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斐道:“我曾有个侍卫,生得英勇神武卓尔不群……”
陆执怔,继而耳根微热。
姜斐看他一眼,轻笑一声,知道他自我代入了,却也没解释,左右故事总是大同小异。
“他说,他会一生忠诚于我。可是后来,他却为了旁人,将我弃了。”
陆执脸色苍白,端着玉瓷碗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所以,陆执,”姜斐转头,直视着他的双眸,“你走吧。”
“公主……”
“世间这般大,你武功高强,总有你扬名立万的时候,”姜斐垂眸,笑意微敛,“而我,也不想留你了。”
“我是公主的人……”
“你是吗?”姜斐反问。
陆执僵在原处,浑身冰凉。
姜斐却再未多待,起身离开了。
陆执站在膳房中,心中因她记起过往而升起的惊、因她将饭菜给他吃而升起的喜还未消散,便已被一阵阵的惶恐与害怕取代。
她不要他了。
这一次,是真的不要他了。
厨子回来了,看见他后满眼诧异:“陆侍卫在这里还有事?”
陆执没有说话,离开回了自己房中,深秋的夜微凉,菜也早已凉透了。
他沉默了很久,终一口一口地将饭菜咽了下去。
是因为胸口她的印记被毁了吗?
是不是……只要还在,就不用离开?
这夜的姜斐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场好觉,第二日醒来时,感觉世界都明媚了许多。
然而,等她打开门时却一愣。
门口靠着一道墨色人影,一人颓然坐在地上,低着头,满手的血。
陆执。
听见动静,陆执方才动了动,而后抬起头来看着姜斐。
姜斐皱了皱眉。
陆执的右颊,血淋淋地写着一个“姜”字,上面还有朱砂撒过的痕迹。
“现在,我依旧是公主的人。”他低声道。
姜斐垂头望着他,下瞬俯身凑到他脸庞看去:“消不去了?”
“不会消去。”
“真可惜。”姜斐直起身,“那就跟着吧。”
话落,她起身朝外走去。
陆执安静起身,良久沙哑一笑。
那就跟着吧。
好。
……
如今已是深秋,京畿的山都荒了。
姜斐安静地朝山上走着,满头白发未曾束起,只披散在身后,被风吹得凌乱。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着墨衣、长发高束的少年。
只是少年如沐血中,脸颊染了半边血。
直到走到一处山崖旁,姜斐停了脚步,转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陆执。
陆执也在看着她,看着她雪白的发凌乱飞舞着,心中铺天盖地的惶恐席卷而来。
可他不敢上前,怕她会就此消失。
“你是我的人?”姜斐突然问道,眯眼笑得慵懒肆意。
陆执点头。
“那你可会听我的话?”姜斐又问。
陆执依旧点头。
“好,”姜斐笑,“我坟前若是生了一株杂草,那你便趁早将脸上的字剜了,有多远走多远。”
话落,她轻轻抬手,红衣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她于山雾中、于山风中,朝后倒去。
倒在了山雾中,山风中。
陆执呆呆地看着,神色无半点波动,良久才踉跄着走到山崖旁。
张了张嘴,想唤她,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便是眼泪都是干涸的。
心中却无丝毫诧异。
公主一生明艳骄傲,骄傲的生,便是死都是如此。
她不会在恢复记忆后,得知一切真相后,继续心无芥蒂地待在楚墨身边的。
可山崖下漫天的雾,他怕她会冷,想去陪她,却又止了脚步。
并非怕死,而是……他怕她因为他不听话,而不要他了。
陆执站起身,一步一步绕过崖顶,走下山崖。
他找到了她。
她依旧这么美。
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着她,而不用看着她被旁人拥在怀中了。
陆执不知自己在山崖下待了多久,只知日夜交换间,有人对他说“陆侍卫,这是……王妃?”
他抬头看去,看见了楚墨的暗卫。
那些暗卫都是忠诚的人,他们跪在地上央求他不要将此事告诉楚墨。
陆执张了张嘴,可喉咙艰涩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陆执没有回王府,而是孤身一人在山崖下留了下来。
一处茅草屋,一处修整的整整齐齐的坟冢。
他会陪着她。
一直陪着她。
大燕,京城。
皇帝年老,权势式微,朝中权臣蠢蠢欲动,几次想要把持朝纲,篡权夺位。
然而这样的妄念,在国师裴卿浑身是血地从城外回来的时候,彻底破灭。
裴卿身上的解药失效,是在京城外十里路,一路上,麒麟蛊躁动不安,浑身几乎没有完好肌肤。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修整了七日,第八日,大魏的探子来报,说姜斐身上的寒花毒已除。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她会活着。
裴卿身体还未好,便脸色苍白地上了朝堂,恭请皇帝退位后宫,安享晚年,扶持幼帝登基,尽心尽力辅佐。
直到朝纲渐稳,裴卿做出了让所有人错愕的决定——他无视了身上的麒麟蛊,将整个国师府搬到了城门口处。
可只有裴卿知道,唯有每日下朝回到城门口的府邸,感受着体内麒麟蛊躁动的疼痛,他方才能意识到,他还活着。
平日里他会安安稳稳地上朝,稳定朝纲,却绝不揽权;闲暇时,便会怔怔看着大魏的方向,等着一道红影出现在不远处。
她说过,若有机会,她会回京。
他也说过,他会在城门口等着她归来,永远。
他信她。
可是,这日,大魏的探子又来了,探子跪在地上,说:“长宁公主恢复记忆后,大受刺激,从京畿一处荒山上……跳崖自尽了。”
裴卿怔怔听着探子的话,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咀嚼到最后,竟开始不明白“跳崖自尽”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直到一旁的侍卫低声唤了声“大人”,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跪在身前的探子:“我让你去大魏,是探听些事实,而非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拖下去,斩了。”
探子大惊,到底是一旁的侍卫眼尖,对探子挥了挥手,探子忙起身退了出去。
裴卿没有说话,怔愣良久,转身朝城门口走去,站在城门下,感受着麒麟蛊在体内躁动不安,身子一阵阵刺骨的疼痛传来,意识总算清醒了些。
太好笑了。
探子方才的话,太好笑了。
姜斐怎么会跳崖自尽呢?
她说,她身上的寒花毒有得救,所以她活了。
那么她说有机会会回京,她也定然会回来的。
还有,这个她喜欢的大燕风景。
她一定,还在大魏的王府里,等着有一日,回京,看看她的父皇,看看京城的风景,看看公主府上上下下的人,也……看看他。
哪怕一眼就好。
他有一生的时间,等着她回来。
……
一年后。
陆执安静地提着菜,一言未发地朝京畿的荒山走去,脸上鲜红的“姜”字分外醒目。
周围的百姓对此早已习惯,都知道那荒山上有个哑巴痴儿,日夜守着一处坟墓,没人知道他姓谁名谁,只知道他脸上有个鲜红的“姜”字,应当是姓姜的。
还有一件让百姓津津乐道的事情,便是那一年前以雷霆之势巧夺三军的摄政王,竟然在把持朝纲不过百日后,便将权势给了当朝太师。
听闻,是和他那个至今不肯原谅他的王妃有关。
要说这摄政王和王妃二人啊,也是一对苦命鸳鸯。
这王妃可是大燕最受宠爱的长宁公主,然而摄政王曾伤害过这王妃,致使王妃失忆,后来恢复记忆后,对摄政王仍心存余恨,一走了之。
可怜那摄政王如今双目失明,只能待在王府中,等着那王妃哪日消气儿了,主动回来。此时,王府。
如今的楚墨彻彻底底成了药人,一生须得吃蛊药。他的血成了宝贝,可解百毒,但对他自己却半点作用都不起。
至于他的眼盲,许是酒癫觊觎他的血,便留在了王府,每日替他针灸医治,虽说希望不大,但也算是有个盼头。
今日,是酒癫最后一次为他的双眼施针,若是还不能恢复,此生便再不能重见光明了。
对于这双眼睛,楚墨是无所谓的,可是,他想去找姜斐。
她也是他唯一的动力。
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说,姜斐那日失魂落魄从他的房中离开后,便去了城郊一处院落居住。
他知道,定是她恢复记忆后大受刺激,仍旧不肯原谅他以往的伤害。
他去过那处院落,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却听见她对他说:“待你双眼恢复,再亲自来接我回去。”
他答应了。
一个瞎子,配不上他心中那个明艳的姜斐。
所以,他配合着酒癫的施针治疗,日日老老实实的服药。
她是他唯一的希望。
终于到了最后一日。
可是,当酒癫将银针拔掉后,他的眼前依旧一片黑暗,酒癫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问他可能感受到什么。
楚墨没有说话。
他能感受到手挥过后残留的风声,却看不见任何。
失败了。
他依旧是个瞎子。
可是,他还是很想姜斐。
他的斐斐。
楚墨起身便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他想见她,想得发疯。
周围一阵慌乱地脚步声,楚墨甚至听见暗卫飞快朝外离去的声音。
等到他终于到了城郊那处院落后,下人说姜斐出门了,一会儿才能回来。
他在门口安静地等待着。
不知多久,终于听见了女子缓缓而来的声音,伴随着那一声熟悉的:“王爷。”
楚墨循着声音望过去:“斐斐……”
话说了一半,却又僵住。
他感觉到自己眼前开始慢慢浮现一点光亮,感觉到周围的景象逐渐有了颜色,感觉到……长期处于黑暗的双眼,此刻能隐隐约约看清眼前的人了。
而后,慢慢清晰。
楚墨怔怔望着眼前的女人,良久笑了出来:“斐斐,可以唤我一句‘楚墨’吗?”
他看见眼前的女人飞快朝一旁的侍卫看了一眼,而后满眼惊惶地唤他:“楚墨。”
楚墨笑了笑,没有上前,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侍卫跟了上来,楚墨只挥挥手,说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
当侍卫离开,楚墨寻了个没人的角落,终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那个女人,不是姜斐。
只是一个和姜斐的声音一模一样的人罢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斐斐去了哪里。
……
陆执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却并未在意。
这条命,谁想取便来取就是了。
可直到他回到房中,那人都没有现身。
陆执做好了两人份的饭菜,盛了两份,一份自己吃完,一份放在一处坟墓前,坟墓周围没有一株杂草,干净整洁。
待吃完饭后,他又安静地拿出一本话本,轻轻地念了起来。
他不是哑巴,他只是只对她说话而已。
念完了,夜也深了,陆执回了屋子休息。
在他离开的瞬间,一道人影徐徐走了出来,怔怔走到坟墓前,看着墓碑上的文字,长久不发一言。
良久,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姜斐”二字,低笑出声,声音喑哑难听。
“冷不冷?”他低声问着。
“第一次嫁给我,第二次还是嫁给我,斐斐,”他笑声停了,“只有我,有资格去陪你。”
第二日,陆执醒来时,习惯地去墓碑前清扫多余的尘埃,却在看见倒在墓碑前的人影时僵住。
——楚墨一袭红衣,瘫倒在地上,他的手边,是尽数倾倒在泥土中的蛊药。
药人,一日不食蛊药,便如百爪挠心,生生痛死。
……
山洞。
姜斐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有了凤族心头血的缘故,她的身体越发美了。
看来有个性感神卫,也不全然是坏事。
“我的灵币有多少了?”姜斐一边轻抚着自己身体的脸颊,一边问道。
【系统:宿主上个世界完成任务评级为优秀。陆执赏金……】
它的话并没说完,山洞口的结界细微地动了动。
姜斐皱眉,自言自语道:“惹得桃花债太多,就是这点不好,这次会是谁呢?”
【系统:……怎么这次没人硬闯结界了?】
“可能那些人发现自己太废柴,怎么都不可能冲破我设的结界吧。”姜斐耸耸肩。
山洞外的动静沉寂了一瞬,而后有东西徐徐从洞外飘了进来。
姜斐用体内微薄的法力将那东西接了过来,却在看见那东西时眉头一皱。
一块鳞片,正幽幽泛着蓝光。
【系统:这是什么?】
姜斐没有说话,只是面色不善地看着那鳞片。
【系统:宿主?】
姜斐却突然伸手将鳞片扔出洞口,而后嫌弃地拍了拍手:“脏了我的手。”
洞口一片死寂后,结界有明显的波动。
【系统:宿主,你上次收凤族的心头血,不是收得很快乐?】
洞口的结界停下了,像是也在等她的答案。
姜斐笑:“这可不一样。”
【系统:哪里不一样?难道那鳞片没心头血金贵?】
“唔,倒也不是,”姜斐挑了挑眉,“那是上古神龙族的护心麟,自天地诞生之初,神龙出现便存在了。”
【系统:那岂不是很珍贵?】
“可惜,”姜斐朝洞口看了眼,“被我那恬不知耻的前道侣拿过后,就脏了。”
【系统:前,前道侣?】
姜斐不耐烦地打断它:“快算算我的灵币,我可不想继续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待着。”
【系统:……宿主上个世界完成任务优秀。陆执赏金:400万灵币,裴卿赏金500万灵币,楚墨赏金600万灵币,共计1500万灵币,并无多余扣除。加上之前的2530万灵币,共计4030万灵币。】
姜斐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下个世界吧。”


第54章 校园恶毒女配01
“视频里那个女生是她吗?”
“是吧,鼻尖上的痣都一模一样。”
“啧啧,我说怎么破产了她还能一身名牌,原来是去酒吧那种地方坐台去了。”
“真够丢人的。听说她爸都被她气死了?”
“哈,想想两年前,姜家千金大小姐多风光,又是和沈家商业联姻,又是花钱和高岭之花搞暧昧的,谁让她闲着没事去招惹阮糖的……”
“嘘,她来了……”
校园内处处是尽情释放的青春荷尔蒙,女孩穿着件黑色长裙,茶褐色的发打理得整整齐齐,安静地走在林荫路上,与周围格格不入,神色死气沉沉。
周围无数人嘲讽的议论声,校园网上不断传阅的照片,她管不住,也不想管了……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学生越来越少,直到来到校园角落的清湖边。
晚上这里会有好多小情侣幽会,白天,这里便空荡荡的,只有白得刺眼的阳光。
女孩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脚步并没有停,而是一步一步走进湖中。
被阳光照得温暖的湖水将她包裹在其中,就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一样,她忍不住眯着眼睛,朝湖心走得更快了。
温暖消失了,阳光照不到的湖底,湖水冰凉,铺天盖地地将女孩淹没其中。
冷,很冷。
铺天盖地的窒息。
湖面上,女孩的头顶彻底被埋藏,复又平静,女孩没有挣扎半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像无人来过。
姜斐刚醒来,便克制不住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原主最后的记忆中,那诡异的平静,痛苦的窒息感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好一会儿,姜斐才终于平缓下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正处在一间女孩的房间里,房间装修得很温馨且贵气,处处带着明媚的向上感。
只有一旁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水晶球摆件和一个相框,是这个房间仅存的细腻温柔。
水晶球里是一对穿着婚纱与西装的男女,相框里,浅笑的明媚女孩与不羁的男孩并肩而立。
姜斐抚了抚相框,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孩如今生得比相框里更明媚了,不笑时唇微抿着,固执的象征,而一旦笑开,眉眼半弯,则添了丝妩媚。
联想到原主最后的记忆,姜斐皱眉,不懂这么有钱的原主,最后为什么沦落成那般落魄的地步。
“系统?”
【系统:已为宿主传送剧情。】
姜斐眯了眯眼。
原主是辰市姜家的千金大小姐,人生得美丽且聪明,只是性子倔强,认准了的事或人,便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原主的母亲去世得早,原主的父亲和继母对原主很是疼爱。
十岁那年,一家人搬到如今住的别墅。周围的别墅区有不少顽皮孩子,新来的原主自然是被欺负的那个,只是她固执,被欺负了也一言不发,回家也从不说。
直到有一天,那群孩子再欺负她时,一个男孩从天而降,将她护在了身后。
男孩叫沈放。
那一刻,原主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少年背影,一颗心就此沦陷。
后来,姜父还是知道了原主被欺负一事,特意去查了查,清楚了来龙去脉,好好训斥了那群顽皮孩子,又去沈家登门道谢。
沈家是名门望族,姜家也算是豪门世家,两家人坐在一起交谈甚欢,谈到最后,直接把两个孩子的婚姻大事也谈进去了。
原主坐在一旁,心跳不断加速。
当时的沈放正从外面回来、满身是汗,沈母特意拦住他询问是否愿意。
沈放看了眼原主,想到那些欺负她的男孩们说“欺负她是因为她好看”,而她也的确是他认识的人中最好看的女孩,虚荣心作祟,点点头便答应了下来。
至此,两家的婚约便成了。
原主从未对沈放说出过喜欢,但却每时每刻都表现出来了。
他逃课,她在老师那边打掩护;他偷偷抽烟被发现,她帮他去和沈母说好话;他打架受伤,也总是她半夜偷跑出去捞人,送去医院,并在医院照顾他……
甚至因为他的一句“弹钢琴的女孩好看”,原主去练了琴;为了能和他在毕业典礼上跳一支舞,而练舞练的脚踝红肿……
沈放心安理得地受着原主的好,直到有一次打架,他被人嘲笑“什么年代了还定娃娃亲”,沈放开始排斥原主的存在,甚至开始刻意找了一个个女朋友。
打架、生病、逃课,再也没有告诉过原主。
原主茫然无措,反省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直到上了高校,阮糖的出现,让原主彻底慌乱了。
阮糖不会弹琴,不会跳舞,在看见沈放因为打架留下的伤痕时只会说他是“不良少年”,长得只能算清秀可爱,可是沈放就是对阮糖上了心,觉得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甚至因为阮糖,提出过与原主取消婚约。
哪怕……阮糖心中早已有了别的男孩。
那个男孩是宋砚,和阮糖曾有过六年的同学情谊,是高校里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家境贫寒却学习优异,平时很少笑,每天穿着泛旧的白衬衫,衬着那张清冷矜贵的脸越发的好看。
也正是因为阮糖,沈放看宋砚很不顺眼。
二人一个热烈如火,一个内敛如冰,却为了一个女孩对峙着,水火不容。
直到第二学年的假期,沈放追求阮糖无果,索性将心思放在了宋砚身上,只要宋砚有了女友,那么阮糖必定会死心。
而沈放早已习惯了对原主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所以这个女友人选第一个便想到了原主——一来可以让阮糖对宋砚心灰意冷,二来可以顺势解除他和原主的婚约,三来她喜欢他,一定不会拒绝他。
一箭三雕。
于是沈放第一次主动约原主去餐厅用餐。
原主很高兴地赴约,以为他终于放弃了阮糖,回头看见她了。
可是,在那间浪漫的餐厅,沈放原主提出了让她去接近宋砚的要求。
原主愣住。
她的未婚夫,求她去接近别的男孩,为了他。
可当沈放说出“请求”时,从未拒绝过他的原主最终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她提出了一个要求:这个假期,对她好些,像对阮糖一样好。
沈放答应了。
他开始约原主外出游玩,对原主体贴入微,甚至带着他去见了他飙车的朋友们……
原主终于知道,原来沈放这么喜欢阮糖。
喜欢到,不惜忍受着一整个假期的反感对她付出。
原主伤心之下答应了。
于是,接下去一整个学期,她开始接近宋砚。
在原主心中,她和宋砚其实是一类人——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即便刻意地接近,她也并没有玩弄他。
她知道宋砚贫寒,所以,用钱买了他的时间,让他当家教,制造一场场偶遇,挤占他与阮糖相处的时间,甚至……在他奶奶生病时,拼命讨了老人家欢心,并用一笔手术费逼着他承认了与自己的交往。
而大受伤害的阮糖也果然和沈放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后来,姜父生病,原主日夜守在病床前,宋砚为了报原主陪着奶奶的恩,陪在了原主身边。
那段时间,原主几次联系沈放,他都在陪着阮糖。
原主失望了。
宋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喜欢上这样的人并不是一件难事。
当原主察觉到自己看沈放和阮糖亲密并不像以前一样伤心时,她知道,自己可能喜欢上宋砚了。
只是没等她明白过来自己的心事,宋砚被宋家认了回去。
原来,他是顶级豪门宋家流浪在外的独生子。
宋砚再也不贫寒了,也不再需要原主的“接济”。
他是一个好修养的人,他找到原主,将原主曾为他付出过的一笔笔钱都仔仔细细的记录下来,并归还给她。
最后,宋砚说:姜同学,刻意接近这件事我并不想再提了,只希望我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老死不相往来。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猜到了她的目的,却从未戳破。
原来,从始至终,宋砚的心意就没有改变过。
这天,回到家后,原主也收到了沈放说要“取消婚约”的消息。
原主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当她走进学校大门时,便听见了沈放和宋砚打架的消息,为了阮糖。
原主开始钻牛角尖,开始嫉妒阮糖。
她仗着家世,对阮糖耍了好些小手段,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直到最后,原主在校园网上曝光了自己和沈放从小的婚约,后来又不知是谁又扒出了阮糖亲吻沈放脸颊、阮糖和宋砚拥抱的照片。
“阮糖是小三”、“阮糖脚踏两条船”这样的消息开始在校内、甚至整个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发酵,无数对阮糖的谩骂接踵而至。
沈放、宋砚都怒了,动用了家族势力,给了姜家一个小小的教训——
沈放直接取消了和姜家的婚约,并和宋家抢了姜家的几笔大合作。
姜父自上次住院后身体一直不好,这一次更是彻底病倒。
继母照顾生病的姜父满心疲惫,在一次去医院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去世了。
姜家要不行了。
即便原主去求了沈放、宋砚,去好好的认错,最终她孤身一人还是支撑不住偌大的姜家。
姜家倒了。
可原主不能倒。
她的父亲还在病床上,还需要昂贵的医药费。
她开始去求父亲以往的朋友,去找姜家曾经的合作伙伴,却只筹到了极少的钱。
最终,原主动了去酒吧的心思,她不想坐台,她只想当一个酒托而已,她已经顾不上道不道德了。
她彻底走投无路了。
也是在这时,她遇到了一个名叫江措的少年,少年比她小两岁,眉眼单纯无害,可却是一朵带剧毒的花。
江措给了原主一笔钱,刚好够医院的手术费。
而他唯一的要求是,陪他一晚。
原主本想拒绝的,可是医院那边开始催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