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你是个规矩的人吗?”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顺着问下去,卡了一下:“应该?”
我依旧看着他:“可你长得一点也不规矩欸。”
他终于——笑着别了下脸,露出一点点腼腆,一点点矜持,一点点大男生特有的自得和无可奈何。
是啊,男生,陆本人其实跟网聊里有一点反差,聊天里的他貌似更主动,也更有控场感,介质当中的“男人”成分偏多,可面对他真人时,我的大脑自动更换关键词,变成了“男生”。
回过脸来时,他稍稍正色:“我该说谢谢,还是解释些什么。”
他清楚自己的优势,也不避讳自己的优势,但他表现得招架不住,给了我一种我在上风,可以拿捏他的错觉。
所以我故意问:“解释什么?”
他说:“我的不规矩。我不想给你这样的初印象。”
我替他解释:“基因问题,你也是身不由己。”
他又笑出声音。
他笑了多久,我就笑了多久。可我又得端着些,不能太外放太痴愚,搞男女关系是不是可以锻炼瘦脸,就没有科学家以此为课题?


第5章 第五首歌
我们在1F一家口碑不错的brunch店吃午饭。
我很喜欢他家的牛油果班尼蛋和树莓冰淇淋松饼,而我对面的陆成则还翻阅着餐单,看起来有几分无从下手。
原谅我一直在看他,他连低头都赏心悦目,山根优越,浓眉重目,手指瘦长且有骨骼感。
过了会,他抬起头。他在光线里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俊朗”这个词的具象。
他看着我微笑,有点求助。
我心领神会,抿了口柠檬水润喉:“不知道吃什么吗?”
“嗯,”他眉心微微一蹙:“推荐下,我比较少来这边。”
我扬高上身。他注意到我动作,将餐单转面朝向我,是主食那一页。
是不是男生对主食的执念都很深?
我看了看:“这页的松露菌菇奶油烩饭还不错。”
陆成则说:“那就这个吧。”
我们各自选了杯咖啡,和一份肉食小食,安静地坐等。我始终适度地弯着嘴角,因为礼貌,因为这个笑容弧度的我看起来最得体,因为发自内心的愉快,因为要掩饰微妙的不自在。
我们第三次因无意的对视同时发笑时,我忍不住问他:“你平常中午不出来吃么?”
陆成则说:“基本在园区吃。”
我“嗯”了一声:“听说光纽的食堂很不错。”
陆成则说:“还行吧。”
我说:“我有in house的同事回来说过。”
他愣了一下:“你现在做什么,方便说么?”
我说:“我在意创。”
“哦,”他反应过来:“去年立付的春节活动好像就是跟你们合作。”
我有些惊讶地扬眉:“你知道?”
他说:“我就在立付。”
我也不想过多展露一些一惊一乍的神情,可这也太巧了:“立付是你做的?”
他因为我这个小白的反应莞尔:“不是我做的。我只能算立付的一个分子。”
我说:“分子是万物的构成,四舍五入就是你做的。”
正中篮筐,他再一次被我逗笑,我在心里给自己加三分。
陆成则的眼睛很漂亮,眼距刚刚好,微一撩高就能出现双眼皮褶,虽窄但深,笑时有卧蚕,看起来很好亲近。
他问:“就是说,去年年末你就来过我们公司?”
我摇头:“没有,虽然我在social,但没有参与春节项目。”
他点点头。
我叹息,学小S心酸抹眼角:“天,我们出来吃趟饭也要聊工作么。”
陆成则低笑一声,正要启唇,服务员忽然端来咖啡,留下一句“请慢用”就离开了。
我敛目,不知道该拿哪一杯。单看外形,我们的咖啡几乎一样,连拉花都大差不差。
陆成则也没动。
我问:“你点的什么?”
陆成则说:“拿铁,焦糖拿铁。你呢?”
我:“香草拿铁。”
“难怪——”我往后靠向沙发,有点儿无奈:“怎么办?”
陆成则随意地语出惊人:“你都喝一口辨别下好了。”
我眨了下眼。
他却面色安然。
我抿一下唇,不甚自然地歪了歪头:“不会占你便宜吗?”
陆成则看着我:“好像是我比较占便宜吧。”
我失笑地偏开眼,对视round2,我输了,我们打成了平手。我靠回桌边,把两杯咖啡拖来跟前,轻快地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为什么要夹出这种想给自己一拳的声音。
最可怕的是,以前我都是单手勾起杯子就喝,今天我却大费周章地用双手捧,怎么会这么做作——
还不是因为对面这个罪魁祸首,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我动作。
不能怪我,没有女人能在这样的眼光下信马由缰。
尤其他还挑着唇。笑在他脸上似乎不单单是笑,更像一种温煦的无声的语言,只要看着他,就能听见。
我祈祷着第一杯最好就是香草味。然而不是,很有辨识度的焦糖口感在我唇齿间弥漫开了,所以我没有再试第二杯,认命地将手里这个交过去。
陆成则抬手接走,郑重其事:“谢谢。”
我掩唇一笑:“不客气。”
我喝一口自己的,决定开启一些私人话题:“陆……”
结果立刻卡顿,能自然唤出他全名这个技能,我一时半刻还无法得心应手。
他抬了下眉:“成则。”
我笑着补完:“嗯,陆成则。”
他:“嗯。”
我接着说:“我昨天看过你朋友圈那张合影,但我觉得里面没有你。然而,今天就来之前我又把里面每个人的脸都看了一遍。”
他问:“为什么?”
我回:“因为我想,万一真有你呢,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我轻吸一口气:“事实证明,女人第六感还是靠得住的。”
“我是拍照那个,”陆成则笑了笑,问:“我跟你想象中一样吗?”
他的直接打得我有点措手不及,我思忖几秒:“有点……不太一样。”
他又问:“哪里?”
我也实话实说:“over了一点。”
他皱出很真实的困惑,重复我的形容:“over?”
我仔细斟酌措辞:“就是带着soso就好的心情过来,结果,”我摊一下左手,勾唇:“你懂的。”
陆成则会意地弯了眼角。我也好奇他对我的感受与印象:“我呢,你觉得怎么样?”
他忽然开始认真打量我,仿佛这是他见我的第一眼,视线牢固到有种专注的压迫。这种专注和压迫能迅速使人心跳加速,呼吸凝滞。
好在几秒后,他就垂了眼,又在不经意间展示他迷人的小睫毛,重新看回向我时,他说出两个字:“很好。”
“什么,”我笑:“很敷衍欸。”
“会吗,”他不能同意的样子,脸侧向窗外,示意他之前待的位置:“我在那边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那是你,所以急忙打了你电话。”
他用了“急忙”这个词。
我可再也不敢讲他敷衍了。我说:“因为全场只有我一个很茫然的人吧。”
“嗯,”陆成则颔首:“很茫然,”一顿:“也很漂亮的人。”
我相信我的双颊已经开始发红。
这时,一直播放华语慢歌的店里,忽然切了首英文歌,曲调慵懒,一下将气氛拉扯得绵长轻松,仿佛咖啡杯口漾动的奶泡,仿佛淡淡醇香弥散在午后的空气里。
“I’ll bring you iced coffee
我将为你带来冰咖啡
Woo woo woo
Maybe passion fruits
百香果也好
And strawberries too
草莓也好
I know
我明白
I’m in love
我恋爱了
I just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你
So good
简直
To be true
美妙无比
I’m glad to have this coffee with you
很高兴能和你共饮咖啡……”
许多交谈的食客因此止声,专心听歌。
我和陆成则也不再说话,看着对方,在心照不宣的笑里,我确定,我们都已经知道这是哪首歌,落日飞车的《Coffee's On Me》。
萨克斯的尾声伴奏里,陆成则忽然叫我:“祁妙,明天能再请你喝咖啡吗?”
我怔了一下,心在呼喊:为什么不可以。
甚至,如果可以,我希望今天还有机会见他第二面。他就在我眼前,我的对面,可我已经开始憧憬下一次碰面。
我开玩笑:“光纽的员工都这么闲吗?”
他没接这茬,眼睛黑而亮:“可以吗?”
我听见自己开心的声音,在回答:“当然可以。”


第6章 第六首歌
用完午餐,陆成则说想送我,我看时间已经不早,就叫他先回去。
陆成则没有坚持。
他是一个比较……绅士——嗯,也说不上,因为绅士在我看来多少有些刻意,用舒适来形容似乎更恰如其分,因为他的分寸感和边界感。
回到公司,我去吧台倒了杯水,回来座位后刚好站了人,是我们组的文案。
一看到我,她就双目锐利:“祁妙!老实交代!中午怎么没跟我们吃?”
另一个AE附和:“就是!”
我放下杯子,说出她们最想听到的答案:“跟野男人厮混去了。”
“靠——”
瞎聊了会又说了些开屏海报上的细节问题,我座位终于空下来。
我拉着椅子坐回去,打开微信,看到陆成则五分钟前给我的消息。
陆:到公司了吗?
我说:到了,你呢。
他回给我一张随手拍的工位全景,他的桌面专业而利索,两台显示器,最左边还摆放着一台笔记本,一黑一白两个键盘,线板,书本,矿泉水,以及两个我不知道的设备。
没有任何绿植和摆饰。
我注意到当中唯一的跳色,一本眼熟的粉色书籍。
我圈出来回复他:你也看这本书?
陆成则说:你再看看。
我放大,发现外面塑封还没拆:刚买么?
他回:嗯,你朋友圈发过,回来路上经过西西弗,就进去买了本,想着也许哪天能派上用场。
我的面部肌肉又自主向往两边扩张,从昨天到现在,这个反应已经成为惯性和咒语。
这本书叫《马可瓦尔多》。去年豆瓣外国文学年度书榜的亚军。第一名沉重,第三名破碎,就这本,封面亮丽趣真,所以我买了回来,前阵子才看完。
我调侃:现在好像已经派上用场了。
陆成则没有否认:嗯,意外收获。
我会相信吗?
我提醒道:最好不要盲目跟风我的朋友圈哦,大部分只是呈现,冰山上的甲板。
陆成则说:什么意思?
我诚实地说:就是装。你知道的,光鲜和格调有时在客户眼里也是种专业,你得看起来身心健康有审美他们才放心跟你合作。工作后我其实很少看书了,晚上回家累得只想躺着,在淘宝,豆瓣,微博之间来回切换,刷到有工作cue我或困了为止……
我怔住,陡然意识到自己在一个昨天之前还是陌生人,并且好感度很高的帅哥面前倒太多苦水了。
我及时止损:当然,第二天我会重新活过来。
陆成则重复我的日常消遣:淘宝,微博,豆瓣。
我皱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他说:是有一个。
我:你说。
他语气真诚:考虑增加一项微信吗?
我在心里哼笑,接着打字:我从早到晚都对着微信。
并增加说明:企业版。
陆成则状似后觉地“啊”一下: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这点。我们公司都用钉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形象鲜明,过目难忘,中午一面之后,陆成则发过来的字句会自动在我脑海里起立,幻化成他本人的样子和神态,从构建想象变成了即时放映。
比如这一句,我好像能看到他绷平唇线,故作正经,装腔作势,可眼睛还是弯弯的,漾笑的。
失神的几秒,他截来一张图,是他的网易云界面,并说:排斥微信的话,这里也能聊。
我肆无忌惮地对着显示器笑开了,双手在键盘敲打:还是微信吧。
他:嗯。
我继续输入:微信,淘宝,微博,豆瓣,这样安排ok吗?
他给的反应超像学生时代那种表面谦逊心里蔫坏的学霸:问的时候没想过要拿第一名。
我说:有条件的好吗,等值交换。
他秒回一个“好”字,从速度到语气,又乖又纵容。
我好奇他的业余生活:你平时下班或假期做些什么?
他说:游泳,烘焙,骑行,篮球。
我:???
他果然在逗我:假的。打游戏。
我:吓到我了,差点被卷成麻花。
我问:手游吗?
毕竟现在不是王者就是吃鸡。
他回:有玩,但端游更多。
我用有限的认知回复:steam。
他:嗯,对,最近就在玩一款steam游戏。
我问:叫什么?
他:Grounded。
我:好玩吗?
他没回答,只问:你想玩?
我实话实说:不太想,也没什么时间。
他回了个笑,看起来了然于心:那还问。
我没有迟疑地回:因为这是我的“《马可瓦尔多》”。
我猜他肯定笑了。他说:不要想很多。聊天就好了。
我同意:嗯,毕竟有那么多首歌可以聊。
他回复:嗯,明天喝咖啡也可以聊。
我:嗯,喝咖啡回来可以接着聊咖啡的口味。
他:嗯,如果这家好喝,后天就继续,如果这家不行,后天可以就换一家。
我们两个人像小学鸡一样幼稚地反弹交流。
若不是带着妆容的关系,我真想搓把脸清醒一下,因为在这种梦境一样的轻盈里,眩晕了一中午。

这一天,除去洗漱,我几乎挥霍掉了整个夜晚跟陆成则聊天。
我们互关了网易云,话题基本围绕音乐。
我们喜欢的类型和风格也相对宽泛。乡村,摇滚,爵士,都可以;POP,R&B,蓝调,都能听。
聊天的结尾,陆成则问我:你一般坐几点的车?
我在迷糊的愉悦和困顿中回答:上午没什么事的话,通常十点那班。
他说:好。
我说:干嘛,你要来撞我啊?
他答:想试一下。
第二天上车前,我提前佩戴好耳机,关闭自己的手机蓝牙,期盼着跟他成功对接。
我在月台的固定位置等待,上车站定的第一秒,我的耳机就发出了自动连接的提示音,转头随意一找,我看到了陆成则。
大男生很显眼地站在那里,白色卫衣,一如昨日明朗。
那一刻,我眼睛一定瞪得很大,因为他的笑容也因为我的反应扩大了。
我们之间隔着三个人。
之前两次我怎么会没注意到他,人类未解之谜。
舒缓惊喜的那一阵,陆成则拿高了手机,开始在屏幕上敲击,唇微微勾着。
我跟着点开微信,没有文字消息。
倏然,颅内涌入他清流一样的声音:
“早上好,Sugar。”
“听歌吗?”
我情不自禁地展颜。
他是个鬼的“想试一下”,他是“有备而来”,带着单独为我设立的电台。
我又侧目,他刚好也望过来,因为优越的身高,在人群中毫不费力。
我去微信里回复:好啊。
他再次敛目,刘海顺从地耷下去,覆住他眉眼。片晌,我耳畔响起音乐,由很抓人的男女合唱起头。
居然是一首对唱情歌。
与此同时,陆成则含笑走近我,格外闪耀。特别是你知道,这种破晓一般的笑意是属于你的,那种虚荣,窃喜,足以将你臌胀成氢气球。
陆成则在我身边站定,偏后的位置,如果想正视他,我必须得扭一下头。霎时间,我心跳得出奇快,像在耳机的歌声里瞎舞蹈,乱了阵脚。
我们不是没这么近过,但……昨天是面对面,今天的我看不到他,掌控感锐减。但我清楚,他极可能看着我,或者会不时地看我,垂下他薄薄的眼皮,漂亮的睫毛。
如芒在背。
我有一点忸怩地放开吊环,而身后的陆成则随之抬臂,取而代之,也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同一只吊环。
也是这个动作和姿势,我的地盘被他围剿了一半。他的胳膊悬在我脸侧,暧昧而压制。
耳机里的男女合声,缠绵地交织着:
“我的心思不想让你来猜
空气中酝酿不安的期待
我们都在等待
心里有什么打算
我的手已为你空出来
哪时候才能给我你
充满爱的大平台
我们不只有digital digital
丢掉手机制造些magical magical
不要想得太多
遇见你以后一闭上眼都是好梦
敢不敢跟我走……”
我轻而漫长地呼吸。
歌曲终于结束,耳朵里是安静下来,胸腔内却大雨如注。
我抬起右手,曲了下手指,示意有话要讲。
他倾头靠近,像匹高大而温驯的白马,任我牵引。
我感觉自己喉咙变得紧而干,小声问:“这首歌叫什么。”
他私语般的低音,落来我耳后,足以使我心脏颤抖:“《你朝我的方向走来》。”


第7章 第七首歌
建立一段新的人际关系,意味着固有的舒适圈多少会被打破。下车前我好奇陆成则是不是也每天十点左右上班,他说:更自由一点。
我说:“我以为你们是典型的996。”
陆成则回:“事情做完就好。”
原谅我又开始说工作,因为再讲些助长粉色气氛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像个十六岁女生一样拽住他胳膊,娇滴滴地乞怜:你就不能多陪我坐两站车嘛。
而他仿佛能听见我心音,到西林湖站时,车厢呼啦啦下去一簇人,他却纹丝未动。
我大幅度掉头看他,眼神诧异。
他垂着眼睛,微微笑:“你今天要这样看我多少次?”
我问:“你不下去吗?”
他困惑地掀掀眉,然后说:“你问的那句话不是希望我跟你坐到站的意思?”
我懵一下:“哪句?”
陆成则说:“问我上班时间那句。”
我咬字重了一点:“不是!是怕耽误你上班。”
他眨了眨,听起来有点小委屈:“好凶啊,祁妙。”
我顷刻失语。
……怎么会这样,一个不好意思撒娇的女人,一个很好意思撒娇的男人,关键是我怪吃这一套。
还有,他用什么眼药水,明明每天对着显示器,他的眼睛却如此干净,黑白分明。
我变换口吻,轻柔地复述刚刚那句话:“不是呀,是怕耽误你上班。”
陆成则为我的川剧变脸弯动眉梢:“没啊,正好给了我晚点上班的机会。”
这时候,他又从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弟弟变成一个从容且纵容的兄长。
切换自如的臭小子。
我心叹一息,继续背对他。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车厢门已经关上,这趟地铁又要飞驰他方。
窗外闪过一些炫彩的广告牌,他忽然又叫我名字。
我回头看他。
陆成则问:“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我想了想,确认:“对。”
他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应该算熟了吧?”
我恶搞地反问:“几分熟?”
闻言,他在半空中,像大狗狗那样抽鼻子,嗅了嗅,给出判断:“可以撒孜然了。”
我忍不住地笑出来,起码露出八颗牙。
他也笑了。笑这东西,就跟高阶病菌一样,是会急速交叉感染的。

我觉得我过快地陷入陆成则了,是啊,这才第二面,忙起来还好,但凡有一丁点闲暇,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会迅速浮现来我脑子里,跟药瘾一样,勾着我去找他。
好在中午的咖啡date可以缓解症状。结果开会回来,拍摄现场出了点小事故,我要去见一位客户并请他吃饭赔礼道歉。
身不由己。
我去找他,发去两个奇怪的音节:咕咕。
纯属卖萌,缓解接下来即将鸽他所带来的不快。
陆成则:?
我继续魔性:咕咕咕。
陆成则领悟力很不错:知道了,喝不了咖啡了是吗?
我遗憾地抿唇赔罪,说人话:是啊,抱歉。有点急事,下周我请你好吗?
他依旧好脾气:好。
本以为这次咖啡之约已提前宣告收尾,半个钟头后,峰回路转,我收到了一杯星巴克绵云拿铁外卖。
我猜到是陆成则点的,没有问,只在微信里:谢谢。
他也不说不客气,只回:看我朋友圈。
他拍了自己面前的部分工位,那上面放着一杯同款咖啡,放在朋友圈,配字:cheers。
我笑了。
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拿纸杯咖啡cheers的家伙,可爱得没命,从天而降的我的开心的神。
我也拍下一张,单独发给他:cheers。

因为中午没能见面和明天休息日的关系,这个夜晚回到家,我就抱着手机跟陆成则聊到近两点。
澡都还没洗……
不能再拖了。我从床上坐起来,勒令自己跟他说晚安,刚要按黑手机,屏幕里又跳出新消息。
无法无视。
这个严重干扰我生活节奏的家伙再次开启新话题:睡前最后一个问题,你用什么歌当起床铃音。
我哈了口气,认命地回答:《5 years time》
他说:这首我记得很轻快。
又说:我再听听。
说完还把歌曲链接扔来与我共享。
周末我可不想再听到这首歌了,刚要谢绝,他的消息再次蹦出:去逛动物园吗?
我怔了怔,下意识看时间:现在?
陆成则发来一张歌词截图,像是在告知他心血来潮的缘由,就是在听的这一首:
「Oh well'
哦 好吧
In 5 years time we could be walking around a zoo
来唠唠在未来5年里我们能逛个动物园
With the sun shining down over me and you
那时候阳光会洒落在你我身上
Put my hands over your eyes' but you peep through
我会突然把双手捂住你的眼睛但是你透过我的指缝」
这一段画面感很强的歌词,使得我也情不自禁地点开链接,跟他一道听起来。
我在开头轻松的口哨里勾起嘴角,就着刚才的内容往下聊,并匪夷所思:这个点了,哪家动物园还开着?
陆成则安静了,编辑了很久消息。
两分钟后,一堆让我愣上好几秒的emoji图标挤进屏幕,细看会发现,中间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被太阳包围,两边是各种动物。
耳里的歌刚好播到:
“All over our bodies'
我们身上全都是
and Sun Sun Sun'
哈哈哈哈太阳!!!
All down our necks'
我们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分
and there'll be'
也都会是
Sun Sun Sun'
太阳太阳太阳
All over our faces'
我们满脸也都是啊
and Sun Sun Sun.
都是太阳!太阳!太阳”
我现在也绝对满脸的Sun Sun Sun,因为这个幼稚又举世无双的大可爱回复。
我合不拢嘴地哂他:我可谢谢你了啊。
话虽如此,可我知道我早已心花怒放。
陆成则,大帅哥,脑子转好快,好会哄人啊。
我无法自拔地设想,跟这样的人恋爱了会是什么样,接吻是什么感觉,他在床上也这么闪闪惹人爱吗?
我想入非非,心生悸动的时分,陆成则已经开始认真计划和提议:明天有空出去玩吗?想请你逛动物园。
我说:我后悔告诉你这首歌了。
他问:为什么?
我说:要睡懒觉。
他说:下午的阳光也很好。
我盯着聊天记录,长吁短叹,甘拜下风,谁来教教我,怎么拒绝阳光,谁能拒绝蜂蜜一样的太阳。


第8章 第八首歌
下午一点多,我和陆成则准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