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缨的精神兽是一条剧毒的黑曼巴蛇,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其他三名哨兵并一位向导,这是一个执行任务的小队。
黑足猫被一条毒蛇,一只海东青,两头花豹围在中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来找她打群架。
那位向导的精神兽是一只黑天鹅,不是温温柔柔的抚慰向导,她的精神力凌厉逼人。
一头豹子抬起比黑足猫整个身子还大的爪子试探性地想去刨它,被黑天鹅一翅膀扇回去。
黑足猫被这么一大群凶神恶煞的精神兽围着,炸成了一团毛球,拱着背脊,猫眼一眨不眨警惕地打量那条毒蛇。
聂音之提醒他道:“哨兵是不能随便进向导学院的。”
封寒缨啧一声,黑曼巴蛇好奇地围着聂音之打转,分叉的蛇信在空中摇来晃去,把她当成了某种猎物似的轻嗅。
沉重的合金门“噗”一声启动,门内的人还没出来,一团白影闪电似的掠来,将黑曼巴的头猛地往下踩去,兔脚踩在它的七寸上。
顾绛慢条斯理从检查室出来,目光扫了众人一圈,口气温和,“干什么?开会吗?”
“老大!”众人惊喜道。
顾绛走过去,抓起黑足猫抱进怀里,走到聂音之身边,兔子不开心地跺了跺后脚,跺得黑曼巴整个蜷缩起来。
封寒缨头皮发麻,觉得自己心脏都要碎了,带着几人飞快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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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音之发现,顾绛根本就是自己不想上班,反而拿她当借口。他直接将她带到了训练基地,让她自己跟着向导教官学习,他成天就在旁边睡大觉,名曰监工。
聂音之在学院时一听如何温柔似水地安抚哨兵就想打瞌睡,现在让她学习如何建立精神壁垒,如何进行精神攻击,如何利用精神力惑乱哨兵的五感,她简直亢奋得能上天。
她的精力充沛到训练一整天,到了晚上精神兽依然能精力十足地上蹿下跳。
顾绛躺在沙发上,被黑足猫爪子啪啪拍脸,聂音之就算在泡澡,她的精神兽都不消停。顾绛有时候都有点怀疑,到底谁才是哨兵。
雪白的兔子在他身上显形,黑足猫立即调转脑袋,朝着兔子扑去,尾巴在顾绛脸上扫来扫去,两只精神兽在整个客厅光速窜跳,半个小时后,兔子倦了,缩到沙发角落。
顾绛眯着眼睛昏昏欲睡,黑足猫紧追不舍,跟着一起钻进去。
之后的事就如那日在静音室里一般无法控制,对对方的渴望让他们的精神兽紧紧纠缠在一起,顾绛看了一眼禁闭的浴室门,踢掉裤子,自己动手。
聂音之泡在浴缸里,也不知是热水蒸的还是什么,白皙的肤色透出艳红,肩头以下隐没在水面粉色的浴盐泡泡里。
浴缸里的水都快冷掉了,聂音之才手脚发软地爬出来,收拾妥当,吹干头发,打开浴室门往外偷瞄了一眼,顾绛已经不在客厅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房间,舒了口气,准备躺上床睡觉。
随即就听到门被爪子挠响的动静,聂音之回头看了看自己餍足的精神兽,虽然不想承认,但小猫咪确实真实地显露出她现在的精神状态。
黑足猫四脚朝天地窝在枕头上,软软地叫着。
聂音之打开门放兔子进来,这只精神兽时常爬她的床,她已经习惯了,不过没想到开门后兔子的主人也在。
顾绛站在门口,很无辜道:“我的头有点疼,我觉得我需要精神疏导。”
聂音之:“……”
顾绛蹙着眉,很虚弱的样子,“刚刚,你有点太激烈了,将我的精神图景搅得有点乱。”
聂音之被他说得脸红耳赤,又有点心虚,毕竟他说的不是假话,她刚才是有那么一点点失控,“那……去你的房间?你的房间是静音室吧?”
顾绛立即笑了,“好。”他以前没有适配的向导,常年靠着白噪音过活,卧室是经过改造的。
聂音之垂眸看向他伸来的手,抬手放上,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得颤了下。
走到他房间这十来步的距离,聂音之能感觉到自己从被他握着的手指开始发烫,等房门打开,又阖上,她的向导素已经抑制不住地散发了出来。
顾绛眯着眼睛,感官很舒服地浸泡在她的向导素中,不由自主地偏头埋在她颈侧轻嗅,“好甜。”
两只精神兽先他们一步占据床铺,已经滚做一团。


第80章
实际上,确实如聂音之所想的那样,塔之所以能批准顾绛的休假申请,的确有她的一半功劳。
像他们这样爆发结合热而意外结合的哨向,通常情况下,双方对彼此都不是很熟悉,这个假期就是为了让两方增进感情的,相当于婚假了。
一般来说,在塔所录入后,就可以去民政局办理婚姻登记了。适配度能达到引发结合热的双方,可以说得上是天作地合的一对——在各种意义上。
聂音之听着耳机里的歌声,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她现在就有种正被该死的龙卷风卷入其中的感觉,转得头晕脑胀,神魂颠倒,以至于瞥见一朵蒲公英都能联想到蜷缩成团的兔子,都能联想到顾绛,想到他的眉眼,想到他的声音,他的微笑,从而陷入那种脸红心跳,轻飘飘的状态中。
这只不过就是身体里产生了过多的多巴胺、肾上腺素、荷尔蒙……这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激素而已。
非常公平的是,陷在这种激素陷阱里的人,不止她一个。
车辆匀速前行,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带着阳光灼热的风灌进来。她现在正带着这位哨兵回家见父母,将他带入她的生活。
聂音之都听完两首歌了,落在身上的视线还没有转开,她转过头,“还有一会儿哦,你还可以再睡一觉。”
“嗯。”顾绛懒洋洋地眯着眼,狭长的眼眸中含着一点柔光。
聂音之受不了他这种迷恋的视线,伸手将他的脸偏向另一边,“那你睡吧。”
顾绛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将手指放入她的手心里,听话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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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绛的精神力是真的很稳定,他能最大程度地自我消化掉哨兵敏锐五感带来的弊端,基本上不需要她这个向导的特意关照。
在拥有专属向导之前,他靠白噪音自我疏导,吃寡淡无味的食物,没有听过一首流行歌曲,只听风声、流水声、雨声,就连太阳都不能晒多了,不出任务的时候,大多时候,都在他那间静音室里躺着睡觉。
跟他在一起久了之后,聂音之开始习惯不带耳机了,将音量调到很小地公放,早晚的时候跟他一起出门跑步,正午就在家里睡觉。
聂音之给他建立起精神屏障,扼制他过于发达的五感,给他喂了一口香草冰淇淋。
顾绛冰得眯起眼睛,兔子窝在他肩头,打了个哆嗦。
“还是不行吗?”聂音之紧张道。
顾绛掀起眼眸,握住她的手,又舀了一大勺,含进嘴里,“好甜。”
在他想要吃第三口时,聂音之及时制止了,“不行,你还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太冰了,会不舒服的。”
然后顾绛就等着她吃进嘴里后,托住她的下巴亲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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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音之通过塔的考核,拿到向导徽章,跟着顾绛一起出任务,才知道这个男人揍起敌人来有多狠,软萌小白兔能直接把比它大十几倍的棕熊一脚踹翻在地,每一枪都能精准地命中敌人要害。
任务结束后,带着一身血腥味,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耳鬓蹭一蹭。
聂音之第一次亲手杀人,顾绛小心翼翼地抱了她整夜,似乎怕她会有什么心理不适。
聂音之本来没什么心理阴影,她杀的又不是无辜之人,但被这样珍而重之地对待,她觉得自己也可以稍微害怕一下。
顾绛安抚她半天,还主动坦白自己当初的怂样,低头看到她冷静的眼眸,愣了片刻,然后没来由地低下头啃住她的唇。
他真是太喜欢亲她了。聂音之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近距离看到他沉迷的神色,晕晕乎乎地想,激素的作用都还没有消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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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聂音之好像终于从情窦初开的傻瓜模样毕业了,虽然经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不过她不再看到蒲公英就想到他了,也不再傻乎乎地脸红心跳。
她只是在购买任何织物时,下意识会选择最柔软的布料,开始喜欢买各种各样的伞,遮雨的,遮阳的,像收集什么藏品似的,顾绛那寡淡的口味被她带得越来越丰富。
休息日,他们窝在家里看电影,屏幕里的男女主爱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聂音之哭得稀里哗啦,身旁人睡得人事不省。
她吸吸鼻子,把自己的情绪通过精神链接传递给他,然后顾绛果然被惊醒了,他迷茫地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开始掉眼泪。
哨兵的五感太过敏锐,便也敏感,她的情绪涌到他心头,都会被放大数倍,只那么片刻,他的眼角都哭红了。
聂音之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伸手想去帮他擦眼泪。
顾绛截住她的手,直接往自己身下按去。
聂音之:“???”哪有人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起立的?好变态啊!
顾绛看她的眼神也有丢丢变态,“这是你的情绪。”
聂音之:“……”
顾绛细细体会了下她灌入自己心中的情绪,笑了声,“我也好爱你。”


第81章
聂音之无缘由地生了一场大病,忽冷忽热,发烧烧到快四十度,吃过药短暂平复后,又开始烧。
她是那种断断续续的烧,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大半夜实在撑不住,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接她,打算去医院。
晕晕乎乎爬起来穿衣服的时候,接到了她父母的电话,被他们严厉警告不准去医院,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消息这么灵通,聂音之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她身边装了什么监控。
聂音之已经烧得不大清醒了,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对着手机喊,“再不去医院我就要死了。”
她好不容易有个短假,再过几天便要进组拍戏了,这是一部古装仙侠剧,有不少武打动作,身体可不能垮了。
她爸在手机那头喊得比她更大声,“死不了!听爸爸的话,你要是死了老爸给你陪葬。”
听听,这是爸爸说的话?
聂音之脑袋快裂开了,挂断电话,坚强地扶着墙往外走,准备等助理来带她去医院。
按理说她爸妈一个企业高管,一个高校老师,也算是知识分子,不知为何对医院就这么偏见,学校里要做什么体检,她爸妈都紧张地联系老师,必须要事先知道体检项目。
好在她身体一向很好,从小到大连感冒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所以也基本上没机会去医院。
这一回,她是真的扛不住了。
聂音之蹲下穿鞋,站起来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匆忙之中她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绝世美颜,以免把自己磕个头破血流。
也不知是不是她发烧产生了幻觉,眼前突然爆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聂音之整个视野都陷入一片白芒中,感觉自己跌进了什么柔软的地方。
这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醒来,聂音之睁眼就看到守在床边的父母,她妈妈扶她坐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喝,“音音,你总算醒了。”
聂音之润润干涩的喉咙,震惊道:“爸妈,你们怎么来……”她话没说完,已经注意到,这不是自己的公寓,“怎么回事啊?这是老家吗?”
她怎么一闭眼一睁眼就回了老宅了?
聂音之环顾四周,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老家了,老家的宅子是旧时候那种高门大宅院,空落许久,宅子里有雇人隔三差五来打扫,看上去摆置都挺干净,但呼吸间,依然掩不住一股陈腐的气息。
“音音,你有没有觉得身体上有哪里不对劲?”她爸爸凑过来问道。
聂音之翻个白眼,“我的亲爹!你闺女发烧四十度,都快烧死了,你还不准我去医院,你是我亲爹吗?”
她爸没跟她废话,“你再摸摸你自己。”
聂音之抬手试自己额头,捧着脸摸了摸,“不烧了,行吧,我又靠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扛过来了。”
她爸妈对视一眼,“音音,你还有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我还有点渴。”聂音之接过杯子又灌了几大口水,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越喝越渴,那种饥渴已经从不止于她干涩的喉咙,仿佛有一群蚂蚁从她咽喉里一路爬到四肢百骸,渴得她抓心挠肝,她不想喝水,她想喝其他的……
其他腥甜的、温热的、鲜红的液体。
聂音之脑袋又开始发胀,但是她没有在发烧,身体冷得像冰,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她蓦地侧了下头,有什么随着微风送进她耳中,她似乎听到了从老宅往山下十数公里外的城镇上的吆喝声。
她觉得身体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膨胀的力量,只要她想,她好像能听到很远很远的声音,感受到很远很远之外的情况,甚至只要她想,她都可以倒拔垂杨柳。
砰——
手里的杯子应声碎成齑粉,聂音之愣愣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她舔了舔自己嘴里突然冒出的尖锐的虎牙,惊慌地看向她的父母。
聂音之的爸爸抬手按在她肩上,沉沉地按住她,那力道有一股安定人心的作用,“音音,你的血脉觉醒了。”
聂音之一脸懵逼,“什么?”
-
活了快二十二年,聂音之的三观突然稀碎。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她是隐藏在现代社会中的,一只小小的血族蝙蝠,据她爸说,他们家祖上也曾经阔绰过,是本国境内唯一大姓血族,就连在血族界都有名号的。
是拥有几百亩地,好几十座宅院,还在国外有城堡的那种阔绰,据说仆人成群,血奴成堆,每天都能喝到不同口味的新鲜血液。
只不过后来时局动荡,传承的过程中,他们家越来越没落,到最后,只剩下这么一套在山区的破落老宅。
并且,血族的血统也没能保持纯净,吸血鬼的力量在逐代减弱,传到她爸这一代时,他爸身体里血族血脉已经很稀薄了。
她爸妈是没落的血族后裔,血族血脉稀薄,基本上已经更偏向于人类了,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融入人类社会。
聂音之的血脉应该更是稀薄才对,她也确实如普通婴儿那般出生,只是血族中会有极小的几率出现返祖现象,聂音之就是那个极小几率的存在。
随着成长,她身体里的血族血脉在不断变得强大,不断吞噬人类血脉,直到今日,她的血族血脉彻底觉醒。
她返祖成为了一名纯血血族。
在聂音之呆坐在床上消化这些奇奇怪怪的信息时,她爸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中端了一碗新鲜的血,递到她面前,“你要不喝喝试试看?”
聂音之闻到那股冲鼻的猪臭气,立马捂住鼻子,一边干呕,一边咆哮,“快拿开!”她真的快要吐了。
“这是最新鲜的猪血了,我和你妈买的小猪仔,才杀的,你爹我就是靠喝猪血过来的,别挑嘴,一口闷了。”
说着,她妈妈从包里掏出一板药,“喝完了再吃两粒驱虫药,音音别怕,就是渴血了喝那么一两口就好了。”
聂音之要哭了,她妈不忍心,心疼道:“要不再试试别的,鸡血,鸭血,我们喜欢猪血,音音说不准喜欢别的口味。”
聂音之被这血气一冲,那种抓心挠肝的干渴就更厉害了,她鼻子里嗅到了外面的人气,脑子里嗡嗡地响。
眼看着她的眼眸已经变成血红色,聂父连忙按住聂音之,她妈妈将血递到她嘴边,劝说道:“音音,你舔一口试试。”
聂音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努力保持理智,凑到碗边轻轻舔了一口。温热的血腥味和猪的臭气一起灌入她的味觉,聂音之一把推翻了碗,埋到床边,差点把自己胆汁吐出来。
之后又试了鸡血鸭血,兔子血,聂音之吐得翻白眼,差点没把命断送在他们二老手里。
但她喉咙里那股干渴越来越剧烈,要不是以人的身份活了二十二年,刻进骨子里的人性压着她,她怕是要不顾一切出去抓个人啃一口了。
实在没有办法,他爸妈去县上医院想办法买了一小袋血包,聂音之舔了一口,又是一阵干呕,好在那股想要挠开喉咙的干渴,暂时缓解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爸妈当人比当吸血鬼在行,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想起来老宅子的地底下还存了许多祖上遗留下来的东西,便带着聂音之钻进地下室里翻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血族宝典之类的东西可以看看。
地下室封得很严实,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比老宅保持得还好,不干不潮,纤尘不染,室内甚至有股淡淡的熏香。
室内的灯都是老式雕花灯,灯光昏黄,还能用。
三个人在地下室中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样有价值的东西——一张契约书。
那是用一种神秘的血族字体记载的,聂音之看到这种字体,却无师自通地能够看懂上面的内容。
她爸很骄傲地说道:“这就是血脉的力量,随着你血脉苏醒,你以后还会觉醒更多力量。”
“音音,你可要控制好你自己啊。”她妈妈面露忧心,不像她爸那么盲目乐观,“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被无数人盯着,要是露馅了,可就糟糕了。”
聂音之点点头,抚摸着这张牛皮纸上的金色字迹,仔细读完,说道:“是血奴的契约书,我们祖宗好像和一个家族签署了鲜血供给的契约,顾氏。”
“这世上姓顾的这么多……”
“激活契约之后,是会有感应的。”聂音之眼眸被灯光映得透亮,有些迫不及待,抱着牛皮纸到一旁研究。
这张契约上约定了顾氏一族,每年都要向血族提供十名血质优良的血奴,顾氏每一代都必须有一名嫡系子孙,成为血奴。换取的自然是金钱财富。
聂音之看到末尾的咒语,小声地念叨出声,随着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手中牛皮纸突然腾空飞起,无火自燃起来,金色的线条从火灰中浮出来,缠到她手腕上,另一端隐没在火光中。
火光中浮出一幅画面。
画面里的人穿着一身宽袍广袖的古装,被威亚吊在半空,长发和袖袍在风中飞扬。
在拍戏。
这是聂音之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她虽然初入演艺行业,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片场,正在拍夜戏。
聂音之又看了两眼,摇曳的火光中,她终于看清楚了一点被吊在半空中那人的脸,月光下那人眉眼如画,清冷似天上仙。
从契约书上烧出的金线,另一端径直袭向了被吊在半空的身影,周围有许多工作人员丝毫都没有发觉,但是他看见了。
对方下意识躲了一下,却因为被威亚从四面固定在半空而没能躲开,金线缠上他的手腕,他诧异地抬眸循着金线望来,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
聂音之心里一惊,急忙抬手捂住脸,他看见我了!
就在这时,牛皮纸燃烧殆尽,火光熄灭,只剩一捧飞灰飘散在半空,画面也消失了。
她的父母紧张地靠过来拉着她上下打量,询问她有没有事。
聂音之愣愣地摇头,猛地一拍大腿。
顾绛!黑灯瞎火的,又是古装扮相,她差点没认出来。
聂音之因为这张脸被经纪公司选中,步入娱乐圈,从一档选秀节目中出道,正是红得发黑的时候,之前拍了一部偶像剧,她的演技被嘲穿了地心,到现在一提烂演技,她铁定榜上有名,被人嘲说,她那不是在拍戏,是在拍ppt。
她也承认自己演技确实不大行,在那之后很是恶补了一番,翻来覆去琢磨剧本。
聂音之看看手腕的契约,不知道喝了顾绛的血,她的演技会不会突飞猛进?


第82章
聂音之是在紧急情况下,被他爸用了一个魔法阵传送过来的,这东西再一次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从小脖子上挂着的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红色琥珀吊坠,因为父母的叮嘱,一直没离过身,就算有些场合必须要取下来,也会随身带着。
原来,这东西里就藏着一个传送法阵,还能监控她身上的血族血脉。所以他爸妈才会那么快知道她的情况,然后二话不说把她弄来老宅,生怕她进了医院被人解剖了。
聂音之的身体情况稳定下来后,给经纪人发了个微信定位,让安排车来接她。
柳姐很快回消息:“马上安排小花跟司机过来。你老家的事忙完了?身体怎么样?回来后带你去医院看看。”
聂音之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山区老宅信号不好,聂音之蹦到房顶上才找到那么一格信号,她后来想起联系经纪人的时候都过了两天了,好在她妈妈给柳姐打过电话。
即使是夏日,山间的清晨也沁人地凉,薄雾弥漫,老宅是一片四进的大宅院,外面有一圈深林环绕,依山环水,幽深又隐蔽,深褐色的瓦上结了许多青苔,湿滑难以下脚。
聂音之踩在上面却稳稳当当的,身体轻盈得如同身上系着无形的威亚,她从这间房顶跳到那间房,玩到兴起时,一个没留神,瞬移到了后方山中,惊起一群飞鸟。
聂音之满头露水地移回宅里,消停了。
她爸妈对她这个状况很是担忧,想让她将工作往后推,要是其他工作还能有协商的余地,拍戏进组这个确实没办法,何时进组,何时开机,这是早就定好的,开机日那都是选好的良辰吉日,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更改。
因为这样一个插曲,聂音之的短假算是报废了,回去后拍了一个杂志,紧跟着就赶往横店。
聂音之一大早化完妆,拍完定妆照,然后在开机仪式现场被烟雾缭绕地熏着,太阳火辣辣地悬在头上,演员和剧组人员都聚在一起,人手三柱香,浓重的线香气息熏得她直打喷嚏。
“怎么回事?感冒了?”制片满头大汗,关切地问道。
聂音之连忙摆手,“没有,就是被烟气呛到了。”
制片姐姐帮她扇了扇烟气,拉她往前面挪去一点,触到她冰凉的手背,惊讶道:“你身上好凉快。”她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什么体质,也太让人羡慕了。”
聂音之紧张了下,她血脉觉醒后,身上的体温也变成了吸血鬼那般冰冷,她一开始以为自己连心跳都没了,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才感觉到自己极缓极缓的心跳,大约一分钟才轻轻跳一次那种。
心跳这种不会太容易被人发现,体温就需要她刻意伪装,她新手上路,还没有时时刻刻保持人类体温的自觉,经常会忘记,比如刚刚。
聂音之笑呵呵道:“刚刚让助理给我贴了会儿冰袋,快热死了。”她说着冲外圈的小助理招招手,让她拿了一个卡通冰袋送给制片。
两人正说着话,聂音之鼻子耸了耸,在呛人的烟雾中,闻到了那股诱惑的气息,那一瞬间,她的尖牙差点控制不住冒出来。
她扬头往人群外望去,目光堪称精准地看到了站在远处的人。
成为血蝙蝠后,她的视力也变得极为奇特,有点像照相机的伸缩镜头,可以调焦距似的,多远的细节都能看清楚。
顾绛在她望过去时,脸色微微变了下,额角上青筋直跳,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有人看到他后,不少人围了过去。
聂音之收回视线,默默抚了抚自己手腕。
这几天她没事就在网上搜顾绛,搜到不少好玩的消息和视频,他那个走到哪睡到哪的视频,聂音之以前就看过,因为常常上热搜,时时更新他的睡照。
顾绛现在在拍的是一部古装剧,也在横店影视城,应该是拍摄间隙过来串门的。
和她搭档的男主角看上去跟他很熟的样子,开机仪式一结束,就跑过去找他,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
开机仪式过后,要开始准备场地拍摄了,聂音之本来想趁机接近顾绛,结果到处找不到他的人,只好回到化妆棚里补妆,喉咙里的干渴从见到顾绛开始,便怎么压都压不住。
她又开始渴血了。
聂音之正难受着,那个令她垂涎的气息又靠近了,聂音之抬起眼,从镜子里看到被封寒缨带进来的人。
她脑子里顿时嗡一声,尖牙硌得嘴唇疼,口水泛滥,喉咙里的干渴让她差点控制不住直接扑倒顾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