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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 他为寻找抹去剑铭的方法,不同身份的三个分身, 辗转跑了好几处地方,几乎将修真界中的器修门派都询问了一遍。
最终还是在自己老家, 云笈宗找到了办法。
颜异探索的四个秘境碎片的其中一处,便是古剑宗旧址, 那处秘境是剑宗的一座外门,在剑宗分崩离析之时,有人耗尽真元留住了这么一片地方,封存为秘境。
在这座剑宗外门的秘境里,留存了一些典籍,旁门杂类的功法也挺多, 其中便有一本专门收集整理门中弟子自己捣鼓出的创新之举的, 修改剑铭的方法便在其上。
两人交谈完,顾绛回到万魔窟, 顺势放出神识想看看聂音之在干什么,她已经两日没理他了,连觉都不跟他一起睡。
朱漆雪绸的大殿内,聂音之托腮坐在阁楼上, 正眯着眼睛打量舞台上一名魔修, 那魔修剥开领口褪去上半身的衣袍, 随着他魔气激发, 那精瘦的身躯上开始浮出符文。
呼风唤雨,引雷召火的铭文他都有,还挺全面。
封寒缨问道:“我看师娘挺喜欢他,那就把他留下吧。”
顾绛看到聂音之抚摸手上咒印,倚靠往榻上的动作一顿,阮家的共生咒在开创出来之后,就一直没少被人觊觎争夺。
这的确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咒术,他当时反对聂音之在共生咒上绑定他人,其实是没有道理的,就像一本功法摆在面前,却不让她修炼一般。他当时为了吓唬住她,多少有点危言耸听。
顾绛沉吟了片刻,身影从屋内消失。
熔金城风月楼内。
封寒缨自己是个风流浪荡的人,情情爱爱不入眼,心里面没正经装过一个人,哪里能懂顾绛和聂音之两人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
杀人他很拿手,哄女人他属于门外汉。
更何况,哪个女人敢让他哄呢?要不是因为顾绛,像聂音之这般麻烦之人,早就已经被他掐死,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聂音之心不在焉,回复封寒缨:“随便吧,都行。”她在心里自我安抚,顾绛并不清楚她让封寒缨选人是想用血诱惑,绑定魔修,可能只是觉得她喜欢热闹,才会做这些哄她开心。
封寒缨:“……”这不是顾绛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吗,果真近墨者黑。
【封总,我觉得你会被师尊打】
【既然正宫都同意了,那就绑啊!绑不了三千佳丽,绑四个总不至于就疯了吧!每个品种的魔修都给朕来一个】
【把封寒缨绑了吧,求求了,这一百魔修有哪个有他这美貌?不绑可惜了!我这辈子吃斋念佛,只求让我看一眼两大美人爽到一起爬的画面,阿弥陀佛,阿门。】
【封总,笨蛋美人是你没错了,两师徒一个比一个笨,难怪能凑到一堆去,就这还想祸害修真界?】
【我看那个穿红衣服的魔修小哥哥不错,37号的魔女小姐姐也不错啊!美女贴贴】
【绝了,那天晚上顾绛对你说那么多话,还挨雷劈了,你就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
【按照魔头的说法,飞升合道,和天地融为一体,化成世间万事万物,那不就相当于飞升就狗带嘛。】
【但是原著里面是可以飞升的啊,女主跳下万魔窟渡化万魔后,灵气复苏,桑狗修为突破上限,突飞猛进到了渡劫期,男女主一个渡劫飞升,一个功德飞升,踏碎虚空离开了此界。】
【然后呢?】
【就大结局了呗,没然后了。】
【是不是因为AI公司根本就没做仙界的数据?所以剧里不能飞升?】
【我觉得不是,要是原著里面能飞升,四大宗门的掌门为什么宁愿堕魔也不飞升?】
那一场雷劈的是顾绛?
聂音之蓦地转头看向封寒缨,等到弹幕消失了,才紧张问道:“落雷那夜,顾绛在你的玄塔上?是他被雷劈?他为什么被雷劈?”
封寒缨被她一连串话问得愣了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回答我。”聂音之说道。
封寒缨想也没想地从原地消失,选择遁逃,“别问我,你自己去问师尊。”
聂音之肚子里一大堆疑问,在阁楼里坐不住,立即动身去找顾绛,他们这两日吵架,都没有住在一起。
顾绛还住在那间小别院里,此时居然不在床上睡觉,她掀开床幔找了一圈,在被褥里挖出一只毛绒绒的雪兔分身。
这太反常了,聂音之立即结束了和他的冷战,揉着兔子问道:“你没睡觉吗?去哪里了?做什么去了?”
顾绛孤枕难眠了两日,感觉到聂音之的气息,雪兔窝进她怀里,抖抖耳朵,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绢帛放到她腿上。
“什么东西?”聂音之展开来一看,“改剑铭的办法?”
“嗯。”雪兔仰头看她,“剑铭只能抹去一次,若是次数太多会损伤灵剑本身,你可以先想好了再给灵剑取名。”
“你从哪里找来的?”聂音之好奇道。
顾绛也没做隐瞒,“韩竟送来的。”
聂音之眸子转动,“用这个换你给他看渡劫景象?他会是下一个魔祖吗?”
“要看他的本事。”顾绛回道。
聂音之双手托起雪兔,举到自己眼前,盯着兔子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啊?我有事想当面问你。”
她说完,手中雪兔忽的消散了,小院的大门被推开,顾绛从外走来,聂音之立即迎出去,刚想张口问他被雷劈是怎么回事,便见随着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四个魔修,其中一人手中端端正正地捧着封寒缨的影蛇。
聂音之顿时有些心虚,“你们怎、怎么一起来了?”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心虚?这一切都是封寒缨安排的,她一点都不需要心虚。
封寒缨摇摇蛇脑袋,“这四位都是四城魔将,两位元婴,两位化神,是师尊亲自为你挑选的,以后便听从师娘差遣。”
他挥一下尾巴,那三男一女的魔将同时向聂音之拱手行礼。
聂音之眨眨眼,看向顾绛,“你为我选的?”
“嗯。”顾绛走过去,像以往一样环抱住她,摸上她手腕缎带,妥协道,“你若真的想在共生咒上多绑定几人是可以的,但最好别超过十人……”
聂音之气得脑子嗡一声,打断他道,“这么说来,今天这一出,还真是你嘱咐封寒缨安排的啊,顾绛。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夸你大度?你说过你不是失忆了,那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被狗吃了?”
顾绛觉出不对,偏头看了封寒缨一眼。
影蛇倏地缩回脖子,连蛇信都不敢吐了。玄塔大殿内的人一瞬间脊背发寒,过了片刻,那股威慑力消失,封寒缨满脸寒霜地拍碎了露台上的躺椅。
“这两个人可真麻烦,”他看一眼头顶的封魔印,汹涌的血月影从塔尖冲出,撞得封魔铭文密密地亮起来,“什么时候才能做点正事?”
熔金城别院里,聂音之从顾绛怀里挣脱出来,御剑愤然想走,被顾绛不由分说地一把从剑上拽下来,一脸“你别想走,你得在这听本座解释”的表情。
聂音之踉跄一下,想走走不掉,就更加生气了。
顾绛一只手抓着聂音之不放,另一手挥袖撵其余闲杂人等,冷声道:“滚。”
影蛇立即卷起其他四人,从院子里消失。
【草,魔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正常剧情应该是聂音之御剑而出,这时天上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而下,就跟依萍要钱那天一样大】
【聂音之一边淋雨一边哭,半路上跟一个御剑的魔修发生交通事故,从半空掉落,摔伤脑壳失去记忆,魔头肝肠寸断,决定让整个万魔窟为她逝去的记忆陪葬】
【哈哈哈前面的,哪家书店敢卖你的书,我立马砸了它】
顾绛抓着聂音之按到屋里,魔气托着杯茶送到她面前,放缓语气,“你跑走独自生气,还不如对着我发泄。”
聂音之正在掰他的手指,闻言瞪向他,“对,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生气只会气坏我自己。”她抬起手,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顾绛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在她努力用他手腕磨牙的时候,缓缓解释道:“我以为挑选魔修,是你要求封寒缨做的。”
聂音之含糊不清地怒道:“别倒打一耙,他说的是你让他做的!”
顾绛默了默,“你不想绑定他们?”
聂音之愤怒地在他手腕上啃出一圈牙印,“我想!我超级想!行了吧,我现在就去绑定他们!”
“别说气话。”顾绛轻抚她的脸,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记得我说过的话,但那只是我因为私心强加在你身上的意愿,我以为你不愿意,当初那样说只是吓唬你,共生咒并没有那么容易失控,只要掌握好界限,多绑定几人对你来说,其实更好些。”
聂音之心里的气顿时就像豁了口子,呼啦啦地泄了,泄得她心里也空落落的。她有些哭笑不得,顾绛被封住了爱念,他现在没有了私心,没有了对她的占有欲,便能理智看待这件事了。
“聂音之,我只是想让你开心。”顾绛说道。
聂音之倾过身子,抱住他的腰,埋头到他身上整理情绪,她一点都不开心,不过这不能怪顾绛,她得自己开解自己。
从另一个角度看,当初顾绛那么严厉地恐吓她,根本就是在吃醋嘛。
两人一站一坐,这样的高度,她的脸刚好贴在他小腹上,顾绛不自在地用袖子隔了她一下,发现没什么效果,只好一把将她托起来,让她靠到自己肩上。
聂音之疑惑地看他一眼,余光瞟到冒出的弹幕。
【啊啊啊啊这是我不花钱就可以看的吗!】
【嘶——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玩得好大啊】
【姐妹,看清楚再嚎,全国人民都看着你们,丢人】
【草,吓死我了,刚刚那个角度,我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用嘴和铁棍打架的事呢,还想着怎么这么大胆】
【我还以为在听胎动呢doge】
【裤都脱,就这?为什么要欺骗我们这些小观众,简直丧尽天良!】
聂音之被弹幕嚎得一脸懵逼,但凭借她对弹幕的了解,会让它们叫得这么开心的,只有那档子事。然后,脑海里不自觉浮出浴室屏风上的生动的简笔画,聂音之想了想她刚刚靠着的地方,脸一下子爆红。
为什么?弹幕里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把放在纸人身上的神识收回来。”顾绛忽然说道。
聂音之注意力从弹幕上转开,疑惑道:“怎么了?”
“没有必要伪装了,这么些时日,正道修士应该已经发现绿洲情况不对了,再加上韩竟今日触动了红叶刀光结界,你那些布置也瞒不住人。”
聂音之思忖道:“那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们进了万魔窟,肯定会做什么,我们要先破开封魔印吗?”
顾绛心中俨然已经有了打算,说道:“不着急。”
第54章
血月塔内, 封寒缨听到拾阶而上的脚步声,从入定中睁开眼睛,配着那黑得毫无神光的虹膜, 整个人都显得异常麻木。
他已经从脚步声听出了来人是谁。
殿门被人轻轻推开, 封寒缨有些暴躁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你跟师尊还没和好吗?”
“拜你所赐, 我们大吵了一架。”聂音之随口敷衍。
他们其实没吵架,聂音之早就已经气消了, 不过她暂时还不想搬回去,不想陪魔头睡觉。
聂音之原本觉得, 若是一直解不开他们之间的矛盾,她也能够一直待在无爱的顾绛身边, 待到她寿命结束,她原以为她做得到。
却没想到,最先受不了的那个人会是她自己。
顾绛没有冷淡她,他尽全力地向她表达他的喜欢,但有些发乎于情的举动,他再也做不到了。
他们亲吻时, 那热烈拥住她的气息再也没有过。
她走入漆黑的大殿, 爬上封寒缨还没撤走的软榻上,擦干净手, 捻了一块她送给封寒缨的见面礼,小口小口地啃着,就见封寒缨的表情越来越沉,阴沉得几乎和殿中玄石相媲美, 一副恨不得将她赶出去的样子。
“你是怎么走上魔道的?”聂音之忽然问道。
封寒缨皱起眉, “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 像顾绛那么懒的人, 怎么会收你为徒?”聂音之被点心粘住牙,掩住嘴舌头捣鼓半天,接着道,“顾绛说,你是他随手捡来的。”
“的确是。”封寒缨没办法修炼,便放松了坐姿,靠在玄石座上,“我七岁左右,村里几个男人不知去哪座墓里掏过,染上了一种疫病带回村子里,一沾上那脓疮就像活的一样往人身上扑,为了防止疫情扩散,整个村都被堵住,从山上滚下油桶,放了一把火烧村。”
“人死了,脓疮就往活的人身上扑,我被父母塞进水缸里,在被火烧死之前,先被脓疮爬满全身,最后只剩我一个活人,脓疮跑不掉,只能跟着我一起在火里翻滚,那鬼东西能要人命,这种时候却又能救人命,因为我全身都被那种脓疮裹满,火焰烧得脓疮滋滋响,高温几乎将我融化,却怎么都烧不死我。”
“我当时生不如死,学着父母求神拜佛,神佛无用,便求世间妖邪,师尊,他说他听到了我的哭喊,烦人得很,所以找过来想堵住我的嘴。”封寒缨撇撇嘴角,“我那时候喉咙都被烫坏了,根本哭喊不出来。”
“我就那样被他捡走,跟他在一处山谷中住了八年,在我筑基后,他就招呼都不打一声,把我甩了。”
聂音之没想到封寒缨小时候竟还受过这种苦,她跳下软榻,两三步跳到他面前,学着顾绛以前拍她的样子,拍拍封寒缨的头安慰,给他塞了一盘点心到手中,“我就说求顾绛这个魔头,比求神拜佛有用呢。”口气听着不知道在自豪个什么劲儿。
封寒缨一瞬间退出去八丈远,阴沉沉地问道,“你拍谁呢?当我是狗么?”
聂音之:“……”你再骂?
好心当成驴肝肺,聂音之坐回去,喝了口水,试探着问道:“那是顾绛指导你修炼的吗?没想到他还会教人?”
封寒缨想都没想地哼一声,“怎么可能,他才不会。师父领进门,修行全在我个人。”
聂音之狠狠啃了一口点心,臭魔头,死骗子,还糊弄她说,是在指导封寒缨突破瓶颈时,说了一些有悖天理之话,才被雷劈了。
她在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装作一脸好奇道:“没有顾绛指点,那你是怎么引魔气入体的?怎么感应到血月影的?”
她曾经引动过红叶刀上的魔气,那时是她无意识做的,聂音之尝试过几次,甚至偷偷跑回绿洲,呆在纸人身体里,抱着红叶刀,红叶刀在她怀里呜呜响,都没办法再引动血月影。
封寒缨从袖子里伸出他那只白如纸糊的手,指间勾动着一缕血月影魔气把玩,“这不就跟你们开灵窍引动灵气入体是一样的。”
“要说有什么差别的话,”他偏了偏头,黑发从肩上滑落,露出一个肆无忌惮的笑来,“引灵气入体,需要沟通天地,引魔气入体,便要从此背弃天地,魔修生不为天地所容,死不入六道轮回,只有这一世,死了就是死了,灰飞烟灭。”
聂音之沉吟低喃:“原来是这样啊。”
封寒缨见她一脸若有所思,顿时无比警觉,“你打探这些干什么?你想做什么?”
“你听说过那个故事吗?神女救世,以身饲魔。”
封寒缨点头。聂音之道:“那你就不好奇,要是神女入了魔的话,她体内的血是先净化完魔气,将她烧得灰飞烟灭,还是先被魔气污染呢?”
封寒缨从石座上站起来,迟疑着要不要去给师尊告状,警告她道:“你别乱来啊。”
聂音之打了个呵欠,款款往外走去,“不要乱说话哦,你要是敢告诉顾绛,我就说是你教我怎么引魔气入体的,到时候看他会不会打断你的蛇尾巴。”
封寒缨:“……”烦死了,干脆把我舌头剪下来给你们得了!
【封寒缨,邪肆狷狂美强惨大反派,这人设要是换一本小说,妥妥是当男主的命,连名字都这么有男主味儿,怎么在这里就混成个魔宠了呢?】
【可能是因为智商不够?】
【魔修会被关进万魔窟这么多年,一点不冤,看看老大这智商,封寒缨要不是武力值高,指不定早死求了】
【嘤嘤被套话了只能哭嘤嘤】
【呜呜呜你们谈你们的恋爱,折磨我封总干什么?孩子太可怜了,又要被喂狗粮,又要被威胁警告。】
【就不能给我们封总也配个cp吗,也让他体会一把这该死的甜美爱情吧,求求了。】
【我笑死了,这部剧的剧情崩到了九霄云外,唯一不崩的就是,封寒缨是个单身狗,就是吃狗粮的命】
【好家伙,聂音之想入魔?这不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会不会被自己的血烧死?】
聂音之带着这一长串弹幕下了一层楼,血月塔有九层,越往下面积还要越大些,封寒缨一直窝在顶层,下面全是空着的。
之前封寒缨为他们准备的那些摆置被撤走后,都被塞到了这一层里,聂音之进了一座殿中,钻进那张柔软的雕花大床上。
封寒缨那句话只是给了她一个方向而已,想要实际操作并不容易,聂音之就算心里有这样的打算,也不能着急莽撞,更何况,她这就是在赌,赌输了是真的会被自己的血烧成灰。
聂音之抬起手来,扯开缎带,抚摸腕上的共生咒印,现在顾绛应该在睡觉吧?
她眼眸动了动,召出金色小芽,指尖停在那片小叶子上,轻轻点了一下,又停顿片刻,指腹顺着小叶上金色的脉络滑下去。
那日,他们动了这叶片之后,又玩过一两回,就算跟顾绛吵架分居,聂音之也用叶片隔空折腾过他。魔头脾气好得如同泥丸,任她搓扁揉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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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熟悉的触感落在身上,顾绛浑身一僵,聂音之在摸叶子,那极有可能是开着共情的,他深吸口气,清理了心中的杂念。
他此时正身处在血月影的湖上,凉亭里还有另一个人,韩竟。
按照约定,顾绛给韩竟看了他的飞升之景。
韩竟似乎有所领悟,他站在亭子边,看着脚下一边暗红色的湖,湖被周边山峦成合围之势拢在中间,山峦看上去似真似假,像虚影,又像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这片空间全然独立,秘境尚且需要遵守这世间根深蒂固的天道规则,在这里却不需要,一切的规则制定都掌握在顾绛手里,就如同天道一般。
如同天道。
顾绛手指在袖摆下收紧,此时这身严严实实的衣袍下,正被柔软的触感轻抚,他喉中吞咽一下,面上没有半分波动,依然用波澜不惊的口吻说道:“你考虑得如何?”
“这简直是一场豪赌。”韩竟回身坐回亭中。
“不论输赢,本座都会保你平安。”顾绛轻飘飘地许下承诺,但有莫名地让人有相信他的力度。
在这场与天道的对抗中,韩竟顶多算是一个连接两者的媒介,他修行将近千年,早就不惧生死,但求生是人之本能,未到最后一刻,他也不会轻言放弃,更不想稀里糊涂地死。
“我自然是相信前辈的。”韩竟疑惑不解道,“前辈既已经脱离这天道循环之外,为何又要主动踏进来?”
“若是真的脱离了,我便不会同你坐在此处协商了。”顾绛从堕魔时起便受到天威压迫,这要不了他的命,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他就是再这样过上千年万年也无所谓。
若不是聂音之……
身上的触感越发鲜明,顾绛脸色微变,睫毛却忍不住颤了颤,手臂垂到桌下,交叠的袖摆挡在自己身前。聂音之,她还越摸越起劲儿了!
韩竟半点都不知道察言观色,话多得让人烦,“前辈口中所说的,无时无刻不承载的天威压迫,可是和渡劫前夕的威压差不多?”
顾绛颔首,“这么……说来,确实如此。”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那不就相当于承受着渡劫压力,一直与天道角力?”韩竟一脸钦佩,“从玄魄剑出世,天威再次压顶,尚不到一年,我便已承受不住,前辈却在这样的天威下过了千年,实在令人佩服。”
聂音之似乎用指尖弹了一下叶子,顾绛倒抽一口气,差点控制不住弯下身去。韩竟终于察觉到一点异常,关切道:“前辈,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扔出了这片空间。
在距离万魔窟百里之外的坞城,韩竟神识骤然落回自己身躯,不明就里地睁开眼睛,只有他能感受到的天威压在头顶,几乎将他脖子都要折断了。
韩竟召出自己玄魄剑鞘摸了摸,在如此天威下,依然脊背挺直,经脉里的剑意在奔流呼啸,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万魔窟血月塔内,聂音之揉捏了金叶子半晌,从共情里漫过来温温吞吞的情绪,顾绛的心念很少,像是被什么压抑着,大概真的在睡觉。
但即便是睡觉,身体的感觉还是从他的情绪里传递过来,聂音之手腕搭在枕头上,近距离盯着那叶片片刻,心跳得越来越快,她纠结了很久,久到什么都还没做,就快要先一步因为脑中的打算而爆炸了。
最终她闭了闭眼,鼓起勇气张开嘴,凑过去含住金芽上的叶片。
顾绛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床头,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中,随即,那感觉没有半分延迟地投射到他身上。
“聂音……”顾绛膝盖一软,直接半跪在了床前。
聂音之蓦地睁开眼睛,和跪在面前的人大眼瞪小眼。
作者有话说:
音音:刺不刺激?
咕酱:刺激到跪下。
音音想立即抠出个坑把自己埋了。
第55章
顾绛一靠近玄塔, 封寒缨就察觉到了。
他一个闪身来到露台,与顾绛的身影擦肩而过,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飘入他耳中。
封寒缨蓦地睁大眼睛, 那黝黑的眼瞳中闪过一道凌厉的亮光。七日后, 韩竟会在万魔窟上渡劫, 届时,也是破开封魔印之日。
封寒缨看向头顶封魔印, 丝丝缕缕的魔气萦绕在袖袍间,实在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在顶层坐不住, 身影飞快掠向下一层,连门板都还没摸到, 就被与他同源的魔气扫开,乱流似的血月影从沉重的大殿门缝里冲出来,威压将他拍得有点懵。
封寒缨快无语死了,这两个人不是在吵架吗?!
他在这里待不下去,转身从玄塔飞出,随意看了看, 决定去回春城逛逛。
大殿内, 顾绛半跪在那张巨大的雕花床前,他有片刻的失神, 从鼻子里发出的那一声闷哼,想压都压不住,这比手指给与他感官的刺激大多了。
顾绛深吸口气,在聂音之尚未回神之时, 动作极快地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颌, 将纤细的手腕从枕头上扯开。
咒印上的金叶从她嘴里扯出来, 叶片水灵灵, 染着可疑的痕迹。
顾绛的呼吸顿时又重几分,额上青筋都快突出来,咬牙道:“聂音之!”
聂音之被吼得一震,共生咒上潮水一样涌来的情绪将她冲得晕头转向,此时才缓缓回神,缩起脖子躲进被褥里,只露出一双眼尾带红的水润眼眸无辜望着他。
大有一副,他要敢凶她一个字,她就哭给他看的架势。
顾绛按住眉心冷静片刻,偏头打量一眼屋内,起身走去了屏风后面,聂音之听到法阵被驱动的水声,他在沐浴。
聂音之一骨碌坐起来,摇摇手腕,把金芽隐藏回咒印里,身上很快冷了下去,变得不太舒服,她手指揪着被子,纠结片刻,只能取出手帕掐诀润湿了,自己擦擦,换了一身内衫重新钻进被子里。
【呜呜呜我就知道,他们就是玩!】
【什么时候才能正儿八经地do一回啊】
【大概魔头死机两千年,还需要多刺激几次才能激活】
【我看他的晋江活蹦乱跳得很,哪里死机了?就算是两千年的陈年佳酿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草草草,集美慢一点,我营养要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