拾级而上时,已经恢复淡定自若,走向站在牌匾下的古董店老板周鹤聆,开门见山:“师兄,我来寻纸。”
她与周鹤聆渊源颇深,外公与周家比邻而居,因为同龄人的缘故,幼时逢假期顾星檀去外公家住,都会找他一起玩。
巧的是。
又上了同一大学,还是同个专业的‘嫡亲’师兄妹。
不过周鹤聆毕业后,继承了传到他手里的古董店,并未从事修复行业。
如今闲着没事,每天听曲喝茶,年纪轻轻,就过起了养老生活,日子悠闲又潇洒。
一小时后。
周鹤聆留了一头几乎及腰的长发,乌黑润泽,穿着雨过天晴色的长衫,看似斯文,偏偏此时随性地倚在木质镂空的隔断边缘,细长手指夹着一根烟,透着一股子野性的魅力,与他形成极致的反差感。
望着正一张一张选纸的顾星檀,见她拧眉,狭长的眸子微微挑起:“没合适的?”
顾星檀本来是把希望压在周鹤聆身上的。
毕竟他这里适合用于修复的纸种类多,偶尔也会去收购一些新纸。
谁知,关键时候,一张能用的都没有。
“我想要类似于宋绢那种细密绢,这些都太稀薄了。”
顾星檀想到找不到修复用纸的后果,指尖抵着额角揉了揉,终于开始有危机感。
为了选纸,灯开的极亮。
冷白灯光下,少女眼尾低垂,红唇抿着,她真正认真时,没有往日那般慵懒笑意,此时表情淡淡的,属于名门养成的疏离冷艳感渐渐蔓延出来。
南稚咬着唇:“要是没合适的纸,老师你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周鹤聆听南稚解释这纸的重要性后。
忽而吸了口烟,隔着白雾,气定神闲道:“你那便宜老公不是回来了吗,他手里可有得是纸绢。”
“别说用于修复的,就算是真正的宋绢,他手里也有。”
顾星檀第一反应就是:“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毕竟容怀宴昨晚才到陵城。
他们关系很好吗?
之前听说她要嫁给容怀宴时,周鹤聆还跟她造谣过容怀宴之所以洁身自好,身边没女人,肯定是那方面不行。
她眯了眯如浸了秋水的含情眸,怀疑道:“你不会……暗恋他吧?”
“咳咳咳!”
周鹤聆头一次被烟呛了。
眼看着她越想越歪,周鹤聆无奈解释:“昨晚他花了八亿拍下那幅《万里江山图》。”
“大张旗鼓地宣布他回归陵城,谁不知道!”
顾星檀若有所思,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幅近千年的古画珍稀至极,许多有实力的收藏家以及有钱大佬都虎视眈眈。
拿下它,不知道多花了多少钱!
顾星檀想想昨晚容怀宴用一千万拍下她修复的画,还喊着亏了五百万。
反手八亿拍另一幅残破不堪,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复好的古画,倒是一声不吭。
周鹤聆怕她那张嘴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直接送客。
“行了,找老公去吧。”
“我下班了。”
……
古董店外。
不过下午三点,外面就有点阴。
天空仿佛被泼上了瑰丽浓郁暗蓝色调颜料的油画,有种雾沉沉的破碎美感。
一个接着一个的劲爆消息,让南稚彻底佛了。
幽幽道:“顾老师,原来你昨晚嫖的是我男神。”
“怎么,你有什么见解?”顾星檀神情自若地迈下台阶,动作不大,却有她独有的慵懒随性。
回眸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南稚。
这一扬眸浅笑的盛世美颜,让重度颜控的南稚把到嘴‘顾老师已婚为什么不告诉她可爱的小助手’的抱怨咽了回去。
呜呜呜。
美成这样,嫁给她男神,不亏。
更重要的是——
南稚恢复往日活力:“容公子出身百年世家,容家是出了名了底蕴丰厚,古董藏品众多,肯定会有您要的绢纸。”
毕竟周老板可是对全世界各大藏品收在谁手里,都如数家珍,他说有,绝对就有。
“我们赶紧去拿,时间紧!”
顾星檀悠悠叹了声,表情苦恼:哪有她想得那么轻松。
“实不相瞒,我跟你男神,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互嫖关系而已。”
并没有熟到可以伸手跟他要东西。
南稚张大了嘴。
确定自己没听错?
不是普普通通的‘夫妻’关系?
而是‘互嫖’关系?
豪门夫妻都是这么玩儿的吗?
“算了,我试试吧。”短时间也没其他办法。
顾星檀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很快下了决定。
目前来看,有方向,是好事。
然后刚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容怀宴,就遭遇滑铁卢。
没错。
他们夫妻塑料到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南稚目瞪口呆:“……”
顾星檀白生生的指尖愣是顿在屏幕上足足三十秒,才故作镇定,“没事,我还有plan b”
随即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勉强找出一张已经被压得皱巴巴的名片。
是昨晚江秘书送她回枫湖居后留下的。
幸好没扔。
江秘书很靠谱,直接发来定位。
等抵达今夜白会馆时,外面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一下车,刺骨清寒的风仿佛能透过单薄的布料,钻进骨子里。
顾星檀缓缓裹紧了身上披着的黑色大衣,眼尾扬起,望着这栋从外观看就极度奢侈的建筑物。
作为陵城最纸醉金迷的地方,来的客人非富即贵,穿着随便的话,大概率会被拦下。
懒得回家,顾星檀先去惯常去的造型工作室,挑了件摇曳生姿的红色吊带长裙,真丝布料格外贴合身材,没有太多装饰,只有若隐若现的白净脚腕,缠了一根淡金色的细细脚链。
妆容极淡,偏偏唇色艳丽至极,皮肤又是极白的,美貌极具攻击性,让人移不开眼睛。
见天色不好,顾星檀让南稚先回家。
自己一个人慢悠悠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往里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路人的心尖上。
刚一进门。
便有侍童主动来接她的大衣,并指路。
顾星檀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包厢门口。
门半开着,她下意识寻找容怀宴的身影。
只是包厢内烟雾缭绕,顾星檀精致的柳眉忍不住蹙了蹙。
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刚打算进去。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轻轻柔柔的女声:“这里不能随便乱进。”
顾星檀淡淡地瞥了眼拦在她面前的女人,收回视线,又看向包厢里侧:“我找容总谈个生意。”
唐旖若看清楚顾星檀那张冷艳又精致的脸蛋后,略顿了一秒,却毫无让道的意思,重复那句:“这是私人局,不是谈生意的地方,你不能进。”
顾星檀红唇翘起一点弧度,眼睫微微垂落,像是终于细细地瞧了面前这个清丽淡雅的女人,“如果,我偏要今天谈呢?”
细嫩指腹摩挲着掌心那枚古董怀表的红宝石花瓣,一下一下。
若是熟悉她的人一定能看出来。
这是耐心告罄的意思。
恰好——
顾星檀看到了坐在牌桌里侧那格外灼眼的男人。
昏黄暗淡的灯下,男人捏着纸牌的长指呈玉质的冷感,姿态端方,眉目矜贵,仿佛并不是在牌桌玩乐,而是在做阳春白雪一样的雅事。
俨然把君子端方这个词阐述到了极致。
也,让人很想破坏掉。
顾星檀果断绕过拦在她面前的女人。
唐旖若猝不及防。
众目睽睽之下,红裙雪肤的少女一步一步踏进了烟雾缭绕的纸醉金迷之地。
众人齐刷刷看向这个突然闯入的冷艳美人。
有点惊讶。
顾星檀对任何人都视而不见,目标明确,直奔容怀宴。
大家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大美人目标是容怀宴呀,那她要伤心而归了。
毕竟,容公子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清心寡欲。
唯独容怀宴,恍若无觉,任由顾星檀靠近。
下一秒。
他长指间尚未丢出去的纸牌被两根纤纤细指从背后捏住。
容怀宴云淡风轻地顺势松开,任由她拿走。
而后。
静等着看笑话的众人看到了震惊一辈子的画面——
只见一袭红裙的少女大胆又嚣张地往被公认是高岭之花的容公子大腿上落座。
纤指捏得那张纸牌顺着这位大佬修长冷白的脖颈慢条斯理地划至他的喉结,顿了半秒,锋利的边缘来回摩挲。
与此同时,偏偏用清软又慵懒的嗓音道:“容总,我这里有个生意,你要不要做一做呀?”
说‘做一做’这三个字时,语调刻意拉长几分,仿佛盛夏融化的糖丝儿,旖旎勾缠。
第4章
美人计
容怀宴能清晰感受到抵在喉管那抹锋利的危险。
清隽如画的眉眼低敛,静静地看着容太太纤若无骨的皓腕,在黯沉光线下,透着莹莹的白。
片刻后,不动声色地往椅背上仰了仰,薄唇略掀起淡弧:“这是你做生意的、嗯,诚意?”
他声线极好听,宛如浸透了霜雪的寒玉,音质是那种润透的清冷。
随着容怀宴突如其来的动作,坐在他腿上重心不稳的顾星檀跟着惯性往他怀里撞过去。
红裙立刻漾起一片迤逦之色,最后轻飘飘搭落在男人黑色西裤。
浓郁的墨与浓烈的红,构成了极致靡艳的画面。
而少女指间夹着的锋利纸牌无意划过那冷白色的脖颈。
顷刻间划出一道横贯了整个喉结的绯色长痕。
原本矜贵雅致的端方君子,因为这道绯痕,平添了不羁的绮色。
原本喧闹的包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们万万没想到,容怀宴没推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接她的话!
甚至被纸牌抵着喉管仿若胁迫,也没生气。
气氛还有点诡异的——暧昧?
有人压了声音嘀咕:“难道是什么财色交易?”
这边,顾星檀望着那道贯穿男人整个喉结的红痕,滟光流转的双眸微愣了瞬,随即红唇勾着笑,随手将纸牌抛到牌桌上。
顾星檀用柔软滑腻的小手托起男人的腕骨,慢悠悠地抚平他的掌心,而后用纤细食指一笔一画写下两个字。
顺势将自己的手搭在男人肩膀位置,毫不客气地借力站起身:
“这个诚意,还不够吗?”
见他神色平静,甚至连掌心都保持被顾星檀放在膝盖的那个姿势,依旧是那个矜雅从容的贵公子仪态。
顾星檀垂下眼睫,懒洋洋睨着他,似笑非笑:“难不成容总怕了。”
激将法没用。
但容太太的美人计,容总没任何理由拒绝。
容怀宴从容不迫地将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好,落下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试试。”
唐旖若没忍住,上前道:“怀宴,今天大家专门为你接风,贺泠霁还没到,有什么生意非要现在谈不可。”
这次确实是私人局。大部分都是与容怀宴同一大院里长大,只是关系淡薄。
唯独一人。
就是贺泠霁,也是容怀宴来这里的目的。
大家都心照不宣,所谓谈生意,不过是男女之间的交锋罢了。
可是,就唐旖若挑明了。
顾星檀如何看不出来这些人暧昧的眼神,当着唐旖若的面,挽住了容怀宴的胳膊,顺势小鸟依人地倚过去,仿佛一个引诱君王不早朝的祸乱妖姬,端得是娇里娇气:“容总,还不走吗?”
容怀宴侧眸看她一眼。
而后仿佛把所有人当瞎子,用偏冷的音质淡声道:“生意重要,他会谅解。”
几秒后。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红裙美人挽着容总提前离席。
包厢内很快恢复喧闹,议论纷纷。
一个发小细想方才那位红裙美人明艳旖旎的脸蛋,豁然开朗。
于是,对唐旖若调侃道:“幸好你没拦住。”
“听说容太太是他爷爷临终前亲自定下的妻子,按照容老爷子的审美,啧啧啧,估计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古板淑女吧。”
“估计咱们素来清心寡欲的容公子,准备养个香艳会撒娇的美人玩玩。”
容怀宴既然打算开荤,自然要选这样顶级的大美人。
发小觉得自己真相了。
唐旖若面对着包厢门口,清丽动人的面庞是惯常温柔的笑:“原来是这样啊。”
黑色卡宴内。
顾星檀早就收敛了方才祸国妖姬的模样,用那双无辜却勾人的水眸凝望着在她后面上车的男人,快速给他让了个位置,还弯着眼睛笑。
面对容太太突然的殷勤。
容怀宴从善如流地落座,却不小心扫到她洁白踝骨上那一闪而逝的金色脚链。
视线略定了瞬。
顾星檀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副驾驶等候的江秘书立刻递上一份文件:“容总,这是昨天在拍卖会的清单,请过目。”
容怀宴伸手去接。
已经被顾星檀眼疾手快的抽过去,而后双手呈给容总,不小心瞥见上面那一排购买记录,笑意盈盈道:“容总眼光真好,选的都是一级藏品。”
顾星檀夸奖的话不重样地向容怀宴砸过去。
江秘书表情困惑,怀疑昨晚在车里阴阳怪气容总的不是真正的容太太……
简直跟今天判若两人。
倒是容怀宴。
神色略散漫,修长手臂撑在黑色扶手上,单手握着那张薄薄的清单,神闲气定地等她夸完,才徐徐问:“容太太,想要谈什么生意?”
不奇怪他会主动询问。
顾星檀想到自己在他掌心写下‘聘礼’二字。
事关两人婚姻大事,她笃定容怀宴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她慢条斯理地抚平裙子上的折痕,坐得比容怀宴还要端正,一副准备正儿八经谈生意的架势。
刚想开口,余光不经意瞥见他喉结那道贯穿的绯色长痕,心虚了一秒。
随即轻咳了声,假装没看到:“我听说你藏品里有许多用于修复的古纸,其中也有类似宋绢的细密绢?”
原来是惦记他的藏品。
只是——
容怀宴冷白修长的指骨轻敲了座椅扶手,在寂静的车厢内,让人心脏忍不住缩紧。
他看向江秘书:“有太太想要的纸吗?”
江秘书略一思索,立刻答道:“有,就在老宅收藏室。”
而后对各类藏纸如数家珍。
越听,顾星檀漂亮眸子越亮。
书画修复师最缺的排在第一位是什么。
那绝对是修复材料!
无异于看到金山银山在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