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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盛惊呆了,不是,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你是开了无敌好运的BUFF,天上下刀子都戳不到你的那种。赶紧跟着说:“神佛最喜欢你了啊!”
话最多的是钟佑霖:“你在说什么呀?佛怎么会不喜欢你呢?谁会不喜欢你呢?是谁跟你胡说八道了吗?谁?!站出来!”
公孙佳闻着檀香味儿,缓缓展开双臂:“我这个样子,是佛喜欢的结果吗?”
容逸心头一沉,这个与他妹妹一般年纪的姑娘新近丧父,只有寡母可依,兄长是异姓的、宗族是没有的、身体是病弱的,门外满是豺狼。自己的妹妹在习字在绣花在学着管家,她在干什么呢?佛,是这样喜欢一个人的吗?她有什么让佛不喜欢的地方吗?其实并没有吧。
余盛苦于不能剧透,心里却是狂喊:可是你活得很好啊,很厉害的,亲手把仇人一个一个埋了的那种。这是什么魔改剧情啊?傻白甜之外又来个悲春伤秋吗?苍天啊!还是给我一个傻白甜的小姨妈吧!
钟佑霖就有一份天真的杠精本领了,认真的回答:“对呀,你活得好好的呢!”口气真诚极了,真诚到钟秀娥抬手又揪起了他的耳朵。钟佑霖还在叫:“疼疼疼,松手,我说真的!这不一年一年的都过来了吗?接下去过呗!会越来越好的!”
不知哪一句触动了公孙佳的心思,歪歪头,对这个傻表哥微笑道:“好,祂喜欢我。”
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钟佑霖救下自己的耳朵,揉着耳朵欣慰地傻笑:“对!最喜欢你了。”
公孙佳仰头定定地看着佛像的双目,认真地说:“你,喜欢我。”
容逸心里打了个突,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公孙佳一张犹带稚气的脸望向佛像,眼里没有应该有的敬畏、祈求之意,平和的与方才同他对视别无二致。没有骄傲、没有喜悦,像是说出一个事实,又像是在下一道命令。
钟佑霖这个傻子还在说:“你这么想就对啦!咱们有什么不让佛祖喜欢的吗?没有的!”一旁那个比钟佑霖还傻的小男孩儿也跟着应和:“就是!就是!”
公孙佳的下巴微微点了一下:“嗯,那就一直喜欢下去吧,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不能反悔的。”
两个傻子又是一通附和:“对对,就是这样。”
照说他应该将之理解为是暗喻容家与公孙家的和解,该接一句“这是自然”。公孙佳的口气和表情,又让容逸不敢把自己放到佛的位置上与她进行对话。
容逸信了当日她确实是能在族叔门外诵经的,公孙府确实是在她的手上。
公孙佳的亲人们根本没想那么多,只管看公孙佳情绪不低落了,这一页就揭过去了。他们很开心地让尼姑们收起舍利子,重供了香,钟佑霖又热情地询问公孙佳要回赠容逸的画包好了没有。钟秀娥也说:“我们八郎有点呆,以后多拜托十九郎给照看一下。”
竟然完全没当一回事。
容逸暗中记下了这些反应,又谢过回赠,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告辞回府。钟佑霖原本的计划就是陪着他,也颠儿颠儿地跟着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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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走,公孙佳就叹气,表哥太傻、外甥太呆,亲哥哥……算了,不拖后腿她就该知足了。怨不得外公这么愁。
钟秀娥问道:“怎么了?”
公孙佳带点撒娇的道:“可算能松一口气啦,有外客在,我总得绷着。”
钟秀娥道:“那快歇着去。”
“哎。普贤奴,咱们去玩儿,让舅舅陪外婆念经。”公孙佳顺手把余盛也给薅走了,留给母子叙天伦的空间。
钟秀娥笑骂:“还念经,我会念个佛号就不错了!吉郎啊,走,咱们吃饭去,今天有庄子上送来的上好的羊肉,吊个锅子。”丁晞近来比以前贴心,钟秀娥心情不错,张罗着全家吃饭。
公孙佳把余盛带走,余盛有心让傻白甜的小姨妈正常一点,然后让小姨妈去找小姨父。再傻白甜年纪也比他大,找人也比他方便!
余盛自己其实是没有什么计划的,他年纪还太小,经过保姆的“教育”之后他更明白了一件事:此地风俗不同,拿自己之前的想法来硬套,会水土不服,结果就是挨打。
保姆说了许多,都不如最后一句:“娘子又要罚你了。”
余盛不敢轻举妄动,开始旁敲侧击,问公孙佳:“阿姨,你每天都在家里,就没有朋友一起玩吗?”
公孙佳想了一下:“没有。”从小身体就不好,无法与健康的小朋友玩同样的游戏。有什么聚会,她多半是被长辈抱在膝上以示宠爱与不同的。甚至于宫中饮宴,也有几次拿皇帝的膝头当坐椅。
表姐妹们待她也友善,这种友善都带点呵护,与她们自己之间那种肆无忌惮的打闹完全不同。
余盛小声说:“应该交交朋友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心情也会好的。”
公孙佳见过的奇怪小朋友太多了,不觉得余盛这话有什么反常,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她觉得很对,认真想了一下,对余盛道:“你说的对,你一直在乡下守孝,也没交到什么朋友。我跟你娘说,开了春就送你去读书,同门之谊是很牢固的,你要多交朋友。”
不是!小姨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你,不是我!你的大脑只有一条线吗?我说话你就想到了我?你真不用这么为别人着想的!我不喜欢读书的!余盛呆了。
亲戚家不爱读书的小朋友也太多了,公孙佳见怪不怪,笑吟吟地刮了一下大外甥的鼻子尖儿:“乖~”
大外甥屁都不敢再放一个,就怕说出来之后被金大腿全数反弹回来,到时候真就哭都哭不出来了。余盛哭着跑掉了。
公孙佳道:“真是小孩子啊,无忧无虑的。对了,给外公那里送消息去,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老人家。顺便告诉大表哥一声,让他别担心。请单先生的荣校尉到书房去一趟。”
复盘。
钟祥、公孙昂这些人,打完仗都爱复盘,重要的战役不止复盘一次。公孙佳觉得今天见容逸,就值得复盘一下。
第25章 复盘
单良与荣校尉来得很快, 到了书房见到公孙佳,单良先说:“药王这是有所思?”
公孙佳道:“大意了。”
当时荣校尉也在场,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 也说:“我也没想到。”
三人都没想到会是容尚书父子干的这个事, 上弹章, 这可真是太妙了。公孙佳先赞了一回。
单良板着脸说:“也不算太高明的技法, 说破了也不过如此。容家这样的家族,不为外人知的本领当然会有一点, 都无伤大雅。咱们也没跳这个坑不是?”
公孙佳道:“话虽如此,咱们也有些托大了,以后可得记着这个。一件事的发生,原因可真是太多了,岂是人力可以全知的?”
荣校尉道:“我会加紧。”
单良道:“当然要加紧, 也不必过于看重, 以后想事情的时候在心里加上这一条不就行了?药王以后就知道了,人不可能算无遗策,你当初的想法并没有错,只要咱们将最糟糕的事情防住了, 瞧,这不是没有酿成恶果么?你只是经的事还不算太多, 骤然有一事出乎预料就心惊。”
话虽如此, 公孙佳还是在心里记下了这个教训,也加了一条需要考虑的选项——有人为了自保会搅混水。
荣校尉道:“容尚书与容逸, 我会盯一下。”
单良道:“这是需要的!”
接下来才是从头到尾的复盘,单良抽了张纸,将今天见面的要点一一写了出来。再逐一分析,最后说:“药王今天做得很好, 寻常接待外客没什么好讲的。要说还是要说说容逸与容尚书,以后少不了与他们父子打交道。啧,诗礼大族啊,真是两张脸!”
与亲族切割得毫不犹豫,同时却又显出其斯文守礼的一面,确实是两张脸。公孙佳道:“人性罢了,与是不是诗礼之族没什么关系。”
单良摇摇头:“利害关系而已。”
荣校尉道:“他聪明。”
单良点点头:“不错,聪明,所以才要多加留意嘛。消息送给郡王,郡王那里也会留意的。今日最要紧的是——药王懂的东西不少,不懂的东西也有,现在是给你的学问打补丁。以后药王与人交往,要注意到男女大防。”
荣校尉咳嗽了一声。
公孙佳眨眨眼:“什么?”
单良叹道:“先前药王是处置咱们家里的事务,都处置得很好,你是主人,咱们是宾客,年纪又差得大,坦坦荡荡、自然而然。这件事情上你被护得太好,以后掌家,要与外客结交,或许会令人多想、风言风语,今天八郎与丁郎君对药王是很爱护的,唯恐……”
荣校尉又咳嗽了一声。
公孙佳这个倒是能听得懂,毫不犹豫地道:“让他们说!面子和里子,哪一个重要?一条舌头就把我的手脚捆住?做梦吧!不过先生说的也对,我也会留意的。这两年我年纪不大,还没什么。再过几年校尉那里的童子也长大了些了,调些过来做我的护卫。让别人说去吧!”
荣校尉肃容道:“属下会加紧训练他们的!”
单良道:“男女之事,一定要小心。你问问荣校尉,这个美人计,不止男人还有女人。”
荣校尉咳嗽得更大声了。
单良瞪他:“你要犯了痰气就去吃药!在这里咳什么咳?我说错了吗?药王难道不该知道吗?咱们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多少肮脏手段没挨过?还要忌讳这个?药王要是去问令外祖,他见的只怕是更多更脏!你要做个娇姑娘,略听过就行,要执掌家业,就得什么都明白!”
荣校尉道:“那你缓缓的说行不行?”他还是做间谍这一行的,当然知道阴暗手段,也明白公孙佳是需要知道这些的,但是小主人只有十二岁,敢不敢缓着点来?
单良道:“我今天才察觉到,不能缓了!马上过年了,入宫朝贺、领宴,又要拜年,人来人往,药王要见许多人,万一药王被人算计了,我们哭都来不及!你不想想,前头跟人打得血肉横飞,后头主子被人偷了,你怎么办?呐,长得好看一点,或是精致、或是雄壮、或是体贴,怜惜你体弱、陪伴你的孤独,乃至英雄救美!小意温柔!博学多识!哪样不吸引人?!”
容逸是个美男子,公孙佳对他并不感兴趣,单良起初也没有在意,直到钟佑霖与丁晞的一惊一乍提醒了他,此事不可不防!这才是单良真正想要讨论的内容。
公孙佳是聪明的、是明白利益的,但是人的感情是不可控的。单良要告诉她,情感与利益分开。即男人们常说的“不因私废公”不能因爱而昏聩。既然公孙佳要做这一家之主,她可以是个女人,有一个女人所有的一切情感,但是必须与所有的“明主”一样,爱是爱,利是利,不能掉到坑里。如果她有这个苗头,不注意这类事,单良会扭头就跑,鞋掉了都不拣!
公孙佳听了单良这番话,道:“我记下了。”
单良道:“记下有什么用?天下那么多昏聩的男人,难道他们想的就是‘我就要做昏君’?这与君子小人之说是一样的,人人都觉得自己亲近的是君子,自己讨厌的是小人!请药王答应我,不经过见过一些事,不要轻易下定论,多看看,多处处,好吗?”
荣校尉有些恼,话也多了起来:“你刚才不是说要注意男女大防的吗?”
单良一瞪眼:“话术你懂不懂?男女大防,倒是先防住了啊,这不是……啊?对吧?药王啊,情爱这个东西,它竟是男人接触得多,女人接触得少,它不是母亲教女儿持家。我见过父子同嫖的,没见过母女同欢的!”
公孙佳有母亲、有姐姐、有许多女性长辈,这些人会对她讲“情爱”吗?不会的!以单良的经验,女人们代代相传的是持家、生育、交际以及“拴住丈夫”,这个拴住的手段有许多,就包括生育、家族、利益、“对他好他会明白的”之类。
感情?那是放在后面的,有些人投十八次胎都没接触过感情这种东西。
能够突然改变一个人,影响一个人的还是“感情”。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受追捧的名妓,也不会有那么多专宠爱妾的男人了!情感这东西,有力而可怕。
越是没有接触过的、单纯的小姑娘,就越容易在这上面栽跟前。要说男人不被束缚在家里,经的见的够多了吧?栽倒的还是一大把。何况深居闺阁的女子?
单良想起来就头皮发麻!暗想,先前只想着一个女孩子掌家怕本事不够,见她本领够了就觉得放心了,现在看来是放心得太早了!就像没有吃过美食的人,第一次吃到好吃的,后果很难预料。得让她天生挑嘴,或者干脆就吃得够够的,不缺这口吃的。感情也是这样。
单良开始口沫横飞讲故事,最后总结:“药王,你要想像男儿一样的掌权,就要像男人一样的行事。你本来已经做得很好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做得更好,不然你斗不过他们,心要硬,要狠。
你跟男人不一样,你是女人,是会怀孕的!以你的身体,你自己知道吧?当心死在产床上,你公孙家就绝后了!公孙家需要后人,但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将军去世为什么人心不稳?什么叫主少国疑?狗屁!是,是有。但是大家更担心你也撑不住!对我们来说,你生育的时候,将军留下的三千兵马拱卫着等消息都不为过!
钟郡王是一时之杰了吧?他的子孙能让他愁秃了头!将军也是……”
荣校尉听得脸都紫了,刀已抽出了半尺:“单先生,你这名字是后来自己取的吧?”
“啊?对啊!”
“你这名字取的,真是缺什么补什么!”个缺德冒烟的玩艺儿!什么屁话想起来都一股脑的往外倒!这还不是在考验主人吗?主人能接受你就接着留下来,要是有疑问你他妈就得拍拍屁股走人了吧?荣校尉真想砍死单良这个孽畜!
公孙佳突然笑了:“两位都不用急,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单先生,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我有胡闹的本钱吗?每天吃药都来不及了。荣校尉,单先生这样才是我的真心。以后真要有个万一,就打醒我,打不醒就杀了我!我绝不要昏头胀脑的活着。”
单良得到了肯定,仍不肯放松,还要她一句实话。公孙佳道:“先生是知道我的,凡我喜欢的,必要握在我的手里而不是被别人握住。”
单良高兴了:“就是这样!小荣你那是什么狗脸?不这么紧张的人家当然有,还能活得很快乐,然后他们就全完蛋啦,自己把自己玩儿死了。你看凡能延续下来的家族,哪家的家规像是能让人快活的?凡是看起来不合人情又一直都在沿用的,都是有缘由的。”
然后他就一脸轻松地离开了。留下荣校尉心情复杂,运了几回气,方才缓解了一下刚才的尴尬,小声劝:“做人还是不要心太硬、身太累,偶尔还是要让自己快活一些的。”
公孙佳含笑点头:“我都明白的。”单良与荣校尉都有道理,运用变化在她。
荣校尉满心忧虑,却见公孙佳没事人一样陪母亲、哥哥吃饭,逗小外甥要送他去读书,不像受单良影响的样子。心道:将军在世的时候单良也会胡说八道,将军也没有全听他的,可见主人还是像将军得多些,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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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饭,丁晞要回家,公孙佳道:“家里都还好吗?老人家身体还行?万一有什么,过来送个信,我这里供着两个御医总比外面请的强,药材也比一般地方全。”
丁晞笑道:“知道了,都还行。就是不肯好吃好用,怎么劝也不听。”
公孙佳道:“总这样也不行,你跟着也受亏,我再送两个厨子过去吧。”
丁晞又是叹气又是摆手:“没用的,烈侯以前派过的……”结果不说也罢。
公孙佳道:“总会有办法的,回去慢慢对老人家讲道理。”
“你先照顾好自己,当着阿娘的面我不好讲,说了她又要跳起来,钟八真是个糊涂虫,怎么带了外男过来单独见你?”
“怎么是单独呢?那么些个人看着呢。”
“那也不好!”
“我知道啦,我一年还能见几个人?看个新鲜嘛。”
丁晞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更重了,这除了丁家的香火,他还有一个天真的妹妹要照顾。拍拍公孙佳的肩,丁晞说:“你要好好长大啊,不要胡思乱想。”
“知道啦,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要宵禁了。”
丁晞怕宵禁,还有不怕的,他刚走延福郡主的马车挂着牌子带着丈夫过来了。公孙佳才换完衣服,准备听阿姜读两页书就睡觉。表哥表嫂来了,她又爬起来了。她与这夫妇二人的关系一向亲厚,甚至没有再换衣服就邀他们过来聊天,钟秀娥也到了女儿房间。
两人先见过了钟秀娥,说是代钟祥来传话:“东宫闹了一场,我们得到消息回家对阿翁讲了。阿翁说,药王送来消息,容逸登门,让我们再过来传个话。”
钟秀娥问道:“什么话?”
钟源道:“阿翁说,就要过年了,过年之后入宫朝贺等等,姑母一定不要让药王离开自己的身边,顶好带着药王跟着太婆。我也对阿娘讲了,阿娘说,要是太婆那里有什么事儿,将药王放到她的身边,我们总会有一个人看好药王的。”
公孙佳奇道:“往年不也是这样的吗?今年何至于这么郑重,要哥哥嫂嫂专程跑这一趟来叮嘱?”
延福郡主给她一个白眼,又笑了起来:“哈哈,还不是有人发疯了?家里怕她们对你下阴手。知道你脑子好使,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可架不住人家犯浑。这都快过年了,竟忍不住不住与阿爹、大哥争吵,狐狸尾巴都快藏不住了!”
她是太子的庶长女,不知怎的,就与太子妃纪氏天生不亲近,乐得看纪氏一脉的笑话。
钟秀娥感兴趣地问:“又出什么夭蛾子吗?说来听听!”紧接着又说,“不对呀,她们是谁?太子妃不是那样的人,她要是能生气,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她多稳重呐!”
即使是钟秀娥也得承认,太子妃纪氏真是一个稳得住的人,那份功力一般人是没有的。打从钟秀娥第一次知道纪氏开始,从来没见纪氏失过态。当年钟秀娥的大姐难产,一尸两命,那样的大的怨气之下,纪氏都坐得住,甚至还能从容地考虑再给钟家、纪家新说一门亲事,将两家重新捆到一起。
公孙佳也说:“太子妃不像是冲动的人。逢年节大庆,陛下召亲信贵戚宴饮,即便所有的人都东倒相歪或者下场游戏,能与我一同坐着不动的就只有她。”
公孙佳是先天条件不行,动作剧烈一点就喘还容易被人踩到,干脆就坐在一边看着。太子妃没病没灾的,正当壮年,她也能稳稳的坐着,仿佛对俗世的热闹失去了兴趣。这个人给公孙佳留下的印象那是颇为深刻的。
一句话提了钟秀娥:“对啊,是这样没错了,我还担心她会对药王做什么,这么些年下来,她也没对药王不好。”
公孙佳道:“她没有道理发作的。外公与乐平侯打成那样,她从来一句话也不提。还能有什么事能激得了她?广安王对她也很孝顺。”
以公孙佳的理解,太子妃也确实是稳的。虽然看不出来与太子有多么的亲昵,但是生下了章家的嫡长孙、广安郡王章昺,既嫡且长。章昺还娶妻生子,娶的是纪氏姐姐的女儿吕氏,生的是章家第四代的嫡长。太子妃手里捏着这一儿一孙,真“天下我有”。
太子章熙也不算好色,身边拢共小猫三两只,余下皆不值一提,亲戚如她也只知道太子还有一个王良娣。家还是让纪氏这个正妻来管,没有对她有什么不尊重的地方。
无论外面纪炳辉与钟祥闹成什么样,人头都打出狗脑子来了,太子妃依然不动如山,也不在章熙父子面前怎么抱怨钟祥不好,更不曾为纪炳辉争什么“郡王”,简直是后宫典范。皇帝、太子对她都满意,丁点儿换人的意思都没有。
延福郡主笑了:“她稳得住,别人也能稳得住吗?这事儿还就是从大哥那里起来的。”
她是章昺的妹妹,对章昺的恶感没有那么浓,只是感叹:“可怜我那大哥哟,亲娘身上没一点活儿味人儿,媳妇儿又……那娶的那叫什么妻子?”
章昺成年之后娶妻,太子有意让他娶钟保国与湖阳公主的女儿钟氏,但是太子妃不同意,希望章昺与纪家亲上做亲。到底是太子妃在这些事情上手段更高一些,反正最后湖阳公主也不乐意,太子妃给儿子提供了两个候选人:一、太子妃哥哥的女儿纪氏,二、太子妃姐姐的女儿吕氏。
章昺就在这两个人里选了性情更活泼一点的表妹吕氏。用延福郡主的话说就是:“我想大哥也不想进了洞房发现床上坐着一个娘。”
公孙佳听延福郡主这跑题跑到天外了,忍不住目视钟源,钟源咳嗽一声:“你听下去就知道了,这是有渊源的。”
延福郡主道:“别嫌烦,这些话真的有用。”
公孙佳道:“我不是觉得麻烦,是觉得这不挺好吗?”
“好什么呀?”延福郡主又笑了,“娶回来之后,我那个嫂嫂,成天学她姨妈!”
“呃……倒也合皇家媳妇的要求,太子妃这些年不也被人交口称赞吗?东宫要的就是稳。”公孙佳说了句客观的话。
延福郡主撇撇嘴,一脸的嘲讽:“可她本性不是这样呀,那一位有个儿子守着就可以了,她还年轻啊,何况阿爹是什么样的正人君子,我那大哥总归……呃,你意会、意会哈。不跟你小姑娘说这个。”
公孙佳心道,今天单先生说的比你这个露骨得多了。
延福郡主说:“大哥有个心头好,吴宫人。我那个嫂嫂,这不就忍不了吗?”
钟源补充了一句:“那本弹章,可能要引出大事来。”
公孙佳“啊”了一声:“广安王妃的母亲,也是乐平侯的女儿!”
延福郡主道:“是啊,那一位能稳得住,只当这‘教女无方’不是说她,我那嫂嫂一想到自己亲娘也被连累上了,能不气么?她也是为了搅了大哥与吴宫人的好事,也是为了她的母亲,也是忍了这么些年心里有气,非要大哥出头,大哥不愿意,这就打起来了。”
钟秀娥道:“这就更不对了!你别是听了谣言,叫人给坑了吧?广安王妃,别说她本性怎么样,她婆婆能由着她上天?我不信,你们也要小心。姓纪的一家子可精着呢!又精又坏!”
延福郡主道:“姑母,是真的!我今天见着大哥了,都破相了。良娣跟我说,那位嫂嫂先是打吴宫人,大哥护着吴宫人,她连大哥一起打了,脸都抓破了!这还了得?大哥给了她两巴掌,她就开始骂。说大哥好色无厌,德行有亏。那一位听着不像话出来说她,她骂完大哥……还骂上了那一位,哎哟,那一位呀!阿翁和阿爹都没骂过,她敢!可不是疯了吗?
最后,她还说咱们章家对老婆都不好,就会宠小老婆,连阿爹脸上都挂不住了。你们说,这是不是疯了?是不是要防着她再发疯?那什么弹章说的事儿,跟你有点儿关系,要不要防着她迁怒?
阿爹让她和大哥都闭门思过,将吴宫人交给良娣照看,良娣本来好好的,摊上这个差使,也是倒霉。”
太子妃什么都能忍,夺她的权、让她不体面就不行,弄得王良娣也不好做人,今天把养女叫到东宫去诉苦。
公孙佳道:“这广安王妃不是关起来了吗?外公又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