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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药王悟了。不过,这事确实有点大,背后仿佛有什么。”
公孙佳道:“那先生要听一听外公的话了——别去猜比你厉害的人,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摆出来就行了。”
单良也是一惊,叹道:“是啊,陛下聪明天纵。不是所有的天子都聪明,但今上确是因为英明才做了天子的。天子又不是待药王不好,等到待你不好的时候,咱们再说。”
荣校尉默默点头。
公孙佳道:“开一条财路的事先放放,咱们如今拿什么去与人谈条件,由咱们来主导、拿个大头呢?还是先接手这一笔横财,我也认真学点东西的好。”
单良道:“也好。药王想学什么?怎么学?”
公孙佳道:“这个得等我明天再见了陛下,看看他的反应。”
“我这就去誊写奏本。”
“有劳。”
本来这几天皇帝也是放假的,没有边关烽火这样的事件,他也不理事。但是旨意是他自己下的,公孙佳再上个谢恩的本子他也得看着。单良也就得赶紧去写。
公孙佳又问荣校尉:“你手上,可还有合用的人?”
“有一些,但还不够。呃……黄、张等人手下,也有合用的人。”
“我再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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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的“好好想一想”,就是吃过了饭,看过单良誊写好的本子,派人给皇帝送过去。然后在钟秀娥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带着阿姜悄悄地到了佛堂。
公孙府很大,今年过年也很冷清,不能张灯结彩也不能歌舞,更不好放焰火。只有仆人的笑声与谈话声,才显出一点新年的活泼来。
出了院门,阿姜就问:“明天还要进宫,不好好歇着,去佛堂一干嘛?您又不好这个。”
阿姜比公孙佳大上八、九岁的样子,是当年皇帝的一个护卫从一群饿鬼的汤锅边上捞回来的,顺手扔给个熟人。这熟人是当年皇帝家的一个老妈子,姓姜,阿姜也就跟了这老妈子的姓。老妈子人不错,公孙昂还喂马的时候,也承她照顾过。
后来皇帝登基了,公孙昂发达了,老妈子觉得宫里不太好混,临终前把养女托付给了旧同事,阿姜就这么留下了。她也没别的地方好去,更没什么亲戚,公孙佳出生后就跟在公孙佳的身边,是看着公孙佳长大的,一年一年的越来越熟,口气也越来越亲昵。
公孙佳道:“想聊天了。”
“?”阿姜一脸的不解,“您要想聊,哪里不能聊了?想要师太们陪你聊天,我去请她们到房里来。”
“我想跟佛说说话。”
阿姜沉默了。
一路沉默到了佛堂,佛堂里也很安静,殿上的灯还照旧点着。自己家的佛堂,经年的给公孙昂点着灯。两个尼姑都还没睡,也没在念经,拉着元峥,三个人凑一块儿打牌玩。
因为元峥事特别安静,干完杂活要么就看经书、要么就给自己爹娘念经,或者干脆就缩房里不出来,智生看元峥越来越顺眼,说:“进了府里,你的运气就来了,命也改了。原本是个薄命的相,有府里的佑庇总能平安终老的。快,出牌。我知道你也领了双份的年赏,佛祖面前,不可赖账。”
另一个尼姑智长说:“她才多大,你别逗她。阿静啊,别管她,咱们一年就玩这几天的牌,过了这几天,就算你欠她的账她也不跟你讨的,她在佛祖面前立过誓的。”
元峥实在不明白,在这样一个秩序井然的府邸里,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师太。平常看起来就是两个木偶,吃饭、念经、晒太阳、打瞌睡,过年了居然会打牌!元峥沉默了一阵,问道:“师傅们会打牌,那会不会梳头?”
阿姜叩动门环的时候,正是智生和智长将手里的硬纸牌敲元峥脑袋的时候:“卷毛贼!出了正月就求主人,将你也舍给我们做徒弟,将卷毛都剃秃了,看你还会不会梳头!”
元峥丢下牌跑了:“我去开门!”
智生与智长理理衣襟,又是两个慈祥和蔼的尼姑了。智生道:“要是来私下求签问卜的,这次轮到你了。”
智长道:“知道啦。”
元峥维持着开门的动作,阿姜提着灯笼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让开路来?大殿上的炭盆还烧着吗?”
元峥退到一边,眼睛往她们身后看。阿姜道:“你看什么呢?贼头贼脑的!”
元峥心道,主人怎么会只带着你一个人过来?是有什么私事吗?往常都是一大堆人的。
智长已走到房门口,隔着院子问道:“阿静,谁啊?”
阿姜使了个眼色,发现元峥居然领会到了。这小卷毛一路小跑着进去,再跑出来的时候身后就跟着两个尼姑了。智生没有声张,小声问道:“阿弥陀佛,主人家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公孙佳道:“你们玩你们的,我去大殿坐一会儿。”
这两个尼姑最是省心,答应一声就开始张罗:“阿静,来帮忙。”元峥小声说:“我去拿炭盆来,给了我双份的。”偷瞄了一眼公孙佳,心道,可别把她给冻坏了。阿姜道:“明天都给你补齐了,快去,多拿一些来。”
蒲团边上点了两个火盆,把公孙佳给夹在中间。两个尼姑将殿内的烛台油灯都点完之后,手拉手回房继续抽牌去了。临走还把元峥给捎上了,元峥回到了房里,打牌也打得不太安心,输了两把牌之后也不见两个尼姑闲聊猜测公孙佳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元峥有点挂心。
又输了一把,元峥说:“我再去搬些炭去吧,别再不够用,把人给冻着了。她不经冻。”
智生一想,也对,于是说:“阿姜小娘子说要补给你就一定会补给你,这府里不会苛刻下人。你多拿些,不要吝啬。要是忘了补给你,你就跟她讨要。”
“哎。”
元峥抱了一篓子炭去了大殿,一推开门就听到阿姜说:“这是三等的炭,不太好,呛。咱们别呆太久,早些回去吧。”元峥脚下一顿,想送进去,又怕把人给呛着了。
阿姜回头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送三等的炭。
阿姜道:“还不快进来,要死了你,冷风直往里灌!”
元峥慌忙抱着炭篓子闪了进来,用身体蹭着把殿门给推上了。抱着炭篓子,局促地背倚着门,吃不准要不要上前。阿姜道:“你还不快过来?”
公孙佳站在蒲团后面,默默地看着佛像。元峥看阿姜的眼色,轻手轻脚地添着炭,小声说:“我把炭盆挪一下,烟气不正对着鼻子往上冒味道就没那么冲了。”他烧着这炭并不觉得有多差,不过一个公孙佳这样的姑娘,当然需要更好的木炭,投入香料的那中。
公孙佳没有动,足与佛像对视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活动了一下站僵了的双腿。阿姜扶着她,小声问:“聊完了吗?”
公孙佳笑笑:“嗯。”低头看到元峥头上一朵小白花,小小的绢花簪在编起的卷发上。忽然想起来,这个孩子也是没了父亲的,忽然就对这个阿静多了一些怜悯。问元峥:“年赏到你手里了吗?”
元峥道:“是,发了双份儿的。”
“过年了,可以出去逛逛,”公孙佳说,“你还小,活泼一点也没什么。”
元峥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仍然动念:能出去先踩个点,打听打听京城哪里胡商多、哪家人好,倒是个好机会。
就是这么跑了,委实有些对这家主人不起,元峥偷偷瞄了公孙佳一眼。公孙佳敛了敛斗篷:“走吧。”
阿姜巴不得这一声,对元峥道:“今晚你辛苦了,拿着买糖吃。”塞给元峥几块碎银子。元峥又多攒了一点跑路的钱,接下来往腰带里一塞,再抬头,阿姜已经扶着公孙佳走出大殿了。
出了大殿,阿姜小声说:“这一趟跑的,您心里有底了?”
公孙佳道:“嗯。更明白了。”
“那接下来?”
“照旧过咱们的日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今天这样的大喜事,我看您不是很高兴。”
公孙佳笑笑:“那是刚才,现在我高兴了。咱们就等着看戏就好了。”钟祥是说,不要猜皇帝的心思,那就是说,皇帝肯定是有心思的。她不值得皇帝针对,就是有别人值得呗?谁被皇帝认真看着了,谁就自求多福吧!皇帝对她没有更多的期许,那就是用不着她冲上前呗。
下面的事儿,她就先不猜了!只要公孙家还在她手里,做个娇生惯养、娇里娇气的县主也没什么不好。
阿姜笑道:“看来是场好戏了。”
“嗯呐。”
“那我等您明天从宫进而回来跟我说?”
“明天恐怕不行,要有耐心,这样的事情,没个三年五载的,怎么会有结果呢?哎哟,不想了不想了,怎么又要犯老毛病了呢?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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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睡了新年里的第一个好觉,次日一早依旧早起去宫里打牌。
过年是交际的时节。
宫里往哪家传旨了,没多久消息灵通人士就都知道了。公孙佳紧接着又跑到了钟府,天黑前再赶回了家里。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今天到了皇后殿里,就颇有几个人知道她跑了这一趟。舅母如湖阳公主等人,都是知道旨意内容的,皇后也是知道的,几个人一起打起她:“正月初一得那么大的彩头,你今年一年的财运都会好的,今天可要大方些。”
公孙佳往旁边的桌子上一坐,道:“好。我今年一年的财运都好,谁来?”
钟英娥将袖子一卷:“我来!”
皇后道:“咱们也打咱们的!”将自己面前那一桌也开了牌,额外叮嘱了一句,“都打牌,不许打趣小孩子。”免得有人对公孙佳说什么,弄得场面不好看。
女人们断了当面试探的想法,也都有心思,有琢磨着想跟皇帝也讨这样大好处的,有想着自己可能没有公孙佳惨、家里没有公孙昂那样大的功劳,所以要讨个次一点的好处的。还有想着皇帝这是不是又要来一次大封赏,自己是不是可以等着得到好处的。
唯有公孙佳今天心里稳得很,她与钟秀娥坐在一起,母女俩商量着打同一副牌。主要是钟秀娥打牌,公孙佳出钱,赢了算亲娘的,输了算她的。最后一局下来,她给包圆。钟英娥到底是亲姨妈,打了两轮说:“药王,你今天话少了。”
公孙佳道:“昨天把一年说话的份儿用得差不多了,得省着点说。”
“噗——”钟英娥笑了,“这又是什么养生的法子?”
“我自己琢磨的。”
她也就跟姨妈说话多一点,钟秀娥问她:“你看这两张牌我出哪张?”的时候,她通常是点一点某张牌:“这个。”多数时间就看着大家,也不参与太多的闲聊。再看太子妃与广安王妃,还是站皇后身后,广安王妃的表情愈发的生无可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行尸走肉的味儿。
皇后那一桌已经出了几个今天手气好的了,人人面带喜色,因为这代表着红封告身。公孙佳今天是不赢不输的局面,钟英娥输得多,她也不生气,有得玩就很开心,这一桌都是不争告身的,气氛倒比皇后那儿更自在也更放得开,赖牌的、打闹的也分外热闹。
皇帝与太子便在此时进来了。
皇后一面起身迎接,一面说:“大郎倒是难得过来看我们玩牌。”
太子年纪比这皇后还要大一点,叫起人来丝毫不尴尬:“阿娘这话,我听得惭愧,以后多来看大家玩耍。”
皇帝问道:“都有谁赢了啊?”开始发红封儿,发完了一叠,手里捏着一个问公孙佳,“你今天没打牌?”
公孙佳道:“才输给二舅母,又从阿姨那里赢回来了。”
皇帝笑着又发给她一个:“不输不赢,岂不白陪着这些长辈了?这个补给你。”
公孙佳福了一福,双手接了。皇帝道:“不错不错,就这样,小孩子不要操心太多的事情,就痛痛快快的玩儿,有事长辈们顶着。嗯?”
公孙佳抬头看了看皇帝,见他一副慈祥的样子,说:“好。不过为防意外,我声音小,要养代骂,力气小,要养打手。好顶到长辈们救我。”
皇帝又是一阵大笑:“好!准了!”笑够了,对皇后说:“你们接着玩儿,我与大郎还要与他们吃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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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不是游园会,也就对这群亲贵开三天。
到第四天上,各家贵戚都开始回府过自己的交际生活了,宫里那一家人也开始像普通人家一样,过一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新年,而非照着礼仪规范书上写的那样三步一礼、五步一拜,再看别人给自己行礼。
太子在东宫摆个小家宴,出嫁的延福郡主也带着丈夫钟源回来,太子与太子妃在上面坐了,太子手下坐着钟源,太子妃手下坐着章昺,一儿一婿相对而坐,也都是青年才俊的样子。
两人脸上的表情却不一样。章昺快要过年的时候被老婆闹了一场,过年还得跟老婆捆在一起,因为按照惯例,这几年大家伙儿都得跟正妻过,显得尊重合礼法。他亲娘又训了他一回,认为他不能把妻妾给摆平了,也是水平不够,有宠妾灭妻之嫌。太子妃对儿子要求极高,当她的儿子未必就是一件幸事。章昺在外面还要装成个正常模样,回到东宫表情就很难看了。
钟源心情挺好的,公孙佳拿了赏赐、被钟祥一顿锤之后也老实了,从此省了钟源不少事儿。延福郡主心情也不错,因为丈夫的关系,她跟公孙佳关系也还不错,公孙佳有赏,她也为公孙佳高兴。
太子妃虽然是“没有活人味儿”,感情不够,做事有礼法补充,她倒也不苛待庶女,还问延福郡主:“大娘心情不错?”
延福郡主带点故意地说:“是呢,咱们担心药王好久啦,就怕有人欺负她。现在可好啦,她家业也大了,也入了阿翁的眼,我真替她高兴。”
章昺闷闷地说:“她一个小女孩儿这般厚赏,与礼不合。贵戚殊功者都没有呢,福气太大了压身。”
他说这话本是好意,但是延福郡主不爱听,反唇相讥:“阿翁愿意给,这福气就是她的。我只听说过福气养人的,没听说什么压不压的。”
吕氏这几天一直跟章昺闹别扭,延福郡主跟她丈夫顶嘴,她还是忍不住帮丈夫:“连外公还没有这样的赏赐呢,那可是一份骠骑将军的家业!”她的外公自然是乐平侯纪炳辉。
太子不以为意地说:“乐平侯要是像定襄侯一样放开旧部、解甲归田,做个富贵闲人,自然不会比药王过得差。”
钟源微惊,心道,看来药王的感觉也没错,赏赐背后确实是有文章的。只是这文章与药王本人如何无关,她只是凑巧赶上了,位置又正合适。还是外公高明。咱们家以后,大约也要走这解甲归田的路子。害!我与药王又如何能与阿翁、姑父相比?既约束不得那些骄兵悍将,我们是不富贵也得富贵的。
章昺一板一眼地道:“定襄是休战时刚好死了,活着的时候也没有解甲归田,依旧是骠骑将军。”
太子被气到了:“比方!比方!你听不懂吗?”
太子妃笑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们还要为国效力的,怎能轻易就安闲了去?好啦,咱们家宴,就该说说笑笑,怎么又说到朝廷上去了?”
哦,钟源心说,对,您弟弟纪宸可不能埋没了。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端起酒杯来劝太子:“阿爹,自家人过年闲聊而已,不带生气的。”
第30章 初四
对京城顶尖的那一波权贵来说, 一个属于自己的、痛快玩耍的正月,是从正月初四开始的。他们见自己想见的人、串自己想串的门,不必担心喝醉了御前失仪, 也不用琢磨着皇帝什么时候蹦出两句诗来让他们唱和。哪怕接下来还有个灯节,还要陪皇帝玩儿, 那也比正旦少许多的礼仪拘束。
正月初四一大早,公孙佳将单良请到自己的书房。
单良拐杖点地的节奏二十年如一日, 今年与去年也没有任何区别,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这个瘸子而不是别的什么残疾人。
单良本以为公孙佳这是又有什么事要商量了,心里转了一圈, 以为是说新赏的产业的事儿。这事儿他也有个腹案了, 公孙佳已经决定将另拓财路的事暂停, 则为之准备的人手正好放到这件事情上。整合一下至少得个一、两年, 等这个理顺了,再考虑新的财路。还有私兵, 要不要再养回来……
岂料到了书房,公孙佳在书桌后面坐着, 一脸的轻松惬意,并不像是要谈正事的样子。
单良慢吞吞地摸到了常坐的位子坐下, 问道:“药王不准备去外公家拜年,是有事要讲?”
公孙佳道:“赶上午宴就行,那个不急。先生。”说着, 在书桌上将一样薄薄的东西往前一推。
单良拄着拐上前,一看就笑了:“药王有心,我不用这个。”告身的红封,他是经常见的,公孙家哪年都往家里拿。
公孙佳道:“今时不同往日。”
单良低头看了看这个狭窄的红封, 说:“稍等。”拄着拐出去又回来,进来的时候样子与刚才也没有区别。
公孙佳很有耐心地看着他,单良走到桌前,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放到桌上,与告身红封并排放着。是一个同样的红封,颜色稍褪了一些,公孙佳眉毛微动了一下,依旧揣着手,说:“那就都收下。”
单良笑笑:“何必让我再占用一个?药王现在应该用得着这个。”
“明年就不给你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不往回拿。收下吧。”
单良想了想,将两个红封都收了回去:“我先为药王保管。”
“先生随意。阿娘也该准备好了,我去外公那里了,家里还请先生多照看。他们想要出门的,也不用都拘着。”
“都安排好了,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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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跟钟秀娥喜气洋洋往钟府里去。打小,去外婆家都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那里也没有什么欺负她的表哥表弟,更没有嫉妒她的表姐表妹,大家都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纨绔,端的是一团和气。
不过,今天的情况稍有不同,公孙佳新年伊始就发了笔横财,少不得被兄弟姐妹们敲诈一二,已许了钟佑霖办一场诗会的费用,以及三舅母的一场马球赛。别人还要再闹,大舅母常安公主道:“你们跟个小孩子要钱,出息呢?”将人呵退了,反手带着公孙佳去见胡老太妃。
初四日,钟源夫妇俩得去东宫,常安公主就很闲,专带着公孙佳玩儿。常安公主不像钟英娥那样爱玩闹,钟家的小辈们却个个活力十足,也就公孙佳一个蹦不动、跑不了的非常贴心小棉袄地陪着大舅母。常安公主在,钟秀娥也完全可以放心把女儿交给这位表姐兼大嫂,自己跑去与妹妹疯玩儿。
大家都开心。
公孙佳也很满意,她不是不爱热闹,但是钟家闹腾起来她是吃不消的。跟在常安公主身边,会比别处稍安静一些。
常安公主带着公孙佳到了胡老太妃跟前,老太妃那里也围了一群人,大家照顾着老太妃的身体,说话也没那么吵闹,也不是七嘴八舌一块儿说,热闹得很有秩序。老太妃身边固定有公孙佳一个位子,因为她最安静老实坐得住。
到了一坐,老太妃将她搂到怀里,笑问:“这个年过得好吗?”
公孙佳笑道:“很好。”
三舅母朱氏新敲诈了小孩子一场马球赛的费用本是为了凑趣,也跟着过来到老太妃跟前,笑道:“药王好了,我们也都跟着好呢。”老太妃嗔道:“你们的出息呢?”朱氏道:“阿婆~我们要出息做什么?药王有出息就行了,对不对?”
大家都笑了起来,钟保国与湖阳公主的长子,在同辈里排在钟源之后,人称二郎。他的妻子是张飞虎的女儿,家里叫做二娘的,接着话说:“那也不能光看药王有出息,也得给药王撑场面。别叫人欺负了药王。”张家和朱家也是姻亲,她们也很不见外。张氏影射的,就是除夕宫宴的那个意外。她很是耿耿于怀,因为竟然没有出手的机会。她们这些人,光论数量都能把那天的贱人撕碎了。
朱氏摆摆手:“害!这不废话吗?不过啊,那事儿,用不着咱们。宫里已经下旨啦。”
老太妃也很关心,问道:“怎么讲?”
朱氏笑道:“我阿爹这两天不是轮到在宫里当值么?赶上陛下下旨了,夺官,她一家子现在八成正哭着呢。嘿!二娘你说,这个消息,值不值我一场马球?”
二娘笑道:“那值了。”
老太妃满意地说:“我就说嘛,皇帝从小就是个明白人。”
钟秀娥扼腕,夺了官儿当然是很重的惩罚,总没有自己打上门去痛快,但是皇帝出手了,自己也不能再追旧账。清清嗓子:“咱们好好的玩儿,提那贱人干嘛?来,支牌桌!今天看谁手气好!”
钟英娥最爱热闹,长辈面前不好纵酒放歌,打牌也行!“来!我就不信了你今天还能再赢我!药王,你陪着你太婆,不许帮你娘看牌!”
胡老太妃道:“好,她帮我看牌,你就输给我吧。”
“哄”地一声,屋里人都笑开了。
牌桌很快就支好了,老太妃与公孙佳头碰头的研究牌。钟家子孙们的脑子里完全没有“打牌故意输,讨好老太太”这根弦,就打,就赢,老太太输给这群孙女、孙媳妇乃至曾孙媳妇,也输得很高兴。子孙满堂,那是福气,她钱还多,也挺输得起。
输到最后,桌面上的已输完了,老太妃道:“丫头呢?开箱子,再拿钱!”靖安长公主说:“你们够了啊!跟逮着老阿婆拼命的赢!”
公孙佳道:“外婆,牌是我与太婆一起打的,算我一半儿。”
钟英娥一把将靖安长公主勾了过来:“阿娘,正热闹着呢,您要看不下去,跟我一起打,咱们赢她们的。”
热热闹闹一直打到晚宴,灯火辉煌歌舞升平。舅舅、表兄弟们都喝高了,扯开嗓子鬼哭狼嚎地叫。钟保国等粗人凑在一起,拍着桌子打拍子,也听不清他们在嚎什么。钟佑霖等人则斯斯文文聚在一起,射覆、对韵、作诗、填词,填完了让歌女们唱。形成了两个完美的圈子。
女人们则凑在一起,指指点点:“瞧,他又喝高了,回去得叫他顶油灯。”
最会埋汰儿子的是湖阳公主:“这首一定是八郎写的。”
常安公主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她记得这个妹妹的文采也是极其不怎么样的,怎么就能在一群烂诗里分辨得自己儿子写的呢?
湖阳公主道:“你瞧啊,那唱的丫头那脸色儿,不像是唱曲儿,倒像是吃了二斤溲水一般!这词就一定是八郎填的。”
朱氏道:“那也不一定,兴许是我们九郎呢?”她儿子钟九也跟八堂哥一路的货色,爬旗杆望远的就是钟九。
钟英娥瞧了一眼,道:“这丫头新来的吧?就家里这几块料,喂的溲水早够养出一圈的肥猪了。”
妯娌俩对望一眼,一齐点头:他娘的!丢脸的玩艺儿,回家得打!
朱氏就感慨:“还是大郎好,省心,能文能武,人人都夸。”
常安公主道:“他也不过将将能看而已,要不是咱们家的孩子,旁人也不会夸他。”
湖阳公主道:“比我们的那些个强多啦。哎,大郎还没回来吗?”
常安公主道:“快了吧,他们也不在宫里过夜。哎,药王啊,你们娘儿俩今晚就甭回去了吧?”公孙佳道:“好呀。反正明天也是串门儿,从哪儿串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