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刚哭起来,她已经心疼上了,小声地哄着她:“妹妹不要哭啊,臭虫死了再去抓,继续玩臭虫!”
她会错意了,以为小白果会哭,是因为没有臭虫可以玩了。
林青妮本来还在茫然,一听小紫苏的话,突然就悟了。
原来是这样的!
她马上就凑了过来,替哥哥接下任务:“乖宝不要伤心,让哥哥再去抓臭虫,乖宝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番话落到小白果耳中,简直就是魔鬼!
两只小魔鬼想让林志军再去抓虫,他本人也自告奋勇。
“我去抓!要多少抓多少!”
白术:“……”
他有点同情小外孙女了,不会说话的孩子真可怜!
适可而止吧,小懒蛋会求抱抱,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了,还是收着点,就算要逗孩子,也不能逗得太过分。
无良外公终于捡起了一点良知。
“不用抓了,玩多了就腻了。”
“明天再抓。”林志军点点头。
小白果还在嚎,臭虫死后的臭味更为浓烈,她的手已经臭了,真的太气了,鱼鱼有点受伤!


第17章
“乖宝怎么哭了?眼泪都出来了!”
“外公抱抱,快别伤心了”
白术嘴上还在装模作样地说着,再弯腰抱起小白果,心里又觉得有点好笑,这孩子出生到现在,总共也没见她哭过十回,哭出眼泪的次数就更少了,真难得,居然哭得那么伤心。
无良外公小声哄着。
只可惜,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内心。
“手手脏了,外公帮你洗洗。”
“洗干净就不脏了,不哭不哭……”
小紫苏踮着脚,担心极了。
“外公,妹妹手手脏了才哭吗?”
“乖宝是个爱干净又喜欢洗澡的孩子。”白术点点头,又抱着小白果来到门口,再回头指指小桌上的搪瓷缸子,“紫苏,把搪瓷缸子端过来。”
小紫苏蹬蹬蹬地跑过去,那是白术喝茶的搪瓷缸子,里面还有小半的茶水,她赶紧端着搪瓷缸子过来。
“外公,给,快给妹妹洗洗。”
“洗手手了。”
小半缸的茶水一点点浇下去,小白果马上就止了哭声,还在抽抽噎噎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白术帮她搓了搓两只小手,手掌那些恶心人的绿色和褐色的汁液总算洗掉了。
白术把搪瓷缸子交给小紫苏,最后拿帕子擦干小白果手上的水,“洗干净了,不哭了吧?”
“以后手手脏了也没关系,洗干净就好了。”
回到屋里,小白果还能闻到那股如影相随的臭味,用茶水洗了一遍也洗不去附在手上的气味,气死鱼鱼了!!
这臭味洗不掉,以后她就跟臭虫一样臭了!!
小白果再次被气哭了。
“哇啊啊——”
她哭嚎着尿了白术一身,自己的碎花小裙子也尿湿了。
白术拍了拍她的背,“你尿了外公一身,外公还没有生你的气,怎么自己先起来哭了?快别哭了。”
……
林永成骑着自行车搭着白芨从县城回来,直奔卫生所接孩子,刚开门口就听到小孩的哭声。
“是乖宝在哭!”
白芨急了,赶紧从后座上跳了下来。
可怜的小闺女,一定是想妈妈想哭了!
她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到了:“乖宝,妈妈回来了!”
小白果哭得正伤心,白术和小紫苏怎么哄都没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变成一条臭鱼了,她脏了!!
林志军兄妹二人终于明白了——她不喜欢臭虫!
那么问题来了,白大夫为什么要用臭虫逗她?
听到白芨的声音,小紫苏急哭了,等白芨一进门就抱住了她的腿,“妈妈,妹妹哭了,我们哄不住……”
“没事,妈妈来哄。”白芨拍了拍她的头,从白术怀里抱过小闺女,刚接过来就感觉到手心一阵湿润,“乖宝妈妈回来了,是尿了呀,妈妈给你换衣服换尿布,不哭了。”
白芨声音温柔地哄着小白果。
还是哄不住,换上干净衣服也没用。
“怎么那么臭?”林永成嗅了嗅。
话音刚落,卫生所里有过短暂的沉默。很快,就迎来小白果更响亮的哭声。
扎心了!
鱼鱼被欺负了,坏蛋爸爸还嫌鱼鱼臭!更讨厌他了!
白术说:“刚拿了几只臭虫逗她玩,被她捏死了。手上有点味道,她嫌臭。你们带她回家吧!”
夫妻二人反应不大相同。
林永成在努力憋笑,“乖宝嫌弃自己嫌弃哭了?”
“不会说话就别开口!”白芨气得直瞪他,又低头哄小白果,“乖宝不哭,妈妈带你回家,咱们用香皂洗得香喷喷的。”
小白果终于感受到一点安慰了,哭声也弱了下去。
回家,现在就回家!
她要当一条香喷喷的鱼鱼!
一句话就哄好了,在场的人没有多想,只以为母亲的怀抱更有安全感,她的情绪才会慢慢的平息。
小紫苏放心不下妹妹,也跟着回家了。
林志军愧疚地低下了头,害得乖宝大哭一通,虽然白大夫一家无人指责他,可他心里还是很不安,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等他们一家四口的背影走远了,他红着脸小声认错。
“白大夫,是我不对,我把乖宝逗哭了……”
小白果是真的很乖,平时不吵也不闹,白术能抱就抱抱她,不抱把她放席子上,她也乖乖躺着。
结果,自己把她逗哭了。
白术说:“这事不怪你,我当时也没阻拦。”
“白大夫,”林青妮就不懂了,她仰着小脑袋问:“乖宝不喜欢臭虫,为什么还要用臭虫逗她?”
“她平时懒得动,碰到讨厌的东西就会躲。”白术给出了答案,在他们一脸恍然大悟的时候,又说:“臭虫就算了,这次逗过头了。以后我再想别的法子训练她。”
兄妹二人齐齐点头,以后再也不抓臭虫了!
……
回到家,白芨给小白果洗了个澡,香皂是香喷喷的,但香味太浓了,闻多了会反感,小白果并不喜欢。
换好衣服,把小白果放在凉床上。
“乖宝,涂点香香。”白芨挖了点雪花膏涂在她手上,手心手背都抹匀,最后抓住她的小手放了嘴边亲了亲。
“我们家乖宝变成小香宝喽,香喷喷的,雪花膏的味道!”
小白果也抬起小手闻了闻,是淡雅的花香,比香皂的气味好闻多了,闻着很舒服,她有点喜欢这个味道。
她开心地说起了婴儿语。
“啊唔唔——”
香了,变成香鱼鱼了。
顺带瞄上了白芨的雪花膏。
不着急,鱼鱼现在还小,给她用也打不开盖子。
等她长大了就能每天挖一点了,每天都是香鱼鱼!
“乖宝又进步了,会跟妈妈说话了。”白芨的幸福感瞬间爆棚,眼眶在微微发热。之前小闺女很少对她有依恋的表现,几乎不太理她,更别说对她笑,跟她说话了。
“今天这么喜欢妈妈呀!”白芨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林永成看到这一幕,心头泛酸,小闺女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友好过,他赶紧抓住她的手晃了晃。
“乖宝,跟爸爸说说话。”
“来,也对爸爸笑一个!”
小白果马上就不笑了,也不吱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嘿……这小家伙,对爸爸这么不友好吗?”林永成就纳闷了,对白芨笑得一脸灿烂,轮到自己就没有表情了,他俯身抱起她,又晃了晃,“快跟爸爸说说话,爸爸也想和你聊聊天。”
小白果是条记仇的鱼鱼。
聊天是不可能的,送他泡尿倒是可以。
林永成正说着话,身上忽然一热,就被尿了一身。
“你不理爸爸就算了,还尿在爸爸身上,”他有点气,又有点受伤,“爸爸有那么不招你待见吗?”
唉,像他这么不招孩子待见的爹也没谁了。
小紫苏哼了声:“妈妈香香的,所以妹妹喜欢妈妈。”还瞥了林永成一眼,“爸爸身上又不香。”
不是妹妹是错,是爸爸不香,不招妹妹喜欢。
林永成刚被小棉袄伤害了,又被大棉袄狠狠地补了一刀。林永成裹着两件漏风的棉袄,像在冬夜里果奔。
啧……太冷了!!
……
第二天林永成一个人走了,白芨留在家里复习,县城医院扩建,需要招一批医生,她原本就是学医的,毕业后还分配到医院工作,只是随林永成回乡把工作辞了。
白芨要在家里准备几天,把专业知识和经验都捡起来。
在外人看来,他们一家三口牺牲巨大,辞了工作跟林永成回乡,肯定会有人觉得他们一家很傻。
唯有她和林永成二人知道,真正牺牲前途的人不是白家三口,而是林永成,但他们不会告诉别人。
小白果不用跟白术去卫生所了,在家里咸鱼躺幸福得冒泡,如果白芨不时不时逗她两下,她会更幸福的。
复习了大半天,白芨的眼睛有点累,想出去放松一下。
一转头,见小白果安分的躺在旁边。
先摸了下她的裤子,还是干的,这才抱起她亲亲小脸蛋。
“乖宝,妈妈带你出去走走。”
她抱着小白果出去转转,这一转,就遇到有心人了。
林老太等了很久了。
从白芨进城工作那天起,她就抓心挠肺的煎熬着,恨不能马上找白芨把工作要过来给大儿子。
可白芨回来的次数少,也不会单独外出,今天听了林永成一个人走了,她就在等了,偏偏白家住的太偏,附近连个能串门的人家都没有,只能找自己觉得合适的地方蹲点。
只要有心,要蹲一个人也不难!
没有外人在,林老太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阴着一张脸就过来了,“老三媳妇了,我有点事找你。”
白芨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连句娘也不肯喊了。
林老太被她冷淡的目光一刺,更是沉不住气了,一开口就对着白芨一顿贬损,“老三媳妇,不是我说你,你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不好好在家带孩子,跑去县城干什么?一点都不顾家!”
小白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儿子也在县城上班,怎么不说她儿子不顾家?
转过头瞄了林老太一眼,出院当天小白果动不了,没见过林老太,现在终于看清了,果然相于心生。
啧……看脸就知道是个刻薄的!
跟臭烘烘的林老头一样讨厌!
以前没撕破脸皮,白芨对林老太很尊重,给了林老太一种她脾气很好的错觉,现在闹翻了,她还用忍这老太婆?
直接骂回去就是了。
“是你家废物儿子盯上我的工作了是吧?自己没点屁用找不到出路,就想抢别人的?还跟个怂包一样不敢露头,只能怂恿老人出面?他算什么男人?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还见天的做白日梦!”
白芨太清楚林老太的痛处了,骂她自己不要紧,骂林永家就是戳她的肺管子、在她心窝捅刀子!
刚骂完,白芨突然心生恶意,要不要借机坑林家一把?


第18章
小白果还惊了一下,反派妈妈怼人那么厉害的吗?把林永家贬得一文不值,就差说林永家不是个人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种没点屁用的东西,确实不配。
她又精神起来了,打量着林老太。
活了那么多年,怎么还那么瞎呢?把一个废物当成宝?
单纯的小咸鱼实在想不通。
林老太又惊又怒,气得想打人,“老三怎么娶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俩人距离有点远,她小跑着想过来打人。
分家之前,白芨虽然客气疏离,却是个十分温和的人,才分出去四个多月,就恶毒得像换了个人。
不,也可能一开始就是装的。
跟她爸妈一样都不是好东西,自己生不出儿子就生个恶毒的女人,抢别人家儿子给他们家当牛做马。
这女人就是欠打!
距离近了,林老太举着手就要薅她头发,“谁有媳妇说大伯长短的?就是老三没打过你,没让你吃到教训!今天老娘来教教你,没规矩的东西!像你这种女人,在旧社会早就被休了!”
“你再上来一步试试!”白芨抱着小白果后退一步,她已经摆好姿势,如果林老太真要打人,那她也不会客气。
不过,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毕竟她还带着孩子,自己挨打不要紧,就怕林老太不做人,连孩子也不放过。
所以,还要掐住林老太的软肋。
林永家废物归废物,其实还有点用。
拿他来刺激林老太,或威胁林老太,百分百有效。
“想想林永家经得起永成几拳头!你今天敢动我一根头发,我马上去县城找永成回来,我是不怕的,最多被你打几巴掌。林永家怕不怕我就不知道了,永成要么不动手打人,要动手就是半条命,只要林永家不怕挨打,只要他命够长,你尽管动手!我不还手!我站在这里让你打,最好多留点伤痕!”
听到第一句话,林老太就迟疑了。
再听林永成一出手就要半条命,林老太想起了分家当天的情景,林永家趴在地上,脸上全是血水。
过后,还在家里躺了几天。
“还有我爸,”白芨是真的掐准了林老太的命脉,又笑意盈盈地说:“林永家要是丢了半条命,你们放心让我爸给他治伤?就算去县城医院,也得我爸给你们开条子!”
林老太又一次被掐住了咽喉。
动手是不敢了,积在心口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
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白芨,摆出一副泼妇骂天的经典姿势,扯着喉咙就是一顿大骂:“最毒妇人心,永成怎么娶了你个毒妇?你的孩子还在跟前,你当着孩子的面对老人不孝顺,等你老了,你看你孩子能孝顺你?等着去要饭吧!”
小白果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怎么回事?她在跟前怎么了?
她转过头望着白芨,像在问“这老太婆在说什么”。
白芨注意到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问:“乖宝长大以后会孝顺妈妈吧?乖宝是不是最喜欢妈妈了?”
小白果想了几秒,才点了点头。
她在心里给家里人排了个顺序。
最喜欢的人当然是亲妈白芨,毕竟最开始的三个多月她们相处得最多。特别是在林老永的衬托下,白芨就显得更好了。比如,林永成说她傻的时候,白芨当场就骂他了。
其次就是外婆和小紫苏了。
外婆最懂她,小紫苏最喜欢她,就给她们并列第二吧!
剩下两个都是讨厌的人,要不要再来个讨厌的排行?
算了,还是不了吧!
得到小白果的回应,白芨又亲了亲她,“真乖!”
林老太还在骂:“你这个害人精!永成以前多孝顺,自从娶了你,就开始六亲不认了,他就是个白眼狼!”
“白眼狼永成担不起。”白芨抬头看向林老太,嘴角泛起一丝嘲讽,“想想你们当年是怎么对永成的,他当年才多大年纪?学费都是自己赚来的,你们给过他什么?”
说到学费,林老太愣了片刻。
很快又恢复了战斗力。
“我给了他一条命,我还把他养大了!他不孝顺我和他爹,他就是白眼狼,有好事也不想想家里人。家里两个哥哥还在种地,他找了工作给你这个外人,他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啧……亏得她还是个女人。
她把儿媳妇当外人
,林老头什么时候把她当成过自己人?
真是可怜又可悲,但又不值得同情。
林老太骂完林永成,又开始攻击白芨了,还是掐住她自己以为的痛处——没儿子、不能生育!!
“你有什么脸看不起永家?他是男人,他就算没工作,他还有两个儿子,以后有人养老!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生了两个赔钱货,还坏了身子。我要是你……早就没脸见人了!”
小白果气鼓鼓地瞪着她。
这老太婆说她和小紫苏是赔钱货?太过分了吧?
说实话,第一次做人,小白果对所谓的血脉之情,她没有半点感触,在她有限的认知里,血脉还能建立感情?光凭林家的人像讨厌的臭虫一样蹦哒,血脉关系在小白果更是屁话!
她对白芨这个亲妈的好感,都是源自于白芨几个的悉心照顾,是真心宝贝她,她才喜欢上白芨的。
另几个家人也差不多,他们对她好,才会被当成家人。
至于林家那些人,拿他们当人,他们才是人。
不拿他们当人,他们在她眼里又算什么东西?!
别拿长辈那一套压她,小白果根本不吃这一套。
今天是她第二次遇到林老太,两次都是恶意满满,小白果也对林老太起了恶意,看在她年纪大经不起折腾的份上,就算在她儿子身上好了。毕竟痛在儿身,痛在娘心,收拾儿子更合适!
老太婆最喜欢林永家是吧?
可以,等鱼鱼长大了,再去收拾林永家,他最好不要去河边,不然鱼鱼让他尝尝溺水的滋味!!
小白果眸子里划过一丝暗色,把林永家拉进了黑名单。
林老太骂得更起劲。
白芨适时加了一把火。
“对呀,我是生不出儿子,但我两个女儿以后读书不用愁,工作也不用愁,长大后都能当城里人。”说到这里,她就笑了,嘲讽的意味昭然若揭,“林永家的两个儿子又有什么用呢?他只能给他们两把破锄头,还有一个破猪圈和两间破屋?”
啧……也只有林家老两口把林永家当成宝了。
林老太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她最气什么?气林永成不认家里人,以后把岗位给两个赔钱货,等她们嫁人
,又把工作带到婆家。林家半点光也沾不上。
还气林永成一心认准白芨。
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也就是老三是个傻的。
以他的条件再娶一个多容易啊?
他偏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你不会自己以后想想,没有儿子的人没人养老会有多惨,只能跟白术夫妻一样,跟着女儿走,女儿嫁到哪里他们跟到哪里,还要掏空养老钱给女婿盖房子。
光是想想,林老太就心口泛疼。
不行,还是要给老三过继个儿子。
老三他每个月只给五块养老钱,每个月都能攒下一大笔钱,他现在还年轻,再工作个几十年,会攒下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她想象不出那个数字,只知道是林永家和林永业俩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绝不能便宜了两个赔钱货!
林老太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给老娘等着!现在永成还没想通,才会跟着你白家跑。等他想通了,你看他会不会要你!你就等着被休吧,像你这种生不出儿子的女人,还不如一只会下蛋的鸡!”
“真可怜,”白芨啧了一声,还怜悯地摇了摇头,“活得像头母猪了,除了下崽,就没别的用了。”
气得林老太瞪大了眼睛,白芨话锋一转:“本来嘛,还想说说城里工作的事,既然你对我那么大的恶意。那就算了吧,林永家已经种了三十多年的地,种一辈子也没关系吧?”
白芨抱着小白果就准备走了。
林老太一开始听愣了,工作的事?这个毒妇有那么好心?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定是他们这几个月冷落了林永成,他想跟家里和好,又拉不下脸,只能帮林永家找工作求和了。
林老太的气顿时就消了。
不过,转念想到林永成想跟林家求和,又觉得自己高白芨一等了,林永成跟她走了又有什么用?她留不住他的心啊!
“把话说清楚。”她明明急得不行,又别扭地端起了姿态。
“林永家想要我的工作是吧?”白芨直接问。
“什么叫你的工作?”林老太又不乐意了,“那是老三找的,是通过他的关系找的,跟你什么关系?”
理所当然当成
林家所有物了。
哪怕分了家,有些人还是没有半点自觉。
“当然跟我有关系。”白芨说:“是永成找的关系,但我的工作也不是白来的,你以为谁的关系那么好用?要花钱送礼走人情的,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找个工作?”
一听要花钱,林老太就不接话了。
在她心里,白芨的工作是老三的,让她花钱买是不可能的。
“送礼的钱不是自己掏的?我爸妈剩下那点养老钱全掏出来了,还有永成所有的钱,都花在这个工作上面了。”
“跟我没关系?我爸妈的钱,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你想得挺美的,让我把工作让给林永家,我爸妈养老钱养你儿子,他哪来那么大脸!他是没爹还是没妈?”
林老太目光闪烁,还硬着脖子说:“是老三找的关系!”
“是他找的关系啊!”白芨大方承认了。
顿了下,她又说:“林永家只读了小学二年级吧?字都认不全,就算我把工作让出去,他也做不了啊!”
林老太不愿意承认自己儿子不如一个女人,又问:“你都能做,永家怎么就做不了?你还能比一个男人强?”
她没什么见识,眼界被局限在上林大队这方寸之地。
在她眼里,壮劳力最有用。林永家怎么可能比不过白芨?
白芨说:“他当然不行,他不识字。”
一句话,也戳到了林老太的痛处,林永家好歹上过小学二年级,她本人更是大字不识一个,还不如林永家。
面对李秋容时的那种自卑感又上来了。
“我在矿上给工人做安全培训,不是有两把子力气就能干的活。”白芨瞟了林老太一眼,又说:“不过……林家要是拿得出钱,让永成再跑跑关系,另外找个临时工也可以。”
说是找个临时工,其实是骗人的。
事情是这样的,林永成同事的侄子高中毕业了,通过叔叔的关系找了个临时工,却做苦力,还只能做到年底。
同样是临时工,和白芨却是云泥之别。
白芨的岗位比他的轻松,还能转正到工会当干事,她本来想在矿上干下去,但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就不想留在矿上了,
她的工作岗位就要空出来了,林永成的同事想花钱跟他们买。
正好他侄子是高中生,做安全培训肯定没问题。
这不……顺便坑林家一把!
说实话,如果林老太不来烦她,白芨也不想理会林家人。
可他们像只跳蚤一样蹦哒个不停,就很招人讨厌了,只能骗光林家的老底了,让他们就蹦哒不起来。
林老太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让林永成跑关系可以,但要林家自己掏钱,林永成不会帮着掏钱。
提到钱的问题,林永太反应极大。
“老三每个月只上交五块钱,他的工资呢?家里没钱,他帮永家出点钱怎么了?永家是他亲哥哥,以后永家过得好了,还能帮衬一下他,兄弟两个互相扶持不好吗?”
“你有本事从他手里抠出钱来?只要你有这个本事的话,你尽管找他说。”白芨顿了下,又补充道:“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永成会回来,你要是愿意掏钱,就来找永成。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机会不等人,错过了就没有了。”
说完,她抱着小白果准备回去了。
林永成从小就被林家亏待,没得过他们什么好处,他小时候家里不肯送他读书,他连学费都是自己攒的。
自己赚学费也就算了,林永家还要偷他的学费买糖,偷了弟弟的钱他还没有半点愧疚感,等林永成找他算账时,他反咬一口说林永成偷了林老头的钱,害得林永成被毒打一顿。
但林永成也不是好惹的。
如果是个好欺负的,早就被林永家欺负死了。
他年纪小,跟林永家岁数相差也大,凭体力肯定打不过林永家,但他有种狠劲,拿起柴刀就要砍林永家。
虽然事情又被林老头一顿毒打,可他一次震慑住林永家了,之后他一边帮家里干活,一边赚钱攒学费,跟猎户上山下套子,自己下河摸鱼,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活出个人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