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的!我不能把晗晗一个人留下。”龚温如紧紧抱着龚静晗,顾正德叹了口气,把母女两人一起拥抱起来,仿佛一只雄鸟要给妻女一个避风之所。
只是他的左手和龚温如的左手铐在一起,没法张开双臂,这个拥抱就显得有点别扭。
顾秋一脸感动:“真是感天动地一家人呢,那你们就在这同甘共苦吧。”
说完她后退两步:“关门!”
水晶卷帘门拉了下来,沙发桌子等都堆了回去,门外三人看着这情形,都心慌不已,就仿佛那天地间唯一没坐上诺亚方舟的人,又慌又怕,又恨又急。
顾正德安慰两人:“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三个小时而已。”
他这时好后悔,如果那把枪是拿在自己手里,现在就不会这样任人宰割了。
龚静晗恨恨道:“我们不要在这里了,去其他地方吧!”
顾正德和龚温如都没有说话,不留在这里,能去哪里?天已经黑下来了,他们没有勇气穿过整条大街,去其他更为陌生的地方找容身之所。
最重要的是,酒店里有这么多人,而且看着也挺有秩序的,安全性就很有保障,要是去其他地方,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们现在只能祈祷,这三个小时里不要有丧尸出现。
大堂里,顾秋隔着一道卷帘门淡淡看着他们三个,清创完毕的李权一跛一跛地走到顾秋身边:“雷小姐。”
顾秋愣了下,才意识到在叫自己。
她道:“你好,李先生。”
李权笑道:“什么李先生,你叫我名字就好了,或者和大家一样叫我一声李哥,雷小姐是怎么看出那些人要变成丧尸的?”
顾秋道:“看肤色,闻气息,观行为举止。”
其他人也凑过来:“这怎么看啊,他们看起来都很正常的样子啊。”
“酒店里发生过好几例活人变成丧尸的例子,我一直在观察,然后发现了一些规律。”顾秋也不藏私,说,“你们看,那几人肤色是不是透出几分惨白或青灰?皮肤上是不是出现了一些针孔大小的灰色细点?
“然后再看他们的行为,比常人要迟钝一些,对于外界的反应,会慢那么零点一二秒,但你们再看,又会发现他们的眼睛里有几分躁动和神经质,这一点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
“还有,如果你们走近他们,就能闻到淡淡的腐臭味。”
众人:“……”
仔细一看,还真是又迟钝又躁动呢,但如果不是盯着他们观察,完全发现不了。还有皮肤和斑点,没有火眼金睛绝对看不出来,这观察力也是够牛了。
至于腐臭味,这个是真的闻不出来,反而他们被雨淋得久了,身上有股黑水的腥臭味。
对此,顾秋表示:“我嗅觉比较灵敏。”
真正原因是前世见过的即将尸化的人太多了,经验足够丰富。
李权对顾秋又另眼相看了几分,有实力不说,还能沉下心来观察总结这些,而且还这么年轻,这种人不成功都没天理,如无意外,迟早会站到金字塔的顶端。
李权对她态度更友善了几分,一个粗犷大汉,老老实实地请教:“当发现这种症状的时候,这个人就没的救了是吗?”
顾秋摇头:“这我怎么知道啊?反正我是没办法,就是不知道国家能不能发明什么药剂、疫苗之类的。”
反正前世直到她死时,传说中的疫苗还没发明出来,丧尸病毒阻断剂倒是听说研制出来了,但临床试验的结果似乎并不理想。
忽然外头三人大喊起来:“丧尸来了!丧尸来了!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
顾正德拍着门,看到李权大喊道:“李哥,李哥我们说好的啊!你让我们进去,我马上把其他机密都告诉你。”
昏暗的天色中,一头丧尸从远处跌跌撞撞地过来。
李权见了,有些犹豫,对顾秋道:“其实他们确实知道一些机密。”
顾秋挑眉:“什么机密?”
“是一个末世通知,一共有七八条,他们才只说出来前面三条,但是很准,第一条就说了黑雨是今天九点下的,一共要下三天。”
顾秋:“……”
董敬等人:“……”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顾秋不可思议地问:“他们管这叫机密?”
李权:“对,独一份的,说是个什么大师算出来的。”他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和他们走在一起。”
顾秋心说这可未必,前世没有这末世通知,你不还是给顾正德当了小弟?
她拿来一张打印纸:“他们说的机密不会就是这个吧?”
李权:“……”
李权睁大眼睛,拿起仔细一看,最上头是“末世通知”四个大字,下面则是十条文字内容,他心里震惊得不得了:“……这个也叫末世通知?前面三条确实是一模一样,你们怎么也知道这个?这上面居然还有十条内容!”
有人很得意地道:“我们不仅知道,这末世通知我们还是人手一份呢,这根本不是什么机密好吧?”
李权猛地看向门外的顾正德,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有种被人愚弄了的愤怒:“你用这种烂大街的东西当做什么绝世机密来糊弄老子?老子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顾秋:“……”倒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
顾正德一脸茫然,等看清纸上加大加粗的子,脑子里轰地一声,脸色惨白下来,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龚温如也懵了,尖声道:“你们怎么会有这个!这明明是大师为我算的!”
他们不敢相信,他们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依仗,没了!
他们死死藏着掩着的秘密,根本就不是秘密!
他们看到好多人都拿出了这种纸,还真的是人手一份,几乎要吐血。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顾正德都想抓着龚温如问,你不是说这是独一份的机密吗?
搞半天,他们就像个跳梁小丑,拿着烂大街的白菜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筹码!
顾正德觉得自己就没这么丢脸过。
顾秋看着两人失魂落魄怀疑人生的模样,有些好笑:“真可惜,你们的免死金牌没有了呢。”
丧尸越来越近了,顾正德想起眼下的危机,只能把混乱的思绪抛开,慌张地说:“求你让我们进去吧。”
“我说得很清楚了,只要放弃龚静晗,你们两个就可以进来。”
龚静晗破口大骂:“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只是想碰一下你的兔子,而且还没碰到,你就这么记恨我!大家快看看,这个女人这么恶毒!你们怎么能信任她!”
龚温如哭求道:“雷小姐,我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吧!我们错了,真的错了,我会让龚家补偿你的。”
顾秋无动于衷:“选吧,三个人一起死,还是只死一个。”
龚温如哭着摇头,又看看越来越近的丧尸,忽然一阵喘不上气的样子,捂着胸口,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正德目眦欲裂:“阿如!”他抱着她,红着眼睛死死瞪着顾秋,几乎咬牙切齿:“开门,让我们两个进去!”
龚静晗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顾秋讥讽地看着他们:“所以,你选择放弃龚静晗,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是吗?”
顾正德咬着牙低下头:“……是。”
顾秋:“我要你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你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选择和龚静晗划清界限!”
顾正德浑身一震,龚静晗死死瞪着他,顾正德不敢看龚静晗,一脸痛苦:“晗晗,对不起,你妈身体不好,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说着,他对顾秋艰难地说,“只要让我们进去,我们愿意和龚静晗划清界限。”
龚静晗尖叫一声扑上去对顾正德拳打脚踢:“你还说把我当亲生女儿!你就是这么对亲生女儿的!你怎么不自己去死!”
顾秋轻扯了下嘴角,对守门的人偏了下头:“东西移开,让这两人进来。”
守门的人赶紧移开沙发等物。
大堂里其他人默默看着,对于顾秋这咄咄相逼的态度,很多人露出不适、不赞同的表情,虽然不敢说什么,但都在心里觉得顾秋太过睚眦必报了。
毕竟他们听着,她和那个龚静晗之间的过节也不算大啊。
有个妇女忍不住劝道:“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顾秋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后者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顾正德抱着龚温如进来时,龚静晗也想冲进来,顾秋拔出了一把匕首,指着她,微微歪头微笑看着她:“不怕死就进来。”
龚静晗差点撞在刀口上,她一下子瘫软下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疯狂咒骂顾秋。
顾秋蹲下去看着她,对她说:“其实你该恨的人不是我,反而,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说着,她手一抬,下一刻,那把匕首划过了三米外那头丧尸的脖子,哗一下,丧尸的头掉了下来,滚到了龚静晗的脚边。
龚静晗尖叫起来,差点吓晕过去。
顾秋站起身来,淡然道:“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太过分太狠心了,但其实我不是最狠心的,最狠心的应该是这位龚大妈才对。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又不想背负上抛弃女儿的罪名,所以直接装晕,让这位对你痴心一片的大叔替你扛这个罪名,这手段真是高呢。”
顾秋说着来到龚温如身边,顾正德将她放在了地上,像珍宝一样搂着她,叫唤她。
顾秋就直接鞋子踩在了龚温如的手指上,坚硬的鞋底碾了碾。
下一刻,人们都看到,龚温如的眉头皱了起来,露出了忍痛的表情。
所有人:“……”
我擦,居然是装晕!
龚温如嘤咛一声,假装被痛醒了过来,脸上先是茫然,然后赶紧坐了起来:“我们进来了?晗晗呢?晗晗在哪里?”
她下一刻看到了瘫坐在外面地上的龚静晗,哭了起来:“晗晗,我的晗晗,雷小姐,你让她进来好不好?”
人们又迷惑了,难道说刚才是他们看错了,这女人并不是装晕?不然这演技也太好了吧?
顾秋道:“好啊,让你女儿进来,你去外面替她好不好?”
龚温如一僵,嘤嘤哭了起来,抓着手铐说:“我和顾大哥铐在一起,我不能连累他。”
“那也简单,你顾大哥这么爱你,肯定愿意和你同生共死,你们两个出去,换龚静晗一个进来。”
顾秋笑眯眯地看着顾正德:“大叔,你愿意这么做吗?”
顾正德怔怔地看着龚温如,他刚才抱着龚温如,所以别人不知道,龚温如的手指被顾秋踩到的那一刻,她全身紧绷了起来。
她真的在装晕!
顾正德自己可以不是好人,但他无法接受女神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为了自己活下去可以抛弃女儿的人。
最重要的是,真的就像顾秋说的那样,龚温如装晕,那么抛弃龚静晗的罪名,就完全落到了自己头上。
这、这是把自己也给利用上了!
顾正德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顾正德半晌不说话,龚温如有些哭不下去了。
顾秋笑了笑:“看来大叔是不愿意,那龚大妈你呢?”
龚温如满脸泪痕,呐呐道:“我、我……”
她很想赌一把,赌这个姓雷的不会真的看她去死,但又不敢真的赌。她很爱女儿,但比起爱自己,到底差了那么一点。
顾秋转身,从外头拎了那颗丧尸头颅进来:“这样吧,我也不让你出去了,只要你答应抱着这颗头三个小时,我就让你女儿进来,怎么样?”
龚温如意动了,她看看外头的女儿,颤着手朝头颅伸去,但看着那颗腐烂的、变形的、睁着腥黄眼睛,嘴巴甚至还在机械地一张一合的头颅,实在是下不去手,她尖叫一声崩溃抱住了自己的头:“饶了我吧!”
众人:“……”
尤其是做母亲的人,都用一种复杂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虽然顾秋的做法很变态,但这个当妈的还真是枉为人母,用衣服把头一包,有什么不能碰的?抱着三个小时,就能换女儿进来呢,这也不愿意做!
顾秋嗤笑一声,蹲下身去,一把揪起龚温如的头发,让她盯着这颗头的眼睛:“看着这双眼睛,说!你刚才是不是在装晕!”
龚温如对上近在咫尺的眼睛,几乎要昏死过去,牙齿打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说是吗?”顾秋直接抓起她的手,塞进了头颅的嘴巴里。
龚温如放声尖叫,手被又软又烂又黏糊糊的口腔包裹着,还能感受到那牙齿就咬在自己肉上,她几乎要疯了:“我说我说!我是在装晕!”
众人齐齐嘘了一声,还真的是在装晕,这什么妈啊!抛弃女儿就算了,还耍这样的心机。
他们不由得向龚静晗投去同情的目光。
龚静晗死死瞪着龚温如,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顾秋又问:“你和你身边这位大叔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顾正德猛地看向她。
龚温如下意识问:“什么?”
“你和他,是不是零八年,或者更早之前就好上了?”
龚温如目光闪了下:“是、是零八年。”她零八年失去了丈夫,正好遇到老同学顾正德,他对自己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刚刚丧夫内心寂寞的她不由得就和他多接触了起来。
顾秋轻笑一声,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果然如此。”她看向顾正德,“婚内出轨啊,大叔。”
顾正德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睛,那种熟悉感又冒上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里冒出来。
“你、你是……”顾秋吗?她是顾秋吗?
顾秋继续问龚温如:“你是不是杀了人,却叫他顶罪?”
“是、是是,快把它拿开好不好?”
“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自愿的啊!他当然是自愿的!每一个细节我们都是一起商量好的,每一个证据都是我们一起伪造的,他法庭上主动认罪的!”
顾秋看向顾正德:“大叔,你决定顶罪的时候,想过你的孩子会怎么样吗?”
顾正德张了张口,喉咙里却像梗了什么,说不出话来。
顾秋扯了下嘴角,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她不再看顾正德,起身将手里的头丢了出去,掏出一块湿巾擦自己的手,沉着脸没有说话。
片刻后,她笑了笑,怜悯地看着一脸呆滞瘫坐在地上的龚静晗:“你看,你这位后爸只在乎你妈,而你妈只在乎她自己,我让你看清了这一点,你是不是应该感激我?”
龚静晗呆呆地抬头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张脸简直就像一个魔鬼,那脸上的笑容让她浑身发冷。
这个人就是带着这样的笑,三言两语之间,让自己失去了一切。
她妈妈根本不爱她!或者说,她妈妈更爱自己的命和自己的名声!为此不惜抛弃她这个女儿,还做出装晕做戏这样可笑的事情!
这个人就这样把这个残忍又荒诞的真相摆在了自己面前,这比直接打她还要难受!
顾秋啧啧摇头:“进来吧,爹不疼娘不爱,一个人在外面也怪可怜的。董叔,安排个房间,让他们三个呆里面,一家人继续相亲相爱去吧。”
神他妈的继续相亲相爱,人们脸色古怪地想,都弄成这样了,三个人心里都生了疙瘩了吧,还怎么相亲相爱?
这绝对是个魔鬼吧?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


第21章
除了顾正德三人这个小插曲外,一切事情都挺顺利的,新进来的人们很快完成了检查,被分配到一二楼的房间里去,顾正德三人也分到了一个偏僻的单人房。
不过大家回房前,都有些惦记那几个被绑起来的人,想看他们到底会不会变成丧尸。
然后就在此时,一个被绑起来的人吼叫一声,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尸化了!
众人心肝发颤,过于吓人了这!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位雷小姐的判断是正确的!
同样被捆起来,但还没尸化的几人一脸绝望,瘫软在地上。
有人不解,问顾秋:“他们一行人一共也就二十个不到,怎么要变成丧尸的就有五个那么多?”这概率是不是太高了?
顾秋说:“我也不知道。”她说得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科普这些大家眼睛都能看得到的。
然后就有人说:“我觉得是这些人淋雨淋得太久了,你们发现没,皮肤都泡脱皮了,指甲缝里都染上了乌黑,洗都洗不掉,身上黑雨的腥臭味那么重,变成丧尸也正常吧。”
“那和他们一起的其他人会不会也……”
“谁知道呢?”
顾正德一行中,没有被绑起来的其他人也崩溃了,哭喊着大骂顾正德,说都是因为他的提议,他们才会从监狱里出来,顾正德就是个害人精!屁的本事没有,还做出一副很有成算的样子!骗子!垃圾!
要不是被拦着,他们就要冲过去砍死顾正德了。
顾秋摇了摇头,这一次,顾正德是别想要什么好名声了,李权这个厉害的小弟也收服不了了,距离他的基地高官又远了一步。
不过有一件事她有一点点在意,龚温如说的那个给她“算”出末世通知的大师是个什么人?
是陶寻那个圈子的人,还是单纯的江湖骗子?
黑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个夜晚,是充满着潮湿气味和腐臭气味的。
监狱里,雨水中满是丧尸留下的痕迹,或是断臂残肢,或是留下的腐肉块,还有着很多战斗中留下来的痕迹。
食堂门口,庄雪麟将身上雨水抖落,用毛巾将防护衣外面擦了擦,尽可能将黑雨擦去,这才伸手到颈侧,按了一个按钮。
只听得滴的一声,头罩被解锁,他将头罩取下来,露出了那张出色但表情淡漠的脸,发际因为出汗,而微微有些发亮。
看到他回来,庄夫人从里面迎出来,一脸高兴:“雪麟你回来了!快能吃晚饭了,就差你了!”
他们这些年轻人,冲进监狱救了她,下午又马不停蹄地去离这边不算很远的郊外,救了另一人的老父母过来,同时又要把监狱的丧尸给清理掉,真是忙个不停。
而她这个侄子又是里头最忙的,别人都休息了,他还出去转了一圈。
庄雪麟对她点头:“姑姑。”
“一切都安生吧?”
“各处大门都关得好好的,囚犯和丧尸也没再跑出来,今晚应该也出不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皱起眉:“那个死老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然这监狱和监狱里的犯人,都是他的责任,哪里用你这么辛苦!”
武奇正之前说是去引丧尸,但这一走就没再回来了,要说死了吧,庄雪麟他们也没看到尸体,但如果还活着,这是躲哪里藏起来了?
庄夫人抱怨完,看侄子站在跟前也不动弹:“你怎么干站着,要是暂时不出去了,把衣服脱了啊,一会儿就吃饭了。”
庄雪麟默默地看着她。
“你看我干什么,你要脱就脱啊,我是你姑又不是小姑娘,还得回避了?”
念叨着,见侄子那张冰雪般的脸上表情依旧是=_=。庄夫人简直胃疼,没好气地走了:“一个大小伙子,讲究这么多!”
等她走远了,庄雪麟这才把头罩放到门边的桌上,然后解开手腕上的防水封条,开始脱身上的防护衣。
因为穿了一整天,里面都是汗水,一脱下来,整个人完全就是热腾腾的,他从桶里舀出干净的水,把衣服里外都冲刷一遍,然后倒挂在架子上控水。
这个架子上已经挂满了防护衣,都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水,但就属庄雪麟这件挂得最平整细致。
做完这些,他才脱掉手上的防水手套,里面还有一双纯白手套,这手套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有种他自己独特的节奏,用庄夫人过去嫌弃他的话来说,就是有他自己一套刻板的规矩在里面。
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显示出了极好的身材,随着动作,一块块肌肉起伏明显、线条漂亮,可惜这里也没有年轻姑娘欣赏。
庄夫人远远瞅了眼,摇了摇头,真是白瞎了这副好身材好相貌!早晚都是打光棍的命!
又忍不住吐槽,这群小孩,你说他们穷吧,两台车数杆枪都是牛逼哄哄的,然而一身防护衣还要反复穿,真是又壕又心酸。
随着外面天色变暗,食堂里也变得很黑,人们找到手电筒、蜡烛照明,将食堂周围门窗用窗帘木板等物钉起来,用桌椅等堵起来,弄得结结实实的。
庄雪麟从楼上换好衣服下来,也跟着忙活了一会儿,然后一伙人围在拼起来的桌子上吃晚饭。
伙食倒还不错,食堂里存粮挺充足,有鱼有肉,大家都饿了一天,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跟着庄雪麟一起来救庄夫人的,一共有七个人,没有一个是庄夫人认识的,但那一个个的气质却都不简单。
她见多了圈子里的那些后辈,但她却觉得那些一出生就在终点线上,用无数资源培养出来的所谓天之骄子,都比不上眼前这些人。
怎么说呢?那种自信强大的,能够靠自己独立做成事的,遇到事情不慌不忙不求外援的劲儿,就是那些温室娇花比不上的。
她都不知道侄子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多这样的人物,而且他们好像还挺信服庄雪麟的。
庄夫人端起一杯白水,站起来说:“谢谢你们来救我,这里没酒,我就以水代酒感谢你们了。”
年轻人们赶紧站起来,端起自己的杯子。
杜鲜笑嘻嘻说:“您是雪大的姑姑,就是我们的姑姑,可别见外,我们还没跟您正式介绍过吧,我叫杜鲜,杜仲的杜,新鲜的鲜。”
其他人也赶紧自我介绍起来。
等他们说完,庄雪麟道:“一会儿我姑姑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庄夫人一急:“你要去哪里?”
“去找人接管这里。”根据监狱犯人的资料,监狱里面还有将近三百人。
现在不能确定,到底活人有多少,丧尸又有多少,不过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都不能放出去。
这所监狱关押的都是重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不在少数,一旦放出去,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而放任他们就这么占领这所监狱,也是不行的。
这所监狱近两年翻修过,从表面上看,就是一所现代化学校,宽敞、结实、围墙极高、易守难攻,目前来说,是最好的避难所。如果让囚犯占领了,成了气候,以后再来铲除就要费一番功夫了。
庄雪麟说:“再找个地方把你和大成的父母安顿好,我们已经计划好了,明天就出城,去找其他人的家人。”
他们这八个人里,庄雪麟并不是本地人,但他大学是在这里读的,其他七人都是他大学里认识的。七人里有四个是本地人,这次因为庄雪麟来这座城市,大家一合计,正好趁这机会聚个会,所以另外三人就从各自的城市来了。
没想到刚碰面呢,就天降黑雨了。
因为庄夫人离得最近,所以他们第一个来救庄夫人,完了之后,宋成的父母也在下午接过来了,但其他三人的家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他们决定明天就找过去。
三户人家在本市的不同地方,顺利的话能在明后两天内搞定,不顺利的话就不知道要耗时多久了。
庄夫人一听,知道这是天大的要紧事,便没有阻拦,问:“你打算找谁接管这里?”
“本地驻守部队。”
“公安局不行吗?武家有几个旁支在这里当警察。”
庄雪麟摇头:“普通警察镇不住里头那些人。”
庄夫人看了看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找庄家?”
“庄家在首都,远水救不了近火,没必要。”
说得也是,庄夫人叹了口气:“行吧,你看着办吧。”
吃完饭后,庄雪麟又把防护衣重新穿起来,一楼所有出入口已经被封死,他就从二楼顺着水管滑下来,开着那台改造过的越野离开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