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容怀宴收了笔。
大抵没人看得出来,这幅画,是被后人修补过的。
仿佛从千年后现世,便是这般。
男人冷白如玉的指尖,不小心沾了点墨,他拿起旁边的纸巾,一边赏画,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低敛的眉目淡若青山,赏得却不是被他全好的画意,而是——
顾星檀复原修补的痕迹。
……
容怀宴画画时,向来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这是从小的习惯。
所以,当他将还原如初的古画收起打开门时,便听到等在外面的老管家道:“先生,太太十分钟前,开车出门了。”
容怀宴随手将画盒交给管家,语调透着几分冷漠的冷静:“她大病初愈,外面雪下得大,怎么不拦住?”
老管家犹豫半秒。
想到太太那双漂亮眸子望着人时,简直能让他老人家把心都融化了,哪里舍得拒绝。
越发理解老家主选择这位孙媳的原因。
实在是太招人心疼。
叹了声:“拦不住。”
看到容怀宴跟保镖打电话,一刻不耽误离开的背影。
管家感叹:就是先生这座雪山,也迟早要被融化。
容怀宴对自己这位太太也有几分了解。
顾星檀脾性看着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在意,实则执拗偏激。
召陵墓园。
雪中一抹穿着黑色大衣的纤细身影格外显眼,少女被冻得泛着绯色的手中捧着大束山茶花,与白茫茫的天地几乎分不清。
顾星檀静静地望着墓碑照片上比江南女子还要温婉动人的面容,她永远定格在年轻的模样。
这样喜欢绘画,从小立志于成为顶尖画家的女子,最后却因重度抑郁而以最惨烈的方式、用她最心爱的那套绘画工具自杀。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才慢慢蹲下身子。
指尖轻轻拂开冰冷墓碑上方那一层薄薄的积雪,轻软好听的音色在雪中透着点飘渺,“妈妈,我来看你了。”
准备放下花束时,视线不经意瞥过那埋在薄雪里两束新鲜的山茶花,淡色的唇瓣勾起讽刺弧度。
这个天气,谁还来看看妈妈,不言而喻。
下一刻。
顾星檀面无表情地将那两束花扫到最角落位置,把自己带来的那束放到了最中间。
原本暂停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大团大团地从天空掉落,积雪几乎压垮了两侧常青的枝叶。
少女呆呆地蹲在墓碑前,细碎雪花凝结在她纤长卷翘的睫毛,越挂越多,她有很多话想要跟妈妈讲。
甚至觉察不到越来越大的漫天大雪。
直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她旁边停下。
裹着西裤的长腿笔直修长,亦是很熟悉。
顾星檀极慢地眨了眨仿佛已经被冻住的睫毛,扬起雪中透白的脸蛋,入目是一柄撑在她头顶的黑色大伞,缓缓移动,看向站在伞外那料峭挺拔、同样一身肃穆沉静墨色的男人。
忽而唇瓣极轻的翘起弧度。
莫名地想起那天在容氏老宅看到他的画面。
说他穿这身,不像是赴宴,倒像是出殡。
竟是一语成谶。
“不想笑,就别笑。”容怀宴一手斜斜撑着那柄大伞,几乎将蹲在墓碑前那小小的身影全部圈住,而后朝着她伸出另一只手,偏冷调的音色在酷寒雪中,偏偏裹挟着丝丝缕缕玉质的清润,轻描淡写道:“回家。”
雪花一朵一朵,落在那只骨节匀称,完美精致的手上,对方却没有任何收回的意思,就那样递到少女面前。
顾星檀视线停了好几秒。
才慢吞吞地伸出她已经被冻红的小手。
容怀宴仿佛已经没什么耐心,在她刚伸手时,已经微微俯身握住,触手是比冰块还要冰冷僵硬的手,眉心折了瞬,却没松开。
单手将大衣外套解下,不由分说地披到顾星檀身上。
他个子本就高,黑色大衣几乎将顾星檀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
顾星檀原本被冻得没什么知觉,此时却清晰感受到了温度,一点一点,透过厚重布料,细细密密地侵入她的肌理。
她下意识侧眸看他仅穿着西装的身影,张了张嘴:“我不用……”
“你用。”
男人已经揽住她的肩膀,不允许拒绝,就这么带着她走向停车场。
“那你冷不冷呀?”
按理说,一般男人这个时候,应该表达自己强大的保护欲。
冷也说不冷。
然而容怀宴不按常理出牌,语气寡淡:“冷。”
感动不过两秒的顾星檀:“……”
刚想说冷就把衣服还给你。
下一刻。
却听到他几乎消散在雪中的话语:“你大病初愈,别再着凉了。”
……
停车场一辆黑色宾利商务车。
几乎隐藏于大雪之中。
后排车窗降下,车内发鬓两侧略染了白霜、依旧能看出年轻时英俊儒雅的男人正遥遥望着远处——
一身单薄却清贵西装的男人几乎将伞全部倾斜至旁边包裹得严严实实,却掩不住身形纤细曼妙的少女头顶。
两人背影逐渐消失在雪中。
程惟楚让司机关上车窗,狭长的眼眸看向顾昀之,恭顺提醒:“您注意身体。”
顾昀之没怪他自作主张,反而眼神淡淡地询问:“他们夫妻关系不错?“
程惟楚笑了笑,不疾不徐道:“容总是谈老爷子亲自为小公主选的丈夫,百年世家底蕴养出来的贵公子,无论哪方面都是优秀完美,小公主喜欢他是迟早的事,义父可以放心。”
听到独女的丈夫完美优秀,顾昀之却没有半分愉悦之情。
反而神色越来越寡漠。
放心?
他如何能放心。
顾家偌大家业,难道在他百年后,要并入容氏。
从此,世人只知容氏,不知他顾昀之一手撑起的顾氏。
顾昀之眼神严苛地打量身边被他从小养大的义子。
聪明听话,无疑是他纵横商界最好最锋利的矛。
可再得心意,始终隔了层血脉。
“回吧。”
程惟楚狭长眸子垂落,不卑不亢地任由义父打量,直到顾昀之闭着眼睛,靠回椅背后,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才很快地攥了下。
声音如往常恭敬:“是。”
回枫湖居途中。
容怀宴没立刻调到最高温度,未免她本就大病初愈的身体,承受不住忽冷忽热,再病倒。
见她蜷缩在宽大的真皮座椅内,霸占了车厢内唯一的小毯子。
顾星檀发觉他盯着自己。
想了几秒,然后默默地把毯子一个边边递过去:“一起盖?”
容怀宴瞥向那点边角。
薄唇微掀,似是漫不经心般:“这就是容太太对照顾你几天恩人的报答?”
顾星檀捧着保温杯,正抿了口热水,乍然听到这话,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自己高烧分不清梦魇与现实,依稀听到他的声音,以及每天都有人帮她擦拭身体……
想到这儿,忽然被水呛了一下。
咳嗽了好几声。
原本苍白的脸色,仿佛落上了旖旎艳丽的海棠色,少了几分病态沉寂,多了生机勃勃。
“咳咳咳……”
容怀宴视线落在少女沾了热水后,终于恢复红润的唇瓣,大发慈悲地轻拍她的后背,“幸好,容某并非挟恩图报之人。”
顾星檀好不容易缓过来,原本冻僵的小脑袋被欺负地开始转动。
所以这狗男人在内涵她——
知恩不报???
日!
果然。
资本家不会无缘无故做善事!
都是有目的的!
顾星檀用毯子把自己小脸埋起来,既然嫌弃,那连一点边边角角都不分给他。
车厢内安静下来。
薄毯沾染了男人身上极淡的乌木雪香,清清冷冷,却让人心绪安宁。
不知不觉,她竟在平稳车速中慢慢睡着了。
不多时。
正在看文件的容怀宴感觉到膝盖一沉。
入目是从冷灰色毯子内半露出来的雪白脸蛋,卷翘睫毛安静地垂落。
容怀宴刚动了动,却见她眉心轻蹙了下。
垂眸看了她几秒。
最后慢条斯理地合上文件夹,裹在西裤内的两条长腿略略放松几分。
呼吸间缭绕着那乌木冷香越发浓郁,少女精致漂亮的睡颜越发放松,在并不舒服的车厢内,却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等到醒来时,外面朝阳正好。
顾星檀懵懵懂懂地坐起身,望着外面暖意融融的太阳,积雪虽未融化,天色却大好。
她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显示——
上午七点。
醒盹了足足五分钟,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睡了十几个小时!
旁边床铺没人。
很显然,容·资本家·怀宴又去上班了。
“太太,您身体好了。”
下楼时,管家看到顾星檀一改之前憔悴病态,恢复生病前那明艳照人,“我吩咐厨房,这几日给您多补补。”
“这几日麻烦大家。”顾星檀一扫之前陷入梦魇的颓靡,笑盈盈道。
沉闷了好几天的别墅。
也重新活了过来。
不知不觉,顾星檀竟然成了支配这栋别墅所有人喜怒哀乐的灵魂。
国家博物馆,书画修复工作间。
顾星檀痊愈后上班第一天,依旧在发愁给这幅古画找摹画师接补画意。
亲自动手画,这个显然是行不通了。
她以为时间过去那么久,碰到画笔就会高烧梦魇这个症状,可能会消失。
没想到,高估自己了。
沉香木椅子内,戴着淡金色细框眼镜的少女眉目慵懒散漫地靠在扶手,细白指尖抵着镜框,穿了件长及脚踝的宽松软糯的羊绒外套,丝毫不怕冷,正漫不经心地翻着手机联系人。
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南稚感叹顾老师的身体素质。
之前居然还能发烧那么久。
也是神奇。
南稚欣赏了一会顾老师盛世美颜。
想着一时半会,这幅古画短时间内可能找不到摹画师,于是将桌上那画卷摊开平放,准备好好存放起来。
刚一打开,忽然惊呼了声:
“老师!”
“您快来看!”
顾星檀听着她一惊一乍的声音,眼睫慢条斯理撩起,在触及到那恢复完美画意、惊艳震撼的千年花鸟画上,眼瞳陡然定住。
第26章
房事武器
午后阳光透过修复间外镂空雕刻的窗户,在少女认真看画的精致侧颜,投射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直到她脸颊两侧镶嵌着小铃铛的眼镜链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才打破这一室静谧。
顾星檀表情看似平静地欣赏着这副古画。
突然觉得真是便宜云曜了。
这样修复堪称完美的文物,当什么私人传家宝,就该放到玻璃展柜里,供后人瞻仰。
随即听到南稚对着画感叹:
“这是哪位神明显灵了吧?”
“完全看不出来补画痕迹,太传神,像是原本就画上去的。”
“哪有什么神明显灵。”顾星檀亲手将古画收起来,轻轻哼了声,“是资本家难得做慈善。”
她高烧之前将这幅画放到了容怀宴画室内。
除了这位善心大发,还能是谁。
南稚瞬间福至心灵。
睁着一双杏眼,“啊啊啊!是不是容公子悄悄画的?给您惊喜?”
“我就知道我磕的CP天下第一甜!”
“这是什么神仙老公、容公子简直就是史上第一田螺贤夫!”
完全不需要顾星檀给她什么答案。
一个人已经脑补完了整场‘甜美爱情故事’。
顾星檀把玩着古董怀表的指尖略顿了秒,低低笑了声,带着笑音的声线透着几分不自知的撩人,“田螺贤夫?”
“这个美好祝愿非常不错。”
只是冷血无情资本家距离‘田螺贤夫’这四个字,目前还有十万八千里。
想到昨天连盖个小毯子都内涵她知恩不报,顾星檀原本翘起弧度的红唇,很快抿平——
南稚小声嘀咕。
“万一容总是单纯的心疼了呢。”
顾星檀第一反应:绝不可能。
不过无论是不是资本家的诱饵,现实是容怀宴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
怎么着也得表现表现。
思忖措辞时,少女原本平稳的心跳,慢慢地莫名开始加速,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她抿着唇,若无其事敲下一行字。
平平无奇大美人:【容总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作为报答?】
下一刻,手心震动。
她第一时间看向屏幕。
Rhy:【容太太,无以为报和恩将仇报是两回事。】
莫名的。
看到他的回复。
顾星檀紧绷地神经陡然松弛下来。
果然啊——
平平无奇大美人:【容总想要什么报酬?】
……
从谈老爷子小别墅回容氏大厦的途中,容怀宴清隽的眉目沉敛,长指一下一下摩挲着手机金属边框,脑海中浮现出老爷子那番话。
神色淡若青山,掠过容太太的消息。
刚打算回复。
便听到坐在前排的江秘书恭声道:“容总,定了三小时后飞F国的机票,管家已经将您的行李准备好,我们路过枫湖居拿了就可以出发。”
容怀宴沉吟几秒,轻描淡写地应了声后——
光线暗淡车厢内。
他冷白如玉的指尖轻轻落下:
【等我回来。】
起初顾星檀不知他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直到当晚回家后,才从管家那边得知,容怀宴居然出差去了。
顾星檀小声嘟囔了句:“都快春节了,出什么差。”
老管家态度和蔼:“这段时间先生一直关在画室不知道忙些什么,工作堆积了不少。”
“大抵是这个原因吧。”
这话一出。
顾星檀一双妩媚潋滟的桃花眸染上几分心虚,瞬间恢复淡定,一脸贤惠地矜持道:“工作重要。”
管家不知道忙什么。
她却清楚。
毕竟他这几天忙得那东西,今天才被南稚送到云曜手里。
因为前段时间忙着修复这幅千年古画,又发烧几天,一直没开直播,今天刚上班,就被馆长叫去办公室训了一通。
并且安排了一个月最起码要保证30个小时的直播时间。
只要她能保证时间,直播地点随意。
于是乎,晚餐后。
装修高雅却莫名充斥着一股子性冷淡风的书房,一面落地墙,另外三面到顶都是一排排黑胡桃木色的书柜。
顾星檀坐在中间,仿佛被书香环绕,金融、科技、绘画、古董等各种书籍分门别类,全部都是晦涩难懂,她看一眼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小文盲的程度。
嗯。
非常适合用来当直播背景。
表现自己很有文化。
顾星檀不是娱乐圈女明星,时间长了不露面,热度自然很快就没了,蹲在直播间的观众极少。
开播十分钟,也就不到两万人。
顾星檀浑然不在意,找出那本书画修复的古籍,开始从上次直播断开的地方继续讲修复技巧,还在容怀宴收藏室里顺了一副尚未修复的古画,作为教材。
嗯。
普及书画修复文化,她是认真的。
大部分询问的也是书画知识。
顾星檀对此十分满意。
直到——
突然一条顶着闪闪发光表示特殊身份的ID冒出来,一口气砸了500个宇宙飞船,愣是将原本遥遥领先的榜一Asdfg金主先生压到了榜二。
并且闪闪发光超大弹幕连续飘过五百次:
「致敬:‘妙手回春,德艺双馨’的顾星檀修复大师」
顾星檀看着顶流大明星云曜专属ID,揉了揉眉梢,想要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应该感谢这位哥没把‘未来国宝修复师’这几个字打上来,给她留了点余地吗???
特妈的冷静不了。
面无表情地看着原本学习气氛很浓的直播间被他的粉丝打卡挤爆。
「男神打赏一日游」
「滴,打卡」
「不过这位主播长得过分美貌了吧?不会是男神的女朋友吧?」
「……」
粉丝们透过屏幕,仿佛看到了无意中坠入古典书墨中的祸水美人,偏偏生了张招摇夺目的浓颜系脸蛋,在淡雅书香中,美得艳丽张狂。
顾星檀视线落在弹幕,见没多少人听课,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古籍道:“我是他债主。”
而后随口般补充了句,
“感谢云曜先生慷慨解囊,所有打赏都将用于我国文物修复,不过……请云曜先生记得结一下外包摹画师的账。”
原本打赏了上千万的云曜觉得作为修复感谢费用已经差不多了。
而且还给顾老师带了一波流量。
谁知——
想到之前顾老师跟他提过的那位摹画师的价格。
把他卖了也付不起!
求救似的看向他的万能经纪人:“徐姐,怎么办?”
徐姐原本还怀疑顾星檀是骗子,但在看到那副修复完美的千年古画之后,对她彻底改观。
“顾老师应该逗你玩,不过……确实是得好好感谢人家。”
“我想想。”
而此时,直播间。
看着美人漫不经心勾唇说话时,仿佛能夺走人的魂魄。
大部分粉丝:
「啊啊啊啊,这样的大美人,配顶流男神,也是绰绰有余。」
某些女友粉:「美什么美,肯定开了美颜!」
顾星檀对自己美貌最为重视,懒洋洋地哼笑了声:“那我开美颜了。”
经历过‘恐怖娃娃’事件的观众们:「千万不要!!!」
「你开美颜太恐怖了,不要吓人!!!」
「那些黑美貌的,能不能先去看看新闻?」
安静如鸡的云曜突然再次冒出来一句:「别乱嗑CP,我等凡人不配天仙!」
粉丝们都不信。
甚至还当他在调情。
直到顾星檀这边的直播画面里突然出现一双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正将青花瓷托盘内一碟碟摆得精致到让人舍不得下嘴的水果盘放下。
苍老又不掩优雅的声线,恭敬道:“太太,请慢用。”
直播间众人:「卧槽?」
「太太?!!」
「这确定不是误入了什么民国戏剧组?」
直播间不少观众懂古董:「谁会用元朝第一批古董青花瓷托盘当演戏道具?」
「还有她身后那个花瓶,是多年前就拍出三个亿高价的乾隆粉彩瓷瓶吧?这玩意不好好收藏着,直接拿出来插花!」
「所以……人家是真豪门?」
「难怪云神都说自己不配」
「原来不是谦虚,是真不配?!」
「用得起这种级别的私人管家,绝对都是豪门中的上流,上流中的顶级存在。」
「贵号已经从我的文物修复学习分类,变成了我窥探上流生活日常类别,请太太多来一点!」
「呜呜呜,我想说顾美人太优秀了吧,有貌有钱还有才,听说云神那副传家宝古画破损的可不是一点点,很多修复师都不敢接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也可能是被上流人士包养的小情人?」
但是这条弹幕,很快被其他人刷没了。
原本顾星檀只是小范围的火。
而此次修复能力被顶流男明星云曜认可,她彻彻底底的爆红网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短短时间微博粉丝一夜暴增千万,流量堪比一个二线女明星。
出门不戴口罩,绝对会被认出来的那种,馆长还给她又安排了两个助手,俨然就是女明星待遇。
看得馆内不少人眼红。
保密性极高的餐厅。
包厢内。
顾星檀望着桌面上那包装精致的淡粉色盒子,眉目怠懒地往椅背一靠:“摹画师没花钱,不必这样。”
本来以为云曜经纪人约她见面,是那副花鸟图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有点兴致缺缺。
徐姐就知道她在直播间是开玩笑。
却也笑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的一点点心意。”
下一刻。
她意味深长道:“听说顾老师在房事上一直想反压你先生?”
“那这个秘密武器,一定用得上。”
原本慢悠悠喝茶的顾星檀,蓦地听到这话,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幸好多年礼仪教养刻入骨髓,才没让她失去仪态,“咳咳咳。”
谁告诉她的?!不言而喻。
顾星檀刀子眼瞥向旁边的小叛徒南稚。
南稚小脸通红,小声解释:“听说圈里人都很会玩嘛,我那天送画的时候,就顺便……跟徐姐探讨了一点点。”
没想到被徐姐这个老油条套话。
圈里人很会玩?
顾星檀那双黑白分明的含情眸,不动声色地移向那个淡粉色盒子。
能比容怀宴还会玩?
堕落了堕落了。
她居然对这种玩意儿动心了!
……
回修复工作间的途中。
南稚抱着不大的盒子嘿嘿一笑:“老师试试嘛,徐姐送您的,肯定是好东西,搞不好可以一举征服容公子,让他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顾星檀望着被积雪压垮的料峭枝头,仿佛想到了被容怀宴日日夜夜压制的画面。
闲闲地掠过那盒子:“我看看什么宝贝,能有这种功效。”
“要不是好东西,徐姐可没脸送您。”
毕竟顾老师可是帮云曜修复了传家宝贝。
两人刚要打开。
一道米白色的身影踩着雪地枯枝,从小路拐角处迎面而来。
是唐旖若。
顾星檀漂亮眸子里的笑意不减,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继续解着礼盒绸带。
谁知,唐旖若与她擦肩而过时,忽而偏了偏身子,语气极低:“你真以为,容怀宴能帮你一次,还会帮你一辈子?”
知晓唐旖若提得是容怀宴帮她画画之时。
顾星檀柳眉轻挑起,指尖动作顿了下,似是漫不经心:“哦?唐小姐管得倒是挺宽。”
“他不帮我,难道帮你?”
望着顾星檀那张明艳又招摇的脸蛋,唐旖若意味深长地笑了,忽而俯身,仿佛说悄悄话:“他每年腊月都会有七天不在陵城,你猜他去哪儿了。“
“所以呀,别,得意太早。”
说完,便恢复往日娴雅气质,与顾星檀擦肩而过。
谁知,意外突生。
还未走一步,便直直地扑倒在即将融化的雪地里,发出一声尖叫。
顾星檀从唐旖若那句‘七天不在陵城’回过神来,瞥向旁边悄悄伸回脚脚的南稚。
南稚满脸无辜。
早就看她这朵小白莲不顺眼了。
唐旖若倒在泥地里,原本淡雅如菊的气质,被一地雪泥给砸得全无。
顾星檀慵懒随意地垂眸,红唇慢悠悠翘起,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谁不要得意的太早?
第27章
所谓‘报恩’
F国冬季亦是温暖如春。
青山环绕,一栋蓝白相间的别致小木屋屹立于蓝天白云之下,外面篱笆上藤蔓玫瑰缠绕盛开,前方就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清澈溪流,夕阳余晖散落其中,仿佛置身于美轮美奂的油画之中。
一辆昂贵定制款劳斯莱斯幻影,从木屋缓缓驶出。
副驾驶的江秘书刷着国内新闻。
从后视镜,能清晰看到自家上司那张清冷漠然的侧颜,此时正仰靠在椅背上,修长指骨半盖在眼皮上侧,似是闭目养神。
江秘书欲言又止。
很快。
静谧车厢内传来男人低凉慵懒的声线:“有话就说。”
容总不是在休息吗?
对上容怀宴那双比冬日溪水还要薄凉入骨的眼眸,江秘书条件反射地如实禀报:“太太上热搜了,大家都在夸太太修复技艺好。”
不过——
原因是某位顶流亲自去直播间为太太打赏一千万。
这件事,无论他怎么说,都像是告状。
这要是被太太知道了……
想到容太太那脾性,江秘书话点到为止。
江秘书懂事。
但有不懂事的来幸灾乐祸了。
没等容怀宴开口。
搁在旁边座椅上的私人手机震动了几下。
容怀宴视线掠过,随意伸出连骨骼走向都完美至极的手,平静地接起电话。
顷刻间。
阮其灼不加掩饰的放肆笑声就传遍车厢:“容哥,你榜一金主爸爸的位置被人取代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