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鹰自然是先给主任打汤,两人闻了闻,喝了一口,眼睛也都亮了起来:“这味道不错啊,你们也都尝尝。小顾,你是自己做的?”
顾秋靠在窗边,手臂上托着冬冬,笑着点头。
终于有欣赏她的糊糊的人了!
“你这手艺不错啊,这怎么做的?”
顾秋随口就来,七真三假:“关键是要用最新鲜蔬菜,蜂蜜要用野生天然蜜,水是纯天然的山泉水,还要添加婴儿米糊,还加了话梅干、杨梅干、柠檬汁丰富口感,然后在砂锅里慢火熬两个小时。”
人们听得咋舌,这么讲究啊。
顾秋:最关键的当然还是西红柿。
虽然那西红柿是冬冬催生出来的,但被她彻底捣碎之后,灵气稀释进了糊糊里,又在过度的熬煮中消耗了一部分,所以灵气是很稀的,普通人根本吃不出来,只会觉得好吃而已。
但就是这么稀薄的灵气,恰好缓解了人们精神里的疲乏和身体上的困顿,让人振奋起来。
于是人们从车上掏出大桶,抢着帮忙煮糊糊。
因为人太多,为了保证每人分到一碗,糊糊被稀释了很多,不过这一碗汤水就让人开了胃口。
顾秋暗暗观察着骆幼山,攻坚组的最终也各自去分了一碗吃,其中也包括骆幼山。
但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是没尝出糊糊里的灵气?
顾秋摸了摸下巴,这个骆幼山到底是什么水平?
要知道就连杜鲜那些不会用灵气的人,都能吃出面粉里的异常之处呢。
当然小麦面粉里的灵气没有被她稀释掉,浓度是很高的。
小兔子也在观察骆幼山,然后拍了拍顾秋的手,对她叽叽两声。
顾秋挑眉,冬冬觉得,骆幼山只能察觉到单一形式的灵气,而食物里的灵气是静止的,是需要被动发现的,所以她难以感应到。
——啊,这是不是太蠢了点?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和那个流氓一样?有点灵气就能察觉到?骆幼山这样的才是常态。
顾秋:那我总担心别人吃出灵气,不是白担心了?……等等,我们来谈一谈,你为什么总叫庄雪麟流氓,你就算不喜欢他,好歹换个绰号啊,这个实在差得有点远,我觉得他是禁欲系的。
冬冬:……
你没发现你一提到那家伙,话就一下子多了起来吗?
这边刚吃完,那边二队闹了起来,大家赶过去一看,原来是好几个人把陈兴压在地上狂殴,陈兴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
被拉开时打人的人还在叫嚣:“要不是他拿回来那个什么破蚊香,我们也不会被害成这样!”
“我就是死了,也要拉这杂种垫背!”
“顾队,他还让我们说你的坏话,说你故意不让我们住进周巷基地的酒店!”
“他其实可嫉妒你了!这种人就该把他扔出去!”
顾秋:……她什么都没干都躺枪了?
迎着众人的目光,她耸耸肩,这事可和她没关系。
……
有了顾秋牌糊糊,大家士气振作了不少,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一直休息到第二天,都养好了精力,继续上路。
之后的路途还算顺利,两天后他们终于抵达港口基地。
这是一座军人构成率高达90%的基地,它的设立完全就是为了港口那些物资。
部队镇压在此,每天忙碌于开箱,然后其他基地的人派运输队过来运走物资。
西武县地处遥远,又是C级基地,本来轮不到他们过来搞物资,然而西武县因为某些大家都明白的特殊性,这份申请还是被批准了。
车队在基地外排了好一会队伍,终于轮到他们。
顾秋第一次来到这么特别的基地,这个基地占地面积不大,但处处都透着冷硬肃杀的军事化风格,外围围墙全部是用钢板做成,开个门跟开闸一样。
人要先将车子开上履带,然后下车,履带带着车子经过一道道射线扫描并消毒杀菌。
人也要经过一道道检查,确保身上没有携带不明伤口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二队队员病得半死不活,就无法正常进入基地,被隔离到了医院去。
等长长的车队完成检查,重新领回车,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主任那边也办好了手续,车队重新出发,驶向落脚处。
那是几排墨绿色的平顶轻钢速建房,每个屋子都是标准的九平米,里面只有三张空荡荡的上下床,其他东西都没有。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做事了。”穆主任说,“所有队长组长,安排好自己的人后过来开会!”
因为房子有多,所以也没有一个屋子住满六个人,基本是一个屋子三个人,只睡下铺。
到了顾秋这里,攻坚组五男二女,就三二二的分配方式,顾秋和骆幼山一个房间。
放好背包后,顾秋就带着小兔去开会了。
骆幼山看她离开,过去关上门,然后看向顾秋放在床上的两个包。
一个是统一发的战斗包,另一个就是她自己的黑包,但里面的东西被用掉大半,已经瘪了下来。
在周巷基地,是顾秋先发觉不对,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或者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骆幼山回想起顾秋那特殊而过于出众的实力,她观察了这么多天,都无法确定顾秋的路子。
她犹豫了一下,朝那个黑包伸出手。
门突然被打开,顾秋去而复返。
骆幼山马上假装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顾秋仿佛什么都没发现,只是说:“现在就休息了啊,那我进进出出要打扰到你了。”
骆幼山道:“没有要休息,只是收拾东西,关起门比较方便。”
顾秋点点头,从包里取了一盒刀片:“好好收拾。”
骆幼山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吐了口气。
她再次看向那个黑包,想到昨天锯木厂前顾秋救自己的那几下,眼神犹豫片刻,最终没有继续伸手。
……
顾秋来到两位主任的房间,人已经到齐了,一队的一正二副三位队长、三队的一正二副三位队长,再加上几个小组长,十数人围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挤得满满当当。
穆主任打开手提电脑,调出了港口的俯瞰图。
“我们的目标是这艘A8216的大型货轮,你们可以看到,这艘货轮它既不挨着码头,又不挨着其他船只,独自一个抛在水里。此前部队对它进行了三次登船行动,都失败了,不然,这船也轮不到我们来动。”
“为什么会失败?”文鹰问。
照理说这不应该,部队的武器是很强的,他们的装备也非常齐全,就算船上有厉害的东西,也不该三次登船都失败。
徐主任凝声道:“因为水里有东西。”
其他人一惊。
水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大家伙,部队对它发射过几枚水L,但只击沉了几艘船,它却都灵活躲开了,之后它一直躲在船底和码头边上,为了这些物资,部队不敢动用大武器,两边僵持住了。”
顾秋问道:“为了物资而纵容它继续成长?”
徐主任看着她说:“其实上面对于这事,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杀掉这个东西更重要,为此牺牲一些物资是可以接受的。另一派则认为物资等于人命,这一港口的物资惠及附近三省,有没有这些物资,可能就是几千万人口的存与亡。为了一个可能不会构成威胁的东西,让那么多人陷于危难,牺牲太大。”
“但无论怎么僵持,未来一周内,应该会出手了。”
穆主任叹了口气:“县里那些部门还说等我们把水带回去,再过来搞别的物资,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我已经发消息回去,让他们赶紧过来。”
接下来他们针对这艘A8216货轮议定了登船计划。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其他人都走了,穆主任叫住顾秋:“关于那个‘浊’字标记,今天县里回信了,说从别处得到消息,这个标识在其他地方也发现过,似乎是一个组织的标志,周巷基地已经被列为重点调查基地,会有专门的调查组过去调查。小顾,你又立了一功啊!”
顾秋愣住:“‘浊’字?”
“就是那个包蚊香的油纸上的印章内容啊。”
“那不是个‘洗’字吗?”
两个主任都笑了:“谁跟你说那是个洗字,虽然设计得抽象了些,但那确实是个浊字,你没发现右边的两横是一样长的,而且有封口的设计吗?那是个‘虫’啊。”
顾秋走出主任的房间,看着基地里车来车往,眉头皱起。
“不是洗,是浊,为什么是浊呢?那明明是洗牌党的标志啊。”
顾秋喃喃自语:“难道因为浊与清是反义词?”
洗牌党的理念是,这世界在洗牌,无论谁都不能阻挡这一趋势,所以他们千方百计地破坏有秩序的基地,暗杀有名望的领导者和才能出众的人,在群众中制造一起又一起可怕事件,甚至进行各种洗脑,让人们对未来对明天失望,而去自我毁灭。
他们在无所不用其极地加速、加重这个世界的末日化程度。
这种做法确实挺污浊的,在顾秋看来,就是一群搅屎棍,配得上这个浊字。
但他们自己是不可能这样评价自己的啊!
小兔子突然叫了声,顾秋朝它看去,它此刻的眼神有些沧桑沉重。
“你是说,浊,与灵相对?”
小兔子似乎有点累了,缩进顾秋的口袋,团成一团,不再吭声。
顾秋却在回味这句话。
“浊,与灵相对?”
“与灵相对?”
所以,那印章上的浊,并不是清的反义词,而是灵的对立面啊!
仿佛有一扇大门在顾秋眼前轰然打开,很多事情在此刻串联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势力,称他们为“浊派”吧,他们在最高层面上,与小兔子和灵气是平级且对立的,他们发展出了一个庞大而充满暴力的下层组织,叫做“洗牌党”,去为祸人间。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有洗牌党在的周巷基地,存在着比丧尸和变异生物更为本源的能量,而那能量让她和冬冬感到不适。
那种不适感,就像黑雨降临那天,又像变异生物出现那天,虽然程度较轻,但性质都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叫做“浊”的能量!
而也正是这股能量,把世界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第37章
顾秋心想这么一个势力,肯定不是末世之后才发展起来的,他们一定是末世之前就在行动了。
像那认为灵气复苏是浩劫的陶寻何美书,恐怕也是这个组织的人。
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蠢笨,被这个组织洗脑了而已。
前世三番五次要弄死自己的,也是这股势力吧?
所以他们有时候那么神秘,好几次自己出事都出得莫名其妙,有时候又是洗牌党粗暴直接地动手,比如那次胶囊旅馆起火。
顾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今天是2月2号,前世她第一次出事,是在2月3号,那时她刚想要用擅长种植这一能力进入基地种植园,然后就被废了手。
如果伤她的人也是那浊派的人,对方或许是于心不忍,所以没有要她的命,只是给她一个警告。
那这一次呢,她家天台没有暴露,小兔子也还好好的,虽然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骆幼山,但因为对方对于灵气并不敏感,所以还没发现自己能使用灵气。
那么,这一次,刺杀还会出现吗?
想到骆幼山,顾秋就冒出来另一个疑问:“既然骆幼山也很可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可是为什么,她使用的都是灵气?”
正常来说,不该是那个“浊气”吗?
顾秋戳了戳口袋里的小兔,小兔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钻出来叽叽叫了几声。
它说,浊气是代表毁灭的力量,只能带来扭曲、畸变、暴戾、疯狂,人类是无法承受这种力量的,如果要强行引入体内,最大的可能就是变成丧尸那样的东西。
所以即便是“浊”的拥护者,但想要得到那个层次的超凡脱俗的力量,依然只能使用灵气。
而且越是浊气缠身的东西,越是渴望着灵气,这是生物的本能,这也是为什么,变异生物那么受不了灵气的诱惑。
“呵!”顾秋冷笑了一下,“也就是说,那些人很清楚,灵气才是世间万物想要的东西,但他们就是要阻止这件事,而他们自己呢,却又在使用灵气以使自己拥有超凡力量。”
反正这世间本来就还残存着一些灵气,足够他们用了,灵气复苏不过是便宜了芸芸众生。
更不要说,万一以后所有人水平上来,那么以前能够独占灵气这种顶级稀缺资源的他们,只有被弯道超车一个结局。
顾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弯道超车的例子。
真是……聪明绝顶,厚颜无耻啊!
“这算不算以你之矛攻你之盾?”她戳戳小兔子,“你看看你的敌人,发展得这么庞大了,你这边呢,只有我,最多加上庄雪麟,就这么小猫三两只。”
这落后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小兔子垂着大耳朵,两只爪子揉了揉自己的大胖脸,一脸苦相。
顾秋叹了口气,撸撸它,顺毛摸:“主要也是我没用,喂了你这么多天,你也就才长胖了一点点。我们以后不能再这么室内偷偷种一点菜这样下去了,必须整大规模的。一来,让你更快变强,二来,我们‘灵派’也该发扬光大了不是吗?”
小兔子抬起头:“叽叽?”你想怎么做?
顾秋不答反问:“你刚才说,被浊气污染的变异生物,会更加渴望灵气,那我有个疑问,当它们吸收了超级多的灵气,甚至远多于它们体内原有的浊气,那时候这玩意到底算是哪一派的?”
小兔子皱着个脸,过了一会儿给出答案:不一定,还是要看具体情况,如果控制得好,应该就是灵这一边的。
就像那些小乌龟,因为还呆在壳里的时候就被它影响了,所以它们与生俱来就是灵气这边的,它们可以吞噬浊气,然后将浊气转化为自己所需要的能量。
而如果像绿毛怪最高母体那种家伙,那吸收多少灵气,它也是个邪恶的东西,灵气只会让它更加强大和凶残而已。
这与它们的初始状态有没有被彻底扭曲有关系。
“这样啊……”顾秋摸摸下巴,“我们先去码头那边看看。”
……
码头的进出通道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入的,只有有证的车子才能进入,但顾秋另外找了个高地,能将整个码头收入眼底。
这个港口真的是很大。
因为它的主要机能是提供国内、国际贸易的货物运输,所以整个岸线拉得很长,光码头就有六个,顾秋现在所在的只是其中一个码头而已。
一眼望去,全是集装箱,吊机、车辆、人,忙碌不休。
有时候集装箱开出来的是食物、是医疗物资,那当然是皆大欢喜,一辆辆大卡排着队去装载,装满了就开走。
如果开出来的是纸巾、衣服、烟酒,这就属于次一级的物资,需要的话随便装几车,反正就是不那么受欢迎。
但如果开出来的是不那么需要的东西,比如化妆品、奢侈品、玩具之类的,那就会被人毫不犹豫地抛弃。
顾秋就看到车子上用油漆画着大大的“A”、“B”之类的卡车排着长龙,那基本是想要什么东西自己去挑,物资一车一车地载走。
显然那是A级基地B级基地的运输车。
这可真是美滋滋啊,一个基地占了一个区域,随便挑随便捡。
这边开箱装箱是比较安全的工作,但往外出去,海面上是一条条货船、货柜船,那里有的可能就是成船成船的大豆、肉类、石油、矿石。
如果想要上面的东西,就需要人们登船卸货,或把船开回来。
顾秋举着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儿,正好看到两架直升机飞到一艘货轮上空,机上人一个接一个降落下去。
“那是一船石油。”
一个声音在顾秋身后响起,她转身看去,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削男人从坡下面上来,站到顾秋身边后,看着那货轮方向说:“满满一船的石油,之前部队两次登船都失败了,你觉得,这一次能成功吗?”
顾秋看看他,又去看那船:“这条船也失败了?”
“是啊,水里那个怪物霸道得很,不让人动这些船,一有人登船就猛烈摇晃船体。”
顾秋一怔:“它没有主动进攻过?”
男人微笑:“所以它愚蠢啊,人类视它为异类,它却还守着那条线,等这个港口的物资被搬空,就是它的死期。”
顾秋心中略感怪异,这人,感觉情绪不太对啊。
此时,就看到那整艘船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仿佛下面有一个东西在不停地顶起轮船。
边上男人道:“看,又来了。”
已经登船的人站立不稳,终于有人掉进了水里。
顾秋还以为下一刻会看到一个可怕的水怪冒出来,一口把水里的人吞了,但结果却是,那些落水的人自己游开了?
就,不仅不主动进攻,连送到嘴边的食物都不吃吗?
还是说,它吃素的?
下一刻,可怕的一幕出现了,水里猛然伸出一只怪石嶙峋般的爪子,凶狠的一爪子拍向轮船,生生把那艘巨轮给拍得凹陷下去,接着一个同样怪石嶙峋的脑袋破水而出,朝着直升机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嗷!!”
周围的空气、水面,一圈圈震荡起来。
直升机就像是被一股大气流吹歪,歪歪斜斜地逃回岸上,但其中一架的尾翼却撞上了一台吊机。
砰的一声巨响,碎片、火花射向底下的集装箱,恰巧那里有易燃物,顿时轰隆一声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原本装载物资的现场被火焰笼罩,人们叫喊着逃开。
顾秋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又把望远镜对准远处那只水怪。
那家伙一只巨大的爪子搭在轮船上,脑袋一半露出在水面上,呆呆地看着码头上的火焰,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和凶悍,过了一会儿,它悄悄地沉回了水里。
就感觉是做错了事后,怕被责骂,于是心虚地躲起来一般。
顾秋若有所思,这水怪有点意思。
近处码头,火势蔓延,人们弃车逃出来,看着被烧的物资嚎啕大哭。
身边那人叹息一声:“真可怜。”
顾秋看向他,他的语气可不像在可怜别人。
这人悠悠解释道:“这个被烧的运输队,是一个B级基地的,排了好多天队今天才轮上,而且只能装一天物资,现在,物资也没了,车子也没了。”
“为什么只能装一天物资?”
“因为不够强啊,这港口的物资,被A级基地和一些强大的B级基地垄断了,弱小的基地,求爷爷告奶奶,才能从强者指缝里喝点肉汤。弱肉强食,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他眼角眉梢尽是嘲讽,浑身散发着一种消极而尖锐的情绪,对这世界充满了批判。
顾秋皱皱眉心中一顿,略感不适,转身走下这个小坡地。
男人没有跟上来,而是继续站在原地,微笑俯瞰着下面的混乱。
……
顾秋回到住处的时候,就发现两位主任很忧愁,一问才知道,因为下午那坠机事件,他们预订于明天去搞那艘A8216货轮的行动,被临时取消了。
“为什么取消?”
“下午那直升机不是坠毁了吗,造成三死五伤,还毁掉了不少物资,严重影响岸上装货的秩序,大基地担心再出事,就抗议了。”穆主任叹着气说。
一个队员愤愤不平地说:“那些大基地把岸上的那些集装箱你划分一堆,我划分一堆,只管在那里安安生生地开箱装货,我们呢,远道而来,挨着码头的船都轮不到我们,只能去弄那远离港口的船,就这样还不给我们去弄!”
顾秋说:“那就这样耗着?有说什么时候能允许吗?”
文鹰摇头:“不知道。我们现在想着,能不能走走关系,分几个集装箱过来,好歹不至于空手来一趟。”
有人嘀咕:“谁知道到时候分过来的是不是一箱子轮胎,反正不会是好东西。”
他们可是冲着二十万吨矿泉水来的!
穆主任又叹了口气:“大家也别灰心,也是我们运气不好,正好赶上了一波尸潮,这边部队接下来几天的重心会放在尸潮上,港口这边自然以稳为上。等丧尸潮过去,我们再去申请。”
“尸潮?”顾秋问。
穆主任点头:“卫星探测到不少丧尸群往这边涌来,估计两天内就会在基地外形成尸潮。”
黑雨那几天,这座城市死伤惨重,后来幸存者被撤走,留下的全部是丧尸,因此这一带每天都会被丧尸骚扰。
“丧尸潮大家不必担心,基地有足够的武器面对丧尸潮,这几天大家就好好磨合磨合,争取到时候一鼓作气把那艘船弄回来。”
顾秋就知道,他们还不知道那水怪的作风,就那摇巨轮跟摇玩具似的摇法,以及一爪子下来能把巨轮给拍得凹陷下去的力道,这船还真的不好弄。
……
夜幕悄悄降临,码头上亮着一盏盏大灯,装载还在继续,因为要赶着在尸潮来临前多弄走一些物资,这些大基地把运输机都派出来了。
然而码头这边其实并不适合飞机起落,虽然修了一条跑道出来,但没有塔台,没有航管员,不同基地的飞机来来去去,其实危险得很,一个不好可能就要撞上,来个机毁人亡。
黑暗的水里,那艘被拍扁了的货轮正在嗖嗖漏油,本就污浊不堪的水里,石油气味越来越浓,那只庞大的水怪感到了不适,悄悄地从一个旧码头上岸。
上岸后它的体型开始变小,最后变得只有两米多高,有些无措地盯着货轮的方向,身上更是布满了石疙瘩一般的东西,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一眼就得浑身难受。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你看,你今天又闯祸了,那些人类已经在想各种方法要杀你了。”
水怪扭头,两只褐色的眼睛盯着这个罗里吧嗦的家伙,又来了又来了,烦死了!
瘦削的中年男人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高的大家伙,说:“你已经变成了另一种东西,对人类来说,你就是异类,是危险,是必须要诛杀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要坐以待毙?”
这人是个傻逼吗?天天来说说说,也不知道带点小鱼干给它吃!
“去杀了这里所有人吧,你能做到的,看看,今天他们又来挑衅你了,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会变本加厉。”
水怪低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它下意识地想要舔毛,却发现自己身上无毛可舔,只有一片片又硬又丑的灰白色疙瘩,它僵住了。
中年男人还在说:“你是我见过的,被异化得最成功的最强大的怪物,但还不够,你可以跟我走,我可以让你变得更完美,更强大。”
水怪低下头,庞大身躯一起一伏一起一伏,似乎在强行忍耐着什么,突然喵嗷一声给这男人一嗓子,爪子一拍,把人给拍飞了。
你才是怪物!你们全家都是怪物!嗷嗷嗷嗷!
它爪子上也布满了那尖锐且坚硬的疙瘩,男人被拍飞的同时,身上被划出数条伤口,鲜血撒了一地。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然后发现,自己的伤口里迅速地长出了和水怪身上一样的灰白色疙瘩。
他忍着剧痛,把这些东西拔掉,急急喘了两口气,对水怪说:“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好,那我先走了,迟早你会知道,只有我们才是你的同伴。”
男人走后,水怪趴下来,庞大的身体一抽一抽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它一口咬住自己爪子上的疙瘩,用力拔掉,顿时那里就变得血淋淋的,但紧接着很快又长出一片新的疙瘩。
呜呜呜,好丑!
它要它的毛毛!它的毛毛!
这时后头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它在哭吗?哎,好伤心的样子。”
水怪自己爬了起来,警醒地往后看去。
一个人渐渐从黑暗中走出来,肩膀上蹲着一团小小的东西,看清楚那个东西,水怪的眼睛一下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