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芳点点头道:“是呀,我娘找了好几个媒婆上门,这几天总听我娘跟她说谁谁谁,哪家的儿郎什么的。齐大哥,天下何处无芳草,这世上也不止我姐一朵花,也还是有其他好的姑娘…”
说着,她低下头来,做害羞之态。
根本没发现齐永宁脸寒似冰,眼神也变得深邃可怖。
等这边顾玉芳害羞完,抬起头才发现齐永宁已经走了。
“齐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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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薄春山就再没出现过,顾玉汝本来还有些气恼,一来那厮没出现,有气没处撒,二来她娘这几天折腾的这事,也实在让她没功夫去生气。
等事罢才发现,人呢?
出了家门,没走多大会儿,顾玉汝就发生身后跟着一个小身影。
她想了想,站定往那边招了招手。
铁娃很快就跑了过来。
“你家老大如今都去当捕快了,你们怎么还跟着他?”
铁娃挠了挠脑袋:“我们跟着老大,跟老大去不去当捕快,好像没什么关系。”
顾玉汝也不懂这里头的纠葛,遂也就不问了,又道:“他人呢?”
估计也是有上一回的经验,在铁娃说话之前,她赶忙又加了一句:“我没想你们老大,只是这几日没见着他,感觉有些奇怪。”
铁娃嘴里没说,眼睛却在说:大嫂,其实你还是在想老大。
“老大最近有个差事,很忙,好像是查什么案子,被派出了城,好像去了一个叫纂风镇地方,一直没回来。”
纂风镇?
这地方顾玉汝还是知道点的,此地为定波县和上青县的交界,是整个定波最临海的地方。
他去那地方查什么案子?
与此同时,在纂风镇待了几天的薄春山,心里正在破口大骂。
定波毕竟不是个小地方,辖下十几个乡、若干镇不等,还有无数个有名没名的小村子。
若是这些地方出现什么大案,衙门里难免需要出公差。
他这趟就是公差。
说是纂风镇下面的一个小村子出了人命案子,死了好几个人,这还是薄春山第一次作为捕快单独办案,所以接到命令后,他就带了四五个白役赶来了。
一来就是几日,可至今一点进展都没有。
死的这几个人就是当地人,即使不是那个小村子的,也是附近村子的。案是当地里正报的,可等薄春山带了人来,也是奇怪了,死人的那几家竟一点反应都没,公差上了门,还往外面撵人,一点想为死者讨回公道的意思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还报什么官?
当了这么些日子的捕快,薄春山虽成日里无所事事,但也了解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所谓皇权不下乡,乡下惟宗族,大意也就是说,其实像乡镇村子这种小地方,一般出了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报官的,要么当地里正处理了,再不济还有地方宗族、士绅、乡老这些。
当然,要是碰到什么大案,还是要报官的。
出几条人命,自然是大案子。
可家属那边也就不提,薄春山在没有进展后,也试着去找过报官的当地里正,可那里正竟然不在家,据说是去走亲戚了。
走亲戚?
辖下出了人命案,不在家里候着官差来,竟然去走亲戚?
不过薄春山也没功夫在这里耽误了,他带人出来,也没想到几天都不归,不管这案子还查不查的下去,要先回去一趟是必然的。
下了决定,薄春山当即带着人走了,干脆得让那暗中窥探这一行人的人,不禁松了口气。
“头儿,这里头肯定有事。”跟着薄春山一同来的白役中,其中有一个叫吕田的人道。
薄春山回首看了一眼,道:“等下趟来,抄了这地方,让他们耍着老子们玩!”
其实薄春山已经看出来了,这里头肯定有事,事还挺大,不然那姓姚的里正不会先头报官,后面又躲出去。
还有那些死人的人家,竟然一点都不为死了的家人伤心,反而觉得公差上门打扰了他们生活。
哪个正常的会是这种表现?
但就算知道也没用,明显这一群人是抱团了,或是有人吩咐了什么,不然这些人不会做出同种表现,应该是有人打算按下死了几个人的事。
可人命大案,能是想按就按的下去的?
而且薄春山很不爽,因为他觉得被人耍了。
还没人能耍他,而不付出任何代价。
就在薄春山身后,有两个白役对了个眼神,不过这一切没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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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头,县衙中,眼见时候也不早了,一群捕快相约去喝酒。
到了地方,酒楼掌柜明显是个懂眼色的人,忙挪了最大的雅间出来给他们。
酒过三巡,其中一个捕快道:“王头儿,你说那小子现在反应过来是咱们耍他了?我看他这几天都回,估计还耗在那儿。”
听到这话,酒桌上几个人都哈哈大笑。
叫王头儿的便是王捕头。
他方脸圆目,身材高壮,面相颇有一些威严之态,大约有三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靛蓝色的捕头衣裳,正捏着酒杯一边笑一边喝酒。
“案子是他接的,功是他想立的,他能去怨谁?”
话语还没落,就有人笑着附和,也有人站起来道:“王头儿说得对,来,我敬你一杯。”
“这小子就是不识趣,以为背后站着个刘成,就没人敢整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毛都还没长齐,就想来摘桃子,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都知道这话是奉承王捕头的,不过他也没否认是真的。
其实这事估计也就薄春山这个新来的不知。
早两年李捕头就想退了,说是身体越来越不中用,他早年办案时受过一次大伤,自那以后就有个旧疾,这两年人渐渐年纪大了,这旧疾就严重起来。
若是在别处也就罢,偏偏在武力重要的快班里,李捕头就想退了,在衙门里换个稍微清闲的差事做。
可他退了,快班怎么办?又没有其他的顶梁柱。
那时候,王捕头还没进快班,李捕头见快班里没有能当顶梁柱的好苗子,就从外头招募了几个人,其中就有王捕头。
一晃几年过去,在王捕头前后进来的人,都沉没了下去,也就显出了他一个。
在这里就要说说,虽然王捕头叫捕头,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快班真正的捕头,快班真正的捕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捕头。
李捕头退了后,才能挪出这唯一的捕头的位置。
这不,就被王捕头就盯上了,视为囊中之物?
盯了几年,没少讨好,精力也没少费,就在王捕头以为这事十拿九稳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个薄春山。
也是巧,当初刘成替薄春山走门路,走的就是李捕头的门路,他毕竟是快班的捕头,他发话了,快班才能进人。
再加上刘成和李捕头关系不错,薄春山进来后就到了李捕头手下,李捕头也对其颇为另眼相看,自然就碍了王捕头的眼,觉得此人是不是李捕头找来接替自己的,就趁着薄春山新来乍到,急着想立功站稳脚跟,逮着机会给他个下马威尝尝。
“王头儿,你说他会不会去了之后知道那边又派人销案了,等他回来……”
还不等王捕头说话,就有人道:“肯定不会,要是知道,人不是早就回来了。”
王捕头也摇了摇头,道:“那些人不会主动告诉他,若是他识趣点还好,若是不识趣……”
人就算不死,也要吃个大亏。
纂风镇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不过这话,王捕头没往外说。
第45章
走出纂风镇约莫十来里, 薄春山突然停下脚步。
他让其中三个白役先回去,只留下那个叫吕田的白役,说是忘了点东西在纂风镇,等拿了随后就跟上。
一行人都搞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不过这趟来他是领头, 自然也没人敢说什么。
薄春山领着吕田,先找了个村子, 在外面观察了会儿, 领着他去了一户没人的人家,从屋里偷了两件衣裳。
临走时,他往这户人家的盐罐子里丢了块碎银子。
“这种地方家家户户都认识, 来个陌生人,一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至于为何往盐罐子里丢银子,他没说, 不过吕田也能猜个大概, 估计就是拿衣裳的钱, 只是不想这户人家当时就发现, 反正丢在盐罐子里, 迟早能知道。
薄春山在村尾找了几个稻草垛子, 往里一钻。
“趁着时间先休息一会儿, 等天黑了我带你去杀个回马枪。”
到了月上树梢, 薄春山连纂风镇都没进,就带着吕田直接杀回了那个小村子。
根据记忆里, 找了个比较好拿捏的软柿子, 半夜三更的时候, 他直接闯了那家人的门户。
这户人家姓孙, 家中只有一个老汉, 带着两个孙儿。
死的是他唯一的儿子。
按理说,这种人家死了独子,怎么都该闹一场,可偏偏这户人家就是不闹,连小孩都不吵吵,当时给薄春山的印象极为深刻。
显然薄春山的再度出现,让孙老汉大吃一惊。
他记忆还算不差,也是薄春山给人的印象很深,所以孙老汉当即就认出了他。
“行了,也别跟我说废话,既然我又来了,你就该知道是为什么事。实话不怕告诉你,老子以前不当公差的时候,就是人见人怕的活阎王,别说闯你家门户了,今儿就算把你一家三口弄死在这,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
昏暗的灯光下,孙老汉的嘴唇直发抖,但眼中似乎并没有惧怕的光芒。
这是一个被生活磨砺得只知道活着就是好的人,以前估计是打渔为生,皮肤很黑,也很粗糙,脸上满是沟壑纵横的皱纹,一看就是久经暴晒下的产物。
他眼里没有光,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剩了一片古井无波的麻木。
“官爷又何必来为难小老儿?小老儿不过是个苦命人。”
孙老汉一边说,一边就把两个孩子往另一间屋里赶,两个不大的孩子安安静静地就进去了,连哭都没哭一声,只是回头看人的眼神,让人莫名心里发堵。
薄春山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漫不经心地拈着佩刀,做恶霸模样。
“老汉何必要听实话,没听过柿子要捡软的捏?”
确实是柿子要捡软的捏,死了人的这几户人家里就孙家人最少,老的老小的小,别家若是被闯,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惊动其他人,也就孙家最好闯,也最好拿捏。
孙老汉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笑了,笑得满是苦涩。
“官爷说得没错,可就算老汉敢说,官爷敢去招惹?一个不小心,官爷不光差事不保,可能还要丢命。”
薄春山皱眉:“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孙老汉木着脸,也不辩解。
“行了,赶紧说,老子可不吃卖关子这一套。”薄春山挽了个刀花,将佩刀扔在桌子上,“你赶紧老实说,说完我就走,也不会为难你们这一家子老弱幼小。实话跟你讲,我最是厌恶被人耍,这是我第一趟差事,你说了最好,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说。我看你也不是表面上这么无动于衷,不然何必留一半说一半,这一套就别在我面前演了。”
孙老汉被识破了,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人确实死了,不止死了这几个,不过到底死了多少人,没人知道。案确实是姚里正报的,不过这其实是他们跟人谈判的手段,所以前脚派人去报官,后脚又派人去销案了。
“官爷能到这里来,恐怕这中间也有官爷自己的问题,可能是有什么人想坑官爷。至于我们这些人,闭口不谈死人的事,是因为收了银子,也是因为有人打了招呼。”
“收了多少银子?”
“二十两,按惯例一条人命就值二十两。”
这话里内容就多了,什么惯例?哪个定下的惯例?也就是类似这种事不止发生过一次?
“人是怎么死的?”
“抢生意,至于是抢什么生意,老汉不过是个苦命人,并不知道,官爷去问那些领头的,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知道些东西。”
薄春山的眉头越皱越紧。
“老伯,这么干就没意思了,哪有说话藏头露尾的?”
孙老汉本来不做声,渐渐露出苦笑。
“老汉还是怕死,倒不是老汉怕死,只是怕死了后,没人管我那可怜的两个孙儿。官爷要是实在好奇,就等下个月初一再来,说不定到时候能看到些东西。”
再之后,孙老汉就不说了。
无论薄春山怎么问,他都紧紧闭上嘴,什么也不说。
回马枪倒是杀了,可依旧没有结果,反而又埋下一个谜团。
抱着这样的心情,薄春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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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纂风镇到定波县其实没多远,赶路半天左右就到了。
回来的第一件事,薄春山没去县衙,而是先回去了一趟。因为邱氏让人给虎娃他们留了话,说让薄春山回来,先回家一趟。
薄春山到家时,薄家不止邱氏一个人在,除了隔壁田家婆媳俩,还有个媒婆打扮模样的人。
“这就是薄捕快吧,真是年轻英俊,一表人才啊。”
薄春山也没搭理媒婆,而是看了他娘一眼,就进了屋。
邱氏知道儿子秉性,忙把媒婆先打发走了,田家婆媳俩也自觉地回了家。
“你叫我回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媒婆吧?”
薄春山风尘仆仆,满身都是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后院井里打水冲个澡。
邱氏道:“一出去就是这么多天,也不跟家里说一声。那媒婆可不是我找来的,是她自己找上门的。”
见儿子不说话,邱氏又道:“说是有个什么人家的姑娘,年方十八,聪慧能干,唯独就是家里有个病爹,还有个两个弟妹。”
邱氏连声啧啧,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嘲那媒婆没有眼色。
“没想到有一天,还有媒婆愿意上咱家们,真是想不到。”
“你急匆匆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当然不是!”邱氏变幻了脸色,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你知不知道,顾家在托媒婆给顾家玉汝说亲?”
薄春山当即皱起眉头,本来正在擦身上的水也不擦了。
“你怎么不早说!?”
“你这不是刚回来,我不是还没来得及说?”
薄春山回屋换了身衫子就走,邱氏在后头叫都没叫住。
“你慌什么,还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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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的,也不能翻人院墙。
薄春山寻了铁娃来,知道顾玉汝在顾大伯家,便折道去了顾大伯家,在外面一直守着,一直等到顾玉汝出来。
他二话不说,拉着顾玉汝就走。
还算他知道收敛,一路捡着背人的小巷子走,顾玉汝见挣了几下挣不脱,也就不挣扎了。
“薄春山你打算带我去哪儿?”
还是那个埠头,还是那条小船。
这次船上没人。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说完,薄春山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包东西,领着顾玉汝上了船。沿着水道一路前行,一直走到河面宽敞的地方,薄春山才把船停下来。
他先舀了些水洗了手,将那一包东西拿出来,进了船篷。
打开来,里面竟然放的烤鸡,还有几个白面馒头。
“吃不?”
顾玉汝板着脸不理他。
他也就自己吃了。
吃了鸡又吃了馒头,差不多吃了一半的样子,他停下来了,从船舱的一个矮柜里翻出一个茶壶,倒了些水咕噜咕噜喝下去。
“真不吃?这鸡挺好吃的。”
“你从饿牢里出来的?吃这么多,晚上不吃饭了?”
其实顾玉汝就是没话找话骂,她就是在抗议薄春山浑白不说,把她拉了出来。她手腕肯定青了,这厮简直像头牛,这么大的劲儿!
哪知,薄春山却笑了笑:“这不是出门在外,一直没吃上一口饱饭,我一回来就先来找你了。”
合则都是因为她的缘故,他才没吃上饱饭的?
想归这么想,顾玉汝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等会还要回去,你把我拉到这来。”
“这地方方便我们等会说话,你说这多安静,现在这个时候,河上也没什么船,就咱俩。”
这话的味道有点不对。
说什么话要找人少僻静的地方?
还有顾玉汝怎么听都有一种威胁之感,仿若她若一个不合他的意,他就算把她杀在这儿,都没人知道的样子。
顾玉汝目光警惕:“你要说什么?”
“顾玉汝,你猜我想说什么?”薄春山还是笑着。
“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
“那你猜猜看。”
显然顾玉汝有点不适应这种阴阳怪气的对话。
“薄春山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样……”
“我怎么了?你看我好好的坐在这,说得我好像怎么你了似的。顾玉汝,你是不是想我怎么下你?”
随着他说话,他越靠越近,顾玉汝不自觉往后退,竟将她逼到角落里了。
“薄、春……”
剩下那个字,被她一个吃惊咽了下去。
紧接着她就开始挣扎,道:“薄春山,你这个流氓,你快松开我……”
“不松!”
他环着她的腰,将下巴放进她肩窝里,嗅着她散发着清香的秀发,他满足地喟叹一声,阖上眼睛。
他咕哝道:“顾玉汝我跟你说,我这几天都没睡一个安稳觉,就怕回不来了,你不知道我这趟去的地方挺凶险的,带去的人也跟我不是一条心。”
他的语调并不快,就这么说着,炙热的鼻息侵袭着顾玉汝的耳垂,本来她还在挣扎着,渐渐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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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山把去后遇到的一系列事,大致讲了一遍,当然其中有故意夸大之意,着重提了他这趟出公差多么多么辛苦之类。
顾玉汝也就默默听着。
“顾玉汝,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说我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倒好,趁我不在竟让媒婆给你说亲。怎么?你还真打算趁我不在再找一个?”
重点来了!
顾玉汝听得无语。
他在说什么?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她跟他有什么苟且一样。
“薄春山你别耍无赖,我们、我们之间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亲都亲过了,抱也抱过了,难道你还想不认账,不想对我负责?”
他抬起头来,顺势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可能这种姿势实在不太舒服,他本来个子就高,这船篷低矮,他用半蹲近半跪的姿势,自然不会太舒服。他一只手环紧她的腰,一个使劲儿,两人位置颠倒,变成他靠坐着,而顾玉汝则在了上面。
不过薄春山倒还很会替人考虑,估摸也是知道顾玉汝这种姿势不会太舒服,他体贴地将她往上揽了揽,揽在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顾玉汝趴在他怀里,那个狼狈就别提了。
就不提她现在,哪怕是在那个记忆里,她也没和男人这么亲密过。
齐永宁是个斯文人,向来温和守礼,人前两人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人后哪怕在房里,他也不会如此孟浪。
她想挣着站起来,却站不起来,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就仿佛最坚固的精铁,分毫不动摇。
她泄恨似的捶了他两下,根本捶不动!
此时她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强壮。
第46章
别看他平时在她面前笑眯眯的, 实际上他若是想动强,一只手臂就够了。
“薄春山!”
她没有自觉,自己这嗔怪的嚷声中,其实带点不自觉的娇。
“顾玉汝, 我有没有跟你说, 我就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你……”
她恨得咬牙切齿,还面红耳赤。
他摸了摸她的脸蛋, 嫩得他都不敢使力, 轻斥道:“行了,折腾什么,就这么坐着吧, 你跑又跑不了,你以为我带你来这,是没动脑子的?”
她一愣, 恍惚过来。
是呀, 这里多‘好’, 船外面就是水, 她想跑跑不了, 想叫人也没人理, 甚至想要回去, 还得求助他。
这个坏东西!狡猾的坏东西!
“你怎么这么坏!你就是个坏赖子!”
薄春山呵呵直笑:“顾玉汝你第一天知道我是个坏蛋?你这骂得一点用都没, 不疼也不痒!你要是想我松开也行,你承认你错了没?”
“我错?我错什么了?”
顾玉汝是真的错愕, 她到底哪儿错了?
这次轮到薄春山咬牙切齿。
“合则我方才说的话, 你都没听进耳朵里?顾玉汝, 我说你是个小没良心的, 你还不承认?!你说, 你到底是不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心里又是爱她这娇模样,同时又恨,恨她不把自己放在心上,那又爱又恨的滋味,简直别提了。
他死死地环着她的腰,想使点劲儿,又怕把那细腰给勒断了。
他才意识到怀里是个小东西的,还是个娇气的小东西,别看她平时又淡定又从容,他极少次数才能见到她花容失色的模样。
他一边心悦她,一边又知道这个女子是个极为优秀的女子,优秀到让他偶尔甚至会胆怯,所以他总是对她耍无赖。
所谓的无赖,其实不过是试探。
试探她的底线。
一点点地试着将她拆吞入腹。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小,她的娇弱,那么细,那么柔,那么软,那么嫩,仿佛他一个使劲儿,就能把她捏坏了。
薄春山第一次在男女之间明悟了男性雄壮的威慑力,那是他轻而易举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的一种诱惑。
这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在他心里撞击,并炸开了花。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明明只是想斥责她,谁知话说一半,爱恨交加让他难忍,他下意识就想随手而下给她屁股两记打,却因为这种无法言喻的心态,改打为揉。
还揉了不止一下,越揉越松不开手。
顾玉汝这次是真被吓到了。
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十六岁少女,她拥有许多少女不知道的‘记忆’,自然也知道男女之间的一些事。
也知道男人是多么经不起撩拨。
方才两人那般距离,就让她意识到了危险,显然此时危机更胜,让她有种顷刻之间对方就会化身为豺狼虎豹的错觉。
她连忙用手去推他,又不敢狠推,怕刺激到他。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你知道你哪儿错了?”他嗓音低沉而沙哑,话到尾处多了一丝笑意。
顾玉汝并没有发现这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安抚他,让他平复下来,最好没有痕迹的,也免得等会儿事过了尴尬。
“你说我哪儿错了,我就哪儿错了。”她声音里有着哀求之意,“薄春山,咱们好好说话好不好,你说现在这样,还怎么好好说话?”
薄春山从没见过她这样——白玉似的小脸儿,眼角因焦虑泛着红,眉梢带着一丝娇一丝媚。那么可怜,那么堪怜……
他眼睛珠子都挪不开了,即想让她就这么求自己,一直求,一直求,却又怕吓到了她。
他内心无限感叹:顾玉汝啊顾玉汝,老子这辈子算栽在你身上了。这无限感叹化为浮面,却只是她腰上揉了一把,又捏了一下,才泄恨似的地松开胳膊。
“顾玉汝,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狠心肠的?你看你多狠呀,明明知道我在意什么,想问什么,偏偏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我今儿要不是把你逼在这里,你还不会跟我老实!”
此时,顾玉汝已经从他身边逃了开,也恢复了一些镇定。
“薄春山,你这话说得没根没据,我根本不知道你找我干什么,如果是我想的那件事,那件事跟我无关,是我娘……”
“你说是你娘非要给你说亲?”
她睨了他一眼,神色恹恹的,没有说话。
“顾玉汝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娘给你说亲,你就打算让她给你说亲?”
顾玉汝润了润嘴唇:“我什么也没想,我又拦不住她,也不想拦,她这阵子遇到的事太多,受到的刺激也多,她又格外注重这个,就让她先折腾吧,反正成不成还得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