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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四个月到半年左右吧,很快的。”
“中途不放假?”
“还不知道。”
“会想你哎。”周浠托腮,脸朝向周濂月,“看”着他,似笑非笑。
“可以给我打电话。”
吃完饭,南笳用了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极宽敞,三分离的,洗手池单独在外而,有一而很大的镜子。
南笳在洗手池那儿洗了个手,从小包里拿出口红补妆。
镜子里人影一晃,她抬眼看,是周濂月走了进来。
她说:“马上好。”
旋上口红,刚准备往外走,手腕被周濂月一把扣住了。
他声音淡淡的:“手链给你找了回来,一晚上了,没等到你说句谢谢。”
“……谢谢。”
周濂月盯着她看了数秒,忽地一低头。
南笳吓得伸手去推他,低声提醒:“周浠……”
周濂月一顿,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他目光平静极了,叫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以为他要吻她。
周濂月抬手,修剪得平而干净的指甲,轻掐过她刚涂了口红的唇沿,将嘴唇掐出饱满的形状。
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一会儿好好谢我。”
第21章 (寂寞感)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南笳担心是周浠过来了,赶紧推一下周濂月,小声说:“我先出去了。”
再回到沙发那儿坐下,保姆端上来茶和点心。
南笳是那种很难吃得胖的人,倒不是天生的体质问题,而是可能因为心事比较重,影响肠胃吸收。
但马上要进组,为了上镜状态更好,多少也得注意饮食。
点心她一点没碰,只喝了点茶。
南笳此前演话剧的,一直跟语言打交道。
因此相信言语具有暗示作用,就像此刻。
只是寻常的谈话,周濂月维持一贯作风很少开口,只是时不时地,会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因为他说的“好好谢我”这句话,使得他打量的目光都变得别具意味,像是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前戏。
大约又坐了半小时,周濂月提出要走了。
周浠神色依依不舍,但并没有挽留,只笑对南笳说道:“希望你早点杀青回来看我。”
南笳笑说:“我中间要是有假就回来。”
周浠将他们送到门口,直到周濂月让她赶紧进去,别站风口处吹着凉了,她才招招手转身回屋。
司机开的车。
南笳跟周濂月一块儿坐后座。
南笳说:“你好像不怎么留宿在周浠这儿。”
她其实也不确定这问题能不能问,跟周濂月聊天就跟拆盲盒似的,不过这盲盒大部分都是空的,偶尔能拆到一个里面有东西,那就是周濂月愿意回答她的话题。
今天没例外又拆到个空的。
不过南笳已经习惯了。
过了会儿,南笳摩挲腕上的手链,问周濂月:“是在哪里找到的?你车上么?”
周濂月睨她,“你觉得呢?”
南笳只能以为是在车上,因为那会儿玩得太疯,最有可能是那时候掉的。
周濂月看她一眼,轻笑一声,“回味什么?”
“……”
但南笳了解周濂月的性格,有司机在场,更隐私的话他不会说的,肢体接触也就仅到拥抱的程度。
她便故意伸手,将他毛衣的领子一拽,凑到他耳边,带着笑,很露骨地向他描述,她在回味什么。
她明显感觉到周濂月呼吸平缓的节奏被打断一霎。
周濂月微微挑了一下眉,也不曾有更多动作,还是那样平淡的口吻:“你自找的。”
从西山到周濂月住的那酒店不算远,开车约莫二十分钟。
南笳的放肆来自于黑暗的掩护,可当走进光明的电梯里,她反倒变得不自在,双手抱住了手臂,不去看周濂月。
出电梯,周濂月将她肩膀一搂,往走廊深处走去。
门锁打开,掌着扶手推门进去,“滴”的一声,全屋的灯光齐齐点亮。
南笳还在回味这一瞬,周濂月已一把将她带入怀里,看她一眼,低头。
他抱着她,一边吻一边往浴室去,经过流理台时,顺手摘下了眼镜,搁在岩板的台面上。
拥着她进了淋浴间,他扬手打开了花洒。
最开始浇出来的水是凉的,南笳打一个冷战。
随后热水浇下来,雾气渐渐弥散,直到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白茫茫雾蒙蒙的,像在梦里。
南笳觉得很热,但不是因为温水的缘故。思绪也变得粘稠而迟缓。
周濂月按住她的后脑勺,使她蹲下去。
她说我不会。周濂月说试试。但她没有不愿意。是有屈从感,可是奇怪的是,她没有不愿意。好像是很自然发生的事,在这个节点。
周濂月低头看她,手指轻梳她湿漉的头发。
水声沙沙,在耳边,像是寂静的雨夜。
太生涩,他承认是心理的作用远大于生理,她太漂亮,眼睛像干净的黑夜里点着两盏灯,因此更有亵渎感。没有持续太久,他就将她提起来。
——
洗个澡,将头发吹到半干,南笳去床上躺了下来。
她拥着被子,趴在床上抽烟,一面担心烟灰会落下去,一面又懒洋洋地不想动弹。管它的,反正烧出洞来也不用她赔。
她喜欢这件事,因为是唯一不必费心去揣摩周濂月心思的时刻。
虽然她觉察到这两次,周濂月在床下的态度也变得温和许多。
可这不重要。
他温和与否,她都能够招架了,因为她找到了一种自洽的方式,并通过了自己的验证——
之前,她是以南笳的身份去扮演一个类似于应召女郎的身份,所以总有左绌右支的时候。
可当她设想是一个应召女郎在扮演“南笳”,一切都仿佛迎刃而解。
没有比周濂月更好的恩客了。
相貌英俊,身材优越,没有怪癖,且具有一定的服务精神。
如果还要苛求他在性事之外也是个君子,那就未免得寸进尺了。
——
南笳正式忙起来。
剧本围读结束,就得准备出发进组。
助理小覃有经验,出发头一天特意到她家来帮她收拾行李。西南气候跟北方完全不一样,且剧组待的地方又在雨林地区,各种日用品和药品最好准备齐全。
最后,收拾出满满当当的两个大行李箱。
南笳检查清单,确定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
小覃将行李箱拉好立起来,然后跟她check明天的行程安排:“早上八点钟我会和司机来接你,九点钟到机场,九点半完成登机……”
汇报完,小覃问:“有什么问题吗笳姐?”
“没有,按你的安排来吧。哦——周总知道我明天出发吗?”
“不知道……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哦。”
小覃点点头,“那没别的问题我就先撤了,笳姐你早点休息。”
时间太早,南笳也睡不着,她开了一罐啤酒在客厅地毯上坐下,看见一旁的唱片机,又爬起来将其打开。
放的是叶冼之前送给她的那支唱片,她晚上想一个人发会儿呆的时候,总会播来听。
南笳拿起手机,跟陈田田说了声明天会离开北城去拍戏。
陈田田:加油。回头我去探班。
南笳:你有空的话,麻烦每隔两周帮我叫个保洁打扫一下家里。
她前几天将备用钥匙交给陈田田了。
陈田田:OK。
跟解文山也打过招呼之后,南笳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周濂月也说一声。
但她的行程多半关姐会直接汇报给周濂月,用不着她多此一举,想了想也就算了。
洗漱之后,南笳去床上躺下,从床头拿了本书翻看,没一会儿就有了睡意,便抬手按灭了灯。
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以为是闹钟响了,霍地坐起来,等拿起手机一看才知是周濂月打来的电话。
看一眼时间,凌晨零点二十。
南笳眯着被屏幕光亮刺得睁不开的眼睛,滑动接听电话。
周濂月通知的口吻:“十分钟到你小区门口。”
南笳一下清醒了,“……好。我现在换衣服。”
周濂月:“不用。我来你家。”
南笳愣了下。
抗拒。很抗拒。
几乎是一种本能。
“……家里今天收拾行李搞得乱糟糟的,要不还是去你那儿吧。”
周濂月完全是不容置喙的语气:“别折腾。”
南笳没法了。
电话挂断后,她呆了几秒钟,然后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唱片从唱片机里取出来,装回到包装盒里,放回到书房的书架上。
没多久,就响起敲门声。
南笳走过去打开了门,周濂月穿了件长款的黑色风衣,气质冷峻极了,脸色却有几分舟车劳顿的疲惫。
南笳从柜子里找了双上回开派对时买的客用拖鞋递给周濂月,他换上之后走了进来,眼镜后的目光缓缓地扫视四周,打量她居住地的陈设。
南笳站在一旁不做声。
她有微妙的个人领地被入侵的不适感。她不是排斥周濂月这个人,而是排斥把他们的交易关系带到了她的个人空间。
周濂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南笳去冰箱里给他拿了瓶纯净水。
他接过喝了一口,背靠着沙发,抬头看她。
南笳想早点结束今天的交易,在她日常居住的空间,恐怕她那招假设应召女郎扮演自己的把戏要失灵。
她在周濂月身旁坐下,凑近他,笑着,主动问道:“做么?”
周濂月盯着她,灯光下,她皮肤是轻雪的白,嘴唇未敷口红,依然有蔷薇一样的淡红色。
他没动,瞧她的目光渐渐有审视的意味。
这是南笳最畏惧的那种目光,因此没再多想,主动地吻上去。
是过了好一会儿,周濂月才伸手将她的腰一搂,有了回应。
可这回应也有点心不在焉的意思。
最后做还是做了,但都感觉有点索然。
南笳习惯性地点了支烟。
周濂月看着她,她咬着烟,眼神失焦,神情有点游离。
伸手,碰一碰她的脸,她倏然回神,然后冲他一笑,“什么?”
他修长手指掐着她下巴使她抬起头来,淡淡地问:“想什么?”
“好像没想什么。发呆。”
周濂月收了手,往沙发上靠,整个人有点惫懒,“明天几点出发?”
“早上八点。”
一时间沉默。
过了会儿,周濂月起身穿好衣服。
捞起风衣,没穿,只搭在手臂上,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早点睡。”
南笳起身,将他送到门口。他走出门,进电梯,没说再见,也没回一下头。
门关上。
偌大房间,就剩下南笳一个人。
她仰躺在沙发上,将腿架起来搭在靠背上,盯着天花板。
很矛盾,她一方面不想叫周濂月进入自己的空间,一方面又不想否认,有时候有隐约的渴望,会想要在事后跟周濂月拥抱着一块儿入睡。
就像那时在山间的别墅,当看到烧了一夜的壁炉熄灭的时候,会觉得那冰冷的余烬有一种寂寞感。
第22章 (你怎么来了)
次日清早,小覃过来接南笳出发去机场。
南笳没睡好,换成谁觉睡到一半被打断都很难再睡得好。
上了商务车,南笳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频频打呵欠。
小覃赶紧递过来一只纸袋和一杯热饮,“笳姐你要不先吃点儿早餐,路上再睡。”
“你吃了吗?”
“没。”
纸袋里装着切好的三明治,分量很足,南笳分给小覃,“你也吃点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小覃笑着接过去,“谢谢笳姐。”
小覃觉得给南笳当助理特省心,她从不对工作人员发脾气,也没什么刁钻龟毛的怪癖,过年的时候给工作室的人发红包,那么大金额的眼都不眨一下。
吃完早餐,南笳戴上眼罩又睡了一觉。
到机场,小覃将行李送去托运。
值机之后,南笳去航司的VIP候机室休息,接到关姐的电话。
关姐祝她旅途顺利,顺道叮嘱了几句,让她在剧组的时候,和任何其他演员单独行动最好都带上助理,尤其是跟异性。
南笳笑了,“关姐别是在担心我要搞什么剧组夫妻?也要我有这个胆子呢。”
关姐也笑:“想哪儿去了。主要是现在有些艺人的经纪团队喜欢搞一些歪门邪道,怕人家故意拍下一些模棱两可的画面引导炒CP。”
“您就点名说要我特意留意一下谁吧。”
关姐笑说,“谁跟你搭戏比较多你就留意谁。他们团队是惯犯了,被贴上不是惹一身骚就是扒一层皮,完了他家粉丝还要反过来对女方荡妇羞辱,恶心得很。总之你去哪儿都带上小覃总没错的。”
这是关姐的行事风格,说任何话都不会点得那么透彻,不过南笳听明白了,是要她留意演男二号的演员。
南笳笑说:“了解了。”
挂断电话前,关姐说:“哦,你昨天不是问小覃周总的事儿?”
南笳想了下她问了吗,她好像只随口问了句周濂月知不知道她要进组的事。
南笳笑:“嗯。怎么啦?”
“周总这两天不在北城。好像去津市出差了,去见一个什么创业团队,估计今天下午才能回来。”
南笳愣了下。
那她昨晚上见到的是什么,难不成是鬼。
难怪他看起来风尘仆仆,从津市赶回来的么。
可要觉得他是专门为了跟她道别而赶回来的,这个设想又难免太自作多情。
南笳不想去深想,笑说:“关姐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关姐笑说:“就随口一提——你要登机了吧?一路顺利啊,我先忙去了。”
挂断电话,南笳捏着手机,发呆。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原因驱使着,她手指滑动微信列表,去找周濂月的名字。和他的对话早沉到不知道多后面去了,划了好一会儿才翻到。
发了条消息过去:我马上登机了。
是上了飞机,舱门关闭,将要滑行,空乘提醒大家手机开飞行模式的前几分钟,才收到周濂月的回复,冷淡极了的一个“嗯”字。
——
电影剧组的氛围和网剧大不一样,尤其还是何讷这样大导的作品。
大家几乎都随时绷着一根弦,不敢有所松懈。
何讷本人倒是很温和,讲戏也耐心,鲜少有真正黑脸的时候。
南笳一开始进去很不适应,倒不为别的,各个部门包括主演都跟何讷合作过,他们自发形成了一种熟人氛围。如南笳这样的生面孔,且大家心知肚明的“资源咖”,很难立即跟他们打成一片。
不过南笳修炼了这么多年,在人际交往这块也称得上如鱼得水。
除了男二号之外,她跟演她妹妹的影后梁司月对手戏是最多的。以梁司月为起始,渐渐就跟大家熟起来。
如她这样利落不事儿多的人,在复杂的剧组环境很吃得开,尤其她也会使一些小心机,给工作人员递点儿零食找根烟,吐吐槽扯扯淡什么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来二去的,很容易留下一个好印象。
《灰雀》这部片子大部分都是实景,取景地在一个边陲小镇上,交通十分不便,娱乐活动也很匮乏。
剧组有个演员是川渝人,在他的带领下,大家下了戏就开始组局打麻将。
南笳跟女主角的演员梁司月熟起来,就是教她打麻将。
有天她在麻将桌上一连赢了三四把,结束了梁司月跑过来找她。她以为什么要紧事儿呢,结果梁司月问她,能不能指点她几招,她说她麻将打得贼菜,大家都当她是提款机,好气,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南笳笑得要死,她一直以为梁司月是文文静静的淑女,结果在这种事情上居然这么有胜负欲。
后来梁司月的家属跑来探班,带些什么吃的喝的,梁司月都会捎带着分给南笳。
梁司月的家属,就是《灰雀》这片子的总制片人,姓柳,名叫柳逾白。两人结婚好几年了,依然感情深笃。
柳总过来探班总说自己是来监工的,大家就打趣,自己拍过这么多部电影了,没见过总制片来片场监工的,还来得这么勤,两周一次雷打不动。
市里的机场到这破镇上开车少说也得三四个小时吧,柳总还拖着俩小孩儿,这什么精神?
大约是一丝不苟为作品负责的精神吧。
梁司月每每被说得很不好意思。
梁司月有两个小孩儿,粉雕玉琢的一对儿兄妹,每回两个小朋友来,剧组气氛都像过年。兄妹俩上过亲子类节目,人气极高。如今见着“活人”,比节目里还要冰雪可爱,大家争着抢着要陪他们玩。
这天剧组通知,下周要给一些暂且没场次的演员放两天假。
不过南笳不在此列。
南笳下周有好几场戏,而这周周末与梁司月还有一场十分重要的对手戏。
梁司月演的妹妹,发现了南笳演的姐姐,一直在跟她的男朋友偷情。妹妹一直忍着没说,两人去给父亲扫墓,回来的路上遇到暴雨,车子又抛锚,妹妹终于发作,跟姐姐激烈争吵。
收工是在晚上六点钟,天已经黑透了。
在何讷喊“卡”后的一瞬间,两个情绪彻底透支的两个女演员,抱在一起痛哭。
助理赶紧过来撑伞、递毛巾,将两人扶进保姆车里。
南笳冻得浑身发抖,嘴唇都白了,差点端不住小覃给她递来的保温瓶盖。
她哆哆嗦嗦地喝了口热水,汲取温度,等车里暖气升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片刻,有人敲车门,是旁边车上过来的梁司月。
梁司月披着块大毛巾,一旁的助理给她撑着伞。
南笳忙说:“快上来坐吧,外面这么大雨。”
梁司月笑说:“不了不了,我回酒店洗个澡就要走,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
梁司月原本也没假放,但家里小孩儿生病了,导演给她协调了一下场次,挤出了两天时间。
南笳笑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走夜路又下雨的,宁可让司机慢点开。”
梁司月点头,又问她:“你想吃点什么零食吗?我下周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点。”
“不用不用,”南笳忙说,“你回去这几天肯定焦头烂额,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听见雨又开始大了,南笳让梁司月赶紧去车上,别小孩儿没好,大人又冻感冒。
梁司月笑说:“那拜拜了,下周见。”
南笳:“下周见,代我向猜猜和想想问好。”
猜猜和想想是梁司月两个孩子的小名。
梁司月走后,南笳再去跟何导交流了一下,确认今天没什么事了,换了衣服,坐车回到酒店。
进屋冲了个热水澡,直接就去床上躺下。
小覃去拿了晚餐,进门后看见南笳趴在床上,喊了一声,没听见回应,走过去才发现她头发都还没吹干,赶紧轻搡她肩膀,“笳姐?”
南笳闷哼了一声。
“笳姐你这样不行,要感冒的。”
顿了一会儿,南笳撑着爬了起来,顶着煞白的一张脸。
小覃吓坏了,“是不是刚才淋雨着凉了?”
“没事。”南笳脚去找拖鞋,“麻烦帮我烧壶水吧。止痛片有吗?”
小覃愣了下,反应过来,“是不是来大姨妈了啊?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是不是痛经?”
“一般不痛。可能今天淋了雨……没事,还好,就一点痛。”
小覃赶紧去找止痛药,拿了瓶纯净水一并递给南笳,让她先把药吃了,嘴上仍絮叨着,笳姐你得跟我说啊,特殊情况导演会体谅的,什么也不说就这么淋了半天的雨……
南笳只能说真没事,吃了药,拿过吹风机,坐在床沿上吹头发。
她从来没这么烦过自己这一头长发。
好不容易吹干,热水也烧好了,小覃给她倒了杯水,问她要不要再冲一杯板蓝根。
“没事,不用。”
小覃指一指桌上的晚饭,“现在有胃口么?”
“先放着吧,我等下吃。”
南笳捧着杯子,喝掉半杯热水,看小覃一脸紧张地关注着她,就说:“我想先睡会儿,小覃你自己休息去吧。”
小覃起身,“等下饭要是凉了就别吃了,我给你再弄一份热的来。”
“嗯。你去吧。不用管我了。”
南笳重新躺回床上,又将空调温度调得更高些。
所有灯都关掉,躺了半小时,那药效渐渐起来,她也睡过去。
被电话的声音吵醒。
她在枕头下摸了好几下才摸到手机,半睁着眼睛,也没细看,直接右滑接听。
那端的声音像这雨夜似的微凉,问她,“在做什么?”
南笳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在睡觉。”
“我在这边出差。叫司机送你过来一趟。”
“……在哪儿?市里么?”
“嗯。”
南笳脑袋疼得厉害,哑声说:“我生理期。来了你也做不了。”
那边安静了一下。
“下次吗?或者……”
周濂月平淡地说:“那你好好休息。”
便把电话挂了。
南笳听见那挂断的一声,思绪有点空茫。
片刻,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接着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因为喉咙干痛而醒过来。
空调嗡嗡运作的声响好像是盘桓在她脑子里,她睁眼,发现旁边的阅读灯是亮的,可能小覃进来过。
伸手,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零点了。
坐起身,有点儿头重脚轻,抬手,将总控开关打开,眯了眯眼,又低头去找拖鞋。
靸上的一霎,抬头,吓得几乎心脏骤停。
靠窗那边的沙发上,周濂月正坐在那儿。
他身体斜靠着,似乎也刚被亮光吵醒,朝着这边看过来的目光,显得几分困倦。
“……你怎么来了。”
周濂月不作声,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他在床沿上坐下,身上的黑色衬衫有一股微微潮湿的气息,像是雨水。
他低着头,顿了会儿,伸手,像一贯的那样抬起她的下巴。
目光定在她脸上,凝视许久,轻声说:“拍个戏而已,这么拼命。”
他过来前跟小覃打了通电话,询问情况,才知道她今儿一下午基本都在淋雨,三月半的南方,天气还远远未到开始暖和的时候。小覃说,笳姐就是太敬业了,也不肯提前告诉我,不然肯定会叫导演换场次的。
南笳淡淡地说:“这是我的正运,这种时候还不拼命什么时候拼命。调度都提前安排好的,其他演员也各有安排,总不能全部门迁就我一个人……”
她话没说完,因为周濂月手放下去,落在她后背上,一把将她合进怀里。
她顿了一下,就住声了。
此刻才觉得好累。
从拍戏到人际,都有点强撑。可是没办法,她被耽误太久,出发太晚了。梦寐以求的机会,哪怕拼掉半条命也不想搞砸。
不能想。
以为不会,但其实还是会有一点委屈。
这委屈又不知道该冲谁。
至少,不该是冲着眼前这个人吧。
可她怎么还是眼泪涌出来。
是不是她太“饥不择食”。
他这么冰冷的一个人,这个拥抱让她觉得温暖极了。
第23章 (守夜人)
周濂月迟缓地感觉到渗入衬衫布料的湿意。
他低头去看,而她先一秒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说,“我知道这很扫兴……抱歉。”
周濂月一时没作声。
他是挺讨厌女人哭哭啼啼,但不至于,真不至于。
周濂月的沉默叫南笳觉得,他可能是真不高兴了,手掌在床单上撑了下,便要从他怀里脱离。
几乎是同时,周濂月伸手,在她后背猛地按了一下。
她一下又跌回去,额头撞上他锁骨,磕出一点隐约的痛感。
他声音清冷,也没什么情绪:“行了。”